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的话,红枣以为倒是个合适的捎信人选。
“还没。”谢奕听出来了, 疑惑问道:“嫂子有事?”
“嗯!”红枣点头承认:“想请二弟替我写封信给爹!”
看到谢奕,红枣改了主意, 觉得信还是叫谢奕写更合适。
不然越过谢奕给她父兄请功, 等将来谢奕知道了一定不高兴。
觉得她小看他!
果然有事!谢奕心说,立刻问道:“很急吗?”
红枣点头:“越快越好!”
“那等见了爷爷,”谢奕答应道:“我就来写!”
谢知道看到小脑袋枕在红枣肩上熟睡的谢丰一下子就笑了:“睡着了啊?”
真是个孩子!
“赶紧的,”谢知道道:“尚儿媳妇你带丰儿家去睡觉!”
谢奕乘机也告辞道:“爷爷,我过去替嫂子写封信!”
“哦?”谢知道诧异, 心说什么事?
红枣告诉道:“好叫大老爷知道,这几天我在我爹庄子得了一个稻田、棉花田治虫的法子!”
“实验了两回还挺好使的, 所以想请二弟写信告诉爹!”
不能瞒谢奕,自然也不能瞒谢知道。
谢知道闻言立明白了其中利害,点头道:“难为你回趟娘家还想到这些。即是这么大的事,”谢知道转和谢奕道:“你可要替你嫂子好好写,写清楚了才行!”
“放心吧,爷爷!”谢奕摩拳擦掌地兴奋道:“我会认真写的!”
他要叫他嫂子和他爹都看看他的本事!
……
写完了信, 给红枣过目得到首肯,谢奕心花怒放,高兴问道:“大嫂,这个灭虫灯台能抓蚊蝇吧?若是能,等我爹折子上去了。咱们院里也修几个!”
就再不怕蚊蝇了!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试试!”红枣含笑点头,转即心里一动,想起前世小区里夏天树下到处悬挂的灭蝇神器——简易灭蝇笼!
倒漏斗形状的纱网笼子,苍蝇只要为漏斗下的诱饵所惑飞进去了,就再出不来。
为此她还特地问过度娘,知道这玩意利用的飞虫起飞时上飞的原理。
“蚊子这个比较难,”红枣笑道:“不过对付苍蝇倒是有个法子。不用灯台也可以!”
“怎么做?”谢奕好奇问道。
红枣看看钟道:“我也只是一个想法,行不行还不知道。你且先去见大老爷,把信给他过目。等傍晚我带了丰儿过去请安时再说!”
打发走谢奕,红枣画了一张图,拿给锦书道:“你拿给陆虎让他照着做,材料就用竹蔑、竹匾和窗纱。纸上都标好了!”
……
午觉起来,锦书捧茶给红枣时轻声笑道:“太太,抓住了!”
红枣闻言一愣:“什么抓住了?”
转即恍然:“已经做好了吗?”
锦书点头:“做好了,院里树下挂了六个。才刚半个时辰,就已抓到十几只飞蝇!”
苍蝇虽不咬人,但它叮过食物人吃了要拉肚子——每年夏天都有人为此丧命,害处比蚊子还大。
为此家里的小丫头们一到夏天便苍蝇拍不离手的追打。
如今有了这铺蝇笼,想必丫头们追打苍蝇的活计能轻省不少。
红枣闻言出屋去瞧。也不必锦书指点,只冲着小丫头们立着的回廊拐角直奔过去,就看到廊下梅树背人处树枝上挂的苍蝇笼以及其中犹自飞舞挣脱的四只苍蝇。
“不错!”红枣见状笑了。
她村里长大,自是知晓庄户对于苍蝇的痛恨和无能为力。
苍蝇笼成本低廉,制成图纸发售必有市场。
“陆虎呢?”红枣问。
陆虎闻声跑来。
“这笼子现制了几个?”红枣问。
“一共四十个,太太院里现挂了六个,还有三十四个!”
除了制第一个打样费了点事,等确定了好使,后面由小厮丫头们流水线制作就容易了。
红枣点点头:“既确认了好用,你这就叫人雕版印刷制作图纸,尽快把雕版和样例给各地铺子送去!”
“发售也别挑日子了,做好了就卖!”
“哎!”陆虎赶紧答应。
打发走陆虎,红枣和锦书道:
“你把这已经做好的苍蝇笼,先拿四个给五福院厨房,四个给天香院厨房。”
“再拿一个送去给你爹,让他安排人照做了给家里的园子、茅房以及谢家村祠堂内外都挂起来。”
这些公共处场所都归她大房维护。
“再一个,你叫人送去给我爹!”
她爹院子的对岸就是稻田,稻田边有粪坑,苍蝇也特别多。
“下剩的二十三个,你拿了同我送去给老太爷、大老爷和二爷。”
……
听明白苍蝇笼的用途,谢老太爷兴趣盎然地叫人把红枣送的八个苍蝇笼各处挂上。
一听到人回说抓到了苍蝇,谢老太爷便同着谢知道、谢奕出屋围观。
“好!好!”谢老太爷看到可怜地困在纱笼里怎么也飞不出去的绿头小苍蝇,不觉捻须微笑,频频点头:“苍蝇害人,这样抓住,倒是便捷省事。”
“尚儿媳妇,你叫人多做几个把家里各处都挂上!”
红枣自是点头称是。
“奕儿,”谢知道问谢奕:“你给你爹的信发了吗?”
“还没,”谢奕告诉道:“今儿回来便晚了,倒是明儿一早启程合算。所以信还在我这儿!”
“那就把这个捕蝇笼加上!”
“大老爷,”听说又要告诉她公公,红枣赶紧问道:“那这个捕蝇笼图纸,我还能卖吗?”
“卖!”谢知道肯定道:“现山东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公公的一举一动。你赶紧叫人把这捕蝇笼市卖,倒是方便你公公行粮田除虫的大事!”
红枣……
“对!”谢奕激动得鼓掌赞同道:“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大嫂,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红枣脸上挂笑,心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
“老爷,”谢福呈上本勤捎回来的信和一个匣子,告诉道:“二爷的信,说有大事。”
“怎么?”谢子安抬起头好笑道:“这回两对孔雀的尾巴又打架打掉了?”
上回不过信里少提了一句,奕儿立时就生出事来。
只这一回又是什么?
入目最大号的牛皮纸信封塞得满满囊囊,谢子安奇道:“打开瞧瞧,看都写了什么,竟然这么厚一沓!”
谢福依言拿小刀裁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纸、宣纸。
先看信。谢子安跳过前一半张纸的寒暄问好过后立看到了小儿子这回大事的主题——粮田、棉田灯光灭虫法!
“竟然真是件大事!”
谢子安喃喃道。
当前农人对付虫害的唯一法子就是捉——大太阳底下,一寸苗一村苗的找。
这个灯光灭虫法虽耗费灯油,但能有效杀灭地里害虫,提高粮产就值得一试。
“看来这就是那灯台的图纸了!”
谢子安看一眼谢福展开的图纸,接着看信,看到扑蝇笼和小儿子的烟雾神计,禁不住笑道:“奕儿也长大了!”
都知道官场如战场了!
谢福笑:“都是老爷教导有方!”
谢子安笑,看着谢福从匣子里拿出来抖开的捕蝇笼疑惑问道:“这个能关住飞蝇?”
这么敞的喇叭口?
就是冬天雪地设陷阱里抓鸟雀,也是要拿筛匾将鸟雀完全罩住啊!
谢福也想不明白,建议道:“要不,试试?”
“试试!”谢子安点头。
谢福把捕蝇笼挂到书房前的树叉上,没一会儿便抓到了一只飞蝇。
谢子安闻讯跑来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理解了儿子信里说的飞蝇起飞都是往上飞的意思,点头赞叹道:“尚儿媳妇这份洞察力真是了不起!”
把人眼里司空见惯的平常小事都转成了大用途。
知微见著,莫过于此!
转过脸,谢子安和谢福道:“既然这捕蝇笼好用,想必那灯光捕虫法也是好用,你这就以给各庄推广捕蝇笼的名义悄悄实验吧!”
……
谢子安的实验,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锦衣卫暗探,于是没几天弘德帝就知道了。
看着递上来捕蝇笼实物,弘德帝跟谢子安一样疑惑地问心腹大太监:“这么大的口,怎么就能抓住飞蝇呢?”
还一昼夜能抓半升!
李顺如此这般地演说了一回,弘德帝依旧不能明白,到底叫李顺把笼子挂上,亲眼目睹了一回飞蝇入笼方才了悟,啧啧赞道:“这个主意可以啊!难为谢安人这都能想到!”
“李顺,”弘德帝吩咐心腹:“既然这笼子好使,你这便就叫人做了,给宫里各处都挂起来!”
“陛下,”李顺面有难色地应道:“臣这就安排人悄悄地做。只这挂,陛下明鉴,是不是再等几天,等甘回斋图纸上市?”
弘德帝闻言方才想起锦衣卫暗探来的情报不可公然众前,无奈摆手道:“那就等几天吧!”
“再就是这灯光灭虫法也先放一放,等谢子安上了折子再说!”
……
远在陕西的谢尚收到红枣通过驿站捎来的捕蝇笼当即便叫人给挂上了,然后又分送给主考官元维以及同考官、阅卷官等一应同僚。
收到礼的元维等人好奇之下,不免也都经历了一回守笼待蝇的故事。等看明白道理不免各自给家人写信,大力推广不提。
而等半个月后,甘回斋上市捕蝇笼和捕蝇笼图纸,各地铺子前挂起的捕蝇笼样品立刻吸引了天下人的耳目——铺子前面每天都围一堆人等看倒霉飞进纱笼的苍蝇。
真是人比苍蝇还多!
……
第641章 双黄蛋
六月二十五后晌, 红枣抱着谢丰来高庄村给金凤添妆。
一下车谢丰便被王氏给抱了过去,舒窈跟在一旁帮忙摇扇,空出两只手来的红枣给李满园和钱氏道喜。
李满园和钱氏满脸春风地迎红枣进院。
入目院里树枝上战利品一样展示在人前的捕蝇笼和其中存着的能赶上前世某宝网买家秀的寸厚一层飞蝇, 红枣真是又恶心又好笑, 心说:这玩意大刺刺挂着这算怎么回事?
今儿是金凤的好日子, 又不似她甘回斋捕蝇笼商品推广会!
看红枣目光停留在捕蝇笼上,钱氏随即以咏唱调的夸张语气抑扬顿挫地歌颂道:“红枣,幸而一早你爹娘拿了你做的这个捕蝇纱笼来——这真是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你看我家这个院子里茅房、猪圈、鸡窝、菜地, 这哪一处不招苍蝇?而院那边更是大田!家常苍蝇多得不得了。虽打了个碧纱橱,但地方有限,可容不下今儿来的客人。”
“但有了这个纱笼, 现院里这到处飞的苍蝇明显就少了,都叫这捕蝇笼给抓住了!”
“红枣, 你可真聪明, 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
抓走了烦人的苍蝇不说, 还给自己挣足了脸面。
瞧瞧今儿来的人谁不对这捕蝇笼啧啧称奇。
“是啊, 红枣,”李满园帮腔道:“我听你爹说这是你打算在甘回斋卖的, 结果铺子还没上市呢,倒是叫我先偏了个尖!哈哈哈哈——”
好面子的李满园也觉得今儿自己在人前赚足了面子——笑声中李满园的目光扫过宾客,心里得意之:瞧见没有, 甘回斋还没上市的新货!
这下再没人能说他大哥跟他交情不好了!
红枣含笑听着,捧场道:“听三叔三婶这么一说, 我有信心了,这捕蝇笼不愁卖了!”
自古花花轿子人抬人。她几年来这么一回,给她三叔三婶贴两句福字也是该的。
舒窈闻言却是有些佩服,心里暗道:红枣姐姐真是好涵养。
明明甘回斋的货品从不愁卖, 与人说话却还是这样谦虚。
不怪金凤桂圆两个姐姐和家珍都喜欢她。
想到金凤,舒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房东屋,金凤待的房间,正看到窗户口抱着儿子冲这边望的李玉凤。
差点忘了,舒窈心说:还有个玉凤姐姐。只这位玉凤姐姐是二房人,不受她公婆待见,若无大事,少有来往——且看起来跟红枣姐姐也不亲近。
红枣姐姐这回来家,她公婆请了全族人吃饭,独没请近在咫尺的她和杏花姑两家人,而族里也并无人提,红枣姐姐自己也没问。
明明她儿子刘粟年方三岁,正合同谢丰一道玩。
李玉凤看王氏怀里的谢丰坦露在外嫩如粉藕的小脖子小脸上连一个痱子点也没有不觉叹一口气,心疼地抱紧了自己的儿子。
她儿子还小,喜欢跟着她,而她要做生意,种地,儿子跟着她灶台地里的到处跑,热感了一身的痱子。
一天洗三回薄荷水澡都没用。
天实在太热了!
村里的孩子几乎都是这样。李玉凤先前看到儿子身上的疙瘩虽也心疼,但远没有现看到红枣儿子来得感触——这女人嫁得好丑,影响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孩子!
她嫁的刘春是大市人,不算好,但也不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