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谢奕的热心,红枣笑道:"二弟,丰儿今儿头回来家,你让我先抱他走一段,认认路,等一会子进屋我给老太爷,大老爷磕头,就请你来抱!
只屋里那点路倒也罢了
看谢丰坐在红枣臂弯里不算,还伸手搂着红枣的脖子,一副很依恋的样子,谢奕便不坚持了,点头道好,不过大嫂你若抱不动丰儿,便就叫我。我每天舞剑,有力气!
好!“红枣含笑点头。
打下车,谢丰的眼靕就骨碌个没停。进院看到影壁前荷花缸里新绽的荷花,谢丰高兴了,手指着告诉红枣道:“哈(花)!
他认识!
哦,花!"红枣停下御步笑道:“荷花,粉红的荷花!
“哈哈!
谢丰想念荷花,但出口却是哈哈。叉着小手,谢丰不好意思地笑了。
直以来谢奕眼里的大哥都是心有成竹的形象,笑也是跟他爹一样的从容自制一一羞涩是从来没有的,连圆房当日都没有。
现看到谢丰跟他哥如出一墩小脸上的害羞,谢奕不禁目光大盛,和红枣夸奖道:“丰儿真是可爱。好招人喜欢!
“太爷爷,爷爷,
谢奕抱着谢丰一进五福院屋上房便跟老太爷和谢知道邀功:“我把我大嫂和丰儿接回来了
丰儿,"谢奕催促谢丰:“快,叫高爷爷和太爷爷!"
近来谢丰每天都在学叫爷爷,闻言没犹豫地叫道:“啊耶耶,他耶耶!
眼睛则盯着两个人的白胡子,心里蠢查欲动一-他摸过小羊的白毛,喵喵的白毛,却还没摸过爷爷脸上的白毛。
他想摸
谢老太爷和谢知道一听都笑了,答应道:“哎谢知道更是伸手来接:“丰儿来给太爷爷抱抱!谢奕赶紧提醒道:“爷爷小心。丰哥儿可沉了比他的孔雀还沉!
他爷年岁大了,怕是抱不动。
谢知道闻言“哦”一声笑道:“是吗?那我更得抱了才知道是怎么个沉法!嗯,还成
接过谢丰才说了一句话,谢知道便觉得下巴一扯,谢丰已然抓住了他的胡须。谢奕
谢知道却很镇定,低头问谢丰道:“丰儿,喜欢太爷爷旳胡须啊?那你手可要轻点,你这样太爷爷会疼
谢知道的眉眼和谢尚七分相似,谢丰虽没当他是谢尚,但看他也不是一般的亲切。
现看谢知道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便松了手,戳点告诉道:“嘛(毛)!
谢知道一手抱谢丰一手拉住谢丰的小手防他再抓,嘴里告诉道:“这是胡须。跟人头发一样,扯着会疼
丰儿也舍不得太爷爷疼,是不是?
红枣见状不禁大为佩服:大老爷这一份涵养真是太好了
难怪能教出她公公那样的儿子。
老太爷年岁大了,不能抱谢丰。但他喜欢谢丰,便拉着谢丰空着的另一只小手笑道:"丰儿这个小手能干的,都会抓会拿了。那会自己吃饭了没有啊?
谢丰听到吃就知道流口水傻笑,谢奕帮忙告诉道:“会自己拿小勺吃西瓜了,还会自己吐籽呢!他在长亭都瞧见了
好!好!"谢老太爷听得赞不绝口:“会自己吃好!
“尚儿媳妇,"老太爷和红枣道:“丰儿吃什么,你让厨房做。午饭都留我这里吃!
转眼便是六月十五开祠堂的日子。
早起吃过早饭,红枣换穿凤冠霞帔。
穿戴好了的谢丰捧着自己的七宝长命锁,一眼不眨的看着红枣—-珍珠三翟冠、正锦红满地麒麟袍、五彩霞帔、九宝项圈,每一样都是谢丰的喜好。
上房见长辈,老太爷看到穿着大红袍子的谢丰较平时更显粉妆玉琢,不免愈加喜爱。
看到脖子上的七宝长命锁,老太爷想起前事立刻问道:“我记得陛下赏了丰儿一个九宝御锁,怎么没见
难得今儿这样的日子,合该戴出来给祖宗瞧瞧
回老太爷,"红枣接过香兰递上来的首饰匣子,打开给老太爷瞧:“锁就在这儿。只这御锁太过贵重精巧,所以我这里先收着。等过牌坊的时候再给丰儿戴。
谢丰身上现戴的七宝锁的七颗宝石已是上品,个头大不说,且粒粒澄净饱满,璀璨夺目。但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漂亮的七宝锁在御用贡品面前还是黯然失色。徂赐宝石的色泽更为浓艳,透过丝绸一殼的光滑石面散发的光芒华丽典雅,摄人心魄。
“不愧是御赐!
老太爷感叹着收回目光,和红枣道:“尚儿媳妇,还是你想得周到。这锁你替丰儿收好了。再就是奕儿老太爷告诉谢奕:“回头你抱奕儿磕头的时候得看好了,别叫丰儿咬御锁!
小手拿着七宝锁,准备乘人不注意咬一口尝味的谢丰忽听老太爷说"咬这个字,不觉心虚地放下了手,跟对红枣一样抬头冲老太爷讨好一笑以逃避惩罚
谢丰人小归小却也有一副小肚肠。他发现每回太太发现他咬东西,要打他小手的时侯,只要他笑,太太就会只拍一下,力道也是拍他睡觉时的温柔,一点也不疼
老太爷见状果撑不住笑了,提醒谢奕道:“丰儿机灵,一会儿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放心吧,太爷爷,"谢奕一口应承,转即点着谢丰的小鼻子威胁道:“听到没有。要是不听话,我就打你屁股。
谢奕的动作语气和当年谢尚警告谢奕别无二致,红枣一旁瞧见,不免好笑,心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轮到谢奕对她儿子抖威风了
可惜谢尚不在,看不到这一幕
算日子,谢尚已经出发,现也不知到陕西了没有?
开祠堂是大事,谢子平、谢知道这些人今儿也带着妻儿一起来了。
雉水城五月夏收。今儿六月十五,谢子平等人虽还没拿到夏租,但于收成却都已心里有数。今夏收获的冬小麦因为使用河泥肥田的缘故比往年都有增产,其中增产两成都算是少的,三成是大多数,最多的是谢又春经管的族田,据说足有四成五
也不知道又藏着什么秘诀。
开春时用营养钵育苗下种旳棉花虽说还要再等半月才能收第一批花,但伏花就开在地里,增产可见。同样用营养钵育的夏玉米苗也已秧到了地里。不过一个月的功夫现就蹿到了人高,眼见就要开花了。总之这河泥肥田,营养钵育苗的效用是验证了,大房的富贵也是没跑的了。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尚儿媳妇一一营养钵是她做的,河泥肥田的主意虽是张乙出的,但张乙是她的
陪房,一贯听她的命令行事,所以也还是她的绿故。
世人都说妻以夫荣,独谢尚娶了红枣便似得了个福星一样,洪福齐天,沾尽天下好事。
先还只以为红枣旺夫,旺家,婆家娘家,谁知今年却是连他们,不,应该说是天下人都一起催旺了红枣有这样的本事,还能是普通人吗?
根本就是福神下凡啊!
看到一身华彩的红枣抱着谢丰过来问好,谢家十三房人,无论男女,都表现得特别热络。他们不喜谢子安归不喜,但没必要和红枣这个福星过不去。
难得福星下降,他们要接福神,沾福气。…
对于谢氏族人火一样的热情,红枣并不知道是被造神,她只当他们是夏收多收了三五斗的喜悦,心里也是十二分的自豪一一这里面可是有她不少的贡献
这种为塑料情亲戚尊敬和认可的惑觉真是太好了
可以再多来一点
对于谢丰,谢家族人也是一万分的服气一一这是个有运道的,不是一般的会投胎投了个状元爹不说,还投了这么一个能干娘一现就把他将来的官途都给预定好了。瞧瞧他才多大,就已上达天听,得御赏长命富贵锁了。
除了他,他们大庆朝再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由此,谢家十三房人看谢丰便不似二十三年前看谢尚那么嫉妒一以红枣名下甘回斋现在的声名生意,资产赶超族产是一定的事。
谢丰作为红枣的长子,甘回斋的少东家,即便不做谢氏宗子也是有财有名,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而他们想要保全家业则要托赖谢家大房谢子安祖孙三代的庇护!
不然下场一准和当年谢家村逼迫老太爷脱族的人一样。
谢家十三房人对谢丰格外慈爱,不仅口花花地夸他样貌肖父,将来一准能中状元不说,还与了他许多金玉做见面礼
谢丰就喜欢闪闪,当下收礼收得手软,跟狗熊掰玉米一样看一样爱一样丢一样,竞是完全忘记啃咬自己的长命锁了!
看到儿孙融融一学,谢老太爷心怀畅慰,和谢知道道:“丰儿这孩子真是得人意,招人喜欢!谢知道额首认同:“是啊!丰儿赶上了好时候!
不比二十年多前他爹尚儿出生时,他只一个举人,子安也只一个秀才,难以服众。
万幸,都撑过来了!
所以,他这一辈子也没啥好遗憾的了
第631章 长高了
谢丰入族谱的第二天, 即六月十六,李满囤打发余德来见谢知道说想接红枣和谢丰家去住两天。
接新生的外孙回家小住是雉水城的旧俗。谢知道听后点头道:“应该的。只今儿却是来不及了。明儿十七、十八也不成。后儿十九是单日, 倒是大后儿,六月二十吧。”
“至于回来,嗯,”谢知道道:“二十六是你老爷的外甥和侄女大喜的日子,你老爷作为舅舅和叔叔,两边的席都不能落——六月二十五要给他侄女添妆,二十六要去青苇村吃喜酒, 二十七喝新媳妇茶, 二十八吃回门酒。一连几日都不得闲, 如此倒是二十四我便叫奕儿替他哥去接了他嫂子和侄子回来吧。”
“横竖咱们两家离得近, 二十五你们三小姐的添妆、二十六的出门、二十八的回门,从家过去也方便。”
重孙子谢丰难得来家, 谢知道可不舍得叫他在外家多住,更别说去六十里外的青苇村了——那里山高林密的,若是有个意外,他可怎么跟他儿子和孙子交待。
余德听谢知道的话和来前李满囤交代的不差,赶紧点头称是。
以他家小姐现今的地位,回娘家必然是前呼后拥,不可能一个人。
他家老爷为这回接小姐和外孙家去, 打今春得信后便叫人铺设东院。
大姑奶奶家在青苇村就只两个农家院子, 招待他家老爷太太大爷大奶奶已是勉强, 可再招待不了她家小姐和她的一应随从。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余德又来见红枣。红枣闻信不免喜出望外——出门十来年, 每回家去都只半日,来去匆匆,现可算是能跟她爹娘多处处了!
余德看红枣欢喜, 乘机又告诉道:“好叫小姐知道,老爷、太太今春新装饰了东院,小姐带哥儿家去不用担心没地方!”
知道爹娘这般盼望自己归家,红枣愈加欢喜,笑道:“真是叫爹娘费心了!”
余德含蓄笑道:“老爷太太,还有大爷打从京里回来就天天盼着小姐和哥儿能家去走走!”
“对了,”余德掏出一封信道:“大爷还有信给小姐!”
“信?”红枣讶异:“什么事不能家去说?”
打开信,竟是她弟李贵中为教他媳妇舒窈骑马的事。
红枣读后心说:这是好事,她得支持。
“你回去告诉贵中,”红枣和余德道:“就说我知道了。我会带飞霞过去!”
飞霞是早年谢尚送红枣的马。今年十二岁,正是一匹马最好的年岁。
但因为谢尚的马奔虹年岁大了——在前年他们进京时便十八岁了。谢尚舍不得奔虹行远路便留在了雉水城。
飞霞作为奔虹的伴侣一同留下。
“傍晚把飞霞和奔虹牵过来,”红枣吩咐锦书道:“好久没骑马了,我得先练练!”
以免砸了她弟弟的好事!
……
听余德告诉了红枣带谢丰家来的确信,李满囤欢欣鼓舞,告诉王氏道:“大老爷应了,红枣大后儿便要带着丰儿家来了!你叫人把家里的炕席、床席都好好烫烫晒晒!可别叫席虫咬了丰儿!”
外孙太小,受不住竹席的凉,李满囤为接外孙便特地买了新草席。
草编的新席多有虫。李满囤、王氏两人蚊子窝里长大,先前被咬了也只当是蚊子叮,没当回事。
今年家里来了个舒窈。王氏看舒窈隔三差五地烧开水给她自己和贵中洗烫席子,觉着不能叫儿媳妇觉得自己肮脏,跟着洗烫了几回,然后便发现身上被衣裳遮盖的腰背处的红肿消了,再也不痒了。
王氏怀疑席上有虫,便乘天好的时候把席子拿到中午的大太阳底下瞧看,结果还真就看到了米色的一点点大的小爬虫。
王氏见状很庆幸,心说幸而发现得早,不然等女儿外孙家来被咬了,就糟糕了。
“还用你说?”王氏觉得男人马后炮,不客气地嘲笑道:“老爷倒是记得打外面回来先擦脸换衣再上炕才好。不然炕席上都是汗,我再叫人擦洗也是一股子汗臭!”
席虫哪里来的?
还不都是脏出来的!
被嫌弃的李满囤……
舒窈觉得她婆说得没错,她公公家常就是太不讲究,好东西全没个好用相。
当下看李满囤尴尬,舒窈虽垂下眼睛,心里却是在给她婆鼓劲。舒窈巴不得王氏一鼓作气,纠正了她公公的一切陋习。
朝夕相处,舒窈算是看出来了,她婆虽没什么见识,不善言语,但只要认清了道理就会好好做,不似她公公大道理会讲的,但落实到个人卫生习惯方面,不是一般的折扣。
……
转眼便到了六月二十。一早李贵中来谢家接红枣。
依礼先来天香院拜见谢知道。
谢知道看李贵中和谢奕站一处竟然不相上下,不免吃惊:“贵中,这才几天没见,你竟长这么高了?”
明明开春的时候比谢奕矮了有一寸。
难道说这跑圈竟真能催人长高?
谢奕闻言立抬手比了比身高,发现竟然被追齐了。
谢奕不敢相信地拉着李贵中到门框边道:“咱俩仔细比比!”
……
看到小厮落在门框上的两条几乎重叠在一处的身高划线,李贵中心里充满自信——过去半年他的苦没白吃。他姐和跟他姐夫告诉他的跑圈法子真的有效,他真的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