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走出玄武殿,禁卫军便跟了过来,说是要保护二人。季听扫了他们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彻底忽视了他们。
“殿下,该用早膳了,不如就在附近走走吧,不要耽误用膳。”申屠川缓缓道。
季听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两人携手沿着玄武殿散了会儿步,等早膳送来了才回到庭院中。因着昨日的训斥,禁卫军们看到他们进了玄武殿的院子,便识相的停在了院门口,没有再往里面进了。
刚到厅堂坐下,季听的眉头便蹙了起来:“他们将这院子围得像铁桶一般,褚宴若想不惊动他们的进来,怕是难了。”
“无妨,褚宴进不来,我们想法子出去就是。”申屠川一边安慰,一边往她碗中夹了个饺子。
季听绷着脸:“我不喜欢吃饺子。”
“那吃些蒸菜。”申屠川说着就要给她夹。
季听不悦:“本宫又不是兔子。”
“那吃些饼丝?”申屠川又问。
季听转了一圈后心情不怎么好,此刻只想找茬:“干巴巴的,有什么可吃的?”
“殿下,”申屠川颇为无奈的看向她,“早膳总共就这几样,您都不喜欢?”
“嗯,不喜欢。”季听回答得很是坚定,如黑珍珠一般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他说什么,都要立刻反驳。
申屠川和她对视片刻,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殿下这会儿心情不好,是怕褚宴无法进来送消息?”
季听拿着筷子随意拨了两下碗中的饺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方才说了,殿下不必忧心,他虽然进不来,可我们却是能出去的,无论如何,能将消息拿到不就好了。”申屠川安抚道。
季听慵懒的扫了他一眼:“方才你又不是没看到,只要出了这个院子,他们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他们跟的是殿下,不是我。”申屠川缓缓道。
季听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申屠川见她已经明白,唇角便微微扬起:“殿下如今能依仗的也就只有我了,要让我高兴,我才能心甘情愿的帮殿下做事。”
季听:“……”
才来行宫没两日,她已经第八百次后悔带他来了,这人仗着长公主府的人都不在,真是愈发放肆了。可偏偏她又不能对他如何,因为确实需要他的帮忙,万一他真不帮她,她就算以后能教训他,当前却是无可奈何的。
……好气哦。
申屠川见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便满意的夹起她碗中饺子,递到了她嘴边:“殿下,啊――”
季听:“……”啊你个头,当她是三岁小孩子?
她用眼睛骂人,却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申屠川把饺子喂了,又夹了些蒸菜到她碗中:“这些野菜都是清晨在后山摘的,很是新鲜,殿下多用些,还有饼丝,我方才尝过,不像殿下所说那般干巴,味道也是极好,殿下尝尝吧。”
季听:“……”
申屠川给她夹了满满一碗,见她没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殿下,不吃吗?”
季听默默吃饭,模样弱小可怜且无助,申屠川却只觉有趣,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她吃东西。
一顿早膳结束,季听撑得生无可恋,没骨头一般歪在软榻上歇着,申屠川则坐在她身侧看书,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整个寝殿都亮堂堂的,虽然有些暖意,但并不怎么热,反而因为行宫背靠大山,而有一分凉凉的舒适感。
季听身子是舒服的,可心里却是有些憋屈,一想到申屠川方才逼自己吃饭,便总想找他麻烦,可又不能明着来,万一他生气了不肯帮自己做事怎么办?
她默默盯着申屠川看,然后就发现自己看了他一段时间后,他面上虽然依然镇定,耳朵尖却是悄悄红了,再看他手中的书,已经有好一会儿都没翻页了。
季听眯了眯眼眸,半晌轻哼一声,倾身上前将他的书拿了过来,再随意丢到一旁:“自己看书能有什么意思,不如做些别的事。”
“殿下想做什么?”申屠川问。
季听想了想:“你给本宫舞个剑,本宫想看了。”
申屠川默默看着她。
季听咳了一声:“不愿意就罢了,”说完又忍不住嘀咕一句,“脾气真是愈发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长公主呢。”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若是殿下真心想看,我自是愿意,只怕殿下只拿这个当作消遣我的法子,故意拿我当猴看。”
季听撇了撇嘴:“你同猴子长得又不相同,本宫如何能拿你当猴看?”
“那殿下敢说自己是真心想看吗?”申屠川问。
季听静了静,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不过是让你舞个剑,你倒是有诸多话要说,罢了,本宫不看了。”
说罢,她的视线落到被丢在一旁的书上,又生出了新的主意,顿时散漫的靠着枕头,不紧不慢道:“既然你想读书,那本宫也不好阻拦,你去本宫衣柜里将那个红木盒子取出来,那里头有几本话本,你来读给本宫听好了。”
民间话本往往写得粗糙,像他这种大才子,恐怕光是看一眼都觉得难受,更别说亲自读了。
“是。”
申屠川这次没有再多话,应了一声后便过去取了,从衣柜找出盒子后看向季听,只见她慵懒的半阖着眼睛,一捋青丝偷偷从发髻中跑出来,随意的落在鬓边,因为是半躺着,她的衣衫有些微皱,略微散开的衣领处是大片雪白的肌肤,而那些被衣裳遮住的地方,又是山峦起伏曲线婀娜,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诱。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季听迟迟没等到他,结果一看他站在柜子门口不动,顿时有些不悦了。
申屠川垂下眼眸,平静的打开盒子:“殿下想看哪一本?”
“随便拿一本好了。”季听敷衍。
申屠川闻言便乖顺的随手拿一本,重新回到季听身旁坐下,当着她的面翻开书后,久久没有言语。
季听忍住笑,故作无辜的问:“怎么不读,是觉得遣词造句无法忍受?”
“殿下,这本大约是无法读的。”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扬眉:“笑话,岂有不能读的书?”
“真的有,”申屠川说着,便将书放到了一侧,“此书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做给殿下看。”
季听轻嗤一声:“本宫从未听说过有这种……”
话没说完,申屠川便将腰带解了,目光沉沉的单膝跨上软榻,将她堵在了角落里。
季听沉默一瞬:“是什么书?”
“春宫。”申屠川一字一句的回答。
季听:“……”
第74章
申屠川去拉她衣带的时候,季听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外衣都给扒了,她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狐疑的皱起眉头:“不对啊,本宫那盒子里只有几本话本,怎么可能会有春宫?”
“许是旁人放的。”申屠川说着便握住了她的手腕,俯身轻轻咬了一下她圆润的肩膀。
季听唔了一声,不由得绷紧了身子:“……不对,谁敢乱动本宫的东西?”
“不重要,殿下专心些。”申屠川吻了吻她的额头,再从额头一路向下,最后在她的红唇上流连不去。
他在床上一向体贴,知道如何让季听舒服,在他的攻势下,季听的脑子很快便有些浆糊了,但还是坚强的想要推开他:“不行……动本宫东西这事可不算什么小事,本宫一定要去问清楚唔……”
衣衫尽数落在了软榻旁的地上,季听再也说不出囫囵话了,只能被动的由着申屠川带自己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只是稍微缓一下神,便念叨着要调查此事,申屠川都对她无奈了。
“殿下就不能专心些?”他额上青筋直冒,动作却是温柔。
季听攀着他的肩膀,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红印,闻言艰难道:“有贼人在行宫,本宫如何能专心……”
“殿下放心,没有贼人,是我骗了殿下。”申屠川见她钻牛角尖,只能和盘托出。
季听:“……啥?”
“是我见色起意图谋不轨,那话本是普通话本,根本不是什么春宫,是我的错,我骗了殿下,”申屠川一边道歉,一边毫无歉意的在她身上流转,“现下可以专心些了?”
季听:“……”我专心你个头!
申屠川似乎知道她要骂人,于是在她开口之前便吻上了她的唇,叫她再无反击之力。
二人从用过早膳一直胡闹到晌午,申屠川才放过已经软成一摊泥的季听,赤着上身走到门口,吩咐人送热水后又折回来,抱起她往里间床上去了。
季听汗津津的躺在他怀里,看着他劲瘦紧实的肌肉,半晌淡淡说一句:“这个时候叫人送水,怕是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们方才做什么了。”
“你我新婚,做夫妻之事也属正常,知道便知道了,不算什么。”申屠川道。
季听轻嗤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倒不是看得开,而是能伺候殿下,说明我得殿下的喜欢,得宠难道不该是件得意事?”申屠川说着,将她放到了床上,等了片刻后外头的浴桶便装满了热水,他等季听的汗下去了便抱起她好好清洗了一番。
两个人用午膳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季听用膳时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直到快傍晚时才突然想起,顿时一阵懊恼。
“殿下怎么了?”申屠川问。
季听扫了他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本宫有事出去一趟。”说罢,她便要出门,申屠川立刻跟上,走到院门口时季听突然制止了他,“不必跟过来。”
申屠川不解的停下,季听深深看了他一眼:“本宫带几个禁卫军过去便可,你就别来了。”
申屠川沉默片刻,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为何?”
“你听话就是。”季听说完便直接走了,从她出来便一直等在旁边的禁卫军,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只有申屠川蹙眉站在原地。
季听带着几个禁卫军直接去了留守太医的住处,太医听说季听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参见殿下,不知殿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先别急着客气了,赶紧给本宫熬一碗避子汤。”季听绷着脸道,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禁卫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太医倒是淡定,应了一声后便叫来徒弟生火,自己则去抓了药过来。熬药是个细活儿,得小火慢炖一直煨煮,至少要小半个时辰才行。
季听就坐在院中等着,看着小炉子上的药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便同太医闲谈:“这避子汤本宫想起得晚了,可是会出什么纰漏?”
“回殿下的话,只要房事前后三日内,药都是有效的,只是此药寒凉,若是喝得多了,怕是会伤其根本,殿下还是要少用为是。”太医缓缓道。
季听微微颔首:“本宫是无奈之举,这次出门时没带养身药,只能先凑合一下,之后本宫会尽量避免。”
太医见她明白,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待熬好药之后便端了过来,季听耐心等药晾成温热,这才端起碗一饮而尽,刚喝完放下,就听到申屠川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原来殿下不让我跟来,是因为要瞒着我喝避子汤。”
季听顿了一下,平静的看了过去:“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过来。”
“若我不来,又怎么知道殿下根本不想要我的孩子?”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蹙眉:“本宫没有不想要,只是暂时不想生罢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背着我喝避子汤,如今还要怪我无理取闹?”申屠川声音愈发冰冷。
季听的脸也沉了下来:“申屠川,记住你的身份。”
“身份,”申屠川嘲讽一笑,“也是,我虽是驸马,可于殿下而言也不过是个贴身伺候的奴才,方才是我逾矩了。”
“申屠川……”
季听刚叫了他一声,他便转身离开了,她的气场瞬间沉了下来。
太医和禁卫军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太医小声劝了一句:“殿下还是去看看驸马吧,夫妻间事有什么说不开的。”
季听冷着脸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脚追去了,几个禁卫军也赶紧跟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更加谨慎,生怕季听将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季听面无表情的往回走,刚走到玄武殿院门口,便看到申屠川拿着他的包袱出来了,她眉头一皱:“做什么去?”
“我不过是个奴才,如何能同殿下用同一个寝殿,这就找个奴才的去处,也省得碍殿下的眼。”申屠川淡漠道。
季听眼神冰冷,沉默片刻后冷笑:“真当本宫离不开你?申屠川,本宫就是太惯着你了……既然想走,本宫就不拦着了,你什么时候认清自己的错处了,什么时候再给本宫滚回来。”
说罢,她便面无表情的回了玄武殿,申屠川气场阴沉的独站片刻,也转身去了离玄武殿极远的一个偏殿内住了。
他们吵架的事钱德很快便知晓了,翌日见季听脸色阴沉,便赶紧去劝,见她没有原谅申屠川的意思,就见风使舵的跟着抱怨:“驸马爷也确实目无尊法,殿下乃万金之躯,岂是他能怠慢的?殿下给他一点教训也好,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吩咐下去,这几日驸马那边不必伺候,去将他殿内的灯烛都撤了,晚上只在院中点一只灯笼,灯笼选红色,要他有点光却什么都做不了,晚上看不了书,他也就能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了。”季听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