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这口号不仅喊的响亮,他们还实施了。
“世上要是真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好了,朝廷要是也这样用人,也不至于发生乱世了。”谋士们叹道。
“我要是能生活在这样的太平盛世里,哪还能饿到肚子啊。”赤炎起义军的首领叹道。
‘多劳多得’这句话真的吸引到了他。
他自认为人不懒,干的也多,但是每每到手的东西却留不下来什么,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原因了,那是因为他‘多劳’,得到的却是‘少得’或‘不得’。
很快,赤炎起义军内部就把王淳之带给他们的口号放了出去,这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事,起义军内自然会支持。
谋士们聚在一起,问陈付道,“说吧,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的。”
陈付垂眸道,“王家堡主让我们起义军能够团结一心,他说,他不想看到我们以后内部分裂。”
“毕竟人心叵测,同患难的多,同富贵的少啊。”
谋士们神情凝重,“这事的确要防微杜渐,我们也会以身作则的。”
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和那个王家堡堡主可没什么交情,现在人家提前点出来了,他们自然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看来我们要给起义军内部来一波那个什么‘爱国、爱家’的教育了。”谋士们道。
现在苦一点,总比以后流血又流泪来的强吧。
赤炎起义军的首领徒步过来找陈付,问道,“鲁逸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鲁逸去办这事只是小菜一碟。”陈付信任鲁逸道。
“唉,实不相瞒,我这心里有些慌啊,就怕鲁逸出个什么事。”赤炎起义军的首领道。
见到首领这么关心信任鲁逸,陈付不由好奇道,“主公,您和鲁逸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鲁逸啊,那就认识的早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起义呢,有天早上我去地里面干活,他就晕倒在我家地头上,我一看人还有气,就把他给捡回家了。”
“等他醒后没多久,家里面的日子就难得过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被饿死,鲁逸就跟我说,继续坐等下去是死,还不如反了,说不定还能找出一条出路,所以我就起义了。”
“于是我就去找同样要活不下去的乡亲,拿着锄头去抢了一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家的粮仓,鲁逸找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就带着人进了山。”
“别看现在起义军人多了,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就只有鲁逸一个人支撑着,我们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是鲁逸一个人在忙活,直到后来来了越来越多的谋士,他才清闲下来一会。”赤炎起义军的首领感慨道。
哪怕粗肠子如他,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艰难,也感慨万千。
陈付听了不由道,“鲁逸为什么不自己当首领呢?”
从主公的话里,鲁逸为起义军九成心血,主公就救了一个人,就当上了起义军的首领。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说,只有我的起义军才能起的来,他来当首领,只能为起义军带来灾祸。”
“我觉得他太谦让了,这才让我德不配位。”赤炎起义军的首领叹道。
与其让他当什么都干不了的破首领,还不如让他也跟着去种地呢,现在闲的他每天只能抠自己脚丫子玩。
陈付笑着说道,“主公莫要妄自菲薄,要知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会留下来,主公的性格可是居功至伟呢,反倒是鲁逸,他的性格就注定不会有很多人追随。”
一个老实而又安全的主公,哪个谋士不想要。
哪怕笨点他们也认了。
赤炎起义军的首领皱眉道:“……你是不是在说我傻?”
“不,我只是在说主公憨。”陈付正大光明道。
“那不一个意思么。”
“并不是一个意思。”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咬文嚼字。”连带着他这个白丁都学会了不少话。
当然,还是不会认字。
等把主公哄着离开了,陈付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什么叫他来当首领,只会为起义军带来灾祸?
看来鲁逸的来历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啊。
齐地沿海,因为齐王的死去,他麾下的兵丁也变得四分五裂起来,被齐王有能力的儿子所刮分。
齐王侯的棺材还摆放在灵堂中,为他沮丧的女人从里面排到外面,再加上齐王的女儿们,几乎跪满了院子。
哭声震天,一直传到了大街上去。
齐王之子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好好安置自己父王的女人和女儿们。
那些年轻的妇人,被齐王的儿子们带回了自己的府中,那些生过孩子,并且长大成人活到现在的,就让她们的儿子把她们领走。
没有孩子,却又年老色衰的妇人,直接给一笔银子打发走。
不过短短几天,齐王的儿子们就把他们父亲的女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至于姐妹们,他们都没动,而是准备把这些还没有嫁出去的姐妹当成与人联姻的筹码。
最先考虑的就是齐地中的另一方势力,世家。
投靠齐王的世家不少,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齐王在世的时候,他们畏惧,自然会支持。
但是现在齐王可没了,他的子嗣中又没有镇压的住齐地的存在,所以那些原本已经臣服齐王府的世家们一抖,又拽起来了。
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那些齐王之子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都在心底发誓,等他们成功以后,必叫这些世家把吃了他们的给他们吐出来。
第165章
但是等把世家一清点, 他们不由一惊,“投靠我们齐王府的世家怎么少了那么多?”
要知道,一个世家就是大把的钱和粮还有人啊。
少了那么多世家, 他们得掉多少实力啊。
“有消息称那些世家都是被没有投靠齐王府的世家们给解决掉的。”齐王第七子麾下的一个世家族长说道。
“他们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齐王第七子愤怒道。
看到齐王之子还没有抓到重点,被迫支持他的世家族长道, “七公子,现在不是和那些世家计较的时候,重点该是鲁王那边才对。”
“鲁王。”齐王第七子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猛的一颤。
鲁王,他们的六叔。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是叔侄, 但是却一点也不亲近,也丝毫不会怀疑鲁王会对他们这些侄子置于死地。
现在齐王没了,新的齐王还没抉择出来, 这个时候要是被鲁王趁虚而入,到时候别说齐王之位了, 他们连活都不能活下去。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内讧,而是要联合其他的公子,齐心协力的对抗鲁王这个庞然大物。”世家族长道。
“联合, 谈何容易啊。以谁为主?以谁为辅?”齐王第七子叹道。
虽然可能性不大, 但他还是走了一趟。
只是结果并不如意,一见他登门,那些有权的兄弟就阴阳怪气, 一副恨不得把他留下的样子。
至于鲁王,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的那么远的。
“老七,你知道六叔的鲁地离咱们这块有多远么?你实在是太过杞人忧天了。”齐王的另一子拍着七公子的肩膀道。
“你也不看看他派大军过来, 一路上的粮草怎么解决,鲁地身处内陆,可不像我们海边不缺吃的, 说不定有一天积攒够实力,会朝鲁地攻过去了。”
“兄长,你想的实在是太美了,如果是我,我哪怕耗费巨大,也会千里迢迢来斩人的。”
“因为只要我们死了,被分开的齐地鲁地就能合二为一,六叔的鲁王之名也就名副其实了。”七公子道。
“可真正的鲁王不一定像你这么想。”
七公子心里彻底的失望,知道自己在齐地是独木难支。
那些世家别看表面听他的,只要他露出一点虚弱,他们就敢对他来个落井下石。
“父王,您死的真的太不是时候了。”出了兄长的府邸,七公子抬头仰天呢喃道。
但人要是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就不叫人了。
这一切只能怪他们齐地倒霉。
就在齐地因为他的子嗣们乱成一锅粥之际,王淳之已经带着王沛良他们往回赶。
离海边越远,没有粮食吃的百姓也就越多。
众人面前又重现流民,皆心情沉重。
齐王一死,鲁王必有动作,他们要赶回去固守琅琊,保护琅琊不被灾祸践踏。
与此同时,他们走一路把消息散一路,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齐王没了的消息,就算那些齐王之子封锁消息也为时已晚。
鲁王那边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齐王薨的消息,他不由猛的起身,神情恍惚不已。
“寿终正寝,寿终正寝,这怎么可能。”鲁王不停的呢喃道。
要知道,齐王和他只有几岁的差距。
他这年纪都能寿终正寝了,那他呢?
从没有这一刻,鲁王对自己的年龄有过如此清晰的认识。
“就为了一个名正言顺,我们居然都误了那么多年,三哥,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临死之前都还抱有遗憾。”
“就当是弟弟的对不住你了。”鲁王闭眼道,等再睁开的时候,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他要去收复齐地,只要把齐鲁归一,他才是真正的鲁王,才能真正放心的去和其他王侯争夺天下。
鲁王的出击果断而又迅速,连忙赶回起义军内通知众人的鲁逸面色难看道,“鲁王朝齐地发兵了,我们赤炎起义军能避开就避开,这段时间就好好的在山里种地吧,让他们两边打去,我们好好的积蓄实力。”
众人被吓了一跳,“鲁王动作怎么那么快?”
鲁逸道,“鲁王朝其他的王侯借兵借粮了。”
鲁王领地靠近内陆,虽然没有背靠大海食物富饶,和用倭寇练兵,但是鲁王却能和其他的王侯碰面,这点就是齐王比不上的了。
“我现在倒有些怀疑,皇帝老儿把齐鲁分开,真的是疼宠儿子么?”鲁逸不由冷笑道。
陈付他们叹道,“人心莫测啊。”
两虎相争,必有一亡。齐鲁只能存在一个主人,这是早就注定了的。
所以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帝王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是他依旧这么做了。
这让他们这些人都感到齿冷。
鲁王现在完全是反应过来了,所以连面子都顾不上,直接借兵借粮。
从齐王‘寿终正寝’的那一刻起,齐鲁两地的平衡就被打破。
山东这个地方的天已经没有了一半。
遥远的京城,一位老人失手把手中的一块玉石打破,等看清楚玉石背后的字后,老人不禁失声痛哭,大声道,“我的三儿啊。”
绣着天宫仙鹤的屏风后面,一宫装丽人听了他的哀嚎后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嘴上却温婉道,“陛下,还请节哀。”
这要不是他鼓捣的一出,他的儿子能这么快就自相残杀。
简直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爱妃。”老人有些跌撞的来到屏风后面,丽人及时为老人奉上五石散。
五石散风靡京城,不知不觉间居然刮进了皇宫,也让帝王好上了这一口。
“爱妃,你也用,不用这么拘谨。”皇帝对丽人道。
丽人熟练的拒绝道,“陛下,妾才服用了珍珠粉,怕两种药性相冲,对比起五石散来,妾还是更喜欢珍珠粉些。”
等用了五石散,皇帝对儿子的死就淡了,而是沉浸在了那种缥缈若仙的精神世界中。
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天外来音,在他耳边道,“唉,那些王侯已经手握兵权,届时他们要有了反心该怎么办?”
“到那时,朕的位置可能安稳?”
皇帝猛的一个激灵,从五石散的飘飘欲仙中出来,狐疑的看着宫装丽人道,“爱妃,刚才可是你在朕耳边叹息?”
宫装丽人摇着羽扇道,“陛下,妾刚才并未说话啊,陛下是听到了什么么?”
皇帝这才回想起刚才的那道声音,听上去很熟,好像就是他自己的,顿时,他面带愧疚,对丽人道,“是朕误会爱妃了,朕给爱妃赔罪。”
丽人眼波流转,羽扇遮唇,道,“妾谢过陛下。”
美人风情万种,顿时让帝王浑身的骨头都松了。
与这样的美人一比,他后宫的那些后妃全都成了木头桩子了。
看着皇帝的精神世界越来越薄弱,丽人被羽扇遮掩住的红唇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来。
“能有美人这样的后妃入朕宫中,是朕之幸。”皇帝不禁感叹道。
有些恨这个美人来的太晚。
要不然他怎么也要她给他生几个皇子出来不可。
丽人一看帝王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道,“妾有幸能进宫侍奉陛下已经是妾十世修来的福分,该是妾之幸才对。”
“美人说话就是好听。”皇帝道。
现在的他有两样心头好,一个是五石散,另一个就是丽人了。
但是心里的片刻欢愉过后,他又想起了那句‘天启’。
他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如此年迈,而儿子却大都是青壮之际,时间一长,难保那些人不对他的位置动心啊。
届时他的皇位必定不稳。
想到此,帝王浑浊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狠辣来。
他继续吸食五石散,想借助那个升仙状态再次聆听到那个声音。
果不其然,那个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等缓过来后,帝王不由苦笑道,“原来不是‘天启’,而是朕心中的忧虑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