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彻底点醒了妇人,对啊,她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要继续维护许家男人们。
至于死后骂名,她是不在意的,毕竟她活着的时候就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了难道还能比活着的时候更差。
然后她们两人就这个事好好的计划了一番。
许糊涂对于妇人被揭穿这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妇人的身体已经彻底的坏了,注定不是长寿的命,他也早就存了娶下一个媳妇的心思。
所以苗大花和妇人准备借着这事给许家男人们来一个狠的,比如阉了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许家族人,包括她自己的男人。
要是能牵扯出许糊涂来更好。
要是牵扯不出来,就给许糊涂找一个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做那事人的新媳妇,让许糊涂再也做不成那样肮脏的勾当,不能让他再祸害人。
两个孩子们则由苗大花在族里帮忙盯着,许糊涂要是想卖女儿,苗大花当场就能骂上门去,让族里人注意到。
只要孩子们能平安长大,妇人这个当娘亲的自然还是希望他们能活着的。
一对儿女有了能够托付的人,妇人自然是一心赴死的。
实不相瞒,这次没有死成,反倒是许糊涂被浸了猪笼这是苗大花和妇人没有算到的。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挑许家族长那边来客才闹得。”王沛良抚额道。
亏得他们还以为撞上了许家的事,却没想到是事情自己撞上来的。
也的确,如果家丑闹到外人面前,许家族长哪怕为了面子,也不会对那些族人手下留情的。
虽然不会像王淳之做的这些绝,但是苗大花的男人却是没有可能逃脱的。
毕竟谁能想得到苗大花能这么舍得自己的男人,而妇人也用自己的命来算计。
虽然这次妇人没有死成,成功活了下来,但是外面世道凶险,她又带着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所以苗大花急急的从家里收拾好两个包裹就来为妇人送行。
而妇人原本想要去投奔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一群过了过期,成为了残花败柳的一群老姐妹,可想而知那样的环境对两个半大的孩子影响有多大。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之际,妇人也不会想着去她们哪里。
现在妇人和两个孩子有了更好的去处,苗大花也能放心了。
妇人带着孩子上了王淳之几人的马车,和苗大花两人依依惜别着,“大花姐,你要多保重啊。”
“哎,你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别记挂我这边,我有娘家有儿子,许家人不会把我当外人的。”苗大花笑着说道,劝妇人放宽心。
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给摘了出去,哪怕许家族人对这事闹大感到恼火,那火也烧不到她的身上来。
反倒是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叉腰在许家做人。
毕竟做了亏心事的人不是她。
妇人这才破涕为笑,放心了。
苗大花绝对能过得比她好,这样就行了。
直到马车离开不见影了,苗大花脸色这才垮下来,赶往赶回了族里。
回到族里,哪怕苗大花亲手阉了自家的男人,得到的也是众人的同情,苗大花也接受了别人对自己带着怜悯的好意,而后把她和妇人之间的关系彻底的烂在了心里。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到哪里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苗大花就是这种人。
而妇人则不行,她因为身份限制,哪怕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也没人会去接近她。
妇人抱在一双儿女坐在马车内的一角,谢小天看着两个都还懵懂的孩子,不由叹道,“为什么要带着这两个孩子?万一你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他们以后随爹怎么办?”
毕竟这两个孩子根子实在有些不正啊。
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两个小家伙抱紧了自己的娘亲。
“我会好好的教导他们,要是这样他们以后还能走上父辈的歪路,到时候我就杀掉他们,跟他们一起赴黄泉。”
“但是现在,我不能丢下他们。”妇人说道,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涌出。
“我们这些从花阁出来的妇人们,大部分一辈子都没有子嗣的缘分,我居然能得到俩,这已经是菩萨保佑了,哪还能对他们的来历挑三拣四的。”
“就因为他们,所以我才没有多恨许糊涂。”妇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要不是许糊涂打女儿的主意,她也不会想要带着他们投河自尽,让两个孩子干干净净的走,也就不会对苗大花吐露所有事情,从而定下那个计划。
可以说,转了一圈,缘由又回到了许糊涂的身上。
“希望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能好好的孝顺你吧。”谢小天叹道。
他这话让两个孩子有些懵懂,只下意识道,“我们会孝顺娘亲的。”
王沛良几个就是再和善,于他们也只是一群陌生人,两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更加依赖自己的母亲。
“那可要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了。”王沛良对他们笑着道。
两个孩子稚嫩无辜纯洁,还没来得及染上大人的污垢,只能希望妇人的基因压过许糊涂的基因吧。
很快,王淳之就和大军汇合。
乍然见到这么多人,而且个个着盔甲,手持兵器,妇人不禁吓了一跳,抱着一对儿子不敢出马车。
王淳之几个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随他们去,只是细心的给他们带了一份饭。
大军等吃完以后就在次出动,王淳之可不紧紧是把这些人给带回王家堡的,他还要去收复鲁地。
齐鲁两王已死,整个山东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就在不少人暗中心动之余,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号传到了山东百姓和有心人的耳中。
“琅琊王,山东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琅琊王?怕不是什么蛇虫鼠蚁之辈吧。”有心人有些不屑道。
只是还没等他们的口号打出来,就被那个琅琊王给打到了家门口处,一路摧枯拉朽不说,最让那些人感到吐血的是琅琊王是被城中的百姓们亲自打开城门给迎进来的。
这可把他们给气的够呛。
也让那些人感到不服。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王淳之身后的军队,只是一群土鸡瓦狗集结起来,就想在整个天下搅风搅雨的他们瞬间给跪了。
罪大恶极,为虎作伥的人被处以极刑,王淳之让他们的血染红了他们的府邸。
一大群人,能够活下来的不到原先数量的十分之一。
第179章
但是别看王淳之下手这么凶残, 却非常受百姓的拥戴。
要不然百姓们也不会为王淳之他们开城门了。
因为王淳之善恶分明,只诛杀恶人, 只拿那些不义之人的不义之财,并且过城时不会惊扰百姓分毫。
对比鲁王军队从他们这里风卷残云的过去,王淳之的军队比鲁王军队稳多了,也让百姓更加信任和依赖。
于是,放着有好感的兵丁的面,城中的百姓们不禁把他们见过的两支军队给做了一个对比。
然后逮着就近的兵丁们猛夸。
因为兵丁们不伤害他们,百姓们就对他们多了亲切,少了疏离。
而听到百姓夸他们, 贬鲁王军队做对比的众兵丁们心中十分复杂。
他们没有想到,只是换了一个主公而已,他们居然看到了百姓们面对他们的另一面。
不再是惧怕恐惧和憎恨,而就像面对普通亲邻一样。
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非常的陌生, 是自从成为鲁王手底下的兵时就消失掉的东西。
而现在,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心里面酥酥的,麻麻的,让他们心生痒意的同时,也对曾经的自己愧疚起来。
以前的他们真的是兵匪, 而并非一个真正的兵。
这些都是王淳之教导他们的。
王淳之从齐地席卷而来,有时候还会兵分数路,因为纪律严明,不仅不会骚扰百姓, 还会反过来保护百姓们,可着实在民间积累起了好名声。
有时候王淳之的军队还没有到地方,就已经有收到消息的百姓们自愿打开城门来迎,这可把某些人给气的直跳脚。
有些县城是被人霸占的, 有些县城则只一群稀稀拉拉的百姓们。
因为家里面的粮食已经被搜刮走了,那些百姓们只能背井离乡的寻求一条生路。
王淳之见状,拿出粮食,让百姓们用自己的劳力换取应得的报酬,重新建设已经破败的县城们,而后他派遣人留下来负责管理。
看到王淳之又把一个县城的粮仓给装满,军队的士兵们感到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去问谢小天,“敢问谢先生,我们的粮食还剩下多少?”
他们生怕主公给百姓粮食太多,把自己的军队给饿着了。
谢小天笑着道,“你们放心好了,跟着我们主公,最不用担心的就是缺粮。”
军队的人不解其意,但是那么多县城看下来,他们家的粮食还是没有见底,到了后面,见到王淳之再次把粮食拿出来让百姓们用劳力换取后,整个军队已经见怪不怪了。
总之,王淳之所到之处,除了那些作恶的人,可谓是一片安稳。
去的时候他们轻车从简,回来的时候带着数万大军,行程自然变慢,更别提一路上的建设,就算要走,也得留下可信的人继续维持秩序才行。
不仅有明面上的,还有暗中的人盯着,一旦留守在这里的人生了异心,王淳之那边就会迅速知道。
而王淳之还没回到琅琊的时候,琅琊就已经开始流传起了琅琊王的事情。
琅琊地界的百姓一听,简直与有荣焉。
“王家堡主可真有本事啊,就是怎么突然就成了琅琊王了?”琅琊地界的百姓们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奇怪。
而早就和族人互相通过气的王家堡内就是纯粹的热闹了。
王若澜没有想到王淳之真的这么能干,这么早的就打出了旗号。
老爷子高兴道,“不管咱们王家以后能不能成事,淳之这个琅琊王绝对能青史留名的。”
怎么说呢,王若澜就是文人,他太清楚那些文人的秉性了,除非他的儿子能一直走到最后,要不然什么样的脏水他们都敢往败者的身上泼,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头疼。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这就去召集足够的人手去写文章。”王若澜起身道,匆匆离去。
写文章干什么?夸人啊。
乱世之中,尽管文人的声音微弱,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强。
在王若澜的动作下,王淳之还没回来琅琊呢,名声就开始朝着山东各处扩散开来。
也不知道在这落后的时代,这些消息是怎么扩散这么快的。
王淳之口号喊的响亮,为人做事更是妥帖漂亮,再加上有心人宣传,很多人都知道了王淳之的‘仁义’,纷纷想着去投奔,哪怕去除掉了大部分的人,王淳之的军队仍旧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壮观。
与此同时,某些人也动了。
王家堡内,李平安第一次给老爷子透了底,李老爷子心里一惊,失态的打翻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豁然起身,不敢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平安道。
比起之前心里还会患得患失的他来说,现在的他已经沉稳了许多,毕竟多次一个人办妥事情,对这个少年来说是一个极大的磨砺。
“如果琅琊王以后真的能兑现自己的承诺,那么你爷爷我绝对能把那些老伙计都拉进来。”李老爷子道,并没有坐下,他也坐不下去,而是一直来回走动极力缓解自己心中的震惊。
王淳之承诺他得天下后可以让商人之子也能参加科举。
这对他们这些有钱却不能得到名望的商人们简直就是天大的诱惑。
原先李老爷子愿意跟着王淳之干,那是因为他看好王淳之,但是任他想破脑袋,他也不敢想象王淳之居然会给予商人们这样大的恩赐。
可以说,就这一个条件,就足够那些苦于身份的商人们倾家荡产的去支持王淳之了。
好半天,李老爷子才冷静下来,道,“平安,过几天不是又有一批南方商人们要过来这边么,你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让那些人全都带回南方去,就说,商人的子嗣未来能不能也参加科举,就看他们的力量了。”
王淳之的确承诺了商人子嗣可以参加科举,但前提是他能真正为王。
要不然空有口号却办不到有什么用。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王淳之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家堡堡主,商人们自然会认为王淳之在说大话,说不得反而会记恨王淳之戳到他们的痛处。
琅琊王所带来的分量就不一样了。
一旦王淳之真正拿下山东,真正成为一方诸侯,有了争夺天下的一丝希望,那么那些眼前看到希望的商人们只会前仆后继的跑过来支持。
去支持别的诸侯,能得到的只是钱财上的回报,王淳之却惠及了他们的子孙后代,能让他们改换门庭。
谁的承诺更诱惑,一目了然。
“平安,你以后就专门负责南方,我去通知一些老伙计,来负责北方。”李老爷子安排好道,苍老而又年迈的身躯里好像突然涌进了一股活力,王淳之对商人们的承诺,让他重拾起了年轻那会的雄心壮志。他知道王淳之一下子让地位最低的商人从最底层翻身所带来的阻力有多大,但是为了后代子孙,拼上一把又如何。
另一边,隔壁县令不停歇的拜访了诸多还活着的齐地同僚,每次都说的口干舌燥,这才让那些同僚选择静待时机。
直到鲁王身亡的消息大面积的传开以后,齐地那些还活着的官员们只是惊慌了一会,就淡定下来了,毕竟他们齐地已经经历过一次齐王身死的洗礼了。
对比一下鲁王的惨死,他们齐王可是安稳下葬的。
赢了。
没过多久,有关琅琊王的消息比琅琊王的军队还快的传过来以后,那些齐地的官员对隔壁县令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
隔壁县令也收到了消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次,该换他把态度端着了。
原齐地的官员看着他这样的态度不由暗恨,却也只能自叹,隔壁县令近水楼台先得月,提前投靠了琅琊王这座大山呢。
好像看出他不服气的态度,隔壁县令不由好笑道,“你知道我这一路游说的都是什么官员么?”
招待隔壁县令的官员不由一愣,问道,“怎么,你还对我们挑挑捡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