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她感到一丝索然。
她都二十二岁了，为什么还要事事都跑去向爸爸撒娇索要？
其实，靠自己未必就不能得到想要的，不过就是费劲一点而已。
祝音音盯着手机，目光深深，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被单。
当搬家工人敲门进来，取下她的第一个限量款包包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菲菲，我决定了，要去面试那个女团选秀！你帮我联系下哦，啾啾啾！】
第6章 06
祝音音没想到，她只是随便提交了一份信息表，就被《超级女团》免试录取了。
这是她二十二年生涯中，最容易的一场考试，连栋楼都不用捐就轻巧过关。
“诶，我本来还在苦恼面试该表演什么才艺呢。”祝音音忧心忡忡的看向姚菲，“菲菲，节目组不会真把我当做流量的冤大头了吧？”
姚菲还没说话，旁边夏珂先白她一眼：“你有时间担心这个，不如听我的去突击上几节现代舞的课，不要让你的初评级太丢人。”
“你不懂！”姚菲替祝音音反驳，“音音根本不会跳舞，紧急练也是四不像，还不如专心练唱歌！音音唱歌很好听的，女团选秀靠声音取胜的例子还少吗？”
“到时候音音靠嗓子征服导师和观众了，完全不会跳舞反而是优势，因为只要她稍微会一点，大家就会夸她有天赋进步快的！”
夏珂：“姚菲！你这完全是投机取巧，一不小心就会翻车的！”
……
两个姐妹再一次因为初评级的事吵起来，祝音音有些头大，赶紧转移了话题。
“不过，导师团到底有哪些人？”她问，“菲菲，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不会真有沈今洛吧？”
姚菲一脸惊讶：“什么，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祝音音心中闪过不详预感，摇摇头：“我最近疯狂练歌呢，戒网了，已经公布了吗？”
“就今天，马上就公布了。”姚菲将平板递给她，“不然你自己看吧。”
然后——
祝音音差点没和热搜一样，直接瘫痪了。
网友一语成谶，被节目组“吸血”炒作的沈今洛，居然真出现在了导师名单里！
他不仅是本次女团选秀的导师，而且还是导师默认C位的“制作人”，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PD。
PD在选秀节目中，通常话语权最大。
祝音音想起自己网络拉踩他，电梯间嘲讽他，不由得眼前一黑。
夏珂一把扶住她道：“先别晕，你再往下看呢。”
“@超级女团v：十年磨一剑，唱作老师@许漾用汗水浇灌梦想……”
也不知是祝音音上次带许漾出镜，突然间又令他小火一把立了功，还是他隔壁的说唱综艺在小圈子里反响不错。总之，实力吊打沈今洛，却被卡位淘汰的许漾，竟奇迹般地做了《超级女团》最小咖的唱作导师。
“不是吧……”祝音音懊恼的哀嚎，“辰星TV捧自家的沈今洛就算了，怎么把许漾也给弄来了？！”
这不是搞她吗？！
就她拉许漾拉踩沈今洛，两家粉丝那如避蛇蝎的样儿，她这恐怕有去无回吧！
祝音音直接栽倒在床上。
难怪节目组直接给她免试呢，她同时和沈今洛、许漾聚在一起，第一期节目的宣传费恐怕直接都省了。
她瘫倒一会儿，沉痛道：“要不我还是直接退赛得了……”
没想到，两位姐妹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应和起来。
姚菲：“你说得我也动摇了。”
夏珂：“嚯，舞蹈老师杨子霓，我看你也不用参加了。”
“啊？？？”
祝音音脑内一炸，从夏珂手中夺过IPAD反复确认，舞蹈老师竟真是被称作内娱女爱豆天花板的杨子霓。
杨子霓堪称女团选秀的鼻祖，她从选秀节目出道时，国内都还没有女团的概念，人们称之为组合。
她能唱能跳，尤其是舞蹈单项，曾拿过许多奖项，在整个东南亚都有姓名。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祝音音当初粉的是杨子霓的对家，先前也没少在网络公开嘲讽过她。那时候，祝音音刚开始混迹网络，语气比现在还冲，热搜也不知被挂了多久……
啪嗒一声，平板脱手掉落在床上。
祝音音揪紧了心，小心翼翼地瞄向第四位导师。
“啊，vocal老师居然是江展啊！”夏珂少有的激动起来，“江展的vip票我都不能次次买到诶！不行，音音你不能退赛，为了看江展的导师秀你也得去参加啊！”
幸好幸好，第四位导师终于没和她上过热搜了，而是本来就长红十几年，歌红到横跨三代人青春的“江|青春”，江展。
江展的歌脍炙人口，隔三差五就有歌曲爆红街头巷尾，80后、90后，甚至是00后的青春里都有一首“江展”。他因此被称作音乐鬼才，也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江|青春”。
祝音音也很喜欢江展，所以才“爱不提”，没有贸贸然在微博发表对江展的看法。
但想了想，形式仍极度不容乐观。
四个导师有三个都被她得罪了，剩下一个是根本得罪不起、随心所欲的超级大咖，根本就还是地狱级别的导师团好吧！
祝音音抱住枕头，虚弱地问：“菲菲，我现在退赛还来得及吗……”
*
《超级女团》的导师阵容，不仅对祝音音来说是地狱级别的，对沈今洛来说亦是。
辰星TV捧沈今洛无可厚非，可另外三个导师阵容太过硬核，那就适得其反了。
许漾、杨子霓和江展，无论是谁的实力都吊打沈今洛，最后坐导师席C位的却是沈今洛，网络上的反应有多精彩不难想象。
“震撼我妈！！！江展和杨子霓给沈今洛做陪衬，这放影视圈相当于影帝和视后给流量鲜肉做配了吧！”
“前有演员老师做女团发起人，经纪公司老板做女团导师，那为什么废物顶流沈今洛不能做PD？一起守护除了脸一无所有的帅气弟弟PD！[狗头]
“辰星：选废物C来打造全中国精品女团，我们就是成心的[狗头]”
“这季女团的口号是：除了C都是坠吊的？让我康康本季橙选C是哪位公主:D”
“许漾和沈今洛不会在导师席上打起来吧哈哈哈哈！”
“橙，我奶奶让我告诉你，凡是营销导师团的秀最后都糊穿地心了[呲牙笑]”
……
导师团的名单实在太过震撼人心，几乎是全网吃瓜，全网震撼，即便厉害如鲸鱼姐姐，竟也没能成功控评。
各种嘲讽和唱衰铺天盖地袭来，颇有一股黑红的势头。
沈今洛的团队看了，有些喜忧参半。
虽说按节目组的计划来说，沈今洛这个PD就是个噱头，届时他大约就是个主持人兼各种赛制的介绍机器吧。但他拍戏拍得好好的，却因为合同无法拒绝，又要来选秀节目里白白挨骂却也挺无奈的。
“哎。”沈今洛的助理阿坤给他送来成员名单时，都忍不住叹气，“洛洛，选秀节目有没有飞行PD的先例啊？这些网友嘴也太毒了，咱们干嘛要去受这气啊？”
要他说，有这时间，沈今洛不如趁团解散前多拍两部戏。以他的演技，肯定能在解散时成为影视圈的香饽饽！
沈今洛却耸肩，一脸无所谓：“怕什么，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咯。”
他总不能因为业务能力不好，就避开所有和团相关的工作，那也太懦弱了。再说，许漾没成团都敢做导师，他这个C位又有什么不敢的。
阿坤闻言却忍不住嘀咕：“那万一又没爬起来可咋办……”
毕竟，成团后他的舞台也没有不翻车的。
“就你话多！”沈今洛白他一眼，接过成员名单后，还扬手佯装要打他。
吓得阿坤赶紧开溜。
沈今洛便笑着往沙发上一躺，一边哼歌一边翘腿欣赏起，即将参与选秀的妹妹们的资料。
他这个PD已经没啥业务能力可言了，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花点心思，这样综艺播出后才不至于太难堪。
沈今洛因为高中毕业的毕业照太帅而被挖掘出道，算起来正式出道也不过一年多，他翻动手中的页面，发现这些参赛妹妹和姐姐们的履历很多都比他自己的更漂亮。
不过，沈今洛却并没有妄自菲薄。
他翻阅片刻后，便忍不住感叹：“娱乐圈真是‘唯红是从’！”
恰好助理阿坤拿着遗漏的一张学员档案进来，忍不住提醒他：“哥，别乱造成语，不然被有心人录到又要上热搜了。”
“喏，这里还漏掉了一张。”
沈今洛散漫瞥一眼，然后像见了什么宝藏般，腾地坐直起来。
他从阿坤手中扯过被遗漏的信息表，那张漂亮骄纵的脸映入眼帘，不是那位祝小姐是谁？
“她也来参加《超级女团》了？”沈今洛侧头问阿坤。
阿坤点头，满眼都写着八卦：“是啊，听说就是祝氏破产消息传出来后没几天来报名的，节目组直接给她免试录取了！这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都跑来混选秀综艺了，我看祝氏破产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沈今洛盯着祝音音的信息表，明亮的双目闪了闪，嘴边咧开笑容：“这样啊，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
祝音音最终还是没退赛。
因为祝家的老别墅抵押之后，他们全家搬进了留给弟弟祝其乐的那栋楼里。
四层大别墅突然就变成了一层大平层，她突然感到家里有些逼仄，比《超级女团》的导师阵容还令人压抑。
祝音音认为自己应该学着去克服一些困难了。
所以，她最后出发前，也都还是没有将自己要参加选秀综艺的事告诉爸爸。
祝音音替自己打包了两个超大号行李箱，独自前往了《超级女团》的录制地点，沿海城市G市。
高空之上，脚底的景致渐渐从小变大，飞机即将降落了。
祝音音心中的紧张感一时更浓。
以她对选秀节目的了解，基本上，从她等会走出甬道、踏入机场，她参加《超级女团》的消息恐怕就瞒不住了。
因为并不是所有选手都跟她一样，临时空降免试。
通常，大多数签了公司，或者已经出道过的“回锅肉”们，都会在确定参加节目后修改社交网络的ID。比如“超级女团XXX”这种，粉丝和路人们就会知道你要去选秀了，方便他们及时追星。
像入园这样的重要时刻，那些自带粉丝的选手，其粉丝们肯定是要来拍机场图的。
祝音音登机时就留意过了，这个航班时间恰好，有好几个女孩都像是参赛选手。而节目组包了大巴来机场，她们将去停车场集结，然后一同前往比赛的乐园。
这意味着，她跟她们一起前往集结点时，很难不被拍到。
家里刚破产，祝音音就要去女团选秀恰饭吃，其实还挺紧张和难为情的。
毕竟，她先前实在太嚣张和招摇，她都可以想象，网友们得知此事时要怎样嘲她了。
飞机终于还是着陆了，巨大的冲力使得机轮和跑道发出刺耳摩擦声，那声音直冲入祝音音心中，使得她心跳都加速了。
乘客一个个走入甬道，祝音音站在甬道入口处，深吸了一口气。
不行，她不能怂。
虽然她紧张她害怕，但她绝不能小家子露怯丢人！她好歹也是常年挂热搜上的人物！
祝音音鼓劲说服了自己。
为了不输人输阵，她甚至先去了趟卫生间，在二月的天换上了一身烈焰红裙，顺便再重新补了个妆。
最后又雇了个行李工，她才慢悠悠地往集合点走去。
停车场已经聚集了很多漂亮姑娘，衣服花花绿绿，人人喜笑颜开，热闹得仿若春日阳光下的花园。
祝音音的心情莫名好起来，她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往前走两步，自信大方地和众人问好：“大家好，我是祝音音，入园之后请各位多指教咯。”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停车场，仿若被摁下了减音键，声音一层层减少，直至彻底安静。
首先是离祝音音最近的几个女孩，见鬼似的回头哑声，紧接着她们肩碰肩、手拉手，一个个都脸色精彩的回头看向了祝音音。
整个停车场，终于寂静无声，唯有那一张张惊诧探究的脸诉说着女孩们的心思。
一切都在射程范围内。
祝音音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毕竟，她是活在多少人社交网络首页的女人，突然跑来参加女团选秀节目，连她自己都得先惊讶三分钟嘛。
这种级别的场面，祝音音压根就不会在意。
众目睽睽之中，一身红裙的祝音音肤白貌美、气场全开，和周围还穿着外套或素色衣服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
她踩着细高跟，头微仰，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般穿越人群。
全场几十个女孩，人人都自己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唯有祝音音指挥着行李工来到人群最前端。
摄像机位刚刚调整好，是以大巴上还空无一人。
祝音音来得正是时候。
她从容得像是问自家的司机：“可以上车了吗？”
摄像微怔了怔，才机械点头：“可以可以。”
祝音音便如大明星般，在无数的注目下，率先登上大巴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G市沿海，二月虽不像南方别的地方冷骨头，却也凉爽像深秋。
今天还飘了些细雨，像祝音音这样穿艳丽薄裙，踩恨天高的人还真没有。
她已经像一个女明星了，摄像的镜头忍不住就跟随了她。
待摄影师回过神时，他的身后已经炸开了锅。
不仅是参赛选手，还有她们来接机的粉丝们，都不约而同地讨论起同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