“也不一定是染的。”孟京成接道。
“这话什么意思？”孟大山和许若君同时开口。
孟京晖，“大哥的意思是刚子可能被人故意设局骗了。”
孟京庭也跟着附和，“对，刚子提到的那几个牌友我们都认识，是周家村有名的混子，以前就没少干骗人的勾当。”
“哎哟，真是造孽。”
……
孟家的新年在先喜后惊中结束，因为招贼的事，守岁在晚上11点钟提前画上句号，三兄弟抱着孩子领着媳妇儿各回各家。
孟繁意是被一声接一声的炮竹声吵醒的，睁开眼天还乌漆嘛黑的，显然是村里有人守岁结束就放起了炮仗，而且依照她前世的经验，这个炮仗声还要持续到天明。
唉，明显还没睡够的孟繁意动了动小身子，在黑夜里轻声叹气，不想这点动静就把妈妈惊醒了。
周雪拉下床头的灯绳，果然，闺女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乖乖巧巧看她，看得她心底软乎乎的。
“繁繁什么时候醒的呀？是饿了还是想尿尿呀？怎么不叫妈妈呢。”周雪猜测着闺女半夜醒来的各种可能，正想带着她下床把尿呢，就见小人儿抬起胖乎乎的手捂耳朵。
周雪惊讶的不行，“繁繁的意思是被炮仗声吵醒的吗？”
孟繁意，“咿呀。”
明明闺女只是随口哼两声，自带亲妈滤镜的周雪却是坚持认为女儿在回应她，激动得飞起一脚就把最里侧正打呼噜的男人踹醒。
睡得正香的孟京庭屁股上挨了一脚，惊得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周雪瞥她一眼，“没事，就是我们娘俩都被炮仗声吵醒了，看你一人睡得香心里有点不平衡。”
“？？？”孟京庭委屈，感情睡得香还有错了~
第16章 016
炮竹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三四点才停歇，见媳妇闺女眼神终于迷瞪起来，被她们闹起来“有觉同不睡”的孟京庭赶紧拉灯，进入梦乡。
没等睡熟呢，大门砰砰砰被敲响，孟京成和孟京晖过来喊他，拜年的时间到了。
我太难了！被吵醒的孟京庭脑海里忍不住飘出这句话，随后认命的爬起来穿衣下床，出去开门，临走前还不忘给床上的一大一小掖紧被角。
为了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孟京庭经过院子里水井旁的石台时抄起两捧水胡乱lu了把脸，这才捏着钥匙去投锁，把门栓打开。
“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被冻得跳脚的孟京晖小声数落弟弟。
严重没睡醒的孟京庭不服气嘟囔，“这不挺快的嘛。”
“行了行了，都一人少说一句，爹那边还等着呢。”孟京成催着他们。
孟京晖和孟京庭这才闭嘴，后者回身掩上大门，跟在兄弟后头，进了老宅。
孟大山已经等在院子里，将儿子们过来了，父子四个人开始在院子里烧纸给老天爷，在火点起来之前许若君过来添上两个刚煮好的饺子，又放了点山楂瓜子等零食。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黑影朦胧的乡间小路上已经热闹起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孟大山等人不再耽误，出去加入拜年大军的队伍。
和去年的全家出动不同，今年因为添了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孟家女人们都选择留守家里。
这不，孟大山爷几个刚出来就被隔房的几个老嫂子打趣了，和她们同辈的孟大山还好，也有可能是以前说腻了，话题没怎么扯到自己身上，孟京成兄弟三个真的是被话题生冷不忌的几个妇女开玩笑开得面红耳赤，偏偏又因为自己喊人家一声伯娘婶子，碍于辈分不能反驳，更不能生气，只得发挥大长腿优势，快步将她们甩在身后。
确定把人拉下的已经看不见人影，仍有几分憋闷的孟家三兄弟对看一眼，长舒口气。同样是村里孩子，大概是从小受知书达理的母亲的言传身教，他们兄弟几个虽说目前看不出什么大出息，但从来不会出口成脏，平日里和人闲聊也很注意分寸。
也许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村里妇女们总喜欢逗他们，孟家三兄弟其实也知道这些伯娘婶子没什么恶意，但小焦躁、小反感还是避免不了的。
孟大山将儿子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毫无亲爹爱的笑话他们，“瞧你们一个个的这点出息，被开几句玩笑就这个样子，我在一旁瞧着都替你们丢人。”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当年被打趣的黑脸通红、跳脚逃窜的狼狈。
鉴于亲爹向来不靠谱（这里的不靠谱对象仅限于儿子），对于从他嘴里出来的话，三兄弟从来都是听一半信一半，这会儿也不例外，齐齐忽略掉进入下一话题，“三奶奶家到了，爹咱们该去磕头了。”
他们这边开始拜年了，孟家留守的女人们也没闲着，三个儿媳妇并没有如自家男人交代的那般搂着孩子睡大觉就好，在他们走后不久也都跟着起床，抱着孩子去了老宅，往宝宝椅里一塞每人发一个钙奶饼干啃着，自己撸起袖子开始给做饭的婆婆打下手。
饺子是昨晚包好放在院子里冻住的，水烧开了直接煮就好，但汤圆还没准备，田明丽和赵秀美从柜子里找出汤圆面和起来，至于周雪，也提前去灶房烧水去了。
见做饭这边不缺人，许若君给孙子孙女们喂完水后找了个和铝锅直径差不多大小的浅口小筐，开始收拾稍后招待来拜年的晚辈的点心果子零食。
孟繁意抱着一块有她手两倍大的饼干，看着奶奶找出自家炒得熟花生、熟瓜子，集市上买来的大枣和山楂，末了又从柜子里翻出高粱饴和花生酥糖，一样抓一把放在小筐里，拼了个零嘴盘。
许若君摆好以后就发现小孙女正看着小竹筐眼馋的不行，仿佛下一秒口水就要流出来了，模样可爱的人心都要化了，没忍住走过去一边脸蛋亲了一口，撕开一个花生酥糖，给三个孩子一人掰了一块放在嘴里。
说是一块，估计到孩子还小，吃糖也不好，许若君没有多给，也就小米粒丁点大，但即便这样，三个孩子还是满足的眯眼笑。
和孟繁星和孟繁茳因为吃到了甜食开心不同，孟繁意纯粹是在怀念儿时记忆，毕竟后来花生酥糖已经消失在糖果市场了。
感觉着嘴里的糖快化没了，孟繁意又盯上了高粱饴，正琢磨着怎么让奶奶给她尝尝呢，外面有人来了。
许若君探头一看，是刚子和刚子妈，刚子妈手里还拎着一大包山货，进了院子以后不用她说，刚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见许若君走出来，重重给她磕了个响头，“大娘，我来给您拜年了。”
说是拜年，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为昨晚的事赔罪来了。
果不其然，等院子里的动静把孟家三个儿媳妇也引出来以后，当着她们的面，刚子妈把那一大包山货递到跟前，“大山嫂子，实在对不住，这儿子我没教好，大过年的还让他给你们家添堵，京庭媳妇儿，枉你喊我一声婶子，我儿子却去你家做贼，我真是没脸见你了。”
第17章 017
孟怀刚跪在地上，见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犯的过错，一把年纪和人低声下气，他的心如同刀绞一样难受，与此同时越发悔恨自己那该死的一念之差。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膝行几步，扯住母亲的衣角制止住她即将出口的话，看向满脸写着为难的周雪，“东西是我偷的，也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你们别迁怒我娘，这和她没关系。”
见小儿媳实在不自在，许若君上前一步试图把地上的人拉起来，“刚子，既然年拜完了就起来吧，这么跪在地上大娘受不起，繁繁妈更受不起。”
刚子妈见状，忙瞪了儿子一眼，“你大娘让你起还不赶快起，你是来认错的，不是逼人家原谅你的。”
孟怀刚听了赶紧站起来，“大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呢。”
“我知道。”许若君安抚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妇人，“刚子妈，歉意我们收到了，这山货你们就拎回去吧。”
“是啊，婶子，你拎回去吧。”周雪附和着婆婆。
刚子妈却是不依，把山货扔下就拉着儿子跑了。
周雪离着袋子最近，走过去扶起来，看着婆婆，“娘，要给婶子送回去吗？”
许若君摇头，“收下吧，这样刚子妈好歹心安一点。”
“嗯。”想着一会儿还少不了来拜年的，周雪把山货拎到东屋放起来，短短的院子来回就出了汗，可见山货分量之足，刚子妈之实在。
就在孟家女人们在送走客人后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活计时，刚子母子已经回到了仅隔一条巷子的家，在放刚子出门拜年之前，刚子妈再次语重心长的教育，“儿子，犯错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你明白吗？”
“娘，你放心，我一定改。”
“你不止要改，更要知恩，知你大山伯家的恩，你该庆幸遇到的是这么厚道的人家，不然这会儿别说不追究了，你偷盗的名声怕是早就传遍全村了。”说这话时刚子妈语气里充满感激。
“嗯，娘，我知道了。”
“行了，拜年去吧。”刚子妈摆手。
*
别看孟大山还不满50岁，但他是已经去世多年的孟老爹孟老娘四十多岁生下的老来子，辈分在孟家村是数二的大，同辈的人连曾孙都抱上了，同岁的人还得管他叫叔，一早上家里乌泱泱就没断过拜年的人。
等院子里冷清下来，许若君给孙子孙女喂饭的功夫抬眼瞥了下老式挂钟，8点20分，估摸着孟大山他们快回来了，让儿媳妇们开始煮汤圆饺子。
一大锅水烧开了就一直在灶上温着呢，这会儿添上把火就重新沸腾了，周雪她们刚把饺子汤圆下锅，出去拜年的男人们就回来了。
见他们一个个的冻得脸通红，许若君起身到门后的晾衣绳上拽下几条汗巾子，到烧炕灶上的锅里舀了盆热水，“快拿热巾子捂一捂手脸，别生了冻疮。”
趁着大家擦手擦脸的功夫，许若君低声把刚子妈带刚子来赔罪的事情说了，“还带了老多山货过来，我让明丽她们给挪到东屋了。”
孟大山几个倒是不惊讶，“拜年路上遇到刚子爹，一夜之间瞧着跟老了好几岁似的，想拉我去他家喝酒，我给拒了，现在收了山货倒是正好，起码两口子心里好受一些。”
“嗯，是这个理。”
*
刚子的事虽然揭过去了，到底给孟家敲响了警钟，原想着四家挨在一起怎么着也有个照应，现在看来还是防不了“有心”人。
这不，趁着年节四处走动的功夫，孟大山出去满村里转悠了一圈，抱回来四只狼狗崽子，巴掌大点，窝着头团在一起。
“年前就听说张老六家的狼狗下了崽，我以为早就被人要光了呢，路过他家一问还剩下四只，就给抱来了，咱们四家正好一家一只，养大了也好看家护院。”
孟大山将提篮放在地上，瞬间引来了三个孩子的注意力，窝在各自妈妈的怀里探头去看，已经可以颤颤巍巍走两步的孟繁星和孟繁茳更是挣扎着让大人把她们放下来，急得不会说话又不会走的孟繁意跟什么似的。
她这么不淡定也是有原因的，孟繁意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她的灰灰，前世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守在身边陪她长大却为了救她被咬掉半只耳朵的灰灰。
见闺女着急的脸都红了，孟京庭将她从媳妇怀里接过来，掐着她的胳肢窝让她站在自己的鞋面上，这下孟繁意看清楚了，虽然是缩小版的，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条浅灰色脑袋顶带一撮白毛的小崽子，就是灰灰没错，她兴奋的直拍手，三个小人儿里数她最激动。
见状，孟大山笑眯眯的点点小孙女的鼻尖，“来，看在我们繁繁长得最俊的份上，小狗崽你先选，第二茳茳，第三星星，挑剩下一只给爷爷。”
大概是习惯了这种颜值优势论，包括孟繁星和孟繁茳在内的孟家大小老少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反对意见，俩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堂妹，催她快选。
孟繁意毫不犹豫的指了指灰灰，意思是喜欢那只。之后孟繁茳选了浑身漆黑毛色锃亮的黑仔，孟繁星选了毛色纯净的白白，最后那只黄色黑色相间的大黄留在爷爷家。
选狗崽活动结束后，孟家三房抱着各自的未来护院大将军归家，孟京庭是一路笑得合不拢嘴，周雪见着奇怪，又有些酸，“不就是一个小狗崽吗，你咋高兴得跟发大财了似的，咱们结婚你都没这么乐呵吧？”
对此，孟京庭表示有话要说，“媳妇儿，你不懂，我这算是沾了闺女的光大翻身了。繁繁，你可真给我长脸。”说完凑过去狠狠亲了下孟繁意的小脸蛋，惹得她扭身趴在母亲的肩膀上，不想理她的憨憨爸爸。
“什么意思？”周雪拧眉。
孟京庭，“选狗顺序啊，这要是以前，我得排在爹后面呢。”
第18章 018
把灰灰抱回家的当天，也正好有空闲，孟京庭想到墙东的空地上还堆着之前盖房子剩下的砖头，和周雪说了一声推起小铁车出去，准备运几块回来给小狗崽垒个狗窝，刚拐过墙角，就见已经有两个人在那儿搬起来了。
“呀，大哥、二哥，咱们这么有默契吗？”孟京庭朝他们挤眼睛。
孟京成和孟京晖正要说话，出来溜达顺带消食的孟大山听到动静、在西边背着手过来了，见仨儿子都在，慢悠悠提着要求，“往常不是天天抗议我说你们不孝吗？今儿就给你们个尽孝的机会，先帮我我把院子里的狗窝给垒喽。”
孟京成、孟京晖和孟京庭，“……爹，你闲着也是闲着，就不能活动活动？”
“就说帮不帮吧？”孟大山掏着耳朵，给他们一个凉凉的眼神。
三兄弟互看一眼，认命道，“帮，一定帮。”
“哼，这还差不多。”得到满意答复的孟大山转身离开，背影还透着傲娇。
*
翻过年时间过得飞快，孟繁意迎来了出生同时也是重生以后的第一个元宵节，比记忆里的要热闹许多。
这个时候的乡镇上还没出现那种带着电池一按就亮的灯笼，村里人默认的闹元宵方式有三种：吃汤圆、放烟花和雕萝卜花灯。
其中最受孩子们欢迎的莫过于放烟花了，但孟繁意不一样，她最喜欢也是印象最深的是萝卜花灯，奶奶雕的萝卜花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