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谁也不是傻子,时间久了自然看得出来永州府跟诚王没什么关系。
可元嘉需要争取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前往安平府与诚王商谈结盟事宜的人不是元嘉,他现在不能轻易离开永州府,因此是宋知远带着一支精兵护卫前往安平府的。
有元嘉坐镇永州府,即使诚王有什么心思,也绝不敢对宋知远做什么。
宋知远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抵达了安平府。
诚王站在城墙头上看着护卫在宋知远马车旁边的那支黑甲骑兵,面露忌惮之色:“这骑兵……”
有时候诚王都怀疑宋家是不是就是日月楼的人,毕竟宋家人出行都有一支精锐骑兵护送,这等待遇,可不普通啊!
这次元嘉让宋知远足足带上了五千人,五千骑兵是一股令诚王不敢小觑的力量,他根本不敢放所有的黑甲骑兵入城,只得让宋知远带一部分人进来。
宋知远听到诚王派来的人说的话,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笑:“没想到安平府小到连五千人都容不下的地步!”
来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宋公子此言差矣,毕竟这是安全起见,避免宋公子的手下与我们王爷麾下将士意外起了冲突。”
宋知远淡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五百人进去吧!”
其实诚王觉得五百人也有点多了,恨不得宋知远一个人都不带,但他没好意思说,毕竟说出来就好像他怕了区区五百人的黑甲骑兵似的……
宋知远进城后,诚王已经回到了新挂上牌匾的诚王府,这诚王府当然不如济州府那专门按照规格建造的诚王府气派,但已经是安平府最好的宅邸了。
诚王在王府里等着宋知远主动上门拜访,拿捏一下王爷的架子,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上赶着求宋家结盟。
宋知远在来之前就被元嘉告知过此行的目的,结盟不结盟根本不重要,目的就是为了给诚王扣黑锅。
所以宋知远一点都不急,在安平府里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悠然的去拜访诚王。
昨天等了半天的诚王憋着火接见了宋知远,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宋公子昨晚休息的好吗?本王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宋知远故作疑惑的问道:“咦,王爷失眠了吗?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治失眠土方子,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宋知远就失眠这个话题扯了半天,就是不提结盟一事。
本来想给宋知远一点颜色瞧瞧的诚王自己先急了:“宋公子,不知令兄信中所言的结盟一事是个什么章程?”
宋知远笑了笑,说道:“王爷不必着急,结盟这事我们慢慢商谈,我们还是先聊一聊王爷您失眠的问题,失眠可是个大毛病,等严重了容易未老先衰……”
诚王:“……”MMP!
但先说自己睡不好的人是他自己,诚王只能咬牙自己打脸:“宋公子,本王没有失眠,我们还是来说说结盟这事儿吧!”
第1章 开国皇帝【07】
诚王觉得自己跟宋知远这小子交谈一会儿可以减寿十年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无理取闹之人!
奈何他有求于人,只能一脸尬笑的听着宋知远转移话题,拖延结盟一事。
一直到宋知远离开诚王府,结盟之事还没有谈下来。
诚王召集麾下幕僚商议此事, 幕僚们一番分析, 他们都觉得宋家不是不想结盟,要是不打算结盟宋知远也不会来安平府了, 只是宋家想要坐地起价, 宋知远才故意拖着。
商议到最后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来, 诚王在晚上去正院王妃那里就寝的时候, 还时不时的陷入沉思之中。
诚王妃见到诚王时而表情凝重时而苦恼的模样, 体贴的问道:“王爷可是有烦心之事?不若说出来让妾身为王爷分忧!”
诚王对自己女人干政还是没什么忌讳的, 否则之前也不会把严思秋带在身边当做幕僚了。
他把今天宋知远故意转移话题为难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只可恨本王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安王的威胁近在眼前, 本王又何必与一介商贾结盟!”
诚王妃听了, 秀美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说道:“王爷, 或许严侧妃能帮到您!您大概有所不知, 严侧妃就是顺宜府的人, 她还是宋家兄弟俩的表妹,据说严侧妃与其表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感情甚笃,差点还结亲。若是您让严侧妃出马, 想必定能说服宋知远,若是她办砸了,您再两罪并罚也不迟。”
诚王妃这话里意思绝不是想帮禁足的严思秋解除禁足, 而是想把严思秋彻底打入冷宫。
她可是派人去顺宜府查到,严家与宋家关系可不怎么样,据说严思秋的父亲连宋家大门都进不去了。因此严思秋想劝服宋知远,可能性极低。
就算严思秋成功了,也只能说明她的确与宋知远这个表哥感情甚笃,她在诚王心里只会留下一个疙瘩。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跟竹马表哥感情甚笃。
诚王妃这番话,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但诚王却半点不觉得,他认为自己的王妃是在为自己考虑,不会因为她与严思秋的私下恩怨影响他的大事,不愧是他的贤惠王妃!
虽然诚王妃说严思秋与宋家兄弟之间表兄妹感情好,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这点小事哪里及得上他的大业重要,若是一个女人能换来宋家背后日月楼的鼎力支持,把严思秋送给宋知远又何妨!
第二天诚王就去找严思秋了。
自从禁足以来,每天踏足她院子里的都是来奚落她的其他女人,诚王还是第一次踏足她的院子。
严思秋十分惊喜的迎上去:“王爷!王爷能来看妾身,妾身心中真是……”
诚王打断了严思秋的抒情,“严氏,本王听说你老家是顺宜府的?”
严思秋心中一紧,但还是不敢隐瞒:“是,妾身老家的确是顺宜府的,只是意外在顺宜府待不下去才举家去了济州府……”
诚王没兴趣听她的前因后果,又问道:“你与顺宜府宋家的宋元嘉宋知远兄弟俩,是表兄妹?”
严思秋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当初宋家拒绝了王爷的招揽,如今王爷知道她与宋家的关系后迁怒到她头上了?
她赶紧撇开自己与宋家之间的关系:“妾身姑母确实是宋元嘉和宋知远的母亲,但姑母早已去世多年,妾身父亲也与宋家关系……”
“既然是就好!”诚王又打断了她的话,“过几日本王要招待宋知远,你也随本王出席,不过你要劝说宋知远答应与本王结盟,共抗安王!若是你办事得力,本王就解了你的禁足,大大有赏!”
本来想说自己与宋家关系不睦的严思秋立马改口:“王爷您放心,家父是宋知远的亲舅舅,妾身自当为王爷劝说宋家表哥!”
等她夸下海口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王爷刚才是让她劝宋知远答应与他结盟?而不是劝服宋知远投入诚王麾下?
结盟与投效可是两回事,前者代表宋家有与王爷平起平坐的资格,后者却是上下级关系!
诚王交代完严思秋之后,就离开了,压根就没有多留。
严思秋也没机会询问诚王宋家的情况,只能自己心中惴惴不安的揣测宋家的现况。
从诚王的慎重态度来看,宋家现在肯定是发达了,严思秋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宋家就是一介商贾,居然有资格与诚王结盟?!
严思秋对宋家的最高预估也就是宋知远投入诚王麾下,将来混个封侯。她都想好了,等自己上位当了皇后,定要让宋家的爵位泡汤,以泄心头之恨。
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宋家的投效,因此严思秋才在诚王烦恼后勤跟不上消耗的时候,主动举荐宋家。
现在却没想到宋家没投入诚王麾下,似乎混得比前世更好了,而诚王反倒是比前世差了许多。这其中的变化,难道是她这个重生者引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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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远一直在安平府混吃混喝大半个月后,他才松口愿意与诚王好好商谈一下怎么结盟。
诚王召集麾下幕僚来与宋知远商谈,他自己就在旁边当个吉祥物好了,反正他是不想再受宋知远的气了,他怕短命。
宋知远再次来到诚王府,如今的诚王府在经过翻修扩建之后比他上次来的时候显得豪华多了。
诚王亲自带人起身迎接,给足了宋知远的面子:“宋公子!”
宋知远回礼道:“见过王爷!”
诚王伸手一引:“宋公子,请!本王在水榭之中设宴,就等宋公子大驾光临了!”
宋知远微微一笑:“多谢王爷!”
一行人向水榭行来,宋知远远远瞧见水榭之中有人影绰绰,以为是伺候的下人,待走近一点之后才瞧见水榭之中还有一个熟人,竟是他那几年没见不知所踪的表妹严思秋。
宋知远停下脚步,诚王不禁奇道:“宋公子,怎么止步不前了?”
宋知远在修炼之后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了,目力也超过常人,因此诚王等人根本没想到宋知远会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看见水榭里的严思秋的面容。
宋知远本想换个地方,但想到严思秋竟然出现在诚王府了,想必是诚王找来的,即使换了地方也没什么用,他便又抬步朝水榭走去。
长方形的水榭面积不大,因此除了参加宴席的宋知远和诚王以及诚王的三个幕僚之外,伺候的下人数目并不多。
凉风习习,宋知远走进水榭之中,目光从严思秋的身上扫过,却直接无视了。
严思秋主动上前盈盈一拜:“表妹见过表哥!几年不见,二表哥别来无恙!”
宋知远淡声道:“当不起严姑娘这声表哥!”
诚王本以为严思秋与宋知远表兄妹感情应该不错,但现在看来两人似乎不只是感情一般了,宋知远对严思秋的态度可不像表哥对表妹。
严思秋瞥见诚王的脸色微微一沉,连忙对宋知远说道:“二表哥,过往种种皆为家父妄想,还请表哥莫要计较!今日宴席,表妹敬表哥几杯,代父赔罪!”
严思秋毫不犹豫的把事情都往自己父亲身上推,就算宋知远不信她的话,事后她也能让诚王相信,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
宋知远在元嘉的影响下对严家人偏见颇深,不是严思秋两句话就能洗白的,在他看来,严舅舅和严思秋父女俩都是一丘之貉。
只是顾及到严思秋在诚王这里似乎身份不一般的样子,宋知远并未多言,只不作理会。
诚王入座之后,让严思秋也坐在自己的身侧,还跟宋知远介绍道:“严氏乃本王侧妃,倒是才知道严氏与宋公子有亲,方才让严氏也来入席。若是宋公子与严氏父亲有旧怨,就让严氏给宋公子敬三杯赔罪酒!”
严思秋素手执酒壶,给诚王等人把酒杯都满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举起酒杯对宋知远敬道:“二表哥,这杯酒我敬你,代家父给你道歉。”
说完,她一饮而尽。
然后她又倒满一杯酒:“这第二杯我敬大表哥,家父曾经的妄言给大表哥也带来了麻烦,不过如今表妹我已经嫁给了王爷,家父也离开了顺宜府,已经不会再给表哥带来麻烦了。”
诚王等严思秋把第二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忍不住问道:“严氏,你说的妄言是什么?”
严思秋勉强的笑了笑:“在姑父姑母遭遇劫匪去世之后,家父曾经想帮两位表哥打理宋家生意……”
她羞愧的脸颊泛红低了下头,未尽之语也说不出口了。
诚王和三个幕僚都秒懂,这是见外甥没了父母,想趁机侵夺外甥家产啊!难怪宋知远对严思秋的态度不怎么样。
诚王顿时后悔把严思秋带来了,这不是让严思秋帮忙拉近关系,反而可能因为一个严思秋导致宋知远对他不满。
不过看严思秋那羞愧的模样,诚王转念一想,趁这个时机解开双方恩怨也好,免得日后让宋家俩兄弟知道了严思秋是他的侧妃,误会严家所为都是他在幕后指使,他这个啥也不知道的人岂不是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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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思秋三杯酒敬完,宋知远全程无视了做戏的她,让严思秋僵硬在那里下不来台。
诚王心中也隐含怒气,有对严思秋的,也有对宋知远不给他面子的怒气。
但想到自己的处境,诚王对严思秋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反正是不指望严思秋帮忙了,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严思秋心中惶惶不安的行礼退了出去。
严思秋一走,宋知远面无表情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王爷,今日不谈其他,只谈正事!”
然后双方就结盟之事进行了商谈,其中利益分配为重中之重。
诚王一方看不起商贾宋家,却又忌惮宋家背后的日月楼,想借力对付安王和其他觊觎之辈。
宋家如今占据主动优势,自然要从诚王身上狠狠咬下一口,弥补自身底蕴不足的缺点。
双方你来我往的扯皮,宋知远坚决不肯退让,诚王一方也心高气傲不肯退让,于是双方这次就谈崩了。
宋知远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对脸色阴沉的诚王说道:“那么王爷好好考虑考虑,在下改日再来!”
然后这个改日,一等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宋知远在安平府每日游玩得不亦乐乎,反正一点也看不出对结盟的迫切来。
倒是诚王心急了,他派出去的探子打听到安王已经在济州府立足稳当了,目前正在整军,疑似要继续开战。
虽然安王整军待发很可能是为了攻打京城或者是攻打永州府,但也有可能是想攻打安平府,诚王不敢冒这个险,只得赶在安王动手之前快点与宋家达成共识。
最终还是有求于人的诚王松了口,让出大部分利益,答应了条件苛刻的结盟。
宋知远完成任务之后,就启程回永州府了。
宋知远一走,诚王就忍不住迁怒的把严思秋的侧妃之位给夺了。
现在严思秋还是在禁足中,然而以前禁足还有侧妃之位,解除了禁足她还是诚王妃的侧妃娘娘,现在禁足却连侧妃之位都没了,随便一个侍妾都能压在她头上。
然而这是她自己费尽心思谋划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