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卉苗菁彩
时间:2020-09-11 08:34:01

  谢尚抱拳感谢道:“小婿谢岳父岳母体谅!”
  “时候不早了, ”李满囤笑道:“大尚, 你还是赶紧上衙去吧!别只挂念我们。”
  ……
  谢尚走后, 红枣笑道:“爹, 娘,你们女婿不得闲, 我让树林来安排, 一准让你们好好逛逛!”
  王氏看看丈夫,告诉女儿道:“刚你爹的话你都听到了,这是我和你爹的真心话,并不只是一味的体谅女婿。”
  “你这是头胎, 得好好养着,哪里能再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的小事?我这么说吧,不看你平安生产,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哪里都不去!”
  想她亲家母为女儿生产还特地跑来看顾,她和男人、儿子作为亲娘亲爹亲兄弟如何能放着女儿不管,只想着自己玩乐,没的叫人看低!
  不过这话没必要告诉女儿就是了!
  “娘,”红枣劝说:“算日子,离我生产还有大半个月呢。你看我现在一切都好,实没必要叫爹和弟弟都在家闷着!”
  “红枣,”李满囤插口道:“你真没必要担心我和你弟会闷。你弟正是用功念书的时候,而我昨儿既应了女婿写字,那必是也得好好练习,不能辜负了女婿的好意!”
  “爹,”红枣笑道:“这练字非一日之功,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而且你女婿还说了要给弟弟留个位置,所以这碑廊一时半会地也修不好,您别着急,尽可以慢慢练!”
  红枣可不想她爹来一趟却背了个精神负担。
  李满囤闻言笑了,直言不讳道:“红枣,你就别再哄我了!你爹我现在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一点的。”
  红枣:?
  “我小时候没机会念书,”李满囤讲述道:“现能读书写字,甚至还中了个秀才,除了运气还有一个勤字!”
  “每每的,我也总以此自得!”
  “直到昨儿在醴泉亭看到圣上的御笔,”李满囤沉默一刻后方继续道:“我虽才疏学浅,不敢妄加评论,但也知晓那不是一日之功。”
  而是几十年的苦功。
  天子尚勤奋若此,他先前真是太肤浅了!
  红枣听明白她爹的言外之意,心里感叹: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她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虽是好事,但却失了早先简单的快乐。
  果然是世事难全,有得必有失。
  “爹!”红枣劝道:“闻道有先后!”
  做人实在没必要太难为自己!
  “每恨性昏闻道晚,”李满囤张口吟道:“长惭智短适时难。人生三万六千日,二万日来身却闲。”
  “似安乐先生这样的大儒尚以闻道晚,半生闲度而自况,我这个真正半路才入学的人又再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用功?”
  “所以红枣你别再拦着我,不叫我用功了!”
  “不瞒你说,”李满囤接着道:“昨儿女婿跟我提的时候,我一开始并不敢应。”
  “现碑廊虽说都还空着,没一块勒石,但我知道女婿现在翰林院,日常交往的都是有聪明而又肯勤奋用功的饱学之士,想我一个扒着门槛才取中的秀才如何能在这里出丑?没得还连累你给人耻笑。”
  他不能帮扶女儿就罢了,如何还能再拖累女儿?
  谢尚陪李满囤、李贵中看泉的时候,红枣正陪着她娘和她婆说话,并不知晓当时的情形。
  现听到她爹的心声,红枣颇为懊悔。
  俗话“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固然没错,但预定给这碑廊题字的人,除了她爹,谁不是几十年不缀的勤苦功夫?
  她爹可要怎么比?
  “爹,”红枣自责道:“这都是我先前思虑不周的缘故。先你女婿跟我提碑廊贴的时候,我就想着叫你高兴所以便应了,没想这么多!”
  “如今看确是太难为您了,可算是好心办坏事!就是弟弟,现也当以举业为重,犯不着在这怡情小道上下功夫!”
  “爹,您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前儿我婆娘家侄女婿来,他家还是世代官宦,他自己也是秀才,你女婿让他时,他也是推辞没写!”
  “韩文公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不精书法,不写也没关系!”
  耳听女儿引经据典地照顾自己面子,李满囤忍不住笑道:“红枣,爹虽说有时爱面子了些,但当着你女婿,呵,完全知根知底的自家人,还不至于抹不开脸。何况你女婿也一贯的不强人所难。”
  “我之所以改主意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红枣一脸疑惑:“什么机会?”
  “一个给我们李家扬名的机会!”李满囤深思熟虑道:“如你所说,你女婿这个碑廊不是一般人敢写的,能写的都是有才学有声名的。”
  “你女婿好意把这个机会给我和你弟,未尝不是在大力抬举你弟,给他入仕铺路!”
  就是俗话说的“爱屋及乌”了!
  没听说女婿的亲表姐夫都没机会吗!
  别说写不出来。
  毕竟是个家学渊源的正经秀才,这当场写不出来,但肯通融——似跟对他父子一样给个十年八年,啥写不出来?
  什么?闻言红枣的下巴惊掉到了地上——不是为了激励谢奕用功吗?
  这都是从何说起啊!
  “还在前年秋天你女婿中解元发卖《四书文理纲要》时,贵林就感慨过你女婿为人实诚,在为会试造势的要紧关头还在书封上刻印你的名,并不独揽功劳。”
  “当时还担心你女婿这样做会招人非议,影响前途。幸而陛下圣明,依旧点了你女婿状元。”
  “你弟可难有你跟你女婿写《四书文理纲要》的本事,即便将来侥幸中了举人有机会进京会试,想来也难造出大的声势!但有这一块碑就不一样了。”
  “只要你弟这块碑写得够好,名声,起码一个字好的名声就出来了——你懂了吗?”
  这是个多大的人情啊!
  言说至此红枣终于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这碑廊还有这项用途!”
  怪道谢尚还说要给儿子们留一面墙!
  他这心思可太深了!
  连她都瞒得滴水不漏——不是她爹今儿说开,她真是再想不到!
  李满囤听见奇怪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用途?”
  红枣不好意思告诉她爹她只以为是阁老书法一字千金,集齐所有能抵万金,只能又扯谎道:“这不是自己的字也能俯仰御笔,光宗耀祖吗?”
  “当然,”李满囤信以为真,感慨道:“这也是一个方面!你身在内宅,不科举,想不到这碑廊扬名的好处也是有的。”
  “不过你想不到是正常,女婿则必是都想到了。”
  想必如此才修了这条碑廊。
  “贵中,”李满囤转与儿子道:“你姐和你姐夫这样尽心给你铺路,你若再取不中,可怪不得人!”
  “爹,”李贵中有些烦躁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好好用功的!”
  “姐,”李贵中叫红枣道:“你就让爹在家练字吧!”
  “爹信了姐夫昨儿讲的老道士一代更比一代强的话,决意写出旷古烁今的大作来激发我用功!”
  红枣琢磨了好一刻方才琢磨明白她弟话中的因果,不觉好笑:还能这样?
  如此谢尚的胡掰倒是不必再告诉她爹了!
  “爹,”红枣转问李满囤:“那你决定写什么了吗?”
  是诗、是文,还是只一块匾?
  李满囤正为这个发愁呢,赶紧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红枣……
  “要不,”红枣提议道:“就写一块匾吧!”
  她爹都四十好几了,红枣觉得还是不要太拼了,有个意思就成!
  横竖她爹又不会试!
  “只一块匾?”闻言李满囤有点心动,但想起恶补过的《九成功醴泉铭》不免犹豫问道:“会不会字数少了点?”
  红枣听笑了:“只要寓意足够好就成。比如前儿云家二舅来便取了玉鉴池的水清而书了一张《冰凝镜澈》,你女婿已经叫人去拓了。”
  想云意一个二甲进士也才书四个字,李满囤瞬间便同意了:“那我也写块匾吧!”
  “只是写什么呢?冰凝镜澈,这是《醴泉铭》里的一句。嗯,上善降祥,上智斯悦,流谦润下……冰凝镜澈,用之日新,拒之无竭。”
  沉吟片刻,李满囤笑道:“既然云大人写的是泉水的清,那我便写泉水的用好了!”
  “那一句?”红枣问道:“流谦润下吗?”
  “对!”李满囤认同:“不过这流谦出自《易》‘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你同女婿还年青,当不起这句,所以得改改!”
  红枣闻言来了兴趣:“怎么改?”
  李满囤道:“我古文念得不多,挖空心思就想出曹植《登台赋》里的一句‘临漳川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就写《滋荣润泽》如何?”
  《登台赋》是曹植借歌铜雀台的华美来颂他爹曹操文治武功的华文。红枣觉得她爹引这句有些不妥。
  不过转念想到她爹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对泉水用途的第一反应想来就是浇地浇园,滋养草木,如此再引这句也是正常,不好苛责。
  “好!”红枣鼓掌笑道:“现园里一应草木可不就指着这泉水浇灌吗?”
  “爹,您是不知道,这京师可不似咱们江州,干得很,一个月都下到一回雨。幸而家里有这眼泉,不然花园的草木可不得这么润泽!”
  得了女儿的夸奖,李满囤兴致勃勃,高兴道:“字定了,这字体就还是颜体楷书!”
  李满囤只会楷书,而楷书里练最多,写最好的就是颜体。
  由此就没啥好犹豫的了!
  ……
  眼见说定了爹的字,李贵中跟着闻道:“姐,你觉得我写什么合适?”
  “自己想!”
  红枣还未出声,李满囤已然喝道:“想不出来就不写!什么都问你姐,你考试也叫你姐替你考去?”
  李贵中……
  红枣……
  红枣瞧她弟可怜,日常被怼,但她爹也说得对,给出主意道:“要不你和谢奕商量商量,他也要写的!”
  “奕儿也要写?”李贵中闻言转了转眼珠,心道:那确是得问明白谢奕写什么——谢奕的父兄爷爷太爷爷都是官,李贵中狡猾的想:他们给他选的文体、文题必然更有利于科举。
  所以他姐说得对,这事儿不着急。
  既然李满囤和李贵中一个要练字,一个要念书。红枣便同了王氏来东院拜见云氏。
  云氏正在佛堂念经,出来见后有些意外道:“尚儿媳妇,你爹娘兄弟难得来,即便尚儿不得闲,你不好出门,也当安排人陪他们出门逛逛!”
  “亲家母好意,”王氏笑接道:“我和我家老爷心领了。只红枣再有二十天就要生了!现正是祈福好时候,哪来闲心出去逛?”
  “说得也是,”云氏闻言笑道:“那便等尚儿媳妇生了再说!”
  ……
 
 
第564章 足够虔诚
  晚上红枣问谢尚:“昨儿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练字的?
  谢尚笑:“算不上说服吧!毕竟搁谁過上都要先谦虚婝拒一回。
  闻言红枣眨眨眼,接着问道:“那我爹婉拒了几回?
  谢尚无辜道:“就一回。岳父在听我告诉了几面墙的打算后便就答应也写一张
  就这么多?“红枣不信。
  “就这么多!"谢尚肯定道:毕竟我男家要写六张,而你娘冢若是一张没有,你脸上肯定不好看,偏你弟还小,岳父不写可叫谁写呢?"
  听着很有道理,但红枣心说我信你个邪!
  不过嘴上却笑应道:“我爹一贯疼我,答应是必然的!
  既然谢尚不肯落人口舌,她自然也不会。
  而她爹和她弟那里她明儿得提点一下
  次日早晌王氏和云氏见面时道:“亲家太太,您看自打我和我家老爷来后,无论您还是女婿都拿我们当贵客招待,每天三茶六饭的供着不讲,还每晚地请酒吃席。我跟我家老爷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一我们来是想帮忙,而不是反给府里添乱
  所以今儿我特地来跟亲家太太致意,咱们两家是多年的交情了,亲家太太和女婿的礼遇我和我家老爷心里都十分明白,现心里就盼着红枣平安生产,给亲家添丁!
  等孩子出生了,府里一应的人情事务便全都依赖亲家太太操持,到时亲家太太即使想歇只怕都不得闲,亲家太太也是有年岁的人了,合该趁现在好生将养。而女婿在朝廷当官也不容易,傍晚家来也该好生歇着,没得再来应酬我们
  红枣没想她娘会跟她婆说这个,但转念便明白了她爹娘的顾虑。
  常言道:远香近臭,远亲近仇。现她爹娘刚来,她婆和谢尚依贵客之礼招待,得闲便陪着是无可厚非。但天天有个天天,时间长了,她婆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必是生烦一—一般人谁愿意天天待客吃席,连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何况她娘对她婆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吃饭都似做趣,吃得并不舒坦
  倒是彼此分开,各吃各的安逸!
  云氏听后自是称愿。
  她一年才来这么一回,自是想同儿子多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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