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小太监们垂首点头道:“是是是,我们一定吸取教训!”
有一人道:“听说今儿太子的那只细犬进宫,之前外头那么哄闹,我们还以为是那只狗发现了猞猁呢。要真这样,只怕咱们的脑袋都不保了,还好有惊无险。”
“什么有惊无险,”老乔啐了口,道:“你们该感激咱们有叶掌案坐镇,不然的话要哭都没有这个脑袋去哭了。”
两只狼听见“细犬”,忽然明白过来:“哈哈哈,怪道这么快回来了,肯定是遇到了那只细犬……那种从小训练出来的狗连我们见了还打怵了,何况是它?”
猞猁那边儿自然听见了,其中一只道:“臭狼,你竟敢污蔑我们教主!”
“莫要跟无知之狼计较,”猞猁教主哼了声,依旧高高在上的:“狼跟狗是同族,所以他们狼狗相护,它们又哪里知道,本教主的确遇见了那只细犬,但本教主略施小计,就把它玩的团团转,呵呵,燕雀哪知鸿鹄之志哉。”
这次不仅是猞猁,连狼也怔住了。
猞猁教主开始了新的自吹自擂传奇演绎,外头一个小太监则好奇地说:“乔公公,你看那只猞猁得意洋洋的,好像在说什么似的。”
另一个道:“不过它回来倒是好,另外两只总算安静下来了。”
老乔瞥了眼猞猁教主,哼道:“它倒清闲自在的仿佛没事儿,咱们为它悬着脑袋又累的半死……”
见此处总算安定,就想回去看看小叶,不料有个太监鸡飞狗跳地跑了来,远远地叫道:“公公快去门口迎驾!庆王殿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猞猁教主:小叶子,但凡你多来听本教主讲课,脸皮的厚度跟弹性一定指日可增,跟本教主一般强悍~
小叶子:我多谢了您内!
第50章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乔听说庆王殿下到了,像是给黄蜂蛰了一下,非常的刺激,刺激中又带一点疼痛,他低低地伸吟了声很觉头疼:“光顾搞这只山猫,差点把这要紧的茬儿给忘了!”
当下赶紧转身,又问:“可去告诉了掌案吗?”
那小太监道:“已经派了人去了!”
于是老乔抖擞精神地又往门口撒腿乱窜,边跑边在心里嘀咕:“我这把年纪了,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忘了烧香,每天就这么鸡飞狗跳夺命狂奔,这脑袋竟不像是脑袋,像是掖到裤腰带上的什么物件儿,一不小心就会掉了似的。”
眼见将跑到珍禽园的门口了,忽然见两个小太监站在原地,热锅上蚂蚁似的打转儿,老乔一看他们这幅样子心就发紧,远远地就吼:“又什么事儿?”
小太监道:“乔公公,刚刚我们去禀告掌案说王爷到了的事儿,谁知掌案像是中了暑,晕倒在那里,嘉姐姐笙儿他们正在照看呢。”
老乔倒吸一口滚滚的热气儿,差点把自己憋死,心想果然这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
不过说来也难为了小叶,从猞猁出逃到现在,她不知多提心吊胆,刚才又顶着大太阳狂跑回来,这折腾一般人哪里受得了。
老乔毕竟也是经验丰富,当即反而迅速镇定下来:“别急,是人都有个头疼脑热,让掌案暂时休息一下,喘口气儿,我先去迎接王爷就是了。”
且说小叶原先把猞猁给了老乔,这一路狂奔那股子热气也都鼓在心里,猞猁给了老乔后才总算像是放松了这口气,先前的担忧,后怕,惊悸,焦虑等种种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但正因为陡然的放松,让她有些撑不住了。
两个小太监抢上去扶着她,勉强地搀着回了翠茵庭。
程嘉得到消息,也急忙跑回来,一看她脸色通红,汗水把衣领都湿透了,大为心疼,忙亲自过来接手:“是不是中暑了?快去叫个太医!”
小太监才要去,小叶忙拦着:“别!别去……”
程嘉道:“你怎么了,身体最重要,这会子还犟什么?”
小叶握住她的手道:“姐姐我没事,就是、就是口渴了……”
忽然想起从早上督促转运猞猁到追踪,一口水也没喝,程嘉赶紧让她靠在床边,自己亲自去倒水,笙儿则去拧了块湿帕子回来给她擦脸。
正倒水的时候又有小太监来说庆王到了,程嘉知道小叶的情形,这会儿哪里还能去迎驾?倒也临危不乱,低低吩咐道:“告诉了乔公公了没有?让乔公公先行代为迎接王爷!”这才先行打发了。
天气炎热,小叶又跑了一路,自然是热到极致,程嘉不敢立刻给她喝些冰水,只拿些常温的白水过来。
小叶这会儿连捧碗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跟之前雪球给她所激把脸埋在药碗里喝药的姿势一模一样,就只耷拉着脑袋垂着脸,就着程嘉的手去喝那水,喝了数口之后才总算有所缓和,就自己接了过来。
程嘉心疼极了,又忙拿了把扇子给她扇风:“觉着怎么样了?”
小叶抱着碗,虽然是白水,却像是能救命,滑入口腹,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没事儿,死不了的。”
气的程嘉一愣,就啐道:“又胡说八道!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小叶还是虚弱,却尽力一笑,瞥了眼廊下的阿彩跟翠哥儿,说道:“我跟它们约好了要长命百岁的,怎么会违诺呢。”
先前在翠哥儿被袭击受伤后,小叶跟两个说话,翠哥儿说起来自己的命不要紧,小叶的命才重要,毕竟她的命关乎这珍禽园上上下下的命呢。
刚才小太监扶着小叶回来,那两只鹦鹉就不安而躁动的,不住地问长问短大呼小叫,惊慌失措的,自然是担心的很。
这会儿小叶缓过劲来,所以才这么说。
阿彩听得真切,垂着的翅膀动了动,似乎是想飞起来,但又没有,它低着头,反而一声不响,只在原地小碎步挪动。
翠哥儿当然知道同伴的心思,便在旁边轻声的安慰它:“怎么又伤心啦,别难过,小叶子说了没事的嘛。”
阿彩嘀嘀咕咕的说:“我、我哪里有伤心,又不是只有伤心才不想说话的。”
此刻,暹罗猫吉吉却问小叶:“你从哪里回来的?”
小叶道:“太后……”
程嘉正接过碗去问她还要不要了,听了这两个字便问:“太后怎么了?”
小叶看了看她,又看看那暹罗猫,忽然才想起来庆王要来的事,手舞足蹈的要从榻上爬起。
“又干什么?”程嘉忙拦着她:“你的头难道不晕了?先别动,你就算是不看太医,也要弄点儿消暑的汤药喝了,多歇息会儿才算万全。”
小叶其实还有些不舒服的,但是这跟庆王要来相比显然是微不足道:“快快、扶我起来,差点把正经事忘了。”
“还有什么正经事?你是真不要命了不成?”程嘉忍不住皱眉责备。
就在这时候,外头隐约有脚步声传了进来,但阿彩跟翠哥儿显然比小太监还要登高看远,立刻叫道:“啊!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小叶听了这声,以为庆王已经到了珍禽园,抬起袖子把脸擦了擦。
才要起身,就听到外头院子里是祥公公的声音:“都仔细慢点儿,这院子有些窄。”
小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程嘉已经明白了,立刻扶住小叶,给她整理身上衣物,低低道:“是王爷亲自来了!”
“什么?”小叶才算明白了,只是仍是不敢相信:“王爷来这儿?”
像是为回答她的话,门口处人影一晃,竟是祥公公先行走了进来,他略一环顾周围,就看到里间众人,竟笑道:“叶掌案,你可安好?”
小叶这会儿忘了说什么,生生地先咽了口唾沫:“公公你、王爷他……”
祥公公早看出她脸色异样,便笑着走过来,亲自在她的手臂上扶了扶,道:“王爷听说你身体欠佳,所以过来瞧瞧,而且……王爷本就是来瞧这两只暹罗猫的,它们不是养在你这里吗?正好儿是一举两得了,也不必你再劳动。”
说话间不动声色的引着她到了外间,正好庆王才进了门,寒雨同小吉安把轮椅安置妥当。
庆王的随从们、以及珍禽园的老乔跟几个执事太监却都等在外头。
小叶本是身心燥热,一眼看到庆王,凭空多了几分清凉,忙上前行礼:“参见王爷!奴婢迎驾迟了,请王爷恕罪!”
程嘉跟笙儿也赶紧随着跪地。
庆王抬手,轻轻地抚平了膝上略有点褶皱的袍摆:“听说你身体不适,是怎么了?”
小叶忙道:“多谢王爷垂问,想必是受了暑热,没什么大碍的。”
“暑热,”庆王微微颔首,淡淡地又道:“除了这些,恐怕还因为受惊所致吧。”
这会儿祥公公暗暗地对着程嘉跟笙儿摆了摆手,自己也往门口退了几步。
程嘉看了一眼小叶,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可终于也仍跟着悄悄地退到外间去了。
祥公公却又对着小叶使了个眼色,小叶不甚明白,祥公公便又瞧了庆王一眼,伸出手指指了指他。
谨慎起见,小叶还是有点儿拿不准,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候,那只暹罗猫吉吉道:“笨蛋呀,是叫你去伺候王爷!推他呀去推他!”
小叶双眼微睁,忍不住回头看了吉吉一眼。
而庆王也恰好听见了猫叫,便说:“这两只猫怎么样?”
庆王所在的位置跟暹罗猫有点距离的,果然需要推过去。
“啊、它们……它们常常就喜欢乱叫啦王爷。”小叶搪塞着,一边迟迟疑疑地上前推着轮椅,只是她才着了暑热,还没有十分恢复,又低估了这轮椅的重量,一时竟纹丝不动。
小叶一愣之下,暗暗地用力,保险起见,于是右脚后撤,双臂微曲,如此奋力一顶,轮椅总算是动了。
只不过这轮椅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因小叶的发力过度,轮椅带着庆王,竟直直地往那张圆桌上撞了过去!
幸而庆王反应倒也快速,察觉不对,早伸手往前及时地握住了桌子边沿,两边力气相抵,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事故”。
不经意间就闯了祸,小叶几乎窒息,手足无措:“王爷,您没事儿吗?”她挓挲着手跑到庆王跟前,看看他,又看看腿,两只手往前探探,仿佛想摸一摸试试。
祥公公见状,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而门口处,寒雨,阿南,小吉安三个人六只眼睛也盯着,把这一幕是完完整整看的清楚明白。
寒雨双眼圆睁,脸色惊讶中带着不快,几乎忍不住要冲进来了。
阿南却丢出了一个“早就知道”的眼神,无声一哼。
小吉安反应最剧烈,他立刻窜了进来:“哎吆你这毛手毛脚的是干什么?王爷您没事儿吧……”
才要上前查看,就给祥公公探臂拦住了。
屋内,庆王却仍是没什么反应的平静,他慢慢地把抵着桌子的手撤回,看了小叶一眼:“你故意的?”
“当然不是!”小叶跳起来,赶紧否认:“我只是之前没有推过,一时、用力过猛……才不小心差点儿推倒王爷的。”
那细嫩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不安地扭动着。
庆王淡淡道:“哦,本王还以为你要恩将仇报呢。”
小叶不敢出声。
巡逻毛泰泰却已经捧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你看她笨手笨脚的!要是推倒了王爷就好看了!”
小叶听这猫如此幸灾乐祸,就回头以眼神示意它闭嘴。
吉吉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庆王,没有开口。
只是泰泰一出声,庆王就又看了过来:“你倒是把这两只猫养的油光水滑的。”
这是在夸奖呢,小叶才要自谦一番,庆王却道:“可怎么园子里就总是出纰漏?今日若非本王进宫,你要如何收场,你可知道后果?”
小叶的汗立刻又冒出来:“我、我……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王爷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庆王瞥了她一眼,却见她的脸从雪白之中泛着微微的粉红,不知是热还是紧张,有些许汗津津的。
先前程嘉为了小叶散热,特把她的衣领拉开了数分,方才一番挣动,不免又敞开了些许,露出了细细的脖颈,有一滴汗正偷偷摸摸地顺着滑下,悄咪咪地没入了领子里面。
庆王无意中看见这幕,那目光蜻蜓点水,刷地挪开了,又沉默片刻才道:“这件事情,若不是本王察觉,你是不是就仍要瞒天过海了。”
“王爷恕罪,”小叶支吾了会儿:“我只是想着如果能够不被人察觉就悄悄地解决了,自然对任何人都好,不是故意胆大妄为的。”
庆王仍是波澜不惊道:“本王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若要治你,何必等到这会儿。只是本王好奇,你是怎么顺利的把那只猞猁捉到手的?你且将在咸福宫的经过仔细说一遍我听。”
小叶虽然有些不懂庆王是怎么知道自己丢了猞猁的,可庆王本就不是一般人,洞察明细也不足为奇,此刻听他终于把“猞猁”两个关键词扔了出来,可见真个儿是明见万里的王爷。
可他要知道怎么把猞猁捉回来的?总不能告诉他自己跟猞猁教主经过一番深入浅出的谈判了吧?而且就算是庆王殿下洞察玄机算无遗策的,但自己能跟这些毛崽子们交流这种事,庆王又怎么会知道,甚至就算自己告诉他,他也绝不会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
小叶打定主意,便道:“这、大概是这是猞猁在园里久了,自然跟我颇为熟悉,当时在咸福宫偏殿,我发现它躲在角落里,像是给细犬吓坏了,缩成一团动也不动的,我就趁机靠近将它逮住了!”
庆王听了这话,眸色仿佛深了几分:“是吗?”
虽然清楚庆王不至于知道自己的秘密,给他这一反问,小叶仍是有些心虚:“是、是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