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不一样的。她的女儿,也不会再如前世一般,被迫作为一个棋子辗转几嫁,最后,远去和亲。
作者有话要说: 抽空码了一点,明天考完试争取把正文完结灌顶村八家咖啡馆
第73章
谢令从下令要把长宁侯打断腿, 就是真的把他打断腿。赵策下手十分重,当日的的确确是把他那条腿打得不成样子,哪怕长宁侯后来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甚至还有太医上门诊治, 也只是勉勉强强把他的腿接好,真要想下地走路, 怕是要过上个一年半载。
而在这期间, 长宁侯则是一直坐在轮椅上,身后也多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瞧着虎头虎脑,平时也是机灵得紧。每日推着他的轮椅随着他东奔西走, 办事机灵妥帖的,几番来往间,倒是颇受长宁侯的的重用。
近些时日皇帝的病越发的重, 饶是太医院竭尽全力,皇帝每日昏迷的时间也是越发的长。与此同时,太子在朝堂上也是逐渐站稳了脚跟,行事越发雷厉风行, 收拢肃清了大半个朝堂。若非还有长宁侯那一支势力在, 恐怕朝堂就要变成太子的一言堂了。
要说这长宁侯, 近些日子除了他跟太子叫板之外, 四皇子竟是也在他的带领下慢慢进入朝堂,接手了几件事情, 办得还都不错。让一些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要说皇帝和太子这对天家父子以前瞧着倒还颇为父慈子孝,可现在看来皇帝的意思竟是隐隐想让四皇子继位?难不成当真应了那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皇帝这一病, 太子的野心展露出来被皇帝察觉?
太子身边的一些谋士也在劝说让他不必如此着急,借机好好讨好皇帝,反正他也没多久可活,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登上大宝,又何需像现在这般费力筹谋在众人眼里还落不着一个好?
面对谋士的苦心劝说,谢令存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
或许的确如他们所说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好好讨好皇帝,未来安安稳稳登上皇位不成问题。但深知当年真相的他又岂能容忍皇帝再这么继续逍遥下去,临到百年之后还能得一好的名声?让他的母后与害她亲人的仇人虚与委蛇、让他的皇姐受如此委屈?
更何况,他的身世,也让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
长狄那边越发不老实,平阳侯所率领的军队也早早地就离开了京城,整个朝堂上呈现出二足鼎立的局面,长宁侯和滕家,背后还隐隐有魏北王世子参与的的痕迹;太子和今晨,最令人惊讶的是,一向低调保持中立的成国公府入今竟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太子那一阵营。
朝廷达到一个诡异的平衡。
但随着长狄那边的战局频频传来捷报,长宁侯那边似乎坐不住,明眼可见的蠢蠢欲动。
又是一年春节,京城的普通百姓完全察觉不到朝廷上的暗潮汹涌,大街上一片喜庆之色,还未到除夕,就是人满为患,张罗着新春年货,瞧着倒是一副盛世太平、海晏河清的景象。
但朝廷的官员却是没有被这种表面的景象所蒙蔽,一个个打起精神,心里知道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再过不久,怕是就要即将告一段落了。
除夕前夜皇宫宴请群臣是一贯的传统,只不过现在皇帝身子不好,不便出席,一应程序便由太子代替,从一开始的入席到后面的宴会开始,一应程序妥妥当当,并未出什么状况。就在大臣们松了一口气想着快要离席的时候,却见上首的太子忽然听身边的小太监说了什么瞬间变了脸色,眸光晦涩莫名地看了眼坐在下方神色淡淡的长宁侯。
众臣心里咯噔一声,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不对。有些人想要借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席,却见太子率先站了起来,说了句有急事处理就离开了。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长宁侯也放下杯盏,身后的少年推着轮椅带着他离开了大殿。
官员们面面相觑,发现他们现在一时竟是离开不得。
有些人试探地想要走出大殿,果然便被外面守着的小太监拦了回来,他笑眯眯道:“殿下说了让诸位大人好好玩,他一会便回来。”
那官员讪讪笑了笑,沉着脸回了大殿。
大殿内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繁华之景。官员们的心情却是阴沉的可怕。
乾清宫
赵策在门外候着,抱着剑一声不吭。谢令从那支护卫队也全部从长宁侯府调了出来,此时正牢牢地守在乾清宫外。
夜幕黑沉沉,看得人心里压抑。只有乾清宫皇帝寝宫内点着烛火,在这一片漆黑中有如白昼。
皇帝昏昏沉沉地醒来,就见大殿正中央的谢令从正捧着书看着,神情淡定从容。
他眨眨眼,声音沙哑:“天依?”
谢令从翻着书页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皇帝:“父皇,”她轻声唤道,将书搁在桌上,起身走到床边,神情温和:“父皇醒了?可要用些白粥?”
皇帝摇摇头,艰难地撑起身子,谢令从见状在他身后垫了一个靠枕,而后沉默着一言不发。
皇帝眨眨眼,神色苍老疲惫,透着暮气已至的萧索,他道:“天依,你——可怨父皇?”
谢令从嘴角噙起浅浅的笑,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怨的。”
皇帝脸色稍缓,却又听她道:“早在我知道父皇设计害死舅舅的时候,早在父皇毫不留情地把令芜、令慈送去和亲的那一刻,我对父皇,就没什么好怨的了。”
皇帝脸色一僵,他看着谢令从,好半天才轻叹口气,闭上眼睛,神色复杂道:“……你母后的谋划,你都知道?”
谢令从淡笑,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皇后把她保护的很好,在她面前展示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从来不会让她参与这些糟心的事情。谢令从也乐得装傻,对他们的事情不闻不问。
但这并不代表谢令从不知道。
宫殿内一片寂静,外面却是隐隐约约传来些许嘈杂的声响,那声音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倒更像是一群人发生了冲突。谢令从神色微动,几乎瞬间就想起了今晨特意安排她让她离了席就来乾清宫的事。
外面,想来是闹了起来。
皇帝自然也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来跟他汇报外面的情况,又看着神色淡淡一副胸有成竹样子谢令从,神色慢慢变得慌乱,他费力抓住他的胳膊,哀声道:“天依,父皇的好天依,你得帮帮父皇……最起码、最起码父皇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嫁给长宁侯是委屈了你,但父皇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看着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的皇帝,沉默片刻,竟是轻轻笑出了声:“父皇,”她歪着脑袋看他:“父皇您知不知道,我自幼就会做一个噩梦?”
皇帝一愣,有些哑然地看着谢令从,就听她娓娓道来:
“我自年幼时,便会时不时做个噩梦,在梦里,外祖家被满门抄斩,连一只刚出生的狗崽子都没放过;母后的景仁宫燃烧着熊熊烈火,太监宫女失声尖叫,母后却是恍若解脱一般烧死在火海中,没有挣扎,有的,只是绝望。”
“我拼命地伸手想要把母后救出来,想把她从火海里拉出来,可我碰不到她。我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被火舌吞没,一点点,一点点,消失没影……”
她抬头,真诚地问道:“父皇,外祖家又做错了什么呢?母后又做错了什么呢?”
皇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连抓着谢令从胳膊的手都不又松开了些许。他瘫在龙床上,满脸失神。
谢令从抽出自己的手,眼睑微垂,低声道:“父皇,儿臣想要的很简单,但也很困难。”
“儿臣只是希望一切都能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但显然,这一切,都做不到。”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明显,还夹杂着一些金戈相交的清脆声。
皇帝一手捂着脸,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颓废,他喃喃道:“都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啊……”
谢令从神色不变,她慢慢起身,正要回到一旁去看书,就听“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
她微微蹙眉,转头看去,就见外面夜幕黑沉,长宁侯坐着轮椅犹如鬼魅一般待在门前。而在他身后,则是一群衣着整齐神色肃穆的军队。
长宁侯扫视室内,目光在谢令从身后是哪个一扫而过,最后落到皇帝身上,他声音低沉却又铿锵有力:
“臣,前来救驾!”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浪得有点很,还差一章就能完啦~
第74章
几乎是在长宁侯闯进来的那一瞬间, 赵策一行人就迅速闯了进来,守在谢令从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长宁侯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定定地看着谢令从, 伸出手:“公主, 来。”
谢令从神色淡淡,看了眼他身后一身黑甲满是肃杀之气的士兵, 语气平静道:“侯爷这是在做什么?”
长宁侯:“微臣是前来守卫圣驾、捉拿乱臣贼子的。”
谢令从:“乱臣贼子?”她细细的品着这几个字:“侯爷说的, 是本宫?”
长宁侯神色不变:“殿下若是弃暗投明,微臣定会力保殿下!”
谢令从忽地笑了笑,转身看着皇帝,凤眸似乎淬了冰:“这是父皇的意思?”
皇帝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恐慌, 却仍是板起脸,有气无力地说道:“……天依,你若咳咳……愿意弃暗投明, 你还是父皇的好女儿……咳咳咳咳!”
谢令从扯扯嘴,似是嘲讽道:“还是不了,”她眸光低垂,在一旁的凳子上慢慢坐下, 神色悠然地品了一口茶:“免得什么时候再被父皇卖了, 都不知道。”
皇帝的脸色霎时难看无比。
殿内一瞬间的寂静, 长宁侯见状她翘首以盼望着门外的样子却是忽地笑出声:“公主是在等今晨?”
谢令从看着他, 听他道:“那公主便不用等了。”谢令从挑挑眉。
只见长宁侯双手拢在袖中,眉宇轻扬, 志得意满道:“太子殿下和今晨现在分身乏术, 连自己都顾不了,又怎么能顾忌得了公主这边。”
谢令从闻言,慢慢转过头,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她朱唇轻启,道:“萧琞,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的计策,是万无一失的?”
萧琞脸色一僵,又听她道:“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别人都是傻子,你调动这么多军队,都没人知道的?”
萧琞一愣,而后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转头,就见门外一支军队早已悄无声息的压了上来,而为首的,赫然便是那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
萧琞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看了眼他身后与他相比数量丝毫的不少的军队,凝眉道:“怎么会?你哪来的军队……等等!”他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难看无比:“平阳侯——”
“哈哈!侯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他话甫一说出口,那黑压压的军队后面就走出来一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赫然便是那应该身处边关正与长狄殊死拼搏的平阳侯!
他面上嬉笑,神色轻松,似乎丝毫没有把萧琞那支军队放在眼中。
萧琞深吸一口气,却是气笑了:“好啊,好啊你们!”他环顾四周,神色狠厉:“你们这是给我下了个套!”
谢令存温雅从容,声音不紧不慢:“侯爷这是什么话?父皇身边奸臣当道,孤身为人臣、为人子,自是要为父皇、为大启着想!”他笑容温润,一字一顿道:“父皇仁和,不忍下手。孤自然是要急父皇之所急,铲除佞臣,还我大启朝堂一个安稳。”
萧琞还没什么反应,龙床上的皇帝却是被气得不轻,他颤抖着手指着太子,声嘶力竭道:“孽障!孽障!”
太子神色不变,唉声叹道:“父皇被奸臣蒙蔽了双眼,孤却不能放任父皇错下去,只能越俎代庖,替父皇手刃奸臣!”
皇帝“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太子见此,神色越发悲痛,大义凛然道:“只要能维护我大启朝堂安稳,这个坏人,孤就做了!待父皇醒悟过来后,孤再向父皇去领罪!”
他身后的那些文臣武将纷纷迎合出声:“太子英明!”
“太子大义,陛下得知,定然心中宽慰!”
“臣等不如啊!”
“……”
一群人在那溜须拍马,听得萧琞冷笑异常,他看着把奸臣帽子扣到他头上的谢令存,嗤道:“殿下倒是大义。只是论起血脉正统,殿下还不知能不能比上臣呢!”
太子不惊不慌,只无奈摇头,反倒是他身后一官员忿忿出口:“我呸!奸臣贼子意图祸乱朝纲,竟敢口出狂言!”
萧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光阴沉的盯着他,嗤笑道:“怎么,殿下觉得就凭你那些军队就能跟本侯抗衡不成?”
他话刚落,身边守着的军队就瞬间拔刀相向,脸色冷峻地盯着太子一行人;太子那边的军队自然也不是吃白饭的,见状立刻回击,尖利的刀身上翻着冰冷的寒光。
两方针锋相对,气氛一触即发,整个大殿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萧琞坐在轮椅上,哪怕比人矮了一等,气势也不差分毫。谢令存依旧是面上带笑,手中折扇轻挥,若是忽略现在的场合,还真以为他是个浊世佳公子了。
这种紧张得分为没能持续多久,不过片刻,谢令存那边的小兵就连忙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惹得他脸色一阵变化。
萧琞不动如山,见状笑道:“怎么?殿下还要负隅顽抗不成?”他看了眼自己身后,面上满满都是笑意:“平阳侯再带兵如神,充其量也就是和滕元良一拼高下罢了!殿下的那点兵,还能拦得住魏北王的雄狮不成?”
谢令存手中折扇微动,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手心,神色不变。
他身后的那些官员却是没有他那么强的心脏,闻言脸色一凝,在那嘀嘀咕咕商量对策。
长宁侯坐如钟,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太子沉吟片刻,在折扇敲打在手心的那一瞬间握住折扇,慢慢抬头,浅笑出声:
“魏北王的雄狮的确令人生畏……”他顿了顿,看着长宁侯自得满意的目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