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到了,宋清漪上前一步拉开车门,想了想,还是问:“我们在哪里见过?”
骆一凡站在路边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倏地一笑:“不记得就算了。”
宋清漪:“……”
宋清漪坐上车,骆一凡忽然一步上前,大掌扣住车门。
宋清漪抬眸看向他,只见他忽地掏出手机,三两下划开一个二维码递到她面前:“扫一下。”
宋清漪皱眉。
骆一凡:“如果你爸妈问起来,我也好给你通风报信。还是说……你现在就是回去和你父母摊牌的?”
摊牌?笑话!
她爸妈本来后天就回家了,现在摊牌?她是有多想他们改签机票留下来棒打鸳鸯?
宋清漪飞快掏出手机,“滴”地一声,发了条好友请求。
骆一凡确认,这才松了手。
出租车扬长而去,骆一凡站在原地低头打字。
宋清漪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以为是纪随回她消息了,心飞快地蹦了一下,结果拿起来一看——
骆一凡:纪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来日方长。
宋清漪盯着“来日方长”四个字,气得想把手机扔出去。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诅咒!
潜台词就是——不急,我等着你们分手。
“人都走远了。”
骆闪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拖着尾音走到骆一凡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宋清漪那辆出租车早汇入车流,看不清谁是谁了。
她凑上去看了眼骆一凡的手机,惊道:“哟,加微信了啊?还以为你君子有成人之美呢,原来是没安好心。”
骆一凡关了手机,顺手敲了她脑袋一下。
骆闪闪大怒:“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敲我脑袋,我就是被你敲笨的!”
“是够笨的。”骆一凡睨了她一眼,“帮着外人拖你亲哥的后腿?到底是谁给你零花钱花?”
骆闪闪立刻心虚:“你,你看到了?”
骆一凡转身往前走。
骆闪闪追上去:“不是,纪随诶!咱们老爹见到他都得笑眯眯的,你觉得你争得过他?”
骆一凡停下脚步,盯着她:“谈恋爱不是做生意,不靠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靠的是这里。”
他又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如果你哥我不拿手术刀,去做个心理医生,混得不比现在差。”骆一凡转身继续往前走,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骆闪闪一脸崇拜地跟上去。
没办法,她就是很喜欢看人自信的样子。像宋教授、纪先生、她哥哥、她爸爸、赵安澜以及……所有除她自己以外的人。
“你意思是,这两人早晚分手?”骆闪闪懵懵地问。
“概率很大。”骆一凡看了她一眼,“但不绝对。”eqwdfrthju
“……可以说详细点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不知道我理解不了的吗?”
骆一凡哭笑不得抬起手,骆闪闪赶紧抱头躲开。
骆一凡失笑收回手,揣回兜里:“详细点就是,这两人原生家庭相似度很高,这就注定了他们性格里也会有极高的相似度。过于相似的两个人,如果一个不愿意放弃自尊去迁就另一个,那么分手必然是迟早的事。但话说回来,如果纪随真能为了她放弃自尊,那也说明确实是真爱了,朋友圈里多一对真爱夫妻,不比多一对同床异梦来得顺眼?”
骆闪闪听得一愣一愣的,愣完后,双眼放光地望着他。
骆一凡摇摇头:“别跟人家说你是我妹,我始终怀疑你是捡来的,记得改天一起做个DNA。”
骆闪闪瞬间炸毛。
……
出租车司机问宋清漪去哪儿的时候,她真的是被难住了。
事实是,她也不知道纪随在哪儿。
他们离开A市的时候还没在一块儿,在一块儿以后一阵兵荒马乱地赶回来,根本没机会问他家在哪儿。只对纪家老宅的位置有个大概的印象,但纪随自己在A市另有几处房产。
问题是,在哪儿呢?
宋清漪艰难地打字问他:诶,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负荆请罪。
根本没人回她。
宋清漪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宋清漪心想:完蛋,真是伤到他自尊了!
想想如果今天性别对换易地而处,她肯定当场拉黑分手一条龙,一秒钟都不耽误!
太渣了!太欺负人了!
背着我相亲都算了,还和相亲对象言笑晏晏,渣得简直太不要脸了!
如果纪随是个中二少男,说不定现在网上都有一篇帖子hot了——扒一扒我的极品前女友。
可怜纪随不仅不中二,还处处为她着想,甚至没有当着所有人面不依不饶让她解释清楚,宁愿自己黯然离开。
宋清漪抬手捂住脸。
“姑娘,别光顾着玩手机啊,你到底去哪儿?”司机在前面问。
“……”
宋清漪心力交瘁地抬起头来,正想说要不你再带着我转两圈,忽地瞥到前面十字路口右转过去的黑色劳斯莱斯,霎时眼睛都直了——
“快快快快快快跟上前面那辆车!”宋清漪手指激动地指着前面。
司机顺着她手指一看,又警惕地瞄了她一眼:“那辆66666?”
“嗯嗯嗯!”宋清漪疯狂点头。
纪随的车牌一向高调。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又看了她一眼,眼神顿时更加微妙了:“你们认识?”
宋清漪总觉得这个语气不太对……像是下一秒,司机大叔就要正义感爆棚报警了似的。
“他是我男朋友。”宋清漪立刻抬头挺胸地说。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停车试试?”
“……”
司机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两眼,摇了摇头。心想,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不得了,仗着自己漂亮就不学好,年纪轻轻不上学,没事在街上闲逛,见着好车就黏上去。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套路。
这么想着,他车越开越慢,最后索性直接停了下来。
“诶,师傅,你怎么停车了?”
宋清漪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着急地凑上前去,那样子简直恨不得去抢方向盘了。
司机师傅拉了手刹,不疾不徐地往红绿灯一指:“红灯啊姑娘。”
“可是刚刚……”明明就还绿着啊!
宋清漪扼腕,一头栽在前座后背上。
……
纪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落在红绿灯后的出租车,不悦地皱了下眉。
武程顿觉冤枉,哭笑不得地解释:“我算着后面能跟上来才过的红绿灯,也不知道那司机怎么开的车……那要不我再慢点,等等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纪总吃个醋也吃得是好难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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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男人冷白的指尖下, 刚刚暗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宋清漪:雪这么大,答应我,开慢点好吗?[卑微][卑微]
纪随淡淡掠过一眼, 目光又投向窗外。
零零散散细碎的雪, 难为她还能找这么不靠谱的借口。
开慢点?多慢?
“下车去买包烟。”纪随忽然开口。
武程不愧为特助界的扛把子,瞬间心领神会, 将车停在路边就下了车。
……
这个路口的红灯足足有一分钟,司机颇有些幸灾乐祸, 转头问宋清漪:“还跟吗?”
宋清漪:“……”
纪随的车连个背影都没留给她, 这一分钟,还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呢, 要她怎么跟?
可是不跟吧,放他自己一个人生气, 搞不好他们今天就会分手。
“还是……”
跟吧。
她正要这么说,手机忽然响了, 她以为是纪随的电话,飞快地拿起来, 一看,却是朱宏展。
怎么说呢, 冬天出门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
“喂, 朱院长。”
现在要改口了,朱宏展已经正式暂代院长一职, “副”字终于如他愿以偿地去掉。
“清漪啊,下午两点的会,你能过来吗?”朱宏展笑眯眯地问。
宋清漪怔了下,她这什么乌鸦嘴,一语成谶, 还真要开会?但是……
“我之前没有接到通知啊。”宋清漪,“这会儿在外面。”
“我知道,你那边有实验安排,这次是临时回的学校。我就问一下,如果不能来也没关系,有什么事儿,咱们私下聊也行。”
私下聊???
宋清漪一个激灵,当机立断道:“我现在立刻回来开会!”
“师傅,麻烦您左转,去A大。”
司机师傅会心一笑,一面打起左转灯,一面语重心长道:“这才对嘛,年纪轻轻的,还是要多读书,小姑娘充实自己最重要。”
宋清漪:“……”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第五波车流涌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气压终于低到极致。
711门口本来就是临时停车,劳斯莱斯这么一动不动,不久就有交警过来。
“纪先生?”武程出声提醒。
后座的男人神情未明,一言不发。
眼睁睁看着这么眨眼的功夫,一张罚单递进来,武程:“……”
也好,罚单都收了,可以多停一会儿了。
结果他刚这么想……
“走吧。”纪随淡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武程:“……”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送点什么不好,非要送罚单?
“去A大吗?”武程问。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他老板这个恋爱谈得着实卑微。
纪随沉默了一会儿,漠然收回目光,车窗在一侧缓缓升起。
“不必,订张机票,去Q市。”
武程:“!”
完蛋,真的受伤了。
……
新官上任,例行会议,算是大家都正式而重新认识新领导了。
最近学院工作没什么需要强调的,唯一值得强调的就是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朱宏展特地交代了几名老师出题的事。
在A大,一般只有在一个方向举足轻重的导师才有资格出题,朱宏展叫到宋清漪的时候,宋清漪解释道:“院长,我外地还有实验,过两天就要离开了,时间上我怕来不及。”
朱宏展想了想,笑眯眯地表示:“没关系,不强求。只是我认为研究生选拔是大事,咱们大家都是过来人,都知道,硕士阶段才算是真正科研入门。我个人还是希望选拔出一些真正的人才,而不是通过一些捷径,和师兄师姐搞好关系,摸清楚咱们的出题套路,就为进来混个A大文凭的。相信诸位导师也不希望这种滥竽充数的学生混进自己的团队吧?”
老师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宋清漪跟着笑眯眯地点头附和。
心里却有些难过。
从前周院长掌权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他一走,那种一下子失去靠山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而这种感觉在会后,朱宏展单独找她谈话时达到了顶峰。
“你的实验没有国家资助,你自己呢也是年轻老师,还没有自己得力的团队,各方面进展想来会很困难吧。”
宋清漪头皮一紧,当即表示:“还好还好,没有困难。”
朱宏展笑着说:“你不用瞒我,你别忘了,我也是和你一个方向的,这里面的艰难,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虽然说你后来争取到了纪随的资助,但他毕竟只是个人,不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这分量上就差了很多,之后对你发表学术成果也有不利。”
宋清漪看着他,朱宏展说:“我的意思是,我这边有基金支持,如果你愿意,欢迎你随时过来。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成果会被我窃取哈哈哈,有点信心,你宋清漪的贡献,我想,目前国内还没有人敢窃取和取代。”
宋清漪立刻笑着表示:“朱院长言重了,我也没有这么小人之心吧。只是……”
她话锋一转,面不改色道:“只是我当初在接受纪随的资助时,曾经和他签了一份协议。”
“协议?”
“是的,协议的内容我不方便透漏……”不是,因为根本没有,现编不好编而已。
宋清漪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声:“总之资本家嘛,相信朱院长应该能理解的,可以说,他现在是我的老板,我自己做不了决定。”
“这么严重啊……”朱宏展扶了扶眼镜框,“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宋清漪站起身来,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要离开。
朱宏展颇为惜才地说:“如果你自己有强大的团队,当初基金能申请到,今天也不必受制于人。”
谁说不是呢?
所以,到底是谁害我没申请到基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