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自己考虑断掉和被别人强行断掉,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想到这里,陆瑶便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手中花束砸回他身上,阎修接住花,没说什么,熟门熟路的将花拿到陆瑶房间窗台的花瓶前,将里面枯萎的花换掉,把新鲜的花换进去。
“你究竟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其他人怎么样了?外面什么情况?”陆瑶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如百爪挠心,忍不住问。
阎修插好了花,转过身对陆瑶招了招手,陆瑶站在原地没理他,他也不催促,兀自拜访碗筷,一副你不过来我就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陆瑶心中暗骂,不情不愿的过去,阎修把筷子递给她,陆瑶并不接过:
“回答我。”
“我没有关着你,只是这几天你不方便出去。至于其他人之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过问。”
这答案让陆瑶很生气,一把将筷子从面前挥开,犹嫌不够,将桌上刚刚摆放好的吃食尽数扫落在地,杯子、盘子、碗、食物碎了一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的狼藉,眉峰微蹙:
“这世上能让本座亲自送饭的人可不多。”
陆瑶冷笑:“哈,谁稀罕。”
阎修长叹一声,似乎对陆瑶无可奈何,将她一把拖入怀中,牢牢的圈住,耐着性子与她说:
“你且再忍几日,等我事情办完,我就带你回去,从今往后,你就待在我身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永远对你好,好不好?”
陆瑶挣脱不开,怒极反笑:“回哪儿去?”
“无垢宫在海底,你恐怕住不惯,不过没事,我有很多住处,到时候挑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咱们长长久久的住在那里。”阎修说。
“我哪儿都不会去,死也死在玄清山。”陆瑶斩钉截铁的说。
“阿瑶。”阎修叹息,按住陆瑶的后脑,强迫她与自己额头相抵:“别这么说。你我关系已定,我会负责到底。”
陆瑶竭力折腰退后,疑惑问:“你我什么关系已定?你把手放开!”
阎修非但没放手,还把陆瑶搂得更紧:
“你说呢?梦境中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那么神奇且羞耻的梦,陆瑶怎么可能忘,但也不想现在提及,用尽全力将阎修推开,干脆利落的说:
“定什么定?不过就是睡了一次而已,开什么玩笑。”
阎修没想到她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眯起危险的眼眸:
“睡了一次……而已?”
“不然呢?睡一回就要跟你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吗?”陆瑶气势如虹,无所畏惧。
阎修被她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半天都没缓过劲。
陆瑶见他被噎的表情,存心膈应他:
“如果你想做那事儿,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不介意跟你多睡几回。”
“你就这么不在乎?”阎修沉声问。
陆瑶没有让他失望,果断点头:“是啊,谁放我出去,我就跟谁睡都可以!”
阎修目光犯冷,深深蔑了她一眼,紧咬着下颚不言不语的消失离开。
陆瑶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大的横了一记白眼加飞踢,气不死你!
谁知也不知是白眼翻得太用力,还是飞踢的幅度太大,陆瑶居然产生了一点眩晕之感,扶着椅子坐下,手脚无力的感觉才稍微好一些。
目光扫到了被她掀翻在地的食物残渣,陆瑶揉了揉开始有点饥饿的肚子,早知道就不全摔了……
陆瑶摇头,努力让自己从奇怪的念头中抽离,直接去了里间,趴到床上蒙头大睡。
**
不知道睡了多久,陆瑶仿佛听见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雪儿!
陆瑶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仔细聆听了片刻,果然在南边的窗户那边又听见了。
赶忙走过去将窗户从里面打开,就看见一只雪白的狗头在外面,两只爪子趴在窗台上焦急的拍打。
“雪儿!真的是你!”
“汪汪。”雪儿回应。
陆瑶想摸它,却被结界阻挡:“就你一个吗?徐子卿呢?我被结界困住了,出不去啊。他们都还好吗?”
雪儿又呜呜叫了两声,偏偏陆瑶听不懂它说什么,正焦急时,只见雪儿忽然巴着窗台猛烈的甩动自己的脑袋,摇着摇着,脑门儿上就冒出了些许金光,金光越来越亮,从金光里面掉出两道符。
它叼起其中一张甩给陆瑶,说也奇怪,那张符居然神奇的穿透了结界,传到了陆瑶手中,陆瑶看着手里的符,不知道怎么用。
雪儿不愧是已然开了灵智,会写篆字的狗才,它把另一张符贴在结界上,然后对陆瑶比划,陆瑶疑惑问:
“你是让我把两张符内外贴在一起?”
雪儿点点狗头,陆瑶赶忙照做,这两张符一靠近就神奇的粘在了一起,陆瑶的手贴在符纸上,雪儿的手也贴在外面的符纸上,然后陆瑶就神奇的以这两张符纸为媒介出去了。
陆瑶一度不敢相信,还是雪儿在她脚边转来转去,不住咬她衣裙才把陆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陆瑶蹲下身问雪儿:
“谢谢雪儿。你是要带我去找他们吗?”
雪儿嗷呜两声,对陆瑶比了比天,陆瑶顺着它的目光看向天际,被天际高高挂着的一轮血月震惊到了。
有生之年,她居然看见了血红色的月亮!
“嗷呜嗷呜。”
雪儿又咬着陆瑶的裙子,把她往前拖行,陆瑶见它十分焦急立刻反应过来问:“你是不是来找我救人的?”
“嗷呜。”雪儿连连点头。
陆瑶不敢耽搁,把雪儿抱起来扛在肩上,打开飞行器,向雪儿指引的方向飞去。
**
玄清山的广场上魔兵森严,这阵子被贡献的仙门各派,以及玄清山的几位长老和卷玉楼、徐子卿等一众内门弟子全都被困在这里,他们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巨大的血月,终于明白了魔尊阎修化名阿朝潜伏在玄清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百年之前,天微道长曾将一块祸乱天地的魔石镇于玄清山上,此石乃天地间的怨气魔气凝结孕育而生,有蛊惑人心之能,凡是与之接触之人,皆逃不过被他蛊惑的命运,戾气丛生,那些被蛊惑人的怨气和戾气汇集在一起,终成魔石。
当时修真界中不少门派都出面收服过此魔石,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是天微道长出面将之收服镇压,这件事之后,玄清山才稳坐十大仙门之首,无人质疑。
水月长老是玄清山中资历最老的,跟天微道长算是同辈人,对当年之事知之甚祥,一见到血月便知阎修是想将当年天微道长封印的魔石召唤出来,而他们这些人,应该就是魔石召唤出来之后的祭品。
“师父,那魔头真的是大师兄吗?”卷玉楼往站在塔尖上,似乎伸手就能抓到血月的阎修看去,直到现在,他还没从阎修就是阿朝,阿朝就是大师兄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水月长老叹息,算是默认。
“掌门从前就知道?”
水月长老点头,卷玉楼又问:“那当年大师兄走火入魔,身死道消,难道也和他的身份有关?”
“秦云自小便是残魂,掌门见之古怪才将之收入玄清山门下,也就是在三百年前,魔石现世,秦云奉命前往诛魔,却意外与魔石产生呼应,那时候掌门才知道秦云身上的那抹残魂究竟是谁的。”水月长老回忆。
“是阎修的?那掌门为何当年不说,为何留他至今?”卷玉楼不解。
水月长老长长一叹:“你养了两三百年的徒弟你没有感情的吗?”
“掌门为了保秦云的命,替他压制心魔耗费了巨大灵力,要不是后来他得知自己在尘世中的时日无多,也不会对秦云下手。”
卷玉楼惊讶:“当年大师兄走火入魔,难道是掌门……”
水月长老没有否认,说:“他没有对秦云下手,只是在阎修渡劫时添了一把火。照理说那把火是能把阎修烧死的,谁知他却没死。”
知道内情的水月长老很疑惑,天微算出自己的天命,在离开之前将事情告知了水月长老知晓,他明明说过,有他那把火的加入,幽冥界将至少沉寂千年。
因为天微知道,幽冥界的那位必定会不惜任何代价要打开天门,他所作的一切,从渡劫到入魔,都是为了将天门破开,他想上天。若他最终的目的只是上天,那天微可能并不会对他出手,错就错在,阎修为了破天门会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众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真是奇怪,当初阿朝入玄清山时我分明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魔气,甚至体内还有一股灵力在护住他的心脉,他是怎么压制魔气的?”
元丹长老回想当年在太衍宗遇到阿朝时的情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验证过,当时阿朝体内除了虚弱一些,并无任何魔气痕迹,元丹长老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哪怕心中再多疑惑,现在也晚了。
“也不知雪儿有没有把符咒送到小师妹手中。”卷玉楼小声问了句。
徐子卿对雪儿有信心:“放心吧。雪儿很聪明的,它一定可以做到。”
天上的血月越来越红,阎修等待的时辰应该快到了,魔石就快被召唤出来,那时便是他们这些人的死期。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一个女人肩上扛着一只狗踏月而来,徐子卿一眼就看见了雪儿。
“来了!”他高兴的喊了声,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不仅他们看见了,广场上的魔兵也看到了。
纷纷对陆瑶发起攻击,陆瑶将雪儿平安扔回徐子卿怀里,然后才在半空闪躲魔兵们的攻击,虽然银龙号和接驳舰被改了密码,让她无法远行,但其他武器都还在,对付一些魔兵绰绰有余。
洛歆和其他几位护法也看到了陆瑶,见魔兵们不是她对手,不能让她惊扰了塔顶的魔尊开启魔石,几人纷纷上场,在半空阻拦住陆瑶。
“小丫头,魔尊念你救过他,好生待你,但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对你动手了。”洛歆说。
陆瑶不想跟她多废话,一记炮火轰过去,洛歆他们堪堪避过,炮火轰在了阎修所站立的塔身之上,顿时把塔中间轰出了一个大洞。
几个护法都没有想到陆瑶的炮火会这般厉害,心有余悸的同时不敢掉以轻心,四人齐齐动手,陆瑶应对有些吃力,忽然被洛歆挥出的鞭子卷住了腰,洛歆挥舞鞭子,将陆瑶从半空抛撞而下,眼看就要撞到地面之上。
陆瑶闭着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痛楚,谁料却跌入一个迅速赶来的怀抱,阎修将陆瑶抱住,一挥手将洛歆等人挥开,然后抱着陆瑶直接回到高塔之上。
第五十一章
“你不愿在后山等我,那就在我身边吧。”
阎修安置陆瑶在塔顶稳稳坐下,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陆瑶除了能看见听见之外,手脚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
“你是秦云吗?”陆瑶靠在塔尖旁,问阎修。
阎修盯着血月看了一会儿后回道:“是。”
“你跟我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吗?”陆瑶又问。
“不是。我对你除了隐瞒了身份,其他与你说的都是实话。秦云体内的残魂确实是我的。”
“既然你是秦云,那你该知道这里是他师门,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可你却要在他的师门中杀人,还有他师父,我虽然只是听说,但也知道秦云尊师重道,与天微道长师徒感情深厚,你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别杀他的同门?”
“师徒感情深厚?”阎修冷笑:“有多深厚?他以秦云做饵,在我渡劫之时给我重创,害得秦云身死道消,这样的师徒感情,薄如纸片,何谈深厚。”
陆瑶并不知晓个中内情,此时听阎修说来竟无话可说。
“若非遇到你给我服下回霄丹,护住我的心脉,只怕当时我就顺了他的意,渡劫失败而死了。”
“修真界为什么容不下幽冥界?他们总臆想着我会颠覆修真界,哼,我颠覆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我只是想去天界,我自己修炼、渡劫,按照他们定的规矩上天界他们不容许,既然不容我渡劫上天,那我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会有什么后果?”陆瑶问。
阎修两手一摊,无所谓道:“也许真的会颠覆这个人世吧,谁知道呢,我也是第一次做。”
“所有人都会死吗?”
“不知道。”
“你这样做就能去天界吗?”
“不知道。”
“你为了个不确定的后果,就要牺牲所有人吗?”
“没人给我第二条路。”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上天界?”
阎修被陆瑶的这个问题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抬头看着血月沉声说:
“我要跟他们去讨一笔账!”
“什么账?”
陆瑶问完就响起她在阎修梦境中看见的事情。
当时陆瑶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天雷会追着一个五岁的孩童,他那么小,又能做出什么天打雷劈的坏事呢。
但那些天雷却没有因为他的弱小而对他有所保留,每一下都是照死了劈他的。而他的母亲也因为保护他而死。
他要讨的是这笔账吗?
就在陆瑶疑惑的时候,血月仿佛充满了能量,对着孤鹤峰的方向射出一道红色的光,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一块黑色的铁块便从孤鹤峰的方向飞来,带着浓烈得几乎可以弥漫天地的黑气,与阎修身上越来越浓厚的黑气遥相呼应。
陆瑶离得最近,眼睁睁看着两团黑气在空中相接,慢慢的融合,阎修的眼睛里开始布满红光,陆瑶怕他被魔石控制,失去理智,想要把他拉回来:
“阿朝——”
阎修眼眸微动,红光散去一些,扭头看了一眼无力坐在一旁的陆瑶,她含泪的双眸似乎让他心头一颤,虚鼎中有个东西似乎因为陆瑶的呼唤而蠢蠢欲动。
“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