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量:“美人在骨不在皮,你就算老了,也是我最心爱的人。”
没想到,丢了那层身份,谢无量讲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特别招人。
柳娡亲昵的搂上他的脖子:“夫君,你现在这样真好。”
谢无量一听这句,心儿慌得厉害。
“是我……以前不好?”
柳娡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以前……夫君也是好的,就是……比较自我武断,不爱听别人说什么。”
谢无量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以前的自己,却不是什么好听的词,有些失落。
“多谢娘子不计前嫌,还愿意对我这么好。”
柳娡突然有些窒息,该慌的怕是她啊!
这万一安荣王想起过去的事情,会不会念及她今日好歹温柔以待的旧情?
俩人穿戴整齐去见了那管娘子。
此时桌上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几个好热闹的娘子都躲在不远处看热闹。
柳娡招呼着管娘子一起与他们用膳。
管娘子浅笑:“不了,我吃过才过来的。”说话音,媚眼含羞,轻轻的从谢无量脸上擦过。
此时管娘子还不知道,谢无量与柳娡的关系,以为那谢无量只是柳娡的入幕之宾。
“柳娘子以前从不抛头露面,却也不乏众多郎君对你是趋之若鹜呢,如今柳娘子是觅得有情郎了罢?我瞧着这位郎君,确实俊美不凡,也曾捧过我的场呢。”
“咳咳咳……”谢无量被粥呛了口气,睨了管诗诗一眼,无情道了句:“不记得与你有照过面。”
管娘子顿时窘迫得一脸绯红,“是吗?郎君真是薄情呐!”
柳娡听着这一来二去的言论,心中略有不痛快。
“管娘子,我这儿暂时不缺人,依人阁之前不是一直仰仗着你吗?这会儿,你转身投靠了咱们绮云阁,宋妈妈还以为是我柳娡不识趣,抢了她的人。”
管诗诗来时还挺自信,就凭自己这容貌才情,还有之前那么多的忠实常客,绮云阁不会将到嘴的肉往外推。
如今一看,还是自己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管娘子被众人捧惯了,没吃过这瘪,顿时红了眼睛也未说话,好似是柳娡他们欺负了她一般。
翠翠护主心切,愤愤不平:“我家娘子也是过来问问一二,也不是诚心要投入你们绮云阁的,管娘子,我们走吧。”
管娘子擦了擦泪珠子,抽了口气儿,起身幽怨的瞧了眼谢无量,默默走了。
最后那一眼,正巧被柳娡瞥着,这会儿她算是全明白过来了。
管诗诗原来是冲着某人来的,看来安荣王魅力不小啊,不管是以前的王爷,还是现在的王夜,都遭人掂记!
“姐姐们在看什么?”此时寻梦练了琴过来,瞧见他们都躲在角落里,兴奋的讨论着。
几人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嚷嚷,我们在看柳娘子的夫君呢!”
“能把柳娘子拿下的,那也得是像眼前这位郎君才貌兼备呀。”
……
寻梦听着一通夸赞,顺着姐妹们的视线瞧去,虽说两年没有见面,但是远远这么一瞧,寻梦便认出了是无问大哥。
她差点冲动的上前相认,但细细一起又退却了。
在后院里踌躇了一会儿,她想着去找花雨,正巧见花雨从走廊这边朝她走来。
“姐姐!”花雨手里提着篮子,“我跟着厨房妈妈做了几样小点心,送来你尝尝鲜。”
花雨资质平庸,但绮云阁又不养闲人,便将她安排去了厨房帮工。
谁成想,花雨倒是对厨艺很有天赋,做菜特别好吃。
此时寻梦哪有心思吃什么点儿,将花雨拉到了偏隅,说道:“妹妹,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
花雨眨了眨无邪的双眸:“遇到谁呀?”
“我见到无问大哥了!”
花雨又惊又喜:“天问大哥?他在哪里?”
“他现在正跟柳娘子在一处用早膳呢,可是他为什么跟柳娘子认识呢?”
花雨:“我也不知道呀,哥哥一定在找我们,姐姐,我们去找无问哥哥,他一定是跟哥哥在一处的。”
“不行!”寻梦抽了口气儿,拉过了花雨:“柳娘子再好,她也是商人,再加上我们如今已入了贱籍,身契籍契可都在她手里,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这样冒然出去相认,讨不得半点好,指不定她又将我们转手卖去别处,那就更……”
“柳娘子她不会的。”
“你怎知她不会?”寻梦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以后被人卖了只怕都不知道。”
花雨绞着十指:“那,那我们就不找无问大哥了吗?”
“当然要找!”寻梦思前想后:“无问大哥与她一道用膳,模样还很亲密,断不是普通的关系。”
花雨歪着头认真想了许久:“那是恩客?”
寻梦无力叹息:“柳娘子主要营生还是天仙阁的,只怕也不是恩客那般简单。”
花雨:“可是我们又逃不出去,拿不到身契,也没银钱。”
寻梦十分断定:“无问大哥还会来的,找机会私下问,稳妥得多,现下我们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花雨用力点了点头,其实……在这里呆久了,她倒不是很想离开,外边的生活颠沛流离,就是她真的很想哥哥。
用过早膳,谢无量又提出想帮点忙干些活儿。
他总觉得自己一天天呆在宅子里,闲得快发霉了。虽然有小家伙陪着他,但是一家之中,哪有让自己娘子成天抛头露面,养家糊口的?
柳娡深知他心里的想法,便将他送去了天仙阁,叫来了沈恪。
“沈恪,你见过的,他是天仙阁的大总管,你要是真的想干活,便让沈恪带带你?”
其实交给沈恪,也不知是对是错,沈恪无疑是不喜欢谢无量的,柳娡不是看不出来 。
但沈恪是知道谢无量身份的人,做事应该会有个分寸,而且整个天仙阁,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带他了。
沈恪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只是看了眼谢无量,又笑着对柳娡说道:“怎么突然想到要让……主君来这儿学活计?”
柳娡挤出一个笑来:“他见我太累了,想替我分忧解难,也是一片心意。”
沈恪猛的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有些泛酸假装认真的拨着算盘。
“哦……行吧,主君我会看着的,你去忙你的吧。”
谢无量一听这话,有些不舒坦。
他是无知小儿吗?他不能自理吗?什么叫他会看着?
直到柳娡离开,谢无量端正了心态:“我能干什么?”
沈恪抬头瞧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哦,你在天仙阁里四处转转就成。”
转转就转转!反正第一天,他也得了解了解这里的摆设与来往的客人。
沈恪没想到,谢无量还真这么听话。
倒跟他当时在王府里那会儿,有些区别。
谢无量转悠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累了,正打算找个地儿歇歇,却见两个娘子吵得正凶,并有打起来的趋势。
“丑八怪说谁呢?”
其中着淡黄色襦裙的少女愤怒的看着眼前着绿裙的少女怒问了句。
绿裙少女十分泼辣,双手插腰冷笑了声:“你说呢?”
黄裙少女不急不缓:“是啊,一只丑八怪不知自己丑,却还在骂别人呢。”
“虞菁菁,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以为把脸刷白了,表哥会喜欢你吗?你少做你的王妃梦了!”
第61章
虞菁菁冷笑了声:“难不成你这庶出的还想飞上枝头不成?”
虞里里脾气比较火爆, 一张小脸憋得绯红:“那又如何呢?你是嫡出,也不见得爹爹就多喜爱你一分,就你那短命的娘, 爹爹早就把她给忘了。”
或许这句话是踩到了虞菁菁的忌讳,她狠狠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虞里里身子被打得踉跄了两步撞到了货架上, ‘哐当’一声, 货架上的货品掉落了一地, 脂粉扬在空气中,呛得人无法呼吸。
在粉尘飞扬中,俩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 是一点脸面也顾不上了。
谢无量没多想,冲上前将这俩人用蛮力给拉开,再这么任她们打下去, 估计货架上的东西都得被她们祸祸完。
“哪儿来的莽夫?放手!!”虞里里怒瞪着眼前的男人, 气急败坏。
谢无量将这两人甩开, 指着地面散落了一地的脂粉:“东西毁坏得赔。”
虞菁菁嘲讽笑了声:“不关我的事,是她先动的手。”
说着,虞菁菁甩袖就要离开,谢无量将她拦下。
“姑娘, 你也动了手, 所以你不能走。”谢无量一脸无情:“要不然, 就跟我去见官。”
听罢,这俩姐妹才交换了一个眼色, 本来就是家族里的内部矛盾, 虞家在杭州城也算有头有脑,为此事去见官,实在有损颜面。
虞菁菁想着息事宁人, 将手里所有的银钱拿了出来递到了谢无量面前。
“我兜里只有二两白银,够了吗?”
虞里里撇嘴:“还说自己是嫡出,真是寒碜!我这有十两,拿去吧。”
谢无量没有接她们手里的钱,只道:“两位姑娘请稍等,我得叫沈大管家过来,给你们算算,多了退还,少了还请你们补上。”
沈恪瞧见一地的损坏物件,心儿抽抽的疼,拿过金算盘一合计,一点儿也没给她们便宜。
“两位姑娘,你们所损坏物件,一共五十两银钱,这十二两怕是远远不够。”
虞里里不信:“这么贵,你们店不会是讹人吧?!”
沈恪冷笑:“全杭州城都知道天仙阁里的东西就这个价,你们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讹人!”
虞里里自知理亏,却很是不甘心:“反正,你们找她!”
虞菁菁白了她一眼,上前福了福身,还能讲道理。
“对不起两位郎君,打坏东西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现在身上确实没有这么多银钱,虞家你们应该听过吧?”
沈恪挑眉,他道是谁呢?原来是虞家的人。
“听过。”沈恪不动声色。
虞菁菁道:“麻烦沈大管家帮我寄封书信回去,叫家人送些银两过来。”
沈恪:“只要能还上钱,这事儿好办。”
说罢,拿来了笔墨。
虞菁菁将毛笔递给了虞里里:“你写。”
虞里里瞪了她一眼:“为何是我写?明明是你砸得多!”
虞菁菁:“家里不是还有小娘给你兜着吗?反正爹爹也不喜欢我,就算写了书信送去,指不定没送来钱,还会被臭骂一顿。”
虞里里撇嘴,勉为其难的写了一封书信,吩咐要他们交到虞府周小娘手里。
这一等便到了傍晚,那送信的人进不了虞府,还花了点碎银叫人去请周小娘,哪知周小娘今次去庙里上香,还没有回来。
信辗转到了冬青手里……
冬青来虞府已有两年半余,顶着安荣王的身份,与虞贵妃扮成母子躲避着皇权纷争。
真正的安荣王一日不回,便一日只能滞留于此处。
前些日子,更有传言,安荣王早在三年半前遇刺身亡,虽然不能确切得知此消息来源何处,但是必然是太子那边的。
冬青无意与虞家姑娘牵扯太深,他本就不是真正的王爷,总有一天,他身份会有暴露的。
“那周小娘何时才能回来?”冬青把信给烧了。
带信的家丁摇了摇头:“不知,也没听到什么信儿。”
“舅父回了吗?”
“呃,老爷出去会友了。”
冬青无奈叹息了声:“我知道了,你去备马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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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店里都快要打烊了,才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店外。
从马车下来一位丰神俊朗的郎君,只是面容冷峻不苟言笑,远远看着那份冷冽有些瘆人。
杀手是没有感情的,从小到大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听从主人的命令去杀人。
小二将冬青带到了阁楼的东厢房里,推门而入,里面安静坐着几人,似在等他。
冬青环顾了一下四周,当视线掠过谢无量的面容时,瞳孔微颤了下。
失踪三年多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表哥!”虞里里猛的起身,上前抱过了冬青的手臂:“你来得好晚啊,人家都等很久了。”
冬青不喜欢这样的亲昵,但他不能拒绝。因为他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只能在利害中权衡。
虞家小娘子只道他是彬彬有礼,没有王爷架子。
沈恪看出来了,冬青的表情有些怪异,哪怕只有一瞬的表情变化,但是依旧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认出了谢无量,沈恪十分肯定。
见冬青与虞里里十分亲昵,虞菁菁心里像是有根刺,别开了脸去,不愿再多看一眼。
冬青没有说话,只是将带来的银钱放到了桌案上,转身便走了。
谢无量目送着他离开,凝眉:“这人……真是好奇怪。”
沈恪清点着银钱,问道:“哪里奇怪?”
谢无量:“说不上来,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认识的么?那就怪不得了。沈恪思绪有些许慌乱。
柳娡那天回来得比较晚,沈恪说想找柳娡谈谈帐目的事情,把谢无量支开了。
谢无量心里些许不痛快,但还是听话的率先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