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四爷来餐厅这边倒水,才听见了两声,赶紧解释:“妈,真不是闹事了。是那个新买的剃须膏……没用过的牌子,用了两回成这样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齐芬芳这才信了,然后就继续念叨:“所以我说人不能啥都贪图新鲜。这东西跟人似的,还是旧的好。旧的虽说不光鲜,但舒服呀,对不?”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林雨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好像在暗示我是旧人了。当然了,我是旧人,旧的不能再旧的人,但是谁说旧人就不能光鲜了。
这老太太,你到底是站哪头的?
她这边要问的话还没出口呢,齐芬芳就问说:“你是大夫,还神医呢。你就不能想想办法给治治,这么着好看吗?”
那啥病不得一个过程吗?但林雨桐没辩解,只解释道:“明儿肯定就好了。我们明儿还得去参加一个婚礼……”也不可能叫他这么着出门呀。
谁结婚呢?
“就是您上回见的,黑黑的那个小伙子。”黑子和赵子玉结婚,赵子玉怀上了,两人早前就结婚证都领了。如今抽个周末,办个婚礼。
啊!那个小伙子呀。“那明儿带孩子去不?”
想带肯定是想带的,但两人还是决定不带,“预报的又是风又是雪的,还是算了。”
“我也就是这个意思。”齐芬芳说着就道,“明儿走的时候把孩子送过来了。”说着就往出走了。
林雨桐:“……不是,您这来转了一圈干嘛来了?”
这么一问,齐芬芳才想起来,“忘了!忘了!一打岔把我干啥来的都给忘了。”她又重新回来坐下,“小四那边的家具家电你跟老三给添置是不?要不要问问你大姐,你们姐仨置办多好看的。把她晾着也不是事呀。”
这话我咋问呀?
林雨桐就道:“这得您去问呀。”人家要是不愿意,这么一问,叫她咋说。即便愿意也是硬着头皮说愿意的,再说了,但是说给小四置办那些,是当着老大和老三的面说的呀,也没瞒着老大。老三当时就接话,说了,买的时候一块去。
可林雨苗当时没接话吧。
齐芬芳就道:“你大姐不是没老三脑子转的块吗?老三说是一块去,也没说跟你平摊呀。你大姐不是没往那边想吗?”
“那你就去问嘛。”林雨桐就道,“你只当闲话的跟我大姐提一嘴,看我大姐怎么说?要是还不接话,就算了。她这不是总以为我大姐夫挣的少吗?”
齐芬芳嗯了一声,起身的时候不忘了问一句:“你跟老三啥时候去呀?”
“给小四置办,那肯定得小四也抽时间才行。不管是哪个晚上都行。反正我等你回话吧,这总行吧?”
行!“那你赶紧的,给大振弄脸去……看是热敷啊还是怎么着啊,这么着去参加婚礼可不行,人家笑话。”
人走了,四爷摸摸脸颊,“真像是被人打的?”
关键是你每次帖的地方都有一些差别,然后贴了撕,撕了贴,那痕迹深一道浅一道,留下的痕迹就跟巴掌印似的,可不以为是我打的吗?
她又给四爷上了药,然后去卫生间,十来分钟就出来,暖暖吓的刺溜一下钻她爸怀里去。林雨桐自己给自己贴了大方脸,大蒜鼻的形象,把孩子给吓着了。
“不怕!”四爷一边摩挲孩子,一边看桐桐的形象,“逗你玩的。不怕人呀!”
“丑!”暖暖捂住眼睛,“不可怕……就是丑,太丑!”
是被丑的不敢看。
这倒霉孩子,有那么丑吗?
四爷上下打量,这有些事是需要天赋的呀。这东西桐桐也没用过,这头一次用,瞧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违和来,连整个面颊看起来都丰润了,他看了好几眼,也打消了自己折腾的心思了,催桐桐:“赶紧去弄下来。”
嘛呀?不好好观摩观摩吗?这就是折腾出来给你学习的。
四爷怕她脸疼,说的时候却配合孩子,“丑!丑的没法看。”
暖暖‘嗯嗯嗯’的不停的点头,不明白视频上的阿姨为啥越贴越漂亮,而自家妈妈却越贴越丑。
林雨桐在里面一边卸妆,一边跟四爷说如果没有过敏的药,没有护肤的东西,怎么能避免这种的过敏。
今儿林雨桐也主要用家里随手能取到的东西给四爷治,第二天,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用了乳霜之后,林雨桐用遮瑕的给遮盖了一下,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这天,果然还是不适合带孩子去的。天亮了,细碎的飘起了雪花。吃了早饭,四爷把孩子送上去,林雨桐也化妆结束,衣服也都换好了。正说要出门呢,书生给四爷打了电话来,“头儿,您跟嫂子动身了吗?”
“还没有。”四爷微微皱眉,“怎么了?”
“车子……出了点故障……”
“那你等等,我下去给你看一下。”
“不用!”书生忙道,“这大冷天的,哪里好意思叫您给我修车。要是车里还坐的下,我们搭个顺风车就行。”
“没事,我帮你看看,你等着我……”不等那边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林雨桐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再修车不得晚了,毕竟得赶到郊县去的。
四爷就道:“看看就行。哪有九成新的车搁了一晚上就莫名其妙的坏了的?昨晚下班他还是自己开回来的。”
那是书生他是啥意思?
林雨桐干脆跟着四爷一起走,下了楼上了车往小区更里面开了一段,就到了书生家的楼下。书生和白小艾在车边站着呢。
林雨桐跟着四爷下去,问了一声,“启动不了吗?”
四爷过去看了看,“哪出故障了?”他问书生要车钥匙,“我给你瞧瞧。”
书生‘哦’了一声看白小艾:“车钥匙。”
车钥匙在白小艾的手里,这会子白小艾正在近距离的看林雨桐的大衣上,见要钥匙了,就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故障,我刚才骗他呢。今儿这不是下雪吗?从天一冷我就告诉他了,我说给车要加个防滑链子。他非不听!看!用车的时候傻眼了吧,今儿报的还是中雪,我们这车哪敢上路呀?”
就是天气不好,容易出事故,才更不敢车上随便载人或是把车借给别人。真出事了,车主逃脱不了干系的。
你倒是机灵的很,不想大雪天的开车,跟着提心吊胆。那别人就不提心吊胆了?
那四爷也不要车钥匙了,问书生:“你这车也不用防滑链呀。它自带防滑功能。”
对!书生就尴尬的笑笑,“我以为车真坏了呢。”他不好意思的对林雨桐笑笑,“对不起啊嫂子,叫你大冷天的在这里站这么半天。”
“没事!”林雨桐笑着就上了自家车,“好着就好。”
四爷就跟书生道:“你们要不想开车,坐我那边也行。不过之前黑子跟你说了没……”
农村结婚嘛,接媳妇的车队这不都得成规模,用好车才显得体面。朋友的车完了之后当成婚车用的。
书生忙道:“说了!打扮车的东西都在后备箱放着呢。没事,头儿,你跟嫂子走前面,我就在后面跟着。”
那行,跟紧了。路上有事就打电话。
可四爷和林雨桐都出了小区了,也没见后面的车跟来。
书生气的脸都白了,坐在驾驶座上手都是抖的,“车没坏你干嘛说车坏了?黑子结婚,正是用车的时候。好端端的说车坏了,别人还以为我舍不得车给朋友用一下。坐几个陌生人怎么了?你能坐别人的车,别人就坐不成你的车?”
“不是!”白小艾就道,“咱家这破长安,七万块钱的车。你看看人家开的车……放一块不丢人呀!”
不丢人!
书生气道:“再便宜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谁的车好你坐谁的车去呀。”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怎么说的不是人话了?”
“我说了,这七万交个好车的首付款,慢慢的还车贷也行的。你非听你妈的,全款拿下这个破车……”
“你少说我妈!我妈怎么了?我妈是为我的!我妈没花我一分钱,把她的积蓄养老金啥的都贴补给咱们了。你是少吃了还是少喝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这么长时间了,你挣过一分钱吗你?白吃白喝啥活也不干,今儿这里疼,明天那里疼的,我妈是里里外外的伺候你,饭不要你做,家务不要你干。结果呢?到这里还不落好是吧?我今儿有事,我不跟你掰扯,也不跟你吵吵。你麻溜的把钥匙给我,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白小艾顺手把钥匙往车外一扔,“你今儿不把话说完,谁也别想走。”
书生以为白小艾做了假动作,就赶紧道:“行!姑奶奶,我认输还不行吗?你把车钥匙先给我,回头我就换辆车……我怕了你了!”
白小艾指了指那边:“自己找去。”
“别闹了,再闹了我真恼了。”他说着就翻看白小艾的手心,没有!衣服兜,也没有。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还是没有。“你疯了,真给扔了。”
“我扔了怎么了?”白小艾的眼泪就下来了,“是你要说要养我的?结果呢?这才几天,就嫌弃我不挣钱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神经病!”书生直接从车上下来,赶紧找车钥匙。这边是草坪,草坪干枯了,枯燥贴在地面上,缝隙多的跟啥似的,这上哪找去?
楼上的书生妈一只在窗口看着,然后皱皱眉,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另一把钥匙来。车又不是贷款买的,贷款的话一把要是抵押在人家那里。但是全款的话两把要是都在呢。她把钥匙送下楼,“赶紧去,妈给你找。”
“妈你回去。”丢了就丢了吧。
“那让别人捡去……车不得丢了呀。”
“不会!回头我去4S店换锁……”这个有点麻烦,全套换下来费用也不低就是了。
做妈妈的就点头,“那你就赶紧去吧。黑子那孩子可是好孩子,帮了咱好多回了。结婚是大事,不能马虎。”
知道!我这就走。
全程白小艾都没下车,也没说话,冷着个脸。
书生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白小艾塞过去:“乡下冷,风野的很。围着这个好点,你这脖子钻风……”
白小艾抬手一挡,围巾掉地上了。刚才书生只看后面倒车,没注意,等车倒出去了,才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家妈艰难的弯腰将地上的围巾捡起来,然后手扶着腰半天都站直。
他当时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下来,侧脸看白小艾,她还是那副样子。
都出城区里,还不见书生跟过去,四爷就打电话问了一声,关心一下。书生表示没事,那就不用等了,各走各的吧。
黑子的婚礼,在农村的话也算是中规中矩的。赵子玉家没要啥彩礼,但黑子给了个八万八是个意思。婚礼上,女婿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敬酒的时候,人家老丈人又当着宾客的面,给了黑子一张卡。司仪还故意问:“多少钱呀这事?”
“十万!”那八万八还回来不算,还另外搭进来一万二。
黑子的父母是老实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农村吃席面是这样的,男客是男客,女客是女客,一般都是分着坐的。林雨桐和白小艾被当做贵客,给安排到娘家这边的席面上。跟赵子玉的姑姑姨妈婶婶这些人坐了一桌。农村办席面自家办的话就是流动餐车,跟大酒店肯定是不能比的。桌子是折叠桌子,凳子是塑料凳子,都是随时好拆卸装走的那种,还得轻便。所以,这就显得特别没有档次。
其实人家席面鸡鸭鱼肉啥的样样不缺,很是丰盛。
白小艾先是不停的用纸擦凳子,擦了凳子擦桌子,擦了桌子擦餐具。
林雨桐就说:“现在这农村,人家这餐具也都是消毒过重新包装的。”擦擦得了,擦了又涮,涮了又擦,如此反复再三就算了,林雨桐数了数,打从仪式一开始,她就在做这一套,七八遍都不止了。讲究啥呀!那端来的盛菜的盘子和碗,你也不能监督人家擦洗呀。实在觉得不脏,可以不吃呀!桌上一打头就有八样干果,所谓的干果就是各色的点心,那东西都是食品厂出来的,现拆的包装摆盘的,比较干净卫生。吃两块点心垫吧的不饿算完事呗。
她这么一说,赵子玉的婶子在边上就道:“是啊!农村现在都讲究的。桌子是旧的,但是桌单都是新的。凳子是专门擦过的,刚才我们可看见了,人家就怕抹布不干净,都是拿湿巾纸给擦的。”她也是奇怪了,城里人坐在城里马路边的凳子上,那是不嫌弃脏的。一回农村,人家收拾的再干净,好像都嫌弃是脏的。
白小艾脸上就有些下不来,一时不知道咋搭话。林雨桐跟着婶子就聊起来了,聊当地的情况,种的啥呀,收成啊,反正聊到哪算哪。
四爷呢,是没法正经的吃饭的。他们一伙子属于伴郎团,那是要跟着新郎给亲戚敬酒的。大家都举得黑子在外面混的好,为啥呢?那领导都亲自回来给他小子长脸了,那能混的孬吗?
所以说,有时候这气质真不全是坏事。
赵子玉这新娘子打扮的也很接地气,就是怎么暖和怎么穿呗。结婚的礼服外面穿着大红的羽绒服,脚上就是平底鞋,安全呀。但看黑子爹妈的样子,就知道有多喜欢这媳妇。
白小艾用手机拍婚礼的照片,林雨桐看她在那编辑,文字标注是:最土的婚礼,最土的新娘。
林雨桐:“……”自己要是书生的妈,感觉也要崩溃的。这样的姑娘给儿子娶回去,当妈的得疯了。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席面上了酸辣的肚丝汤,她盛出来喝了一碗。正喝汤呢,手机响了一声,接起来一看,是那个张欣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