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山有青木
时间:2020-09-13 09:58:34

  李家夫妇在旁边默默看了许久,最后确定自己不适合站在这里了,于是沉默的退出了客房。
  “原先觉着申屠川对殿下无意,如今我怎么瞧着,似乎还是申屠川用情更深?”李壮嘀咕一句。
  李夫人扫了他一眼:“抛开身份不说,殿下相貌好脾气也好,驸马爷喜欢不是正常的么。”
  “是正常……只是我没想到,他竟是甘心为殿下做到这一地步,”李壮说着说着,突然生出一点老父亲般的欣慰,“就冲他对殿下如此殷勤,日后我也要号召同僚多对他好一些。”
  “有心情操心这些,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让殿下尽快好起来,”李夫人恨铁不成钢,“若非你整日叫些狐朋狗友过来,殿下又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李壮自知理亏,讪讪一笑后不敢答话了。
  这边客房中,喝过药的季听觉着肚子没那么难受了,人似乎也精神了些,只是她不敢表现出来,依然哼哼唧唧的歪在申屠川怀中:“我腹痛……”
  “再等等,很快就会好了。”申屠川安慰道。
  季听瞄了他一眼,将脸埋进他衣领中:“你是不是很生气?”
  “是。”申屠川回答。
  季听:“……现下我难受成这样,你就不会撒个谎哄我一下?你这般实话实说,我感觉肚子好像更痛了。”
  “先前我就同殿下说了,饮酒要适量,可殿下有听进去半分?”申屠川冷着脸问。
  季听讪讪:“可能也不是因为喝酒,我昨日夜里没有睡好……”
  “殿下,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肯正视问题吗?”申屠川凉凉打断。
  季听顿时不敢争辩了,一哼一唧揪着他的衣裳不放:“我好难受,现下需要睡一会儿,你不要吵我。”
  “殿下睡吧,我守着你。”她此刻病着,申屠川也不想同她计较,直接将她放躺下后,又为她盖了被子。
  季听眼巴巴的盯着他看,申屠川的表情缓和了些:“罢了,你什么都不必想,安心睡觉就是。”
  “好。”季听得了他这句话,才算彻底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睡眠之中。
  或许是真的缺觉,她这一下就睡了两个时辰,申屠川只在旁边安静的守着她,没有丝毫不耐烦。
  季听醒来时,睁开眼便看到申屠川在旁边坐着,她的心下一软,偷偷揪住了申屠川的袖子。
  几乎在她动的瞬间,申屠川便看了过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季听乖乖回答完,顿了一下又唤道,“小川。”
  申屠川一愣:“你叫我什么?”
  “……虽然你比我大一岁,可我身份比你高,叫你一句小川怎么了?”季听一边嘴硬,一边控制不住的脸红。
  哪怕是前世她那般喜欢申屠川,也没有这样称呼过他,可今日也不知怎的,就是想这么喊他。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不知不觉中耳朵根红了一片:“殿下这般唤我,倒叫我有种自己是小孩的感觉。”
  “……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也不叫了。”季听别开脸。
  申屠川勾起唇角:“不,我很喜欢……听儿。”
  季听:“!”
  “礼尚往来。”申屠川一脸镇定,耳朵上的红却蔓延到了脖颈。
  季听无言一瞬:“自父皇母后去了,还没人敢这般叫我。”
  “我知道殿下身份尊贵,为了避免麻烦,以后也不会在人前这般叫殿下,但私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时,我想这样称呼你。”申屠川温柔道。
  季听睫毛颤了一下,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
  申屠川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了。他万般珍惜的将她搂入怀中,感受她身上热腾腾的温度,许久之后开口:“听儿这个名字,是只有我一个人叫吗?”
  “嗯。”季听还有些疲惫,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申屠川眸中温柔更浓:“这样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是最特别的一个?”
  “……如果我说是,你会高兴吗?”季听问。
  申屠川:“那听儿得保证自己说的是真心话才行。”
  季听思索片刻:“是真心的,你很特别。”若是不特别,她在床上时又怎么会只要他?
  申屠川很是满意这个答应:“谢谢,我很高兴。”
  “既然这么高兴,那我这次喝酒的事,能不能就此揭过?”季听立刻趁热打铁。
  申屠川也十分干脆:“你想得美。”
  季听:“……呵。”
 
 
第93章 
  季听在李壮府上待到了晚上才准备回家,刚跟着申屠川出了院门,疯玩了两日的扶云便赶来了,看到申屠川后十分惊讶:“你不是在闭门思过吗?怎么跑出来了。”
  申屠川:“呵。”
  扶云顿时浑身发毛,求助似的看向季听,季听讪笑一声:“临时出了点事,便让他提前出来了……对了,明日起他就要负责教导你读书了,你要做到跟与之在时一样认真,切不可耍小性子知道吗?”
  申屠川又是一声冷笑。
  扶云本能的觉得危险,但见季听主意已定,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翌日起,他便知道了什么叫恶梦。
  “……牧哥哥最过分时,也不过是一日要我背一本书,你要我背三本,我怎么可能背得完!”扶云愤怒的抗议。
  申屠川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牧与之是牧与之,我是我,既然如今跟着我读书,就按我的法子来,若是今日之内背不下,明日就每本各抄三遍,后天一早交给我。”
  扶云瞪眼:“你是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罚我?”
  “是啊。”申屠川坦然回答。
  扶云噎了一下,继而更加愤怒:“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你!”
  “身为殿下近侍,在殿下过量饮酒时不仅不加劝阻,还自己跑出去玩,害得殿下昨日腹痛不止,还好意思说没得罪我?”申屠川眼神微冷。
  扶云怔怔的看着他:“……殿下昨日不舒服了?”
  “殿下惯着你,不代表我也惯着你,”申屠川冷淡开口,“今日这三本书你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晚膳前我会检查,哪一本背不下来,就罚抄哪一本。”
  “我去看看殿下。”扶云说完立刻就要走。
  申屠川蹙眉:“不准去。”
  “为什么?”扶云不满。
  申屠川看向他:“除了午膳时间,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才准出书房。”
  “……可我担心殿下。”扶云气恼。
  申屠川冷眼:“玩的时候怎么不担心?”
  扶云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挫败的到椅子上坐下,蔫得像根病恹恹的小草一般。
  申屠川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前世他为季听去死的场景,他以为的被季听养废的纨绔,当时也是红着眼眶,义无反顾的放弃了生命。
  他沉默许久,到底缓缓开口了:“殿下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都是我不好。”扶云哽道。
  申屠川抿了抿唇:“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你且在书房背书,待到午膳时再去见她。”
  扶云沉默一瞬,想了想道:“那我留在书房背书,你先去照顾殿下行吗?”
  申屠川应了一声,便直接从书房离开了,留下扶云一个人在书房。
  他径直去了季听寝房,季听看见他时有些惊讶:“你不是在教扶云功课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申屠川到她身侧坐下,“药吃了吗?”
  “已经吃了,之前腹痛或许就是因为没睡好,我昨晚特意早睡,今日一早就全好了。”季听一本正经道。
  申屠川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殿下,不要以为这么说了,我就会准许你以后喝酒。”
  “……怎么,你还要管到本宫头上来?”季听梗着脖子问。
  申屠川冷笑一声:“是啊,这次我管定了。”
  “你凭什么管!”季听瞪眼。
  申屠川十分淡定:“不要以为故意挑衅,我就会生气离开,涉及你的身子,我是不会上当的。”
  季听:“……”他倒是什么都知道。
  她轻哼一声,倒没有再说什么了。午膳的时候,扶云一脸郁闷的到了厅堂,一看到她便问东问西,确定她身子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一口气。
  “殿下,我日后不会再丢下您胡闹了。”扶云红着眼眶道。
  季听失笑:“是我让你去玩的,怎么就成了胡闹了?”
  扶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季听又安慰了几句,他是孩子心性,很快便雨过天晴了,在季听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他蔫了时,申屠川觉得他还挺可怜,可当他又活蹦乱跳时,申屠川顿时觉得他有些烦人了,于是在他说得正热闹时泼一盆冷水:“快些吃,待会儿还要背书。”
  扶云愣了愣:“殿下已经原谅我了。”言外之意他都被原谅了,为什么还要背书接受惩罚?
  “殿下原谅你,跟背书有什么关系?”申屠川面无表情且残忍的看向他,“背书是我安排的功课,跟殿下无关。”
  扶云缓缓睁大了眼睛,回过神后第一时间跟季听告状,季听立刻对申屠川提出反对意见:“不管怎么说,三本也太多了些,你这不是故意罚他么?”
  “殿下既然把他交给了我,就该按我的规矩做才行,若是殿下觉得不行,大可以重新找个教书先生,我没有意见的。”申屠川淡定道。
  季听:“……”如果普通教书先生能镇得住扶云,她又何必将人交给他。
  短暂的沉默后,她语重心长的对扶云道:“我知道你可以的。”
  “殿下……”扶云欲哭无泪。
  季听讪笑一声:“距离晚膳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你最好是快点,多背一本明日便能少抄一本。”
  话已至此,扶云再不抱任何希望,匆匆扒了两口米饭就跑了,季听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扭头看向申屠川:“其实你未必能罚到他。”
  “三本书,他背不完的。”申屠川缓缓道,铁了心要给他长个教训。
  季听啧了一声,见他自信满满就没有说什么了。
  傍晚时分,申屠川到了书房,亲自检查扶云的功课,只见扶云一边哭丧着脸,一边背诵书中词句,虽然不甚熟练,可每一本都背了下来,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我已经背完了,你不能罚我。”扶云警惕道。
  申屠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只是背,可是知道句子的意思?”
  “自然是知道,我又不傻。”扶云吐槽一句。
  申屠川放下书:“你如今的学问,考科举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还一直窝在家里?”
  “殿下如今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本就树大招风,若我再给考个状元榜眼回来,看长公主府不顺眼的人岂不是更多了?”扶云不怎么在意,“再说了,跟做官比起来,我更喜欢伺候殿下。”
  “你倒是通透。”申屠川扫了他一眼,并未多做评价。
  扶云凑了过来:“所以啊,我本就无心科考,学问之事上敷衍过去就是了,你日后对我千万别太严苛知道吗?”
  申屠川扭头看向他,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说了四个字:“你想得美。”
  扶云:“……”
  尽管扶云哭天喊地,但申屠川在知道了他的能力后,还是加大了难度,于是季听每隔两三天就要处理一下他们之间的恩怨,长公主府的日子简直鸡飞狗跳。
  随着日子推移,天气越来越冷,季听原先没事还总往外跑,随着第一场雪落下时,她便开始整日缩在有地龙的寝房里,连早朝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冬天什么时候才过去啊。”季听叹息。
  正为她盛莲子粥的申屠川停了一下,扭头看向她:“殿下,如今不过刚进腊月。”
  “腊月过完就暖和了吗?”季听眼巴巴的看向他。
  申屠川到她身边坐下:“恐怕还得再过一个月。”
  “……也就是两个月,这日子也太难熬了,”季听叹了生气,随后又振作起来,“不过与之来信了,说已经启程往京都赶了,估摸着小年前后就能回来。”
  申屠川看到她眼睛晶亮,心情不怎么美妙:“你很想他?”
  “都好几个月没见了,自然是想的。”季听说完直接倚在他身上,接过莲子粥开始小口小口的喝。
  申屠川看着她喝粥的认真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他这次不像前世那般端着,自入了长公主府便努力融入,也仔细观察了所有人,然后他就发现,季听这几个月里从未在扶云和褚宴的院子里留宿,同他们虽然亲密,可也没有像对自己这样。
  他这段时间带着扶云念书,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关系紧绷,但相处上还是比原先要自在许多,也从扶云那里旁敲侧击到,扶云也好褚宴也好,同她都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也就是说,季听在他之前,很可能只有牧与之一个。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他多高兴,反而升起了危机感,因为这恰恰说明,牧与之在她心里是特殊的,而他不希望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在她心里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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