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羡慕了一阵儿,又赶紧追问起来,好端端的,突然回村总是让人好奇的。
桂花婶:“二狗媳妇儿工作调动了,以后也要经常跟着二狗去外地。他们两个人都走了,你说一老一小在家,哪里让人放心?再说,城里事儿也多,活动也多。留着一老一小在城里,不如回村里。咱许家屯可是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几个人恍然大悟。
王寡妇:“那这么说,搬到村里是对的,咱村里可没有那黑了心肝的大恶人。”
这话真是不假,常喜点头,他们穿来的时候,正好是这家遭了大难的时候,按理说,该是十分凄惨。但是也没,在大队委和邻里之间的帮助下,也慢慢的过起来了。
她说:“咱村子都是好人。”
几人已经上了山,今天运气倒是不错,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一块阴森潮湿的地方,竟然在石头下翻出了不少的土鳖,土鳖小小的,看起来怪恶心人的,但是这可是个好东西。几个妇女眉开眼笑。
常喜蹲的时间长了,起身活动了一下腰,夕阳漫天,她影影绰绰看到一棵红果子树。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树?”这么说着,她索性说:“得,我直接去看看。”
常喜往山顶走,月季不放心,赶紧说:“三嫂,我跟你一起。”
桂花婶:“小心点。”
常喜:“哎!”
姑嫂两个人一同往上走,很快的,就看到一棵山樱桃树,月季惊喜的拉着常喜:“三嫂,你看!你看是野樱桃。”
她赶紧快走几步,伸手撸了一个放在嘴里:“没想到这里还有山樱桃,这东西别看酸,也是很好吃……唔。”
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好半天,她呸呸了好几口,说:“真特么怎么就能酸成这样!”
又酸又涩又带着苦,哪里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常喜已经摘了一个放在了嘴里,随即立刻皱成了苦瓜脸。她可不像月季,傻乎乎的吃了才呸呸呸,她一感觉到酸涩立刻吐了。即便是他们日子过得困难,吃野菜也不吃这玩意儿的。
“真不能吃。”
月季:“你说说真是……走走走。”
她拉拉嫂子,常喜没动。
月季:“???”
常喜看着野樱桃,若有所思。
月季:“嫂子?”
常喜突然问:“你不要?”
月季一甩头,说:“咱不要这破玩意儿,没个吃头。”
说完了,又察觉什么,问:“嫂子,你想要啊?不是,这个真不能吃,给孩子当零嘴儿真不行,咱别折腾了。”
嫂子家,还是太困难了!
呜呜呜!
都是她三哥的错!
常喜接触到小姑子同情的凝视,发出了奇怪的疑问:“你咋了?”
月季带着哭腔:“嫂子,你真的太难了啊。”
常喜:“……”
在这一点上,她一点都不怀疑,月季是许老三的亲妹子了。一般人家,真是没见过这么爱哭的人。一言不合就眼泪汪汪。
她不擅长安慰人,只拍了拍月季的肩膀,说:“如果你不要,就帮我,我打算弄来做樱桃酒。”
月季一泡眼泪含在眼圈儿里都要下来了,听到这话,嘎吱一下子就止住了。
她看着常喜,重复她的话:“樱桃酒?”
常喜回头叫:“桂花你们来……”
几个妇女正好也没再找到什么土鳖,提着小篮子就虎恰恰的上山了,问:“咋了?”
常喜:“发现一颗樱桃树,不能吃,我打算弄下来做酒。你们来帮我,到时候一人分你们一瓶尝鲜。”
桂花赶紧上前,说:“那敢情儿好。”
她赶紧帮忙:“我家老许最喜欢你酿的酒,那年你酿的葡萄酒,他只有来客儿才舍得拿出来。这次可不能少了我的。我来!”
翠花:“得嘞,我也来!”
王寡妇:“我一寡妇深夜孤枕难眠也是需要一点小酒儿的,我也来。”
几个人对着她:“你少屁话!”
王寡妇认真:“寡妇的苦,你们不懂。”
话是这么说,动作一点也不慢,她说:“咱今晚儿薅光了再走,别看不能吃,可是那些熊孩子看见了可一样会嚯嚯。”
这话不假。
熊孩子不熊,还叫熊孩子吗?
所以,他们不能浪费一点。
与其让熊孩子们祸害了,不如酿酒。
供销社酒是个什么价钱,大家门清儿。
别看这树瞅着不大,但是大概因为位置比较偏,倒是没有什么人过来嚯嚯,几个人的篓子都摘满了,树梢儿还有一些呢。常喜当机立断的找了几片大叶子,顺势爬上了树。
“天黑了,你悠着点。”
难得碰见樱桃树,常喜心情极好,点头应了,迅速的把树梢儿的都摘了下来。几个人喜气洋洋下山的时候,是身后光秃秃的宛如秃尾巴鸡的树。
一颗小果子,也看不见了。
“大家记着点位置,明年咱们再来找它。”
“哈哈哈哈哈……”
虽然除了常喜,其他人的收获不多,但是想到樱桃酒,心情也是极好的。
几人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一路下山都没有碰见什么人。好在,几个女人走在一起倒是也不害怕什么的。常喜他们家是巷口第一家,自然最先到,几个女人一推开院门儿,就看到柔柔出来了。
她问了一声婶婶好,随即就接过了常喜的篓子。
他们总是干农活儿,已经是比较有力气的人了。不过看到柔柔轻飘飘的就把手里的竹篓子提过去也是感慨:“柔柔真是有劲儿。”
这样的丫头,真是做儿媳最好的人选啊!
几个女人都虎视眈眈的看向许柔柔。
许柔柔:“???”
常喜笑骂:“赶紧都回家去,别瞅我闺女,瞅也和你们没关系。”
“这话咋说的,我家许朗虽然小,但是女大四抱金砖啊。”
“那是女大三抱金砖,你可别做梦。你看看我家海风海浪啊,这才是正经的女大三抱金砖。”王寡妇做梦都想有个力大无穷的儿媳妇儿啊。
“其实,我家宝山也行的。”翠花婶认真脸:“我家宝山正好十五,大五岁,不错的。”
常喜笑着推他们:“甭想了,我家闺女,可不着急说亲。”
几个人虽然笑闹,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又争执了几句浑话儿,一同离开。
常喜扣上了院门儿,说:“柔柔帮我拿到外间,我明儿个做酒。”
她转头问:“他们还干活儿呢?”
许柔柔摇头,说:“没!还差点尾巴,明天弄。”
母女俩正说话,就感觉到一道视线,常喜一抬头,就看到自家闺女趴在门框上看他们,她已经洗完澡上炕了,一只小脚脚踩在炕上,另一只脚脚箍在门上,整个人都扒在门框上,瞅着摇摇欲坠的要掉下来。
常喜赶紧:“桃子,你给我老实点。”
小桃子软萌萌的小短腿晃荡了一下,小肉手缩了缩,扬着小脸蛋儿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姑娘乖乖的说:“好呢。”
她撅着小屁股缩回去,盘腿儿坐在炕上,寻思了一下,也没啥事儿,索性打了一个小滚儿。
嗯,没事儿打滚儿也挺累的。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洗漱声,她起身开始放被子,妈妈和姐姐都在忙,她可以做家务的。小桃子认认真真的把三床被子放好了,七扭八歪的被子并不整齐,不过小桃子也不嫌弃的呀。
她后退一步,左看看右看看,骄傲的点头:“我可真是太能干啦!”
“你干啥啦?”
柔柔进门,瞅了一眼,点头表扬:“不错。”
小桃子立刻挺胸:“我最乖惹。”
许柔柔又瞅了一眼,没说啥上了炕,将厚帘子拉好,编织的帘子格外的挡光,一拉上,屋里更暗了一些。许柔柔点燃了煤油灯,小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许桃桃双眸水汪汪的晶晶亮:“好亮呀。”
许柔柔笑起来,她妹妹呀,一点点小事情,都会十分惊喜十分满足。这让他们都觉得,日子一点都不差,蒸蒸日上呀!
许柔柔换上了大汗衫儿,拉着妹妹躺下,她们小姐妹睡一个被窝儿。
姐妹两个人,同款睡觉专用大汗衫儿,不过衣服穿了三四年了,她们都长了个子,衣服已经称不上大汗衫儿了。而且他家人爱干净,衣服洗的频繁,衣服发白透亮了不少。但是做“睡衣”来说,一点都不打紧。
虽然六月天暖和了,可是晚间还是凉,许柔柔拉着妹妹回被窝儿。
常欢喜还在外面洗漱没进来,他们娘仨儿住一个屋儿。
小姐妹窝在被窝儿里聊天,许柔柔捏着妹妹软乎乎的小手手,问:“你想读书呀?”
许老三哪里藏得住事儿?
再说,这是大好事儿,他是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要知道,他这么多年,做了闺女儿子多少工作啊,这两个人死活不理他。现在,他可不就要炫耀了吗?这一傍晚啊,虽然也干活儿,但是一点也没耽误他哔哔个不停。
柔柔听了一耳朵茧子。
小姐妹儿躺在一起,自然问了起来。
小桃子立刻点头,说:“要上学!”
她认认真真:“我要跟小朋友们一起读书。”
柔柔欣慰点头:“爱学习,就是好孩子。”
小桃子迟疑了一下下,对手指,小小声的问:“那你……为啥不要上学不要学习?”
柔柔:“…………………………”
小盆友,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第8章 闹鬼吗
六月初的天儿,变化快。
傍晚的时候还月亮高高,暖风徐徐。可到了半夜,就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深更半夜的,许老三一泡尿憋着,翻来覆去了好半天,终于没法子,爬了起来。
这样的天,真是不爱起啊!
许老三碎碎念:“早知道就不多喝一碗水了。”
他窸窸窣窣的下了地,披着蓑衣出门。别看只是小雨,那淋湿了也是很容易伤寒的。他可不敢生病,如果真的生病,那狠心的娘们十有八呀九呀是不能管他了。
夫刚不在啊!
他趿拉鞋来到后院儿,抬头看天,竟然一点月亮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他小跑儿进了茅房。刚打算解开裤带痛快着……突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凄凄厉厉的清脆婉转哭声。
哭声并不很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像是一个响雷,霹雳轰隆的直接在许老三的耳边炸开了。许老三一哆嗦,差点掉粪坑,真是,刷的一下子,汗就下来了!
“嘤嘤,嘤嘤嘤。”哭声还在继续,许老三头皮发麻,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啊啊啊!!!”
他跌跌撞撞从厕所里窜出来,叫的更加惊悚:“啊啊啊啊……”
眼看就要进屋,看到一个看起来个子不高的小鬼立在自家门口,他的声音更加凄厉:“啊,有鬼啊!!!”
“你在发什么疯?”男孩子的声音响起。
许老三听到这声音,心道这小鬼的声音还有点耳熟,他叫:“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男孩子声音带着几分无语,说:“爸,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鬼吧?”
许老三哆哆嗦嗦的看向了“小鬼儿”,这一细看,险些气个倒仰。
这个深更半夜哭唧唧的小鬼儿,竟然是他儿子!
许老三立刻横眉冷对:“你个小混蛋,你干什么深更半夜的呜呜哭装鬼吓唬我?”
他真是气炸了啊,颤抖着手指指控儿子。
雪林看着他,面无表情不高兴:“什么叫呜呜哭,我是在哼歌儿!再说,你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了啊!我还对你招了一下手呢!”
许老三:“???!!!”
招手?
他没看见啊。
他就听见鬼叫了。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说了。
雪林觉得,自己的歌喉被侮辱了,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你竟然说我唱歌是鬼哭???”
许老三更不可置信呢,他还真没想到,这是唱歌!想当年,他多少也是家有良田,小曲儿听过,高雅之乐也听过。但是可真是没听过这么难听的!
从未!听过!
“不是,你说你那歌儿……”
这时传来脚步声,常喜提着油灯出来,火气满满:“许建云,大晚上的,你鬼哭狼嚎什么?”
许老三:“……”
他真是委屈啊,明明受惊的是他。
许老三立刻红着眼,大声:“不关我的事,我晚上出来上茅房……”
他叽里呱啦为自己辩解,觉得自己可不能背锅,明明不是他的错。常喜眼看这人张牙舞爪,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比比划划的诉说自己的委屈,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上一辈子,他们很少在一起。
她的婆婆处处为他们之间制造障碍,生怕她这个儿媳妇儿抢了她的儿子。而许建云又要读书常住书院,从不过问她的日子,为人也十分自私任性,只顾自己。因此两人感情十分淡漠。
彼此不待见,也就不相处了。
反正,他也看不上她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媳妇儿。
可是这一辈子,他们一同来了这里,地方就那么大,日子就那么苦,他们的日子注定被绑在一起,没办法分开。她就不想忍受他这些有的没的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