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砚，这这这……”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我我意思是百来万就行了……”
纪汀同样目光复杂，抿着唇看向男人。
她心里一阵难言的感动，又有些想哭了：“阿砚，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很好了……”
温砚弯起了唇，眸光愈发明亮。
他抬手抚了抚纪汀的黑发，轻声：“我说过，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她攥住他的指尖，眼神动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温砚又道：“别有心理负担，只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才这样做的。”
客厅内安静许久。
纪汀突然道：“爸、妈，你们不介意我当着你们的面亲他一下吧？”
纪仁亮：“……”
虽然但是。
女婿做到这个份上，他是真没什么话好说。别说纪汀，连他自己都被打动了。
纪仁亮别过头去：“亲吧亲吧。”
-
领证的日期定在十月十六日。
临走的时候，温砚说：“叔叔阿姨，我和汀汀先回去了，你们注意身体。”
纪仁亮注视他半晌，忽而道：“等一下。”
他走过去，倾身拍了拍温砚的肩。
是拥抱的姿势。
“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叫我和苏阿姨爸爸妈妈吧。”
温砚眼睫微颤，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爸爸妈妈。
多么遥远而陌生的字眼。
他抿着唇，低声应道：“嗯。”
苏悦容上前，笑意和暖：“小砚，生活中有什么开心或不开心的事，都欢迎你来和爸爸妈妈分享。我们以后就是你最强有力的支撑。”
温砚抬眸，目光微微震动。
他从来没有预设过，能在他们口中听到这番话。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把他当作过孩子了。
苏悦容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他：“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温砚看着她，小心地抬手接过。
女人眼神鼓励，他又看向纪仁亮，发现对方的眼里也是含笑的。
他张了张嘴，略显生疏地称呼：“谢谢……爸妈。”
“好孩子。”
-
回程的飞机上，纪汀发现温砚一直出神地望着那个纸袋。
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隐隐挂着笑意。
他这幅珍而重之的模样让她感觉又心疼又窝心。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能够弥补他曾经的缺憾，她又觉得满心欢喜。
纪汀问：“阿砚，你想打开吗？”
温砚回过神，笑意温润：“挺好奇里面是什么，但又想留着回去再开。”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纪汀挽着他的手臂，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要不，咱们现在就看看？”
男人低眸，单手将她揽得更紧，笑道：“好啊。”
深蓝色的透纱被抽丝剥茧般扯落，纪汀的手伸向礼盒的盖子，又缩了回去，弯着眼道：“既然是送给你的，你来开。”
“好。”男人勾起嘴角，学她刚刚的样子，一点点地掀开盒盖。
纪汀偷笑——他们好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瓶子，好奇又探寻，想知道打开之后会不会有萤火虫飞出来。
也不知道爸妈会给温砚什么样的礼物。
她的视线随着男人修长手指落进盒内，有一瞬的讶异。
和想象中的名品配饰不同，盒子里面，是一本8寸相册，封面是海一般的湛蓝，写着三个可爱的卡通字体：“给小砚。”
翻至扉页，是一张合照。
少年站在苏悦容和纪仁亮中间，身着夏季礼服，身姿挺拔。他眉眼澄澈中略含青涩，瞳仁泛起浅浅的笑意。
爸妈一左一右，面容年轻奕然。
岁月的流逝并没有惊扰到他们，把记忆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明朗的夏天。
纪汀还从没见过这张照片，觉得格外新奇。她抬头看向温砚，发现男人神色有些怔忡。
察觉到纪汀的视线，他解释道：“这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
记忆倏忽跃回毕业典礼那天。
温砚和纪琛一个清华一个北大，是老师最为得意的门生。同学们吵嚷着什么“苟富贵勿相忘”，围着他俩争相拍照。
然后温砚看到，纪仁亮和苏悦容过来，对着纪琛招手。
他从来没有羡慕过谁，但是当他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开怀大笑时，心底却涌上一股深切的渴望。
在这样对他意义重大的日子，游雪琴和温伯华没有来。
他们似乎总是缺席。
温砚平静地看着他们，轻轻蜷起手指——好像以他为分界，一边是彩色的，另一边则是黑白。
“是小砚吧？一个人站在那干嘛？过来照相啊！”
有人喊他的名字。
然后，他们四个人合照了一张。
肩上搭着纪仁亮宽厚的手掌，温砚略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谁知纪琛说：“阿砚，你和我爸妈再照一张吧，他们可喜欢你了！”
温砚知道，其实对方并不懂自己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但还是接受了这样随口一提的善意。
说来可笑，把纪琛真正当成朋友，竟是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相册再往后翻。
还是纪父纪母和他的合照。
温砚没想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三人留下了如此之多的纪念。
——除夕的年夜饭、运动会、五一温泉山庄、清华毕业典礼……
也有他自己单人的照片。
都是比较重要的时刻——比如说校歌赛夺冠、毕业典礼代表发言、入选启创计划、启宴第一次年会……
还有互联网创业年度人物时的颁奖仪式。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标注了日期和寄语。
虽然有些活动，纪仁亮和苏悦容并没有出席，只是从网上整理了照片，但是这样精心的排布，却让人恍惚，他们全情参与了他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一刻也没有错过。
温砚合上相册，垂眸沉默不语。
纪汀不知怎的，竟觉得他有些微微发抖。她抬起手，想给予他一些抚慰。
然而就在她动作的后一秒钟，温砚倾身，把她拉进怀里。
就这样交换了一个心有灵犀的拥抱。
纪汀呢喃：“阿砚……”
男人声音发紧：“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
纪汀轻嗯了一声，指尖摸了摸他的脊背。
少顷，她趴在他耳畔，刻意拿腔拿调地软声说：“别的小孩子有的，咱们阿砚也得有哦。”
沉闷的情绪被打破，温砚轻笑了一声，捧起纪汀的脸颊，温柔地亲吻她。
——总有一个人，会治愈你年少的疼痛，再赠予你纯粹的欢喜。
在黑暗中走的再久，也有看到光的那一天。
他曾以为自己不幸，如今却觉得，他反而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么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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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婚房
领证的这天, 纪汀和温砚早早便来到了民政局。
所幸这是一个普通日，又因为时间较早，还没有什么人排队。
但两人出色的外形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纪汀攥住温砚的手指, 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道：“阿砚, 她们都在看你诶……”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便走上前来, 语气艳羡：“哇塞, 小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
话虽是对着纪汀说的，但她满眼都是星星, 都快冒到温砚身上去了。
片刻，女生似乎觉得自己目光太直白了, 干咳一声, 转而对纪汀吹起了彩虹屁：“不过你也好好看啊！都可以去当明星了！”
“谢谢。”纪汀觉得她有点可爱, 尤其是那看向温砚的花痴眼神, 简直和自己当年有得一拼。
队伍还在行进。
站在女生身后的男人忙不迭上前来拉她，语气隐隐不满：“你未婚夫在这里，怎么跑去看别的男人去了。”
“那人家长得帅嘛。”
“有我帅吗？！”闻言, 男人似悄悄打量了温砚几眼, 不自然地小声嘀咕, “也还……还好啊, 哪那么夸张。”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
“图你有自知之明。”女生认真道, “请不要把你唯一的优点也嚯嚯掉好吗？”
“……”
小两口在后面拌嘴式打情骂俏，纪汀噗嗤一声, 指尖挠了挠温砚的手心。
她说：“感觉好不真实啊。”
他牵起她的手，在指尖吻了一下，桃花眼潋滟：“我也是。”
温砚和纪汀走后, 那个女生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妈！我突然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帅哥——”
男人面无表情：“怎么？”
“他是启宴科技的CEO啊！”
这么一说，男人也有点印象：“好像看过新闻。”
然而女生已经根本无心听他说话了：“啊啊啊啊啊！没想到能见到真人！555他要结婚了！他老婆也好好看啊，简直像个仙女呜呜呜呜！”
-
领完证出来，纪汀还有些飘飘然。
她问：“阿砚，一会儿我们去干什么啊？”
温砚偏头凝视她双眼，眸光幽深：“还这么叫我啊？”
纪汀脸上浮起粉嫩的薄红，乍一看如朵朵桃花。她眼神闪烁：“那……那叫你什么？”
男人微微俯身，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是你的谁，嗯？”
尾音上挑，惑人的意味十足。
那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又为难地停下。纪汀实在害羞，咬着唇：“你靠近点。”
温砚照做。
灼热的气息洒在纪汀耳畔，留下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她攀住他脖颈，很小声很小声地喊道：“先生。”
“嗯？”
男人低眸。
小姑娘仰着白皙漂亮的脖颈，眼睛明亮动人，瞳孔倒映出他的模样。
她羞答答地重复一遍：“我说，你是我先生呀。”
“……”
温砚就那么定定看着她，倏忽笑了。
他凑近，偏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嗓音低磁动听：“嗯，太太。”
-
尽管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纪汀却觉得她和温砚好像还在热恋一样。
他随便一个眼神、动作，都能轻易俘获她的心。
今天恰好也没什么事，领完证后，温砚带着纪汀和纪父纪母去看银湖蓝山的样板新房。
电梯一直坐到顶层才停下，楼盘的王经理介绍道：“我们这是顶层复式豪宅，可以纵览深圳所有的地标建筑物。昨天温总已经让人来打扫过了，您几位放心，里面一尘不染，特别干净……”
推开简约雕花大门，面前横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地上光华瓷砖黑白相切，墙壁复古绿和潮流金的经典搭配，视觉冲击效果强烈。
入目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是180度阔景阳台，和一个长约五十米的私家泳池。
梧桐山与笔架山巨龙一般匍匐脚下，地王大厦和平安国际金融中心分居两侧，城市与山景兼得。
王经理道：“我们这个露天游泳池经过特殊设计，冬天自动供暖，可以当成温泉来用。”
纪仁亮叹了一声：“真不错。”
温砚立即道：“您要是喜欢，我再给您买一个。”
“不用了，小砚。”纪仁亮忙摆手，“本来应该爸爸妈妈给你买的，你要是看中了哪块地就告诉我。”
王经理：“……”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销售经理，为什么要受到这10086+点伤害。
沿着走廊向前走，是偌大的天际会客厅，采用的是复古Art Deco风格——以自然界的优美线条为设计美学，如花草动物的形体、机械几何的排列以及东方的文化图案，色彩常常明亮且对比强烈。
王经理：“我们这都是法国著名设计师Gabriel Poquelin 的Studio出品。”
主调依旧是绿色和蓝色，结合了大量的铜饰线条，复古而又冷感。
中央摆着两把雪茄椅，出自意大利百年品牌Poltrona Frau。
客厅层高达7米，中空设计，天花板高悬，上面错落有致地挂着圆形吊灯，看起来精美大气。
纪汀的目光突然被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动物肖像吸引——那是超现实主义画家Helmut Koller的油画作品。
她曾在逛Virtual画展的时候和温砚提过一句，说非常欣赏科勒先生的风格。
没想到，他竟转手就买了下来。
这种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感觉可真好。
纪汀踮脚在温砚唇上亲了一下。
当着爸妈的面，男人有些猝不及防：“嗯，怎么了？”
她笑得狡黠又明媚：“没事呀，就是喜欢你嘛。”
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像是耳鬓私语，只有靠得最近的王经理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