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又是一声闷响,沈母握拳捶在桌上,有些气急败坏:“好啊!你竟连尊称都不懂得用了!?”
候在身旁的罗管家连忙上前安抚,同时对少女猛使眼色。
可这会沈摇星觉得自己没错,垂着头不肯道歉。
“妻主何必这般生气,昭昭她还小,多教教就好了。”主位右侧下方的男子一身紫裳,眉眼清秀,声音娇柔的为少女求情。
沈摇星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小?她都过了及笄年了还小!”沈母勉强顺住了口气,见人迟迟不肯认错,那股气又涌了上来:“给我回房里头,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你踏出半步!”
又关她禁闭,沈摇星偷偷瞄了眼主位上的人,小声嘀咕:“不能踏出半步,那我就踏出一步。”
少女正在沈母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
“好好好”沈母气得手指直敲桌,挥开给她顺气的手,下令道:“罗管家,你带她去祠堂跪着,给我跪足五个时辰,知晓错了才能起来!”
沈摇星蓦地抬头,不住哀嚎:“又跪祠堂啊?那我还是关禁闭算了!”
她倒不是怕累,只是跪那不能动,又不能说话,闷得叫人发慌。
沈母冷哼:“这岂能由你来选,你便去跪祠堂。”
见服软无用,沈摇星低垂下头,疯狂向左侧下方坐着的宋斯年发出求救,怎知这人全然当看不见,正悠哉悠哉地叹茶。
沈摇星咬牙,酝酿好一会才可怜兮兮的抬头:“我错了娘...”
少女小小一只,跪在那里“泪眼汪汪”任谁瞧了都会心软,更何况沈母没想真这般罚她,心下的气也顺了不少,不过这罚还是要罚。
“哼,知晓错了?”
“昂”少女挠挠腿。
沈母点头,再次端起茶盏,在靠近唇间的时候顿住,抬眸瞥向她:“写五百个大字五百个小字,两个时辰内交给我。”
“啊?”本以为不用受罚的沈摇星一脸苦闷:“不写行不行?”
“两个时辰内交不到我手上就让你在祠堂一边跪一边写。”这时候的沈母分外无情。
———
出了主堂的沈摇星甚觉疲惫,还没来得及感叹命运多苦难时,瞧见一个穿着全身浅绿衣裳的少女往她这边冲来,在两人快撞到时及时刹了车。
“小姐!”来人显得有些兴奋。
“清淑啊。”眼前这个看起来与她一般年纪的是她的婢女,当真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冒失。
清淑激动的脸都红了:“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是啊,她回来受苦了,沈摇星叹了口气,默默绕过她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沈府不小,而沈摇星住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府邸最好的位置,冬暖夏凉,晨阳第一抹阳光就是洒在她的那个位置。
一路弯弯绕绕,经过长廊后还要经过一座假山才到院子,清淑是府中出了名的话痨,一路上那嘴扒拉扒拉没停过,也就沈摇星纵着她,若是换了别个主子早被人丢出府了。
在走过一段卵石路后,沈摇星到了院落,院落很宽敞,设了假山和小池塘,贴着墙的地方还种了棵绒花树,已经高出墙外,现在正值夏季,树杈间长满红白相间的绒花,山水花草,犹如一副壁画,乍一看叫人惊艳不已。
“这树都长那么多花了?”
沈摇星咂舌,以前她闲着没事时就喜欢坐在树枝上乘凉,离家那会树还没有开花,想不到两三个月而已就开了那么多。
“是啊小姐,这花还爱掉渣,奴婢每日都要打扫好几遍!”清淑没有什么欣赏能力,好不好看她不懂,只知晓那花掉到地上就得弄干净,一日下来不知掉多少次,好生麻烦。
沈摇星无语斜眼:“既然这么麻烦,你凑到下午一起扫了不就行了吗?”
清淑感觉脑子刷的一下开了,恍然大悟:“对哦!这样我就不用跑那么多趟了!”愈想愈觉得这办法真不错,她开心极了:“小姐您真厉害,一下就能想出那么好的办法!”
若是换作以前,沈摇星会觉得她在恭维自己,可现在沈摇星是真的信她没想过,因为这孩子脑壳确实要比普通人都楞!
推开卧房门,里面未曾变过,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的原因,房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卧房依旧宽敞,呈长方形的规格,入门正对的是一张贵妃软塌,一边是休息的床榻,前置垂珠,雅致舒适。另一边则是沈母给她硬安排上的书案,黑檀木书桌后,各种毫笔与书册,光是瞧着都难受。
沈摇星没精打采地做到书案前,从身后抽出一打白纸,叫清淑开始磨墨,虽然很不想写,但她更不想到时还要边跪边写。
清淑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给少女磨墨,忽然想到什么,双眼噌亮,邀功一般道:“小姐,您不在的日子里,奴婢日日练习您的字迹,现在早已练的炉火纯青,可以帮小姐您一起写!”
沈摇星写字的手一顿,甚是感动的看向她:“当真?”
这孩子不枉自己对她那么好!
“嗯!”清淑用力点头,起身拿来一支紫毫,拿过一张白纸便开始表演,素手一挥,潇洒落笔,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很是自信的将写好的字送到少女面前,沈摇星高兴的双手撑桌,高扬的嘴角在看到字时逐渐消失,字确实好看,娟秀工整,收尾处还带着一抹潇洒的挥扬。
唯一的缺点就是,跟她那些狗扒字简直相差个十万八千里,没有一丢丢的像似之处。
沈摇星沉默的将纸丢回给她,低头继续写字。
清淑脑壳钝得还没意识到问题,一个劲的毛遂自荐。
“行了行了”沈摇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给她指了指外面:“你那么闲就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好!”得了吩咐的清淑转眼间就忘了写字的事,开心的往外走。
刚到房门口便差些与迎来的修长身影撞上,看清来人,清淑连忙退后几步,低垂下头:“见过大少爷!”
宋斯年俊秀的眉头微拧,淡淡睇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无事,抬起的手放下时顺势拂过身前的衣裳,就像拂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屋里的沈摇星听见了动静也没有抬头,狼毫一笔一笔的在白纸上划过,哪怕人已经坐到了书案旁她都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
宋斯年也不在意,坐在那儿看少女写了好一会字,才缓缓开口,声音好似山泉流水一般好听:“昭昭可是在生气?”
“哼”沈摇星哼了一声,身子微侧,仿佛考试时怕被旁边人偷看一般用手臂挡住字,整张脸几乎要贴在那纸上,嘴上还不忘嘀咕:“让你不帮我说话。”
“你要大哥如何帮你说?那会娘亲已经很生气了。”
沈摇星没有理会他,继续趴在那写字。
宋斯年静静凝着少女的后脑勺,指尖微动,声音淡了些:“若说生气,大哥才是最该生气的那个罢?”
点在纸上的笔毫顿住。
“昭昭离开那么久,可是一封信都不曾写给大哥呢。”
沈摇星能听出男子话中淡淡的失落感,磨蹭着从书案上抬起头瞄向他,这事确实是她的不对,当初出去时曾跟他保证每隔一段时间会给他写封信报平安,只是后来玩嗨了就给忘了。
少女拇指抠着狼毫杆,视线一顿心虚的乱飘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我...我玩得太开心,所以给忘了......”
宋斯年眼眸微垂,长睫在眼下聚成阴影,好一会才幽幽抬眼望向她。
“大哥还以为昭昭是被外面的男子迷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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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迷了眼?
“哈哈”沈摇星干笑了两声,嘴一闭,有些无语:“大哥你可别开玩笑了,你明知道我对那些男子避之不及的......”
清俊男人的唇角微勾,凉眸柔了些,视线从少女的发鬓到粉唇,半是玩笑地问:“莫不是昭昭对大哥也是避之不及?”
“当然不是。”沈摇星撇嘴,端正了身子,视线重新落到了写字上,一笔一画速度慢字还不好看:“你是我大哥,又怎能与外面那些人相提并论。”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少女这番话或许只是想说明两人的亲情关系,可听在宋斯年耳中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他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脸上几丝红晕浮起。
果真,在昭昭心里他与那些人是不同的。
宋斯年微侧了脸,垂眸目光定在地毯上,放在膝盖的手握紧,好一会平静了内心的躁动才敢再次看向少女,白嫩的侧脸带着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稚嫩得诱人。
男子喉结微动,不得不再次移开视线。落在她执笔不正规的手指上,身子微动,站到了少女身后。
沈摇星感受到身后靠近的热意,不明所以的回头:“大哥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男子屈起的食指敲在她额头上。
“怎么,连如何执笔都忘了?”
沈摇星摸摸额头,虽然不疼,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快:“我都那么大个人了,你做什么还敲我额头!”
宋斯年身形修长,眉眼间难掩清俊文雅之气,俯瞰着少女,凉凉说道:“是啊,昭昭都那么大个人了,这若是让娘亲知晓你连执笔都没学好,恐怕就不是罚写字这般简单了罢。”
沈摇星最怕的人可以说就是沈母,只要拿出来一说,她连反驳都怯上几分,何况现在确实是她有错,沈摇星悄咪咪换了个执笔姿势,刚换完额头又被敲了一下。
“错了。”宋斯年毫不留情的点出。
连换几个姿势都是错,沈摇星怒了,也不再理会对不对,趴在书案上对着纸张就是一顿乱写。
宋斯年无声叹息,微微俯身,黑发垂落少女脸侧,沈摇星只觉手背一热,男子已经手把手调整她握笔姿势。
温热的触感惹得沈摇星满身不自在,毕竟不是小时候那会,两人都那么大个了,这般举动会不会有点不妥?还没等她想好,那温热源便离开了。
宋斯年眸光微闪,缩回的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挲,声音无异:“记住这般姿势,若不然下次便告诉娘亲。”
“哦”沈摇星没有多想,老实低头继续写字。
男子站在她身后,从她头顶上方往下看着那字,眉头微皱,忍不住道:“你的字怎还这般丑。”
这句话无疑是扎心的,沈摇星脸色顿时臭了,手上一用力,笔锋瞬间将纸划破。
一声轻笑由身后传来,沈摇星臭着脸将破纸揉作一团扔到一边,重新拿张新纸继续写。
宋斯年无奈莞尔,坐回到书案旁边的位置。
房里恢复了安静,沈摇星写着写着坐姿愈发随意,单手托着下巴,落笔也愈发随便,她瞥了眼书案上写好的几张纸,不住哀叹。
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就写了百来个小字,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沈摇星无聊的用笔锋戳着纸张,视线慢慢飘向正在看书的男子,脑子里顿时有了办法。
宋斯年目光从书上离开,瞥向趴在书案上向他这边倾来的少女,只见她咧着嘴,朝他笑得一脸灿烂。
知晓她在想什么,宋斯年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少女先开口。
“那个...”沈摇星搓着手,用眼神不断的向他示意桌上的字。
“想让我帮你写?”宋斯年问。
少女连连点头。
宋斯年将书合上,嘴边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反问道:“凭什么?这可是娘亲罚你的。”
沈摇星有点急,抓起没写过的纸张和狼毫放在他面前:“大哥你模仿我的字迹最像,就帮帮我罢,不然两个时辰内我定然写不完的!”
一顿哀求加卖惨,终于让男子答应下来,沈摇星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宋斯年哪怕是模仿字迹写的都比她快许多,不一会儿便写满了两张纸。
人一轻松就容易神游,沈摇星笔定在纸上,眼睛已经跑到窗外去了,直到男子敲她桌面她才回神。
沈摇星静了一刻钟又忍不住心痒痒,偷偷瞄了眼专注写字的宋斯年,忽然摊开一只手一只手握拳,做了一个锤子敲板的动作:“啊!对了!清淑帮我煲糖水忘了喝了,我去找她,大哥你先帮我写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像猛兽出笼一样,一下没了影。
宋斯年静静看那位置好半晌,默默将手中的毫笔放在一旁,伸出长臂将沾染少女温度的狼毫执在手中,唇微抿,垂眸继续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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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摇星在府里闷了几天,这几天沈母当真派人守住院子不允许她往外跑,明明当时说了写五百个大字五百个小字就不用关她禁闭的。
虽然这些字都不是她写的。
本身她自己就是个有点多动症的,在院子闷了几天都快发霉了。
沈摇星坐在绒花树的树顶上,能瞧见府内大半边风景,一些穿着灰色衣裳的下人在各自忙活着,她院落旁没人住,离她最近的一个院落就是宋斯年所在的院落,不过走路弯弯道道也要走上点时间。
收回目光,少女懒洋洋的侧躺在树杈上,闭眼没多久就被树下的人吵得皱眉。
“小姐小姐,我有个好消息与您说!”
“嗯你说。”
清淑笑得灿烂,好似捡到银子了般:“大人允许您出院落了!”
沈摇星蓦地睁眼,坐起身子,惊喜道:“当真?”
“嗯!”清淑用力点头。
沈摇星连忙从树上轻跃而下。
清淑显得比她还激动:“太好了小姐,我们快去大人那。”
刚想举步的脚一顿,不解地看向激动的人:“去找我娘做什么?她不是允许我出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