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太过真实,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大门却砰砰被人从外面敲响:“陶竹快出来!!!”
陶竹从衣柜里钻出来:“来了!!!”
苏礼:“干嘛去?”
“她们班新买了个好玩的,让我过去试试。”陶竹美滋滋地绑了绑头发,“门不锁啊,我等会就回了。”
“嗯。”
陶竹走后,房间内霎时变得安静,苏礼就这么坐到椅子上,手里还举着微信的群聊页面。
走廊里断断续续回荡着爆笑声,大概是某些寝室太过欢乐,连关门都兜不住兴奋。
她思绪抽离,开始徜徉,最后是大门撞开的声音将她拉回的。
陶竹小碎步闯入:“我靠!刺激!”
“什么东西?”苏礼转头看向陶竹手中。
“你先别管,手伸进去再说,这个贼好玩。”陶竹递给她一个黑色箱子,又推过来一沓牌,催促,“快啊。”
苏礼:“不会是恐怖箱吧?”
“不是,没那么无聊,一个恐怖箱只能玩一次好不好。”陶竹掀开帘布,把苏礼的手拽了过去,“没危险,赶紧伸进去扒牢。”
她的手指逐根探入,发现里面这个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有起伏,刚好能把五根手指全部固定好。
苏礼:“然后呢?”
陶竹扫开她的桌面,正要摊开那些牌一展身手,发现她桌上的位置太小,于是把那捧雪山玫瑰直接就给推到了地上。
苏礼:“嗳——”
她的音节才发一半,陶竹的思路打住,蓦地拐了个弯。
嘴角的笑容逐渐缺德,陶竹两手掐腰,忽然问:“不是,这花谁送的啊?”
苏礼感觉里面的东西扣拢了,任她如何挣扎也抽不出手,稍一分神,就没空再和陶竹周旋:“程、程懿啊。”
“哦,程懿——”陶竹复述得抑扬顿挫语调悠长,忽然探过来一个头,“手机上也是程懿,这也是程懿,不是我说……”
“栗栗,你不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吗?”
苏礼偏头,“你别瞎猜。”
“瞎猜?我瞎猜啥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呢!”
陶竹跟她相处这么久,早就把她摸得透透的了,此刻摩挲着下巴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心虚,特虚。”
“就跟刚开始玩狼人杀,首把摸到狼人,一开口就慌忙澄清我绝对不是狼一模一样,”陶竹说,“但是熟悉你的人,一听语气就听出来了。”
“我家栗栗桃花开啦?”
“你喜欢程懿吧,是不是?”
……
…………
陶竹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像要把她逼到绝路一样。
有哪里传来警报声,苏礼疑心是自己的大脑,可听觉又异常真实。
她不去看陶竹,只是装作一心一意地和这个大箱子做斗争。
苏礼摇头简短地否认,“没。”
手上忽然酥麻了一下,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测谎仪电你了吧?”陶竹满脸的看热闹,“本来还打算让你抽牌弄你呢,没想到不借助外部工具也可以啊。”
苏礼:“……”
“都这样了你还不认,”陶竹遗憾,“你都知道自己在说谎耶。”
费了好大力气,苏礼终于从箱子中挣脱,握了握被勒得发红的手指,垂下睫毛说,“这东西坏了。”
陶竹罕见地没再纠结刚刚那个问题,自己把手伸了进去,看着苏礼深情款款道:
“苏礼是傻逼。”
“?”
箱子并未报警,红灯也没亮,陶竹笑得得意:“没坏啊。”
“你看,说实话就不电我。”
??
苏礼越过桌子去勒她,陶竹猝不及防被锁喉,笑倒在床上,苏礼用被子把她裹成蚕蛹,又被人反压在枕头上,二人闹了好半天,最后双双失力瘫倒在床上。
苏礼平摊成一张饼,胸膛上下起伏,面色微红。
气氛安静了很久,这种喧闹过后的安静很容易让人进入贤者时间,苏礼的思绪徜徉很久,猝不及防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我太久没见过男的了。”
陶竹:“哈??”
“就是因为太久没见过帅哥了,所以遇到一个,虽然好像蔫儿坏,但外部条件又挺不错的男的,就——”
苏礼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非常小的距离,“就动了那么一点点点点的凡心。”
“嗯,就是这样。”
陶竹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程懿啊。”
又转头用目光将她锁死,“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不喜欢他吗?”
“家里人不同意。”苏礼捂住脸,“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啊。”
年龄是问题之一,但她不是很在乎年龄差的人,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也知道,程懿并非什么好人,更没抱什么他会为自己改变的想法。
他不真诚,她能看出来,却又控制不住地一步步往里陷入,分裂却停不下来,当理智被蚕食殆尽,也许明知道是漩涡也会奋不顾身往里跳。
她很久之前就想过,经历了一个贺博简,她的下一段感情必然是用来疗愈,对方是真挚的、干净的,捧给她自己全部赤诚的爱,不会让她犹疑、纠结、患得患失。
总而言之不会是程懿,也不可能是程懿。
但从获知那个所谓的他器重的设计师开始,她的情感就已经开始偏离了。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只要不想不确定她就不会对他有感觉,哪怕在电影里听到了那么醍醐灌顶的台词,她也装作一知半解地投入工作,仿佛掩耳盗铃,只要自欺欺人地蒙上眼睛,大脑就无法解读心脏的讯息。
但越来越无法忽视,就像被压在巨石下的野草总会突然找到路径开始疯长,公交上剧烈的心脏狂跳提醒她——
她已经到了瞒也瞒不住的时候,瞒不住自己,也瞒不住别人。
程懿也发现了,她知道。
她嘴硬时眼里的飘忽,他只消看一眼,就能全部读懂。
为什么看到苏见景时她会藏起程懿的花,陶竹说得对,就是心虚。
她若是坦荡,男人就算送个钻戒她也能若无其事问心无愧,提起来时说一句莫名其妙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就在这时,陶竹也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觉得你讲的也有道理,可能就是跟男的接触太少了,才导致没什么抵抗力。”
“我们学校的帅哥的确是稀缺资源,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吧,还挺渣,换女朋友比换皮肤还勤。”
“你也别摆出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下山的小和尚不就是容易被妖怪勾走吗?”陶竹一拍手,“这样吧,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怎么见?”
“后天,Faith男团在隔壁市开演唱会,我大伯就是他们公司股东,我让他给我弄两张第一排的票,顺便带你去后台见见新鲜帅哥,怎么样?零距离接触哦!”
“团员平均年龄才18岁,水嫩嫩的弟弟啊!!”陶竹摇晃着她的肩膀,“我不管,你必须去!!!”
……
陶竹是个妥妥的行动派,第二天二人刚搬完家,还没来得及见新室友一面,她就被陶竹拖去了机场,连夜赶往隔壁市的体育馆。
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多,陶竹冷酷无情地没收她的手机,丢下一张前男友面膜。
“不许玩,立刻洗澡护肤睡觉,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我们明天的帅哥!!”
Faith的演唱会在八点开始,但苏礼刚吃完午饭就被陶竹带出了酒店,赶往了体育场。
“你懂什么,弟弟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我们应该早一点去送温暖啊!”陶竹振振有词。
结果二人还没到休息室门口,就看到门被推开,一丝光亮泻了出来。
陶竹正要抬手打招呼,门忽然又哐地一声被合拢,激昂的女声穿透木门直直刺向她们的大脑——
“去哪?又去哪?不好好休息怎么成天想着乱跑?”
“是练舞还不够累吗,你们这帮小崽子怎么成天有用不完的精力?!”
“亲戚,什么亲戚,谁啊?陶家的——陶家的怎么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昨天练到凌晨三点现在还不睡,等着在舞台上翻车啊?!”
“哪都不许去,都给我休息!”
“我就守在这,甭说你们别出去了,就是王母娘娘我也不会让她进来!!”
经纪人的声音直穿云霄,让苏礼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她低声建议:“要不我们还是就好好看演唱会吧。”
扼不扼杀爱意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活着回去。
但陶竹显然是个迎难而上的勇士,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于是她罔顾苏礼的建议,凛然地抬手敲响了门。
苏礼闭上眼,构想她们等下的死法。
里面暴怒的声音果然停止了会儿,紧接着是风雨将至前的宁静,短暂安宁了几秒,门被拉开。
苏礼觉得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就算做鬼,也要做最飒的那一个。
于是她英勇无畏地应声抬起头,和Faith的经纪人目光撞上。
她清楚地看到女人眼里的火一点点熄灭,从不耐烦变成了讶然。
经纪人万霜愣了下,问苏礼:“是天橙娱乐的吗?”
万霜心道,前几日天橙娱乐的确透露出了要送个女艺人来炒炒cp的想法,彼时她的态度不置可否,只想着见了真人再说,还得看看有没有样貌和底子,不是谁都能和她的未来巨星共舞cp的。
如果是面前这个……倒也不错。
苏礼反应了会,才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我吗?什么……娱乐?”
万霜有些失望:“不是吗?”
“不是,只是来陪朋友……逛逛的。”
“哦,”万霜一改之前的态度,笑得明媚动人,转向一旁的陶竹问,“陶松的侄女吧?”
饶是陶竹也被这反差弄得踟蹰了会,这才道:“对的,您看他们要是不方便,我们晚上就看演唱会也是可以的……”
话没说完,万霜打断,呵呵笑两声。
“没事的,他们有的是精力呢,你们进去一起玩玩吧,不然多无聊。”
苏礼:?
你刚刚在门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俩人就这么有些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一团六个人正或坐或站地围着沙发。
成员们都没想到她们真的能进来,对上面的瞬间,空气有些难以名状的尴尬。
大家互不相识,又没人调和,开场白怎么讲似乎都有些生硬。
直到最小的忙内忽然起身:“啊,姐姐们坐这里吧!”
又急忙撺掇几个横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赶紧起来啊!”
陶竹挑了个边边角坐下,又把苏礼拉到自己身边,这才找到状态,抬头跟团员们说:“你们也坐吧,没事,我们俩占的位置比较小。”
十八岁的少年,要融入其实很简单,没一会陶竹就凭借王者的皮肤成功打入他们内部,甚至跟他们打起了游戏。
队伍里几个人都是游戏大佬,苏礼几乎是躺赢,有时候还能发发呆聊聊天,欣赏一下爱豆们的化妆台。
就在她分析着自己和明星有多少同款的时候,万霜却忽然拉了把凳子,坐到了她旁边。
经纪人的职业目光像个安检扫描仪,把她从头发丝到脚尖都仔仔细细、从内到外地分析了一遍,苏礼很少接受这样的目光,被看得有点儿发怵。
就在游戏胜利的瞬间,万霜终于开口了,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建议,或者是感慨加建议——
“这底子……要不签到我们公司让你和辰辰炒cp吧?”
闻辰,Faith团内ACE,经纪人平日里不舍让任何人染指的仙子弟弟。
平地起惊雷,这经纪人一开口就是重 磅 炸 弹,休息室内瞬间沉默,主要是都被炸蒙了。
直到闻辰自己开口,发了个气音:“嗯。”
苏礼:……??
嗯??这玩意还能默许的??
最后从休息室离开,苏礼都有种幸而顺利渡劫的感觉。
偏偏陶竹还不怕死地凑过来问:“怎么样?”
“你疯了啊,想我被粉丝撕碎就直说。”苏礼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事。
陶竹碎碎念:“哎呀,他们现在没那么红,炒一下不会被骂死啦……”
苏礼扯平一个笑,转头看她:“那你去?”
“只要钱给够,我没什么不可以的哈。”陶竹耸了耸鼻子,立刻被别的吸走注意,“什么啊,这么香?”
“那边的重庆小面,吃吗?”
“吃~!吃他妈的!!”
就这样,闻辰的话题终止,二人很有默契地奔向晚餐进食点,开拓出了新的闲聊亮点。
晚上她们入场去看演唱会,是刚好的氛围,粉丝不会太多也不会过少,座位间有呼吸的空隙,应援起来气势也不输,她挺喜欢。
不像她之前看过某顶流的,座无虚席,乌压压一片全是灯海,和朋友说话都听不清,出去交通还堵塞。
她们入场时领了应援棒,打开来是金色的灯,据粉丝说是因为开起来显得贵气,偶尔展目后望的瞬间,苏礼会以为自己掉到了金子堆里。
Faith的歌不错,舞台上的少年脸蛋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但就像被包装好的洋娃娃,他们锁在镣铐里,看不到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