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栀直接跪到绒绒熊软软的腿上,拉着它的两只大爪子摆弄,笑着说:“这熊熊,看起来可真憨啊。”
宋靳野这时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整理着浴袍袖口,一边看她。
姜晚栀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回北城时会那么受冷落。
宋靳野不见她,是因为晚上要向她求婚;宋靳野不接她回公寓,是因为这个特别的夜晚。
她心情难得好了,终于感受到了些订婚的浪漫和幸福。
从熊熊面前起身,她看向宋靳野,才发现他面色一直阴沉着。
他性格一直这么阴鸷,但这几天好像更加反常。
姜晚栀走到他面前,还没说什么,忽然被他紧紧地攥住手腕。
他把她双手反箍在她的身后,一步步将她逼退在一旁,以自己高挺的身躯,牢牢地将她困在自己与墙面的狭小缝隙中,深深地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好像在自言自语地沉沉说:“姜晚栀,我是不是永远都拿你没有办法?”
“……啊?”
姜晚栀有点被吓到了,也有点心虚,脸别到一边去,不看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颤动:“怎么突然说这个?”
又说:“不是刚订完婚嘛。”
如此皆大欢喜,不要突然这样莫名其妙好不好,她腹诽。
宋靳野视线垂下去,声音更低沉晦涩:“扪心自问,你愿不愿意?”
而后他看姜晚栀咬着下唇,以一个让他十分了然的态度回答道:“反正我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很沉默,好像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姜晚栀依旧将脸别到一边,宋靳野也好像一直在看着她,或者只是在垂着眼出神。
刚才明明还挺高兴,忽然就变成这样。
而且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别别扭扭的了。
忽然觉得很委屈,眼中好像有泪水要溢出来,姜晚栀跟他说:“我不可能拒绝,但是时间好像不太合适。”
她抽了抽手,结果挣不出来,只好将脸贴到宋靳野胸口上去,跟他说:“我这辈子肯定都要和你在一起,但我又很抵触。我真的……很讨厌你。”
又很难过地说:“宋靳野,你觉得我很没心没肺吗?可是自从见到你,我就非常非常喜欢你。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吗?可是我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不会服软,好像一直都在跟你置气。像小孩子一样,以最幼稚的方式去吸引你的注意,很娇纵,还很叛逆……可是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烦你老是管着我,你也对我很失望,后来我才知道,你喜欢我姐姐,可我最恨的事就是你和我姐姐在一起过;最恨我姐姐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最恨你给了我一段最黑暗的时光,偏偏又在另一段最黑暗的时光里陪着我;最恨的就是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你现在对我的所有感情到底和我姐姐有没有哪怕一分钱的关系。”
越说越无力,且感觉眼眶渐湿。
宋靳野沉默着,没什么反应。
也可能是在思考什么。
姜晚栀慢慢缓过来。
伪装了这么久,第一次反应这么过激,她又很后悔,轻轻地说:“算了。”
他可能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甚至可能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不怎么在意。
他自始至终地纵容她,可能只是想让她结束那些幼稚且无脑的赌气行为,乖乖地做一个最完美的替身而已。
或者说,那些都是从她姐姐那里溢出来的偏爱。
最后她只能很无奈地总结道:“宋靳野,你真是我人生里的一大败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被学车反噬了,一整天只睡觉了...
之后一定调整好状态写多点TvT
第11章 夜愿
默了很久,宋靳野只留下一只手锢住她双手,另一只手则抚上她侧脸,将她面庞掰转过来,转朝自己,问她:“这就是你一直憋着的话?
姜晚栀一副躺平任嘲的大无畏模样——“对。”
“我让步了那么多次,也不过是想听你说出这些话而已。”他顿了顿,倒没有动怒,而是这么说。
姜晚栀不是不知道这点,眸中暗了暗,垂下眼告诉他:“但说出来也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
这种死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是该死。
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反复将她从理智中拉扯回来,撕下她伪装的面具,又一次让她溃不成军。
她说:“因为就是没有用啊!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它就根深蒂固地盘踞在我心底,哪怕我努力再久也没有用。”
同时她也很无力:“我知道,虽然我一直喜欢你,但你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刚刚决裂。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在发疯嫉妒你前女友的疯子。可是怎么办啊,那是我姐姐,我的孪生姐姐,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完全不一样,而我恰恰是让你失望到放弃的那一个……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什么呢?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宋靳野没有答话,姜晚栀以为他理解不了。
且不论他一次次想与她坦诚相待的原因是什么,姜晚栀也闷不住了,很无奈地跟他说:“就像高三那年的初夏,五月的末尾,我在山区拍《蔚篮》,你还记得吗?虽然我赌气说再也不要你来看我,但听说你和我姐姐在一起,我简直不敢置信,淋冷水澡让自己发烧,向剧组请了假,偷偷地回到北城,回到学校。那天傍晚下了很大的雨,我看见你真的和我姐姐走在一起。她也没有伞,于是你把你的雨伞给了她,自己淋着雨,在她的身边走。”
说这些话的时候,姜晚栀的嘴唇在颤抖。
也不再不敢看宋靳野。她一双眼水汽氤氲,直勾勾地瞪着他。
轮到他垂下眼,以十分低沉的声音问她:“然后呢?”
一字一字说得很缓慢。
“然后?”姜晚栀哭笑不得,“然后怎样又很重要吗?”
宋靳野不再做声。
“我只是想说,”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刻在我心上。我偏执,又记仇得要死。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却做过我最记恨的事,哪怕过了这么久,我都平复不了。这么几句话轻飘飘的,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缓和了一下,她终于得以把一只手从后面挣脱,点在他心口上:“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想了想,说道:“但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礼,在明年五月,也还有一段时间。我尽力让我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平和一些吧,就像之前那样,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她已经平复下来了,却听他低哑着说:“不行。”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说:“我想听你说这些是因为什么?如果我说……”
说到这里,他又顿住,定定地看向她,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多了几分力道,整个人带上些狠戾:“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和你的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巴不得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如果我说,我之所以把伞给她,是不想和她打一把伞,你会信哪怕那么一丁点么?”
这会儿轮到姜晚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眉头紧锁。
看她这副半信半疑的模样,但更多的是抵触,宋靳野歪着脑袋,更贴近她些,有些讽刺地说:“姜晚栀,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一句话?”
他把她下巴挑高了些,告诉他:“我问你,对你来说,我和你的姐姐谁更重要,你的回答是你姐姐。”
姜晚栀眉头蹙得更厉害,不过她想起来了。
那是在姜天爱去世之后,她自甘堕落,宋靳野自作主张来干预她生活的时候。
并且他原话比这个诚恳多了,也严肃多了,告诉她:“我想听实话。”
但关于这个问题,她至今都匪夷所思。
尽管她喜欢宋靳野到无法自拔,厌恶那段过往,但厌恶的也只是那段过往而已。
姜天爱是她至亲至爱的姐姐,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人。
严格来说,姜天爱比她早出生不过几分钟,两人其实没多大差别。
但姜天爱很自觉地担负起孪生姐姐的角色,对她百般温柔与呵护,对谁都温柔如水,充满善意。
哪怕自己后来选择了另一条路,与她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少,也就与她渐行渐远,她仍旧是那个温和娴雅的姐姐。
除了在宋靳野这件事上,她难免对她心生芥蒂,但也知道,谈恋爱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所以她凭什么选宋靳野啊?
多了几分了然和坦然,她问他:“那又怎样啊?”
宋靳野嗤笑一声:“没怎样。”
但就是因为这样的答案,他应该怎么告诉姜晚栀,你姐姐看起来那么不落凡俗,实际却会用她的病情做筹码,希望他陪她走完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路。
——“宋靳野,给你讲一个笑话,我可能18岁之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再也不会醒来,意味着再也看不到这样美好的傍晚。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我的人生很快就要结束了。”
——“离我18岁还有36天。”
——“还有30天。”
——“还有……”
……
这些是与她平时做派完全不相符的事,也是会让姜晚栀知道后更加崩溃的事。
而姜晚栀的世界已经够脆弱的了,甚至还在摇摇欲坠着。
这样的世界,承受不了一个精神支撑的坍塌。
他不告诉她真相,试图一点点地把她捂好,但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光亮。
“对,这不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好笑地说。
姜晚栀眨了眨眼,跟他说:“宋靳野,我真的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你……”
她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喝醉了呀?”
“……”
宋靳野深深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不是公主抱,而是直接将她给扛到肩上去。
姜晚栀拼命挣扎着,两条白皙的长腿在空中胡乱扑腾,狠狠地捶着他背,却打得自己手掌疼,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宋靳野……你特么的……你这个混蛋!”
宋靳野几步走到床边,很不客气地将她整个人抛过去,软塌塌的床面于是陷下去许多,甚至震开不少花瓣。
虽然没什么痛感,但还是不满于被如此粗暴地对待。
眼看一层阴影笼罩过来,是宋靳野整个人倾压而下,姜晚栀紧紧地扯住他衣领,但无济于事。
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怒气,俯下身来,狠狠地钳住她下巴,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姜晚栀,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来一点一点地告诉你,老子爱的到底是谁。”
姜晚栀:?
这是什么另类情话?
下一秒,宋靳野一手拢着她脑袋,脸与她面庞别开,在她的侧颈上深吻。带着极其直白的占有欲,以及不怀好意的报复。
“你……”
被他身上的气息所包裹,整个人慢慢变得瘫软,心态也渐渐变成了破罐子破摔,但仍旧气不过。
承受着他的重量,姜晚栀依旧紧紧地攥着他衣领,不满地喊出他名字——“宋靳野!”
但这个禽兽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哪怕动作都没有放温柔一点。
随着他的得寸进尺,姜晚栀心跳渐渐加快,吐息也越来越重,愤恨地告诉他:“宋靳野,你记住你现在有多不要脸,多不温柔!别以为每次做完了我就会原谅你!流氓!不,不要……”
不要脸!!
骂骂咧咧的声音却被生生堵住。
宋靳野紧紧地吻住她双唇,探进舌头与她纠缠不休,半晌后才松开。
他拇指擦过下唇,飞快地说了一句:“你喊‘不要’还怪好听的。”
姜晚栀:?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是想骂的是“不要脸”好吗!!
她看着面前这个人,简直快被气出泪了。
这会儿对着这么一只“小哭包”,宋靳野动作倒温和了一些,一边抽她的浴袍带子,一边听她呜咽着抱怨说:“宋靳野,我告诉你,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肆无忌惮,就算做完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真的!”
他依旧该怎样怎样,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姜晚栀鼓着嘴,也想说到做到。
但与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她与他抵死纠缠着,像在一座无底的深渊中不断坠落,也费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
结束之后,她被宋靳野抱进浴室,又被他占足了便宜,已经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什么“不会原谅”,她连生气的样子都摆不出来。
再被放回床上时,宋靳野给她掖好被子,看她已经睡得半昏过去。
时间忽然变得很缓慢,一切也都很安静。
宋靳野一手撑在床沿,俯下身,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她面庞上来回地勾勒。
抚摸她眉眼的轮廓,轻轻地触碰她覆盖下来的睫毛,流连过她挺翘的鼻梁,点着她鼻尖,一下一下地怼着她下唇的软肉。
先前的阴沉情绪一扫而空,像在对着一个最宠爱的小孩子。
姜晚栀虽然半昏过去,话都没力气说,却还留存着几分意识。
她对宋靳野这样的折腾感到很不满。
却又想到他说的那段话——“我喜欢你,和你的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巴不得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