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浮岛
时间:2020-09-09 08:43:46

  虞楚有点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虞楚开口道。
  小谷和沈怀安都低着头不说话,虞楚的目光看向陆言卿。
  “言卿?”
  “小谷在沈怀安的床上写字,不小心把墨水弄打了。”陆言卿无奈地说。
  虞楚的太阳穴跳了跳。
  这就是小谷想出的绝招?
  果然是孩子,不走寻常路。
  “小谷,就算是你,也不能这样胡闹。”她说,“这样吧,你去把弄脏的床单被褥洗了,再给师兄赔个不是。”
  “师尊,其实也不必如此。”听到虞楚的话,沈怀安抬头,他忍不住说,“我再换一套便好了。”
  小谷已经转过身,她没什么力气地小声说,“师兄对不起,我会把弄脏的都洗干净的。”
  说做就做,回去之后,小谷便将弄脏的床单被褥都放进木盆里。
  被子还好,是单人的不太大,可两个师兄住的都是厢房,厢房的床是通铺,床单很长的,堆在木盆里像是小山堆。
  东西多,木盆还沉,谷秋雨的小身板根本提不起来。
  小谷费力地对着木盆又推又拉,沈怀安本来以为她要去后厨井边洗,结果发现她前进的方向越走越偏。
  沈怀安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小溪边。”小谷干巴巴地说。
  沈怀安愕然道,“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洗?”
  “因为那里风景好。啊呀,吵死了,不要烦我!”小谷气哼哼地不想理沈怀安。
  女孩子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有时候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也不知道心理过程运作了什么,最后却搞得自己不开心。
  去山下小溪的道路很陡峭,小谷又拎不动这么大的木盆,她自己怎么可能下得去?
  沈怀安无奈,他干脆弯腰提起木盆,然后说,“走吧,我送你。”
  小谷这才别别扭扭地跟了上来。她还是孩子心性,下山时便心情好多了,脚步也一蹦一跳的。
  两人来到山谷中的溪边,小谷指挥沈怀安将木盆放在了她喜欢的地方。
  沈怀安看着小谷蹲在水边费力地洗床单,他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要忽然这样做?”沈怀安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他说,“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小谷是个好孩子,平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谷秋雨搓着床单,她不引以为然地说,“恶作剧咯。恶作剧哪有理由。”
  这句话,这个神情都是沈怀安过去做过的,女孩把他的样子学了个透彻。
  “别闹了。”沈怀安有点无奈。
  他努力地思考可能性,“是因为之前你跟着我的时候我没理你,还是你因为什么事情而不开心?”
  小谷抿起嘴唇,她搓着床单的动作越来越用力。
  沈怀安还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不语,结果过了一会,小谷闷闷地开口,“我……我就是想引起你的关注。”
  “为什么?”沈怀安吃惊地问。
  “你不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吗?”小谷抬起头,她看向沈怀安,嘟囔道,“以前你总是跟我玩,你看看你现在,每天除了修炼就是读书,一点都不理我了!”
  沈怀安沉默下来。
  一时间,山谷便安静了,只有水流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半空中鸣叫。
  “我不是不想理你。”过了一会,沈怀安轻声说,“我只是在想,过去的那个我是错误的。”
  “你哪里有错?”小谷问。
  “我以前太傲气,自以为是。又固执己见,不听师尊的话。”沈怀安说,“是我自己的错误,让我在天狗阁身上跌了这么大一跤,还连累师尊和师兄。我只是觉得……”
  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以前的那个我是不对的。”
  小谷才方觉事情严重。
  沈怀安这不是成熟进步,这分明是他将他自己全方面否定了,他完全否定了自己的存在的根本。
  小谷抬高声音,“每个人都有长短处,如果你拒绝了自己,你又能是谁呢?”
  “陆言卿不是个很好的榜样吗?”沈怀安说,“他做什么都能做得妥帖,从不让师尊担忧,他很优秀。”
  “可陆言卿是陆言卿,你是你,你们二人是不一样的。”小谷着急道,“没有人想让你成为第二个陆言卿,我们只希望你做沈怀安。”
  沈怀安沉默了。
  “可是我觉得,我很失败。”过了一会,他说,“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果 陆言卿在现场,他定会处理得比我更好。如果师尊没有收我,星辰宫也不用早早便被他人发现。我……”他停顿了一下,才心灰意冷地说,“我是门派的拖累。”
  “才不是这样!”
  小谷猛地站了起来。
  “你是天罗山庄少庄主,你是武术奇才,三年便能融通一本剑法,从小到大从无败绩,难道你忘了吗?”她抬高声音,“还有,你生性善良慈悲,所以才会两次三番毫不犹豫拯救他人性命。我、乞丐小赵、还有那个姑娘,都是你先毫不犹豫出手相救的!”
  谷秋雨注视着沈怀安。
  “而且你还拥有着崇高的精神,你觉得强者要有武德,不欺凌弱小,要追求上进,对自己他人负责——你这么优秀,这样好,怎么会是门派的拖累?”
  沈怀安怔怔地看着女孩,他的喉结蠕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不等沈怀安从谷秋雨忽然这样夸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女孩抿了抿嘴唇,她一屁股坐下,哇哭了起来。
  “你,你你夸我就夸我,你哭什么?”沈怀安赶紧蹲了过去,伸手拿床单给她擦眼泪,他连忙说,“你别哭啊,你要是哭了,师尊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沈怀安这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哭。原本他自己和天罗山庄的弟子们也都哭过,但那是猛男落泪,哭也要看起来气场十足。
  可是小谷哭,却是天差地别的差异。
  她委委屈屈的,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声音也不大,压抑模糊在嗓子里,反而更让人不知所措。
  她是自己说着说着就委屈了,害怕沈怀安真的因此一蹶不振,变得再也不像他。
  沈怀安直男地用被单要给她擦眼泪,泪眼模糊的小谷发现了立刻伸手去推。
  “不要,不要,脏!呜呜呜呜呜……”
  沈怀安就没哄过姑娘,他在抽泣的小姑娘身边手足无措,最后没办法了,把自己衣摆拎了起来。
  “要不然你拿我的衣服擦吧,我衣服不脏。”
  小谷勉强同意。她拿沈怀安的衣摆擦眼泪,沈怀安蹲在她面前,有点无奈。
  “你说我都没哭,你倒是哭上了。”
  “哭怎么了嘛!”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小谷立刻嚎啕道,“我一想到以后你再也不讨嫌了,我就难受,呜呜哇啊啊啊,你知不知道师尊和大师兄都很担心你?你不知道,你就会自己钻牛角尖,呜呜呜……”
  “那你想怎么办啊?”沈怀安无奈地说。
  “我,我想……”小谷哭着打了个嗝儿,“我想看你恢复正常。”
  沈怀安沉默了。
  其实这一个月来他也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天狗阁的事情打碎了他原本的世界观。
  过去的他真的很单纯,身为名震一方的天罗少庄主,又年少有为,他所认识的成年人对他都是友善的。
  哪怕有一些武林中的人其实不怎么样,遇到了天罗山庄沈鸿的儿子,也要表面上做得过得去。
  他跟着父亲学习,明白要有武道,不能欺负弱小,切磋时要有分寸,小心伤人,更不能做偷袭等事,要做光明正大的男人。
  沈鸿教会了沈怀安做人,却没教会他如何防人。
  沈怀安从没感受过世界的黑暗面。
  他从未发觉自己的世界有什么不对,直到天狗阁事件,好像残忍地剥开了这世界的糖衣,让沈怀安猝不及防吃了这样的大亏。
  沈怀安自己分析不不出来这些原因,他只能怪自己认人不清,怪自己粗心大意,连累师尊师兄整个门派都为此现身。
  更别提,天狗阁打碎了他的自尊,践踏了他做人的准则,沈怀安怎能不难受?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过去处处都是错误,自我厌恨不已,只能以这种方式封闭自己。
  放弃自己不去想,心中虽然麻木,但至少不会再痛了。
  如今,小谷又唤起了他本来冰封住的情绪,沈怀安保持不了之前麻木的平衡,回主峰的路上一直都沉默不语。
  一回来,他便将自己关在厢房里一声不吭。
  陆言卿询问小谷,小谷也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下午忽然间的真情流露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晚上,陆言卿轻轻地敲了敲门,唤道,“怀安,吃饭了。”
  沈怀安应了一声。
  他闷闷地来到桌边坐下,大脑胡思乱想着,便察觉桌边似乎有点安静。
  沈怀安抬起头,他怔住了。
  虞楚、陆言卿、谷秋雨,三人都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关心和担忧。对上沈怀安的目光,他们才都匆忙转开视线。
  “来,怀安,多吃点肉。”陆言卿夹了肉给他,“你最爱吃的这个,多吃点。”
  “还有这个!”小谷也连忙夹了菜给沈怀安,“多吃点。”
  “小谷,不要趁乱挑食,把你不爱吃的菜给师兄。”虞楚说。
  谷秋雨计划落空,这才蔫蔫地把她不爱吃的蔬菜夹回碗里。
  “怀安。”虞楚看向沈怀安,她缓声说,“我觉得你的基础已经打得牢固,从明天开始,把剑法捡起来吧。”
  沈怀安怔了怔。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封闭自己。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身边的人都如此关心他。
  他想着自己不配在门派呆下去,可师尊,师兄师妹,他们的眼里都是他,是沈怀安,而不是其他人。
  他抿了抿嘴唇,哑声道,“师尊……我觉得这两日有点累,明日可否休息一天?”
  虞楚一愣,随即她温声道,“当然可以,那你明天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重新开始。”
  沈怀安轻轻地点了点头。气氛刚点伤感温柔,小谷便兴奋地说,“太好了!那明天我们一起洗床单吧,那床单太大了,我实在洗不动……”
  三人回过神来,都有点无奈。
  “对了,你那房里实在一片狼藉,也住不了人,今夜来我的厢房凑合一晚吧。”陆言卿笑道,“我倒是怀念你刚开始怕黑,非要和我一起睡的时候。”
  沈怀安一个拦截不及时,陆言卿便把他的底给抖搂了。小谷的眼睛瞬间发亮,满脸都写着想要八卦的好奇。
  “我不是,我没有!”沈怀安连连否认,“没有的事儿,我沈怀安的字典里就没有怕黑这个词!”
  “好吧。”陆言卿无奈地说,“既然不怕,那今晚你去睡正屋吧。”
  “睡不睡正屋的倒是无所谓,我主要是想和师兄多多沟通一下感情。”沈怀安正色地说。
 
 
第40章 
  沈怀安想开之后, 便又比之前令人省心一点。
  他做回了自己,恢复了之前的活泼性格,但又能够感受得到他成熟很多。
  至少, 沈怀安坐得住了。
  他注定要和陆言卿走不一样的道路。
  陆言卿在几年的自我尝试后选择成为一个法修, 他在术法上的进步和运用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甚至于虞楚还没有教, 他便已经开始自创出能将木、水二系合并在一起的招式, 对术法的运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很明显,沈怀安便是剑修了。
  修仙界的剑道又是新的开始, 沈怀安本就天赋过人,再加上过去的经验,他的进步肉眼可见——至少比打坐修炼的速度快多了。
  幸好虞楚过去在轮回中什么都学过,她被系统培养得没有短板,才有能力驾驭得了她的这些天赋异禀的徒弟, 不至于出现能教这一个、另一个就毫无办法的尴尬局面。
  而小谷, 虞楚本来想的是她年纪还小不着急,陆言卿十二岁修炼, 沈怀安十四岁。她还没到十一岁, 可以安心养几年身体再说。
  但上次沈怀安遇险的事情让虞楚意识到, 她总有疏漏的时候, 而那时这些孩子们只能靠自己。
  想想看,如果沈怀安没有修炼那三个月进了炼气期的话, 那他很可能真的死在天狗阁手里。
  所以,虞楚也正式开始教导小谷。
  “你和你的两个师兄情况不一样。其一, 你年纪小,对修炼的参悟有限。其二,你和我一样都是透明内丹无属性,至少十年以内, 你的修炼起步会很艰难,你要做好准备。”
  第一次上课时,虞楚先安慰谷秋雨。
  “不过只要你能紧跟我的步骤,再到几十年之后,或许你会比你的师兄还要强大。”虞楚说,“所以心态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选择越多,越容易在过多的可能性中迷失自己,道路也更坎坷。
  虞楚不知道小谷有没有听进去,女孩和以往一样乖乖地点头。
  其实虞楚并不着急,修仙者的路途是漫长的,正常弟子从炼气期到筑基期,十年二十年都算小有天赋的了。
  像是沈怀安这种三个月入门炼气期、陆言卿这种几年便向上跨了一阶,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速度,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能当做宝贝供起来。
  俩人也就是在虞楚手下才没有什么自己很厉害的自知,他们空有天之骄子的命,结果还要像是外门弟子一样每天勤勤恳恳打扫修缮门派,还要帮虞楚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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