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和邵嗣尧两人相视一眼,陈廷敬面容严肃,沉声开口:“我们怀疑八阿哥得了天花……”
天……花?
……天花!!!???
太医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秒他面色一肃,三步并两步走到八阿哥的身边,细细观察着胤禩的面色舌苔,最后又细细把脉一通。
不过很快,太医就收回了手,坐在原地沉吟片刻。
带着迷茫和不解,太医抬眸看向陈廷敬:“八阿哥的身体很是康健。”
“……?”陈廷敬和邵嗣尧同时一愣:“并……并没有?”
“没有。”太医摇摇头。
胤禩委委屈屈的鼓起脸:“本阿哥都说了没这一回事!”
陈廷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握拳在嘴前咳嗽两声,随即讪讪然的一笑:“那八阿哥……您的意思是?”
“本阿哥只是说了,他们几个小太监轮番儿长疱疹,还有人留下和汗阿玛一样的麻点。本阿哥想要问问太医这种情况有没有关系罢了。”胤禩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吐槽道。
紧张过度的陈廷敬和邵嗣尧瞬间陷入尴尬,面对太医质疑的目光邵嗣尧讪笑一声:“那劳烦太医去给那些小太监瞧一眼?”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牛痘——!?你说此牛痘形似天花疱疹?此话是真是假?”
康熙双手重重拍在御案上, 不可置信的望着满头大汗的夏太医。
夏太医——也就是这位前去郊区饲养场为八阿哥把脉的太医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微臣万万不敢哄骗皇上!”
“……你仔细给朕再说一遍来龙去脉。”康熙的面容很是严肃,在屋里转了一圈,沉声说道。
“是!”夏太医应了声, 赶紧从今天一早前往八阿哥处这里说起。
普一看到那几名小太监身上的麻点疱疹, 夏太医就惊得浑身汗毛都要倒立!眼前的这一切症状太像天花了!像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夏太医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和陈廷敬一般, 立刻要求侍卫宫人将所有太监各自送回屋内封锁起来,身上有症状者竟是不下数十人。数目之多, 规模之大可谓是罕见。
而把脉查验的结果也附和夏太医所想。
眼前的这些人竟是齐齐染上了天花!但让人奇怪的是,其中无一人是重症,大多人甚至连发热都没有过。
“无一人是重症, 甚至没有人发热……?”康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可置信的反问一遍。
“是的!”夏太医肯定的回答:“皇上!您可以派遣太医院其他太医前往饲养场一观,微臣能用性命做担保!”
“……你继续往下说。”康熙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只是颔首示意。
“是。”
夏太医整整思绪, 又接着往下说去。
要知道天花的致死率之高, 威力之强, 上到皇族宗室下到平民百姓,无一不是闻之色变。
这几十号染上天花的人,竟是没有一个得到重症就很是古怪。
“更奇怪的是。”
夏太医深深吸了一口气:“微臣听闻八阿哥说起,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给母牛挤奶过的。”
“……给母牛挤奶?”康熙眨巴眨巴眼, 有些疑惑夏太医怎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一点上。
“没错。”夏太医面色有点奇怪:“微臣仔细检查, 那母牛的乳|头附近还有着和天花疱疹非常接近的痘症,听说这是非常常见的, 常人都称呼它为牛痘。”
康熙陷入沉思, 半响才迟疑着开口:“你的意思是这牛痘……有可能就是另类的天花?”
“……微臣有个想法。”
想到八阿哥所说的话语, 夏太医的呼吸微微一重:“给这些染过牛痘的小太监……试试看……天花!”
虽然八阿哥的意思是让囚犯来试验, 但是他觉得倒不是直接让那些小太监……倒是明明白白。
夏太医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为了这改天换地的神物,牺牲一些小太监又如何呢?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贪婪、狂热和冷酷都被康熙纳入眼中。
康熙呼吸一紧,心中微动,不过面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而是淡淡开口吩咐:“这件事朕会派遣其他太医先去核实,你就先行退下。”
“是!”
“这件事事关重大,朕不希望有别人知道,你听懂了吗?”
“是,微臣明白!”夏太医恭声应道。
这件事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轮番派遣太医,在清溪书屋商谈,乃至于到最后康熙决定亲自前往饲养场的事很快传了开来。
消息传到蕊珠院,正坐在一块聊天的惠妃和良嫔,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化:“莫不是……”
“惠妃娘娘。”良嫔平和的眉眼间也闪过一丝惊慌,求助的看向惠妃。
“放心,本宫这就使人去打听一番。”惠妃拍了拍良嫔的手心,赶紧吩咐人去外头打听一番。
牛痘的消息被康熙死死隐瞒住,但架不住太医们沉重的脸色和似有似无的对话,被派出来打听的小太监转了一圈竟是听成了另外一件大事。
他连滚带爬的冲回蕊珠院,惊恐万分的呼喊着:“不好了,惠主子!”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惠妃和良嫔齐齐站起身,一颗心沉入了水底。
“天花——天花!是天花啊!!!”小太监惊呼着。
“天花……?”惠妃脸上的血色骤然消散。
承庆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上来,令惠妃无法控制的摔坐回椅子里,几乎在下一秒就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天花!?”
良嫔面无血色,她头晕眼花,强撑住身体嘟嚷着:“扶着本宫!本宫要去皇上那里!”
“妹妹?”
惠妃回过神,急急站起身:“本宫陪着你一同去!”
“不!惠姐姐。”
良嫔示意两名嬷嬷拦住焦虑不安的惠妃,轻轻摇了摇头:“您还有大阿哥呢!”
惠妃想要抬起的脚步猛地一震,怔愣的望着良嫔离去的身影,呜咽一声捂住脸倒坐在椅子中。
“惠主子……”
许嬷嬷赶紧上前,拿着帕子给惠妃擦眼泪:“八阿哥自小福大命大,绝对不会出事的!”
“可是……本宫……”本宫还是犹豫了啊。
惠妃垂下眼帘,怔愣的握紧拳头,眉眼间是说不出的茫然和失措。
另一边,桃源书屋里,气氛也格外凝重。
“都怪汗阿玛,八弟才这么小就让他去了饲养场!”胤祺在屋子里团团转,口不择言的抱怨着。
“胤祺!慎言。”胤禔瞪了他一眼,只是他眉眼间的担忧比胤祺更浓。
“可八哥毕竟……要我说咱们还是去问问汗阿玛吧!若是宫里的传闻是真的……那该怎么办?”胤禟和胤俄相视一眼,担忧的喊着。
“胤禩运气好得很!绝对不会出事的,大家还是冷静些!”听闻已经传成胤禩得了天花,胤禛是哭笑不得。
如今面对兄弟们的担忧,唯一知道真相的他也唯有好言安慰。
只可惜他这副态度,非但没有让人安静下来,就连胤祚都要说起胤禛的不是:“四哥!你也太过分了。”
胤禛:……???
“没错!冷酷无情!”
“没有良心!”
“原来以为你是外冷内热,原来是我们看错你了四弟!”
一双双控诉的眼睛落在胤禛身上,胤禛嘴角抽搐不已,简直要冷笑起来。
瞧瞧这一群被胤禩忽悠的笨蛋们。
他才——懒得理会呢!
憋屈的胤禛甚至还不能把胤禩的意图说出口,只能面无表情的听着众人对他的谴责,简直都要气炸了。
这些罪,一律归并到胤禩身上。
阿哥们唠唠叨叨说了一大串,一口气憋在心头差点没晕过去的胤禛知道胤礽到来才略微松了口气。
果然胤礽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八弟没事,不是天花。”
“二哥肯定吗?”
“汗阿玛亲口和孤说的,岂能有错?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发现了什么,听说整个饲养场都被封闭起来了。”胤礽拍了拍询问的胤禟,转头看向胤祺:“五弟在饲养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事儿吗?”
胤祺想了想,迟疑的摇摇头。
“这就奇怪了。孤瞧着汗阿玛脸上都是激动,兴奋得不得了!”
“无论是什么事,平安就好!我也要早一点把事情告诉额娘,免得她还担心。”胤禔站起身,双眉之间的褶皱微微平复,流露出一丝轻松和自在。
得到消息的惠妃是松了口气,可松了口气之后却患得患失起来。
尤其是第二天晚间,康熙决定明日要带着良嫔一同前往饲养场的消息传来,惠妃心里更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嘴中苦涩的滋味。
望着惠妃的模样,胤禔有一丝不解:“额娘,这件事应该高兴才是啊!”
“高兴?本宫自然是高兴的。”惠妃瞪了他一眼,懒得和这傻憨憨多说话:“去去去,回你院子里去!”
胤禔一脸莫名其妙,回自己院子里还不满意的和伊尔根觉罗氏抱怨呢!
解开长发的伊尔根觉罗氏那是哭笑不得,一边梳着长发,她一边盯着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胤禔那是幽幽叹了口气:“我的爷!您就别在额娘跟前提这事了!”
“……我怎么了我!”胤禔还不服气,见伊尔根觉罗氏也要批评自己登时坐直了身体,委屈的哼哼唧唧。
一双狗狗眼注视着伊尔根觉罗氏。
今天不给个交代他还就不睡了!
瞧着胤禔横眉竖眼,一副牛脾气上来的模样,伊尔根觉罗氏嘴角一阵阵抽搐:“您知不知道,今儿个还有件事呢!”
“什么事?”
“良嫔娘娘去清溪书屋求见了皇上,听说皇上已经允了,明儿个要带良嫔娘娘一同去郊外呢!”
“这件事,我知道啊?”
胤禔脑门子上冒出了个问号:“良嫔是胤禩的额娘,跟着一同去看不也正常。”
“糊涂!”
见着胤禔理直气壮的模样,伊尔根觉罗氏翻了个大白眼:“您也不想想这些年人人都说八弟和额娘亲近,可如今良嫔又从卫贵人升到嫔位,又是得逢汗阿玛允许一同去探视八弟,您想想额娘心里头能舒服吗?”
“可是……”胤禔眨巴眨巴眼,可是了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绞尽脑汁想了一通,他抓抓后脑勺:“那你说这可咋办呢?”
“你问妾身,妾身可不知道。”伊尔根觉罗氏摇摇头。
“哎哎哎,你可不能说不知道啊!”胤禔拉着伊尔根觉罗氏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