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点头,脑袋依旧垂着。
“跑去做童工累不累?”
初音答:“有点。”
“晚饭吃了吗?”他问这句话时已经在笑了。
“嗯。”初音总算抬了头。
江星辰踢飞了一颗小石子,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孩,也不知道给哥哥带点吃的,好歹我还和你做了一下午的共犯,而且担惊受怕了一个下午……”
初音:“……”
天彻底黑下来了,初音推了车和他一起往回走。
星星出来了,很亮。
*
一个星期后,江星辰收到了一块草莓蛋糕。
初音送的。
精致的塑料盒子,外面系着一根玫瑰色的丝带。
“这是送我的?”江星辰垂眼盯着她笑。
初音点头,有点不敢看他。
“花了多少钱?”
初音:“不是很贵。”刚好她一天的工资。
每年生日,江星辰凭借这张妖孽脸,收过的蛋糕、巧克力不知道有多少,那些蛋糕下面都放了花花绿绿的纸张写的情书。
相比之下,这是他收过的最纯洁的蛋糕。
江星辰当着她的面,拆了那盒子,吃了一口,然后皱了眉:“小孩,不怎么好吃嘛!”
初音眼睛睁得老大,“怎么可能?”她特意让蛋糕师傅用的最好的奶油。
“不信你尝尝看?”江星辰已经挖了一块奶油,递到了她唇边。
初音吃了一口,发现江星辰在骗人。
转念,初音脸红了个透。
她刚刚……是不是和他用了一把勺子?
有了这个认知,她一下跳上自行车,溜了。
江星辰把手里的蛋糕吃完了,也没明白初音为什么要跑那么快。
他好像也没逗她啊?就哄她吃了块蛋糕而已,应该不至于生气吧。
小孩的心气小,还真不一定。
初音到家,连着洗了三把冷水脸,脸上的红晕才稍稍退去。
这太羞耻了……
江星辰肯定会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生。
一整个晚上,初音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件事。
于是,早上江星辰看到的小兔子脸上多了一对黑眼圈。
“昨晚做鬼去了?”
初音扯谎,说看电视看的。
江星辰有点不相信,却也没拆穿,毕竟他不想一早上起来就看到只蔫兔子。
初音背完一篇古文,江星辰把一架红色的小飞机放到了她面前:“喏,给你。”
很小的一架,红色的,非常精致,底下有两个很小黑色的轮子。
初音一眼认出,这飞机是用昨天那个蛋糕盒上的丝带做的。
心脏的某个角落,仿佛间让人捏了一下,“真给我啊?”
江星辰挑挑眉:“不要啊?”
说话间,他便伸手来拿。
初音一下飞扑上去拦。
江星辰的手没有碰到飞机,倒是碰到了小姑娘柔软的脸颊,滑滑的,像某种布丁的触感。
两人都是一愣。
很快他收回手,见初音把脸埋在胳膊里。
完了,小兔子好像被他逗哭了……
江星辰轻咳一下,赶紧过来安慰:“小孩,飞机给你,成不?别哭了。”
“……”她没哭,只是太害羞,不想抬头被他发现而已。
江星辰并不明白少女的小心思,站在边上非常耐心地哄——
“我请你吃雪糕呀?”
“……”
“还是说你想吃烤鸡?”
“……”
“酱鸭翅吃不吃?”
“……”
“都没有中意的啊?那我报一些,你选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
初音实在没憋住,一下抬了脸,笑了。
很多年后,初音回忆眼前的一幕,依旧忘不掉清俊少年眉宇间的宠溺。
她会对他情根深种,不是没有缘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水江星辰这款的,可以在评论里许个愿,没准明天就遇见了呢,啦啦啦~
江星辰翘腿看你:我帅不?帅还不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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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吃过午饭,初音看了一会儿书,见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推了自行车要走,却发现车胎瘪掉了。
江星辰刚在藤椅上躺下,便见初音火急火燎地冲了回来,“有气筒吗?”
他愣了一瞬,站起来:“等下,我找找。”
不一会儿,初音便见他提了个气筒出来,连忙伸手去接,他却已先她一步蹲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捏住夹子一下固定在了气门嘴上,下秒,他站起来,开始替她充气。
只是,车胎一点动静没有。
江星辰拔掉气筒,站起来,看了她一眼:“车胎爆了。”
爆胎?
这个大中午的时候爆胎,她修都不知道找谁,而且也来不及。
迟到的话,老板娘肯定要骂死她。
初音因为着急,脖子连着脸蛋一片通红,满头满脸的汗往下落。
江星辰绕开她到里面,长腿一勾,“啪嗒”踢回金属脚撑,单手把那辆漂亮的自行车推到了她面前:“先骑我的去。”
初音显然没料到,他会舍得把这车借给自己。
江星辰很宝贝这辆自行车,基本每天都会擦。
江星辰见初音半天没动,有点不耐烦:“发什么愣儿,我可没空老替你扶着。”
初音还是有点不确定:“这真借我骑啊?”
江星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初音接过车把,往外走。
江星辰把手插在口袋里交代:“喂,一会儿找个阴凉地儿停,记得上锁,这可是我老婆,千万别给弄丢了。”
初音郑重点头:“我回来立马还你。”
事实上,江星辰的这辆宝贝车,对初音来说,有点难骑。
他的个子高,坐垫升到了最上面一格,而初音腿短,坐在坐垫上就够不着脚踏板,只好往前倾着身体,以一种半站在上面的方式操控。
江星辰看她这样骑出去一段,又远远把她喊了回来。
“下来。”
“哦。”初音想,江星辰可能是不想把车借给她了。
下一秒,初音看到江星辰弯腰、低眉,手指灵巧地松掉固定坐垫的螺丝,“啪嗒”把那坐垫摁下去,降到最下面一格,又到前面替她调了车速,才示意她骑上去。
初音脸上的光一下亮了。
她就知道江星辰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跨上去,脚尖一踩,车子就骑出去老远。
江星辰在后面喊:“小孩,骑慢点。”
初音太喜欢这车了。
不仅漂亮,还好骑,遇到有坡度的地方,稍微蹬几下就上去了,不像她的那辆老古董,遇到坡,不下来推根本上去不。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江星辰心爱的宝贝。
初音觉得这甜蜜又幸福。
她嘴角勾着,脚下带风,一路骑得飞快。
不用江星辰说,她都想好要怎么保护这车了。
用句江湖点的话说,叫“车在人在,人亡人亡。”
初音在店门口找了处阴凉,把那车停好,然后进去拿了件外套出来,罩在上面。
做完了这一切,初音哼着歌进了店里。
甜品师傅见初音满脸笑容也笑了下:“丫头今天心情很好啊。”
初音弯了弯嘴角:“我自行车坏了。”
“门口放的你的新车啊?那么宝贝。”
初音眼睛都是笑:“不是,是我借的。”
好吧,他可能是真的老了,理解不了年轻人为什么借个车也能这么开心。
下了班,初音把那辆漂亮的自行车,小心翼翼掉了头,跨上去。
今天的晚霞怎么这么好看呢?粉嫩,粉嫩的。
初音把车子从东大街骑到西大街,深觉满路的车都不如眼前的这辆。
太拉风了!太酷炫了!
难怪江星辰拿它当老婆。
出了西大街,夕阳彻底落了下去,路上的人一下少了很多。
初音转了个弯,远远看到路边站了个爆炸头。
初音一眼认出来是这是她们学校之前的一个小混混,挺出名的,通报批评过很多次,高她一届,叫许铭。
这人曾经不依不舍地追过云渺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不了了之了,初音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他名字的。
因为知道,所以她并不想与这人有什么交集。
可是有时候事情,偏偏不如人意。
爆炸头老远看到了初音,还准确无误地报出她的大名。
初音礼貌地朝他点了下头,并没有停车和他叙旧的意思。
“我说,你这车挺好看,下来让我骑骑呗。”
初音一听他提自行车,心脏跳得飞快,脚下一蹬,把车子骑出去老远。
许铭一下发动了他的摩托车追上来,“让你借我骑一下,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初音不说话,低头更加用力地蹬着车。
可是,再怎么骑,自行车的速度,终究还是比不上摩托车。
许铭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他加了油门冲到初音旁边,把她使劲儿往路边上逼,几次差点将她逼到了一旁的水沟里。
初音降了车速,许铭直接将摩托车往路上一横,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抿了唇,脚尖点地,把车子掉了头,想往街上人多的地方骑。
可是许铭不依不饶,又追了上来。
初音出了一头的汗,她又急又怕,生怕自己不小心摔跤,会弄坏了江星辰的车。
干脆一咬牙,把那车子稳当地停在了路边。
许铭点了支烟,用下颌勾了勾示意初音:“把车推过来。”
初音一脸坚决地回:“我不。”
许铭冷哼一声,咬着那烟就要来抢,初音一下护在车上:“这是别人的车,不能随便给你骑。”
许铭彻底怒了:“老子管他妈的是谁的车,今天就要骑。”
说完,他一只手已经摁在了坐垫上。
初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使劲咬了一口。
许铭吃痛,一脚猛踹在她腿上。
初音连人带车,一起掀翻在地上,她的头磕在车架上,一阵晕眩想吐,好半天才爬起来。
许铭不知道在哪里找了把刀来,蹲下来,在那金属架上敲了敲:“一辆破车,搅了老子的心情,我他妈今天不骑车了,就想看你哭,你不是宝贝这车么……”
初音意识到他这是要划车,心中一急,猛地飞身过去,握住了那刀。
掌心瞬间就被刀刃割开了两道口子,血沿着刀刃渗了出来,滴在了许铭脚上。
他也吓了一跳,“松手!”
初音咬牙:“我不!”
许铭大约也怕把事情闹大,匆匆丢掉刀,连骂几句“操!”之后,一跃上了摩托车跑了。
初音赶紧弯腰检查车子,许铭的刀子没碰着上面,只是她之前摔的那一下,在车架上留下了一道刮痕。
初音把地上的车扶起来,手心太痛了,单手骑车不大方便,她怕再摔坏车,就一路推着往回走。
*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初音的车已经修好了,江星辰迟迟没有等到她来换。
老式时钟连敲了八下。
他终于坐不住,起身跨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去找初音。
盛夏的晚上,风也是热的。
江星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骑那么快。
老旧的自行车从车把到链条,每一个地方都在响。
他骑了好远,终于碰到了初音,长腿往地上一放,迅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小孩,你怎么才回来?车怎么不骑?”
初音闻言抬头,一下定了原地,她没有想到江星辰会来找她。
心里那被她压了一路的害怕、恐惧还有委屈,在见到他的一瞬全涌了出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在打颤,腿也在抖。
江星辰看她有点不对劲,伸手在她脑袋上探了下:“生病了?”
初音摇头。
江星辰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初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开了口,还是沾染了哭腔:“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坏了你的车。”
江星辰:“摔哪了?我看看。”
初音下意识蜷起手心,藏到身后去:“不……不太严重。”
江星辰拧了眉:“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初音僵在那里没动。
江星辰一把捉过她的手腕翻过来,掌心那两道红色的口子一下露了出来,“怎么弄的?”
初音依旧答:“摔跤。”
江星辰脸沉下来了:“小孩,我要听实话。”
初音抿了唇,一言不发的,又在无声地抵抗。
江星辰第一次意识到,脸前的这姑娘,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内心深处自有一份刚强与坚韧。偏偏这份坚韧,太招人心疼。
他这么想着,连带语气都软了几分:“其他地方有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