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从心里越发赞叹,当初她太祖父崩了之后,将私库里大部分珍稀玩意儿都留给了这位最小的女儿,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宝贝;再加上逢年过节先帝毫不客气的赏赐,敬安大长公主府的家底到底有多厚还真不清楚。
殿内有一小厮候着,见着她立刻引路:“公主,往这边走。”
谢令从一眼转身,没走两步,便见前方有一贵妃榻,榻上斜斜地卧着姿容绝世的美人,她衣襟半敞,雪白的酥胸半露不露,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微眯,举手投足间又带有令人心醉的风情。她身上那淡紫的长裙逶迤于地,在大腿处开了个叉,露出那双白皙纤长的玉腿;一双精巧的玉足未着寸缕,闲闲地搭在床榻尾处另一容貌昳丽的男子身上。
她头枕在一身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腿上,那男子正为她轻轻理着满头青丝,省得它们不安分得跑老跑去;身旁又有一只着红色外衫、露出白皙胸膛的男子正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为她剥着一个个圆溜溜、光滑莹润的葡萄;而她那双玉足搭着的男子也是一脸温和,为她轻轻捏着腿脚;贵妃榻后面,还有一男子微微躬身,替她揉捏着肩膀,时而轻声细语地问一句:“殿下,这种力道可还好”……
谢令从:“……”
谢令从看得目瞪口呆。
床榻上斜躺着的敬安大长公主好像是听见了动静,慢慢睁开眼,看见她后便是粲然一笑,招呼道:“天依来了!快,过来!”
谢令从看了眼她身旁几个男宠,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走了上前,唤道:“姑祖母。”
敬安大长公主嗔了她一眼,“可别叫我姑祖母,弄得我怪老一般!”
敬安大长公主的确不老,说起来也就跟她母后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活得滋润,没什么操心事,瞧着比她母后还要年轻不少。
谢令从心中满是无奈:“那叫姑奶奶如何?”
敬安大长公主想了想,莞尔一笑:“这个称呼好,显得年轻!”
谢令从失笑,原先的局促也都消散了些许,依言在一旁下人递上来的椅子上坐下,道:“姑奶奶找我来此,可是有事?”
敬安大长公主一双惑人的桃花眼轻转,不经意的询问出声:“我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同一个男子在一起,经常会去街上闲逛?”
谢令从一愣,等反应过来她说的男子是谁后不由轻笑出声,解释道:“非是男子,那是平阳侯府的姑娘,自幼当做男儿养,素来喜爱着男装。”
敬安大长公主微微一笑:“我晓得。”
谢令从疑惑地看着她,敬安大长公主又道:“她是男是女不重要……这样说吧,你觉着我身后这些男子如何?”
谢令从看着那几位风情各异的美男子,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好半天,她才哑着嗓子,迟疑地问道。
敬安大长公主笑意盈盈,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啊~”
谢令从淡定的表情慢慢的龟裂了,她张了张嘴,瞧着敬安大长公主一派再自然不过的表情,艰难开口道:“姑奶奶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敬安大长公主无辜道,她慢慢撑起身子,身后的男子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软垫塞到她背后,体贴得紧。
大长公主道:“我是认真的,左右你不喜欢那长宁侯,不愿意他碰你,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寻几个男宠好让自己快乐快乐呢?莫非还要为那个狗男人忍着自己的欲望不成?”
谢令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长公主等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弃这些男人我用过了?没关系,你要是喜欢,姑奶奶再去给你找写好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是温润如玉的?还是内敛霸道的?亦或是冷酷无情的?”
喜欢什么类型的?
谢令从面前顿时闪过今晨那一惯笑得温润如玉的脸,而后反应过来大囧,脸色红彤彤地道:“姑奶奶!姑奶奶!”
“还害羞了不成?”敬安大长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温声劝说道:“哎呀也是,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男女之事上的妙处,等你尝到了那种滋味儿,就会魂不守舍的……”
谢令从平日里再淡然,乍一接触到平日里全然没接触到的话题也是带着女儿家的不好意思,脸色一直红到了脖颈,她央求道:“姑奶奶,我的姑奶奶,您别说了!”
“这是为何?”大长公主困惑道:“莫非你还打算为那个狗男人守身如玉不成?”
“不是姑奶奶要逼你,只是你乃大启嫡长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尽管被迫嫁给了一个狗男人也无需担心什么,高高兴兴地做你高兴的事就是,就算你把天掀翻了,也自有皇帝、太子为你撑腰,你又何需活得如此循规蹈矩?”她耐心劝说着。
谢令从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道:“天依知道姑奶奶的好意,也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只是天依早已心有所属,不愿再去做这种事。”
不管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哪怕把自己许给长宁侯,强行把自己嫁给她不爱的人,但她终究是嫡长公主,只要她不造反,就像方才敬安大长公主说的那般,就算她把天翻了,父皇也自会为她扛着。
可她不愿,不仅仅是因为她早已有心上之人,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现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所以才会这般。
敬安大长公主同她不同,她出生的时候太子之位已定,连皇孙都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朝中大事已经慢慢交给了太子手中,皇帝整日无所事事所以可以尽情地宠着她,太子也不介意用这个最小的妹妹会生出别的想法,也乐得用她来树立自己友爱兄弟姐妹的名声;等到当今圣上登基,她又是长辈,更加没人敢管她了。
谢令从不一样。
她、皇后、太子的处境都不允许她乱来。
只是皇后、太子都宠着她,不想让她知道那残忍的真相,所以她也乐得装傻,装作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让她们放心。
“有心上人?”敬安大长公主慢慢琢磨这几个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所以,你这是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天下那么多美男子,都不要了?”
敬安大长公主瞪大眼睛看着她。
谢令从微微一笑,凑近她,蹲在她身前,认真道:“我自有心上人,不管未来如何,左右现在只想顺心而为;就算未来不好,姑奶奶也说了我是大启公主,到时候做什么不行?”
敬安大长公主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如百花盛开,耀眼至极:“你说的没错,你是大启最尊贵的公主,要什么没有!”
“罢了罢了,我也不强求你。等你什么时候改变想法了再来找本宫,旁的不说,这如何驾驭美男的法子,本宫还是颇有心得的!”她冲她眨眨眼,很是娇俏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已经三十余岁的女子。
一如在闺阁时被保护的良好、天真烂漫的模样。
谢令从忽然有些羡慕。
大长公主也不想再瞧见她,冲她挥挥手道:“既然你没有那个想法就赶紧走吧,也别耽误本宫的好事儿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谢令从顿时哭笑不得,依言退了出去:
“天依多谢姑奶奶的好意了!”
“去去去,赶紧走!”敬安大长公主有些迫不及待地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公主:我为了今晨,放弃天下美男!
最近在赶最后一门课的期末作业,更得少了点,大家忍忍吧呜呜呜呜……
第18章
出了殿外,那小厮便一直在外头候着,见着她后忙走上前道:“公主,可要奴才送您回正院?”
谢令从想了想,婉拒道:“不了,本宫在府里走走,自己回去便是。”
那小厮诺诺应是,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的大殿内
敬安大长公主轻启朱唇,含着那光洁莹润的葡萄,忽地轻笑出声:“现下你可算放心了?”
伺候着她的那些男子面色不变,仍是做着自己的工作。
“殿下说笑了,稷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一道清如朗月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那男子身着一月白长袍,手中摇着檀木所制的折扇,一张俊雅清然的容颜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带着数不尽的风流柔情。
敬安大长公主却是不吃他那一套,只见她翻了个白眼,一手咬住身边男子递到唇边的葡萄,还调情似的咬了下那莹白如玉的手指一下,眼睛波光流转间媚意横生,惹得那男子身子一紧。
敬安大长公主却好似没有撩人的自觉,目光又淡淡的回到了那男子的身上,好奇道:“话说你堂堂魏北王世子,一直都在朔北待着从未到过京城,竟是什么时候同大公主有了交情?巴巴地打探她的消息?”
谢玄稷但笑不语,犹如一只老狐狸:“殿下,咱们说好的,你不问我,我也不管你。”
敬安大长公主找了个没趣,顿时兴致阑珊,瘫倒在一男子的怀中,手还探入另一男子衣襟中,在他怀里上下抚摸,惹得那男子紧绷住身子,眸中暗沉。
“我是管不了,也不晓得你为何巴巴地让我把她请来给她塞男宠,不过想来你是不希望看着她收的,我说的可是?”敬安大长公主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亮晶晶,似乎很是得意。
谢玄稷面上无奈:“殿下既然都知道了,还问稷作甚?”
敬安大长公主脸色一垮,嘟囔道:“你这人当真是没意思!”她挥挥手,不耐烦道:“滚吧滚吧,别让本宫在看见你,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幅好容颜!”
谢玄稷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朝她微微拱了躬身,转身离去。
他刚出大殿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暧.昧声音,意识到那是什么,谢玄稷顿时一愣,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大长公主,还真是……
殿内
那男子几乎在谢玄稷离开的一瞬间就压在了大长公主的身上,狠狠地堵上了她的樱唇,辗转厮磨,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好半天,他才慢慢抬起头,看着身下水雾朦胧,喘息娇娇,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之色的女子,眼睛微眯,哑着嗓子道:“殿下要把臣送人?”
大长公主微微睁开迷蒙的眸子,抬起双手,宽松的衣袖自手臂滑落堆到肩颈处,露出那雪一般白皙柔嫩的胳膊,她勾住他的脖颈,无意地嘟着唇,道:“不过是跟天依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成?”
那男子冷笑不语,又道:“还嫌臣脏?”
大长公主挑挑眉,理直气壮:“你是本宫的男人,于本宫而言自然是干净的!”
她眼波轻转,拉下他的脑袋,殷红的唇慢慢贴上他紧抿的唇,含糊不清道:“好了,别在乎这些了,快来嘛~”
那男子眸中欲色更深,终是忍不住,沉下了身……
殿中一片缠绵之景。
忽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殿下,驸马爷来了!”
敬安大长公主皱了皱眉,抽着空隙回了句:
“让他滚!”
而后就被那欲求不满的男人拉了回来,又重新陷入了深渊之中,女子娇媚的嘤咛声在殿中作响……
花园中
谢令从本是打算随意走走,看看敬安大长公主这公主府里有什么别致的东西,若是当真有意思,也可以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安置上。
——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长宁侯府,总是要做好打算。她出阁前父皇就赐给她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公主府,里面也被装饰得十分精致奢华,但毕竟没住过人。
敬安大长公主除了大长公主一人再没有别的主子,就连驸马也是在自己的府邸,没有允许不得进公主府。但尽管如此公主府里伺候的下人也是不少,一路走来有许多人都不认识谢令从,但想来是顾忌这前院举办的宴会,也都客客气气地朝她行了一礼。
谢令从也乐得清闲,就在她逛遍了整个花园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见着不远处一熟悉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再上前两步,就看清了那身影——的确是熟悉的人,她的三弟,谢令怀。
除此之外,他面对着的那个人也十分熟悉。
只见那男子一双桃花眼,面上噙着淡淡的笑,眼眸一转,见着了一旁的谢令从,顿时一愣,而后就是微微一笑,很是温和的模样。
谢令从端着架子,也是冲他微微一颔首,那男子见状,似是同谢令怀说完了,转身离去。
谢令怀微微侧过身,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谢令从越看越疑惑:她的三弟,在这里和魏北王世子在说什么呢?
谢令怀微微一转头,就见一旁站着的谢令从,他先是一愣,而后连忙上前,躬身冲她行了一礼:“大皇姐。”
谢令从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方才那个,是魏北王世子?”
谢令怀挠挠头,笑得颇有些憨厚:“是啊。”
“你们怎么在这里聊起来了?”谢令从问道。
谢令怀全然没有防备之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听说世子高才,文赋诗词无一不精,就连外祖都听说过他的名声,所以我这才想找他探讨一番,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时机,正巧今日赴姑祖母的宴,发现世子也来了,我等不及,就迫不及待地拉他在这里探讨了,倒是让大皇姐见笑了。”
谢令从眸光微微一闪,谢令怀的外祖是当世大儒,门生遍布朝堂,令天下读书人所敬仰;魏北王世子也的确是素有才名,哪怕深处朔北那种蛮荒之地,文学修养比之京城的世家子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谢令从微微敛了眉眼,责怪道:“若是当真仰慕人家的才华,就好生地下帖子邀人家一叙,在这里拉着人家说个不停像什么样子?”
“嘿嘿,”谢令怀嘿嘿笑了笑:“大皇姐你也知道我,我哪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