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药多少钱。”小姑娘抓了抓衣兜,紧张的问了一声。
十副药,“四百多块钱吧。”林雨桐抬头问说,“要是钱不够,跟工作人员说一声。”
“够!够的。”小姑娘攥着衣角,里面捏着五百块钱。
边上不仅有排队的病人,还有很多不是大病,但就是想看看热闹的。一听这个价儿就咂舌,现在去医院,一个感冒下来,花的也不止这么一点。
癌症呀,一个月就按照五百算,三年才三十六个月。三十六个月一共的花销一万八,连两万都不到。当然里,复诊的门诊费用,还有针灸其他的治疗也要钱,那就把这费用再翻上两翻的算,也才五万出头。听起来是不少,可这不是西医啊,西医手术是你得马上拿出十多万来,可这个就不是了。分月的拿,一个月几百块钱,说实话,现在这几百块钱是个啥。搁在工地搬砖吧,两天也就出来了。有时候在外吃顿饭,花的也不止五百。这个价位真的很便宜了。按说中医治疗癌症,不算是独门吧,但普通人想找这么个地方却不大容易。那么价格要的高一些,往几千上要,过来看诊的人依旧不会少。可人家这价位要说是真良心。
边上就有人小声道:“这是药钱,真正贵的是门诊。”
门诊收费标准,最高也就五百块。就把这五百加上,一个月才一千块钱。
但病歪歪进去的女人再出来,这次没要人搀扶,是自己走出来问大夫,“大夫,就只要按时吃药就行了对吧?”
“对!吃清淡点,每天在家里的院子,在家门口转转,没事,下月再来就是了。”
女人有信心了,因为针下去之后,她不觉得有多疼,有多难受了。那这就应该是能好的。
母女俩往出走的路特别不顺畅,好些人就拦着问啊:“觉得怎么样?看的对不对呀?你是啥病,大夫咋说的?”
女人好似也没那么累了,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这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还活着的,且还能活很久。
随着前期治疗的病人出来,大家反馈出来的情况,后面排队等的,都觉得挺有信心的。
有那手抖的老人,自己拿着杯子却喝不到水的,进去针灸了再出来,手当时就不抖了。
有嘴歪眼斜的,出来虽然还歪着,但已经明显的改善了。最起来嘴角没有口水不停的往下流了。
还有那些滑囊炎的,当场就能去除,肿胀的地方说消下去就真能消下去。
有这样的例子,那有些看病之后外观上看不出差别的人,就对手里大夫看出来的方子很有信心了。好些人还不愿意就走,搁在外面跟病友讨论。
林雨桐邀请来的大夫,一到这里就看到这样的情形,整个医院外面,都是病患。
白老给一个弟子搀扶着下车,也在外围听这些病人说话,更是要求看了几个病人的方子,然后心里点头,朝里面走。白老早年也在下面看过病,大街小巷哪里不能看诊。可其他的大夫基本是没有这样的经历的,一时间还有些新奇。这些人来了,林雨桐连个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幸而大家也都知道情况,穿上白大褂,别管是哪里的大夫,病人围着,你就不能干看着。
四爷和林家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拥堵的病人群,一长溜坐在桌子后面的大夫,还总有穿白大褂的散落在病人堆里。白老跟两位叫不上名字但明显上了年纪的大夫更促狭,直接坐在了大门口,凡是对自己看诊过程中有疑问的,都可以过来咨询嘛。如此一来,倒是看上去繁而有序。
周安民蹭蹭蹭的回车上,拿了他的白大褂往身上一套。
林雨苗就说:“人家是中医,你捣什么乱呀?”
知道什么呀?我去给病人分流,我去应付病人和家属的咨询,这我都做不了吗?今儿都这样了,那你以为真能穿的体体面面的,参加开业仪式呀?
小四左右看看,“我去药房后面,帮着磨药或是熬药吧。”抓药她不敢啊,但是熬药看时间装袋子这些活她是熟手,整天的看。哪怕是在药房给收银也行啊。然后也走了。
林阳左右看看,说苏南,“你跟姐夫在这边支应一会子要来的客人,我去后厨。这么多人,总得轮换吃饭吧。我去看看去。”
林忍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四处转转看看……”哪里的垃圾清扫的不到位呀,厕所有没有清扫干净,这都得有人盯着吧。
齐芬芳就从四爷手里接过暖暖,“你忙你的,孩子我看着。”然后说林雨苗,“你赶紧的,去帮着人家帮忙的大夫添点热水也行呀。傻愣着干什么呀。”
哦!对对对,我这就去。
四爷就得联系孙民,联系今儿市里要来的领导,这边的情况得说清楚,肯定是仪式跟之前计划的有点不一样。什么领导讲话啊之类的都得给改改了。苏南呢,紧急跟顾鑫联系,这随后的招待等问题,赶紧安排上。
这边电话才撂下,陆陆续续的,就有被邀请的客人到了。两人就有开始忙。
一个人在事先备好的招待厅里接待,一个在进出口迎接。像是杜仁杰这些,跟林雨桐关系扎实的,自觉的充当起了主人的角色,招待来客。
八点半一过,医院的停车场就更拥堵了。看病的车和来宾的车,都排着队往里走。
此时,大街上一辆不起眼的白色丰田混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就像是许多赶着上班的上班族开的车一样,没有丝毫引人注目的地方。这一段比较拥堵,车是停两分钟走一分钟的,行的非常慢。入秋的早上,凉爽的很。开着车窗是最舒服的。大部分车都开着车窗,然后不管是里面的司机还是乘客,都不自觉的打量路两边的情况。
这辆不起眼的车上一共四个人。后排一个老年人一个中年人。前面是两个年轻人,是一男一女。年轻男子开着车,女子在副驾驶上,多少有些不耐烦。
老者看向马路边人流多的地方,“那里……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坐在副驾驶上的年轻男子应了一声,“是!那就是林雨桐医院。”
“呵!”女子接话道,“这个国家的人,总喜欢神化一些人物。但凡有点名气,就会被吹嘘的无所不能。又喜欢从众……”她指了指对面,“我猜,里面有三分之一是需要看病的,有三分之一是因为别人说需要看病,她也觉得好像应该过来看看。还有三分之一是看见那么多人看了,就想过去凑热闹。反正时间不要钱,看病不要钱。要的就是花费一点时间,可对他们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美奈子。”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说话了,语气很威严,“收起你的傲慢。不要小看任何人!你得记住,这里才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不要总以为你手里有的就是别人掌握的全部。既然了解这国的人,就该知道,这国人还有个习惯,叫做留一手。又有句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别说是师徒了,就是父子传承,做父亲的也得留一手。他们又信奉口口相传。凡是最机密的,从不落在纸上。也从来都父传子,从不曾乱了规矩。那你说,这中华大地如此广阔,多少能人异士隐在民间。他们手里的绝技又有多少。今儿,我们是来做客的,你这样的傲慢,就叫人很反感。明白吗?”
“是!父亲。”这个叫美奈子的姑娘坐端正,应了一声。
就见这中年人又朝身边的年长者微微低头,“父亲,美奈子我没有教导好。比起中和,她差远了。”
坐在前面的美奈子瞥了开车的司机一眼,鼻子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声。
“老师。”司机一边开着一边道:“您可千万别夸我了,否则美奈子真生气了。”
说着话,指示牌就提示哪里是停车场。
等车慢慢的进了停车场,美奈子左右看看,问开车的中和说:“你不是说华国这几年发展的很快吗?可我看着,跟我小时候来华国看到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车多了一点,房子也还是这个样子,唯一变的,就是房子更老旧了,街道变的更不好走了。”
这个被叫中和的年轻男子就道:“那是你没去过别的地方。这只是这个省会城市一个发展落后的区域,这里都是一些吃政府补贴的下岗人群,发展缓慢。之所以引进健康服务,就是想带动这一片的发展。你也看刚才的人流量了……你是没来过,我可以告诉你,就今天的人流量,周围的小摊贩,每家至少能多赚一两百人民币。这就是效益。你想想,等规模大了,有十家二十家,三五十家医疗服务机构加入进来,那该是个什么场景?从餐饮,到酒店,然后带动旅游……看病的间歇总是会去转一转的。可以说,带动的绝对不是一个区域那么简单。”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了。
美奈子一边下车一边问说:“所以当地政府就争取了林雨桐和咱们吗?”
“那你可错了。”中和给长辈开了车边,一边扶长辈下车一边回答美奈子的问题,“根据我打听的,是林雨桐找的政府部门,要求跟对方合作,为的是争取土地的免费使用资格。”
内柰子不由的就笑了:“这么说起来,这位医术高明的林大夫,却未必是个好商人。她给政府提供了思路,然后政府考虑的却不仅仅是她的利益,而是为她引进了更多的竞争者。”说着,笑的更厉害了,挎着老者的胳膊,“祖父,我早说过。做医院,做医疗,只有医术是不行的,经营同样重要。医生可以聘用,好的医生可以花更大的代价聘用。但是经营者,才是一家医院的灵魂。”
“不!”老者摇头,“好的医术永远是医院的灵魂。只要有好的医术,不会经营,那也有病人潮水一般的涌进来。有人找你看病,你才有钱赚。这就如同一家饭馆,你有再好的经营理念,可你却做不出美味来,又有什么用呢?聘请好的厨师吗?厨师今日能是你的,明日也能为他人服务。美奈子,记住我的话,永远都不要懈怠了对医术的追求。精进,精进再精进,才是该有的态度。”
美奈子这才不敢再说话了,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老旧的厂区,水泥路面早已经斑驳。不停的有车辆涌入,也不停的有病人从医院的方向出来,然后准备上车驱车回家。
四人顺着路标,穿过拱门,就进入了医院。这边的草木不多,现有的长了也好些年了。但是修剪的很粗糙,毫无美感可言。
美奈子就道:“丑陋……这话总不错吧。”
中和就笑,“华国跟我们不一样。”在r本国内,院子里的植物越多,修建的越是精致,才越是能代表其家里的经济实力。“这里……不太讲究这些。”
老者摇头看美奈子:“我总说,学习中医,学汉方,一定得多学这边的文化。今儿回去,你应该去找一篇叫病梅馆记的文章好好读读。”
美奈子:“……”我还是别说话了吧。
边上的中和微微笑,美奈子松开祖父,落后两步,低声问中和:“病梅馆记说了什么?”
中和:“……”我没记住,但确实看过的,他想了想就道,“自然之美,健康之美便是最美的。”
美奈子撇嘴,等看到最壮观的要看肥胖症的病人排起来的长队,她低声跟中和道:“在国内就见不到这样的场景。咱们的国人才是把中医的养生理念贯彻的最好的。反倒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吃成这样的?”
“你在华国呆上三年,我相信你也会需要来看这位专门减肥的大夫。”中和跟着来了这么一句。
美奈子怒目而视,“你诅咒我?”
“没这意思,主要是美食多。”这位叫中和说着话,就上前将老先生扶住了。
美奈子气的抬脚就踹了边上残缺的一株老冬青。这可把刚正在拾掇路上垃圾的林忍让气坏了,一抬头就瞧见还有连踢带踹的。这是病人啊,人家头一回来,咱还不能太凶神恶煞,因此就走过去,把那枯枝折掉了,然后说这姑娘,“是挂到你了吧?没把裤子给挂了吧。”
老者回头看向美奈子的时候眼里就有了几分厉色,美奈子赶紧低头鞠躬:“不好意思,我很抱歉。”是跟林忍让致歉的。
这咋还鞠上躬了呢,“没事没事。也确实是枝条伸出来了没来得及打理。是带着老人来看诊的吧,去前面领取排号牌……知道怎么走吗?”林忍让反倒是怪不好意思的,“走走走,我带你过去。现在人多,领号牌的地方都塞满人了。”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走。”美奈子说着,又鞠躬,“实在很抱歉。”
她这话才落下,那边那位长者就说话了,“这位先生,要是不忙的话,麻烦您给带带路。”
啊?
其实我也就是客气一下。
不过好吧,反正也是围着这一片转转,看见地上脏了打扫打扫的,“那就跟我过去吧。”
林忍让一路上跟老者搭话:“您是打哪来的呀?给哪位看诊呀?我瞧着包括您在内,这身体都是挺好的。气色红润面色好,说话中气足,也不像是病了呀。要是给家里人来问诊病人没来的,我就建议您领个号码牌就算了,就先回去,改天带着病人过来就行。今儿这人太多了,耗费时间。”
老者多看了林忍让两眼,就笑道:“先生能看人气色,怕是家里有懂中医的人吧。”
林忍让才要吹,想了想还是算了,咱也不认识人家呀。就笑道,“谁还不会看气色了?这老先生真逗。您是给家里不能来的病人来问诊的吗?是老嫂子病了?”
老者一时间还没转过来这老嫂子说的是谁,那位中和就在边上耳语了一句。
老者这才恍然,“我……是啊!”他干脆就道,“人来不了,我过来问问,看能不能治。”
“哪有不能治的?”林忍让就道,“这林大夫连癌症都能治,还有什么不能治?”
“癌症?”老者缓缓点头,“那我更得见识见识了。”
美奈子就后面就问说:“什么样的癌症能治?到哪种程度的癌症都能治吗?我听说林大夫很年轻,还是学西医出身的,中医自学也没学几年,就真的这么厉害吗?她的师傅真是大国手吗?很厉害是不是?今天来了没有?”
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