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先生——啦噜
时间:2020-09-14 08:22:00

……
新来的经理是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叫田中川。西装革履地,头发也抹地光亮,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但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了。
也许是因为眼睛小的缘故,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和唐辛子交接工作的时候也是一口一口“小唐呀”地,叫得十分亲近。当天下班之后,那群小女生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弥勒佛”。
“诶?为什么要叫弥勒佛?”休息室里,丸井这么问道。
交接的那天,丸井恰好在休假,所以她还没见过新经理。
中村觉得挺好玩的:“因为感觉很像嘛。就是不知道具体相处起来是怎么样了。”
藤原却并不那么乐观:“能够从分部调到东京来,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别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丸井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唐辛子。“助理你呢?你觉得新经理怎么样?”
“我?”唐辛子一顿,面露难色,“我没什么想法啊……就,好好工作?”
老实说,和那位田中先生相处的时候,唐辛子总觉得有些奇怪,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她愣了会神,突然发现有些空气安静。结果一会过头去,三人组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中村:“……助理你好官方啊。”
唐辛子讪笑两声:“弥勒——啊不对,田中先生给我放了半天假,我打算下午去看看一条前辈。我先走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那个男明星改成松哥,想想又觉得有点串戏哈哈哈。
我要去背单词了,大家中秋快乐呀!
【今天好好学习/工作了吗?】
如果要参与抽100分和小剧场的话。评论区打卡,得是【学习卡】才有效哦。“打卡”两个字不算数。
晚安。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唐辛子到医院的时候, 一条玲正好送走另一波客人。
几个女人风姿绰约,言谈间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气质,看起来像是谁家的阔太太。
她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 连忙笑着朝人点点头, 深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夫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她, 站在门口继续说:“要我说嘛, 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劝过你了,你就是不听……”
另一人帮腔:“借着这次机会, 你以后也别回去上班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好好带孩子不好吗?任凭那些女人蹦跶,钱啊孩子啊不都还是你的么,累死累活地给他上班干嘛,傻不傻。”
一条玲眼皮一抽,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上, 什么也没说。但那几个夫人似乎一点都没看出她的不悦——抑或是看出了却假装不知道,还在滔滔不绝继续给她支招自己的“御夫经”。
“男人嘛……都这样。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要我说啊, 我算是早就看透了,大不了各玩各的还自在些……”
“哈哈听说你最近包养了个小狼狗吧?感觉怎么样?刺激不?”
“哈哈哈怎么说呢,年轻就是好啊——对了,说起来我们还是在玲姐你们餐厅认识的呢。那小家伙平时在你们那弹钢琴, 结果一个月工资还没我给的零花钱多……”
后面的话唐辛子没再听了。
隔着几个夫人和还坐在床上的一条玲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便匆匆退出房间,走到病房外的长凳上坐下。
一旁看报的老人慢悠悠地翻了个页,长廊上一片安静祥和,就连消毒水的味道都让人觉得平和了许多。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人注意到她。
唐辛子呼了一口浊气, 心情总算舒畅了一些。再多听她们多说几句,她怀疑自己会三观崩坏。
她将怀里抱着的花放到隔壁椅子上,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居然是山田优介。
她拿出来一看,对方破天荒地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背景是一张漆黑的电脑桌,看起来不像是在家里。照片里一份以炒菜为主的中式便当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也许是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不久,饭菜色泽光鲜,看起来让人颇有食欲。就是拍照的人技术有点差,破坏了便当原有的美感。
山田优介:【今天也有按时吃饭。】
唐辛子嗤笑一声,回了一个“好”。
对于山田优介的工作,唐辛子其实并不了解。
她只知道应该是和音乐有关,否则前者也不会像是着了魔一样地每天都在写谱子撕谱子,时不时地就在家里干嚎两句。
最初唐辛子一直以为对方是和她一样,在餐厅里工作。后来才知道,对于山田优介来说,餐厅只是一个打发闲暇的地方,可有可无。要不是因为大厅里那台名贵的钢琴,他还不一定会愿意来。
像是为了印证这条消息一样,自从前两周推掉了餐厅的演出安排之后,他似乎反而变得更忙碌了。每天背着电脑吉他进进出出地,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她盯着那张照片里的桌子看了一会,还是猜不出来。
想了想,她又打了一句:【工作加油。】
消息框前面很快显示出“已读”的字样,但并没有回复传来,可见是真的很忙。
唐辛子默默收好手机,又从包里翻出单词本来默读。
……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响动。
唐辛子抬起头来,那几个夫人正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优雅地架墨镜,像是在拍什么时尚大片一样,看起来和刚才在病房里高谈阔论的完全不像是同一波人。
唐辛子在原地坐了几分钟,等她们都进了电梯之后,又才重新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条玲的声音。
“请进。”
唐辛子抱着花走进病房里。一条玲依旧靠坐在床上,背后垫着好几个靠垫。因为在住院的缘故,她没有化妆,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一条前辈,打扰了。”
“小唐。”一条玲之前就瞧见她了,这会也不觉得意外。
“冒昧前来,希望您不会觉得困扰。”唐辛子礼貌地笑笑,“我带了一些康乃馨,恭喜您即将成为母亲。”
一条玲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花束。紫色薰衣草的簇拥下,几支粉色康乃馨开得绚烂,其间还点缀着一些白色满天星,闻起来十分淡雅。
看见唐辛子转身将花抱到专门的摆放区放好,她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你倒是有心了。”
最近来来往往了不少人,病房里已经放了不少慰问品,尤其是鲜花。
然而大多数人送来都只是为了走个流程,几乎都是捡着金贵的挑,好像这样就能狗体现出他们的情意似的。最后姹紫嫣红地放了一堆,让她真正觉得欣喜地却没有几样。
她看着唐辛子放花的动作,突然又开口道:“放到我这来吧。康乃馨。”
唐辛子回头:“诶?可以吗?”
因为是第一次在日本医院来探望病人,唐辛子来之前做过一些功课。为了防止花粉过敏,医生会要求孕妇和鲜花保持距离,可以看却不能靠近。甚至还有有些医院明确规定,慰问时连花都带不进去。
一条玲坚持道:“没关系。拿过来吧。我不过敏。”
唐辛子犹豫了两秒,见她坚持,只好又将花给抱了过去。好在她买的规格并不大,摆在床头也不会觉得突兀。花色淡雅,反倒是给房间里添了几分生机。
一条玲伸手碰了碰粉色的花瓣,微微扯了扯唇角:“看着它们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唐辛子也跟着笑了:“您喜欢就好。”
“其实……”她顿了顿,又从包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结,双手递给一条玲。
“还有一个东西想送给您。”
“这是什么?”一条玲把玩着那个菱形的编织品,有些好奇。
唐辛子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做的,在中国我们把它叫做‘平安结’。”
她顿了顿,说地有些隐晦:“不论怎么说,母子平安就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一条玲先是一愣,手里把玩平安结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态度变得郑重了许多。
“谢谢你,小唐。”她抬头看着唐辛子,眼底的情绪似乎又有了些变化。
“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前辈太客气了。您那么照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一条玲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上司了,也别用那么多敬语了,听着怪生疏的。就像平时跟朋友那样就行了。”
唐辛子讷讷地应了一声,听见一条玲说的“朋友”两个字,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了刚会那几个夫人的身影。
要真算作朋友的话,那她们两之间的身份差距似乎还不只是一点点的大……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像是猜到了唐辛子在想什么似的,一条玲也把话题转了过去。
“刚才她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一条玲摆摆手,示意她无需介怀。
她转头看着那几个夫人送来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花篮,忍不住用鼻子嗤了一声:“她们倒是看得起我儿子,还没出生呢,就对他寄予那么大厚望。”
唐辛子没接话,这种时候她只需要乖乖坐在一边就好。
一条玲顿了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不是个适合展开的话题。
她沉默了半晌,摸着自己圆润的小腹,忽然又问:“小唐,在你们国家,不工作的女人多吗?”
唐辛子思考了一下:“啊,全职太太啊……虽然也有——”比如她那位改嫁的母亲。
“但大部分女孩子还是在工作的。”
一条玲:“那她们为什么会去参加工作呢?”
这个问题唐辛子还真没想过。读书上学,辍学打工或者毕业工作,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反倒是不工作的话才会惹人非议。
她想了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钱吧。为了生存。”
这个回答相当真实了。
一条玲显然没想到她会回答地这么直白,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毛病。
她愣了一下又笑道:“那你觉得,假设你已经有了很优渥的生活,一辈子都有人供着你,不愁吃穿,你还会想去工作吗?”
唐辛子大致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她思考了两秒才认真地回答道:“虽然听起来有点矫情……但我觉得我还是会选择继续参加工作的。要说原因的话,可能各方面都会有一些影响……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个性的问题。”
她笑了笑:“我比较独立,比起依附于别人,我还是觉得靠自己比较踏实。我们那有句话,叫做‘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即便是嫁了人,无论做什么工作也好,最起码我得有一份饿不死自己的保障。这一点,我觉得我们国家很多女孩子潜意识里应该都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尽管她们每天都会在群里哀嚎日子太难过了,怎么还没有富婆来包。养自己。
一条玲嗯了一声,眼底有些羡慕。她转头看向窗外,轻声道:“那你知道在我们国家,大部分的女性都怎么想的吗?”
唐辛子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但依旧配合地摇摇头。
一条玲垂眸,微微启唇:……“动物森林。”
“动物……森林?”
“对。雄性外出觅食,雌性养育家庭。男主外,女主内,这就是动物森林。”
一条玲摸着自己的肚子轻笑一声:“你知道为什么每个大公司里,前台的工作最为抢手吗?因为那是在同期中形象气质最为出众的象征,同时那也是最容易利用姿色攀上高枝的岗位。”
前台……
“因为想嫁个有钱的好男人从此一劳永逸,所以她们出来工作——这就是这个国家里,大部分年轻女孩子愿意参加工作的真相。”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在浅草寺谈论同居对象时,中村所表现出来的对同收入水平男性的排斥;又想到平时丸井偶尔透露出男友豪气时的小骄傲,唐辛子不得不承认,一条玲所说的恐怕是对的。
“我也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有些小女孩只是单纯地向往那种动物森林一样的理想生活——要真是那样,说不定还挺幸福的。”
一条玲扯扯嘴角,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但有些女人却活得像是倒退回了几百年前。只要丈夫还养着她们,就任凭他们在外面花天酒地,什么都可以原谅!还口口声声地说什么日式传统,婚姻本该如此!简直就活得像是蛆虫一样——”
一旁的心率监测仪忽然嘀嘀地响了起来,她戛然而止。
“前辈……”唐辛子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条玲静静地盯着某一处角落,眼底情绪剧烈翻滚着,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我没事。”她曲指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从容地笑了笑:“抱歉……让你听了一堆牢骚。”
唐辛子摇摇头。
“其实……我一直都挺敬佩前辈的。前辈真的很厉害。”
一条玲自嘲地笑笑:“敬佩我干什么,家里的事搞得一团糟。倒是你,既然有机会继续工作,就好好表现吧,我挺看好你的。”
她顿了顿:“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你的国家看看。”
唐辛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诶?前辈以后不会回来工作了吗?”
一条玲沉默了两秒,答非所问:“你还记得你当初签合同的时候,看过的关于凯撒罗大酒店的资料么?从创建于明治时期开始的那一段。”
唐辛子迅速回忆起了那段资料,灵光一闪:“我记得,凯撒罗大酒店,由一条家族创建于明治十三年……等等——”
一条玲爽快地证实了她的猜测:“现任社长是我丈夫。”
“……”唐辛子惊了。
这么一来,酒店破天荒地为一条玲招助理的事情也说得通了。因为对方是老板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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