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吧，明天少爷应该有得忙。”
毕竟杏湖那个项目都准备两个月了，最后去和政府确认的时机可不能受到一点耽搁。
放下小边牧的爪爪，孙助理转回去征得淩白同意。
一队人出了揽月园，往检查的私立医院行驶过去。
......
苏家花房里。
柏泠刚刚完成一幅新画。
是她的第二幅人像，一共用时六天。
画上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戒指糖，糖的颜色是青绿色，看起来应该是酸酸甜甜苹果味。
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本彩页童话书，右手点在纸上，正对着另一头笑。
明明也只是一个孩子，却做出大人的模样，只有脸上那个可爱的小梨涡暴露了满满的稚气。
柏泠把画笔放下，用兑了一点酒精的湿毛巾把手上沾着的颜料擦去。
摆放在一侧的画完成度很高，不亚于她之前完成的任何一幅画作。
甚至还隐隐比某些更高上一线。
但低着头，她竟然不敢再抬头看第二眼。
她私自给那段记忆添上了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结局美满，像是那本有彩页的童话书。
可现实里，真正的凶手没抓到，连食言不救的付芷柔也没有一丝愧疚地过着奢靡的生活。
画内画外，是两个世界。
等画上的颜料完全干了，她才抱着画架往陈列室走。
把画和其他画作放在一起，并列排好。
数了一下，正好是画展要求的一半，二十五幅。
把陈列室的灯熄灭，柏泠往外走，恰好看见在她房间门外踌躇的苏母。
“妈？”
苏母刚准备敲门，就看见寻找的对象从隔壁房间走出来，被小小惊到了一下。
随后就快速调整好，过来牵住她的手。
“有件事，妈想和你商量一下。”
把柏泠拉到二楼楼道边一个小小的茶室坐下，苏母先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才摩挲着茶杯壁说出来意。
“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下周三月二号，就是你的十九周岁生日。”
“最近出的事情有点多，可能不太方便办宴会庆祝，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如果不是苏母来询问，柏泠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三月二日是原身的生日。
她一直过的是五月的生日，所以差不点都没反应过来。
“就，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需要的。”
茶杯里的缥缈雾气不停往上升腾着。
在两个人之间隔出一小片屏障。
看着柏泠在雾气中不是那么清楚的脸，苏母轻轻叹了口气。
从柏泠十二岁进这个家开始，每一年生日她都这么说，最后也都这么做了。
从来不会像皎皎一样，肆意任性地提出任何想要的东西。
“想出去玩一玩吗？”苏母试探着提议。
“我都可以，”柏泠回答，“大家最近都挺忙的，如果不是很有空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主要工作都是专业人士去做的，”苏母抿唇笑了笑，“要不要一起去看音乐剧？说不定还可以找找作画的灵感。”
音乐剧？
柏泠眨了眨眼，不掩疑惑。
“国外一个很有名的剧团巡演，就在三月一日下午，C市有一场。”
苏母从侧边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
“名额有限，里面有苏晓认识的人，送了几张票给我们，正好够，不去就白白浪费了。”
邀请函上的剧团名称和音乐剧名，即使是柏泠一个圈外人，都听说过。
是极度经典的一场。
她有点心动。
犹豫了一下，她看着对面苏母期待的眼神，还是应了下来。
等到三月一日。
一大早，柏泠就被苏皎皎叫起床，去试穿最新定做的看音乐剧时穿着的礼服。
一家人在客厅里评价彼此装扮，难得地有了从福利院那事发生之后的轻松气氛。
连苏遒都穿上了小套订制燕尾服，加上丝质礼帽。
像个可爱的小绅士。
“爸，你真的不去吗？”苏母第九遍向苏老爷子询问。
“不去不去，”苏老爷子坚定拒绝，“我一把老骨头在那坐几个小时，坐不住，我去隔壁找狗玩。”
见实在是劝不动，几人只好先行离开。
出花园，准备上车前，柏泠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隔壁的别墅二楼，淩白正站在窗口，往她那看。
见她回头，他伸出手朝她挥了挥。
“玩得开心。”他轻声说。
虽然这么远，柏泠肯定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他还是感觉她在笑。
等车辆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淩白才离开窗口，回到书桌边。
孙助理在那已经等了好一会，脸上满是红光，喜气洋洋的。
“少爷 ，发吗？”
淩白沉吟了一会，才说：“不发。”
“不发？！”孙助理大骇，“好不容易抓到的，为什么不发！要是晚上几天，被那边想法子回转过去，之后再想找就麻烦不知道多少倍啊！”
“咱们家毕竟已经退出国内二十年了，这...”
“没说要过几天。”淩白无奈地打断他，“过几个小时，晚上七点再发。”
孙助理没说完的话被噎了回去，然后反应过来：“对！晚上七点是下班时间，饭点，人流量大，大家都看手机，利于传播。”
看孙助理自行补充完逻辑，淩白也就不再解释。
他没想那么多。
晚上七点，音乐剧肯定结束了。
他就想让她好好享受快乐，不要被其他事情打断。
“那边都准备好了吗？”淩白问。
“呃，”孙助理怔了一下，“哪边？案件还是杏湖？都准备好了。”
“嗯。”
手指轻轻擦过纸页边缘，淩白仔细算着计划中的点滴，不想有任何遗漏。
希望他送的生日礼物。
能让她忘掉那些不快乐，重新开心起来。
......
C市的歌剧院和C市的艺术馆建在一起，隔壁隔挨着。
苏家通过VIP通道走进歌剧院的时候，还感慨了一下上回来艺术馆的经历。
一家人走进剧院，因为出众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但歌剧院内普遍大众素质比较高，也不允许使用拍照设备，众人还是安稳地走到了包厢。
这场音乐剧讲述的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场面宏大，舞台风格华丽，演员的唱腔也是别具一格。
音乐剧的魅力是只有在现场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到的。
在开场五分钟不到，柏泠就完完全全被拉入了舞台展现的故事内，随着音乐每一个转音，演员每一个舞蹈动作，心弦起伏。
等音乐剧完全结束，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剧院内所有人一同起立，鼓掌。
“好好看啊！”苏皎皎感慨，“二哥你啥时候也能写一个这样的啊？”
“等着。” 苏晓表面信心满满，实则慌得一批。
把手机从燕尾服的内衬口袋里掏出来，他第一时间打开了微博。
实在是个非常称职的反黑站站长。
“我靠！”苏晓一声大喊。
不仅把苏家人惊到，旁边路人也吓到两个。
有了上次自称“爷”的前车之鉴，苏母快速把苏遒抱过来，解释一番这不是什么好词。
苏皎皎凑过去：“又怎么了？案件又有进展了？”
苏晓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让她自己看热搜。
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噼噼啪啪地，快得都有残影，十分对得起他学了那么多年的钢琴。
在车里坐好，柏泠也拿出手机准备看看。
都不用找，第二条就是，仅次于案件那条热搜——
【苏家齐聚歌剧院】
虽然歌剧院内不允许拍照，但有人在他们刚进歌剧院时就从后面拍下了背影，发送到网上。
这还是案件被曝光后，苏家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要知道这段时间不仅柏泠苏皎皎没去上学，苏父苏母和苏赫也是在家办公，或者是联系各类相关人士。
媒体在学校和苏家企业大楼都没堵到过人。
要是放在往常，这条热搜估计就是和苏家人送她开学那次一样，评论里互相调侃。
但这次，估计情形不太对。
【XX爆料：今日下午有网友看见最近“热火”的豪门苏家，包括柏泠，全家前往歌剧院欣赏歌剧，有图为证/偷笑，大家怎么看？】
评论里果然没什么好话。
【太恶心了，一边是悲惨的陈年旧案，一边是纸醉金迷的生活，对比也太强了/哭】
【有空看歌剧，有空撤热搜，没空做回应，这就是所谓的上层人士/呕】
【豪门的心真的都是黑的，枉我之前还为他们家说过好话/呕】
【之前为苏家和柏泠说过话的，来这楼跨个火盆/火盆.jpg】
【跨+1】
【跨+10086】
......
柏泠心里有点不舒服。
虽然她并不在乎网络上这些莫须有的诽谤，但这次是为了给她过生日，一家人才出门娱乐了一次。
收到这些莫须有的诽谤，也不知道家人会不会受到影响。
“哼！”苏皎皎也看见了那条微博。
“姐姐你别管。”她半靠在柏泠身上，发微博，“看我怎么怼死他。”
柏泠皱了一下眉：“你的微博有认证，别随便乱发。”
“你姐姐说得对。”苏母也转过头来附和，“网上那些不要给眼神，有些人是越搭理才越来劲的。”
苏皎皎胡乱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还是在键盘上piapia打字。
柏泠有点不放心，把手机又拿出来，点进苏皎皎微博，想看她发了什么。
刷新一下，出来了。
【苏皎皎V：还能怎么看？我们进歌剧院看，他们找视频看呗//@XX爆料：今日...】
...行吧。
这么说也不是不对。
生出点好奇心，她又找到苏晓建立的那个反黑站微博，想看看苏晓发了什么。
【苏和柏泠-反黑站：瞎说什么大实话/龇牙笑//苏皎皎V：还能怎么看？...//@XX爆料：今日...】
那个龇牙笑表情欠嗖嗖的。
不用看柏泠都知道，评论里肯定比苏皎皎那的跳得更激烈。
把手机息屏。
柏泠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想歇一会。
结果这么一歇，就不小心睡着了，一直等车开到苏家门口才被叫醒过来。
柏泠回房间把礼服换下，换上轻便家居服，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
刚走到楼梯下，她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弄得有些茫然。
苏家一家人坐在沙发上，面色震惊且严肃，齐刷刷地盯着手机，只有滑动屏幕的手指时不时会动上一动。
连苏遒都抱着小奶瓶，一吸一吸的同时还看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看出来了个什么。
客厅里安静得不像话，只有一点点暖气的风声。
“出什么大事了吗？”柏泠扶着栏杆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攥紧了一点。
苏赫抬起头，一向沉稳的面色也被惊得有几分恍惚。
不是他定力不足，而是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
即便是在豪门内活了三十年的他，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你...”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干涸，“看看？”
柏泠从扶梯上走下来。
苏赫给她挪了个位置。
坐定之后，她才打开微博界面。
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在看见屏幕上的信息时，心还是忍不住重重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更新在零点前，零点后捉虫~
今天只有二更合一，有点卡文~
之后周末日万，周内最少日六
没有一个宝贝猜对凶手的鸭！（叉腰
（凶手指路第三章 末尾的B市大亨
唉盹盹也好想看音乐剧呀，只在手机上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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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XX日报：#离山福利院性侵案#警方通报离山福利院性侵案调查结果, 已锁定嫌疑人。案件背后详情/箭头（微博长文）】
微博长文的内容十分详细清楚。
除了模糊嫌疑人名称为“魏某”，受害人名称为王某某以外，其他的具体案情和时间线都很清晰。
官方的言语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描述。
这些文字飘进柏泠的眼里, 却变成了一幅幅画面。
陈旧的福利院里关着一群孩子，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个孩子从里面由两个大人带着走出来。
像是一只巨兽张开深渊般的巨口, 把他们从胃里反刍出, 再送进另一处看不见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