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和李氏对阵,而是准备悄悄的弄死李氏。
一个人突然病逝会引起外面的怀疑,他们还特意让李氏多活了几年。
可是他们的计划想的如此天衣无缝,却架不住李氏绝处逢生。
现在事情彻底闹大,妇人只想把罪责揽下,不要波及到还不懂的儿子们身上去。
“没用的,你为妾,虽然李夫人没有生养他们,却是他们名义上的母亲,是你这个亲娘把这个罪责亲手安到自己儿子头上的。”周围的人都道。
妇人再也忍不住,尖声叫道,“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去叫别的女人娘亲么?要怪就怪她自己生不出儿子这才让我进了门。”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众人见到妇人不讲道理就不再搭理她。
而在众多游侠和百姓们见证下,王淳之让人开始清点李夫人的嫁妆,把嫁妆的总价值全都算出来,然后再找出李家每年给王若岩送来的银子数额,乘以他们夫妻两人到至今的婚后年份。
王沛良算道,“李家那边每年固定给王若岩送来五百年,乘二十一年,为一万五百两,外加李夫人的嫁妆价值五千两,压箱底银钱五千两,总共二万五百两。”
“这还不算王若岩手紧时主动朝李家要的钱,李夫人的嫁妆价值除却磨损,还剩三千两,压箱底银钱和李家送来的财务,则被王若岩和小妇人两人在这几年内全都挥霍个干净。”
“哦,对了,还有这座府邸,作价三百两。”
“只剩下李家给王若岩的不到七分之一。”
这个天大的数额一出,游侠们纷纷倒吸凉气,外面的百姓们更多的却是一头雾水,十根手指头加上十根脚指头,他们愣是想象不出来万两到底是多多。
“这简直是泼天的富贵啊,难怪县令怎么都不肯和李氏合离,完全是被利益蒙了心啊。”
从早上到现在,百姓们不知唏嘘了多少次,可是直到这个数额直观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还是会感到震惊,以至于失声。
“好多钱啊。”王沛良惊叹道,这笔钱王家村要一下子拿出来都困难,更大可能是拿不出来。
王淳之道,“这是总数额,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夸张,比如五千两打造出来的嫁妆,是可以让李夫人用上一辈子的,她的压箱底五千两也是,也是管她一辈子的,以后这类大钱李夫人是从娘家得不到了。”
“还有那每年五百两,虽然总数加起来多,但是对于年年都挣着钱的商贾人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开支。但是日积月累下来,堆积到现在就非常的可观了。”
但是这两万多两依旧不是李夫人带来的总数额,要知道那五千两可是现银,如珠宝田契一类的,完全可以在这数十年间进行钱生钱。
这些东西并没有被搜寻到。
王淳之问起李氏时,李氏道,“那些银钱都被我的几个女儿带去做嫁妆了。”想起女儿们李氏就心中酸涩,曾几何时,她也曾在心里怨怼过她们的不争气,却不成想,原来从头到尾都不是她们女人的错。
想到此,她心底越发的愧疚。
“这座府邸本是你的钱购得,自然该属于你,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就去府衙更换户主。”
“除此之外,还有你被他们挥霍的嫁妆,则由我们王家和王若岩小妇人的娘家共同承担。”王淳之道。
李氏心中蓦然一震,连忙道,“小族长,你不用这样,这事和你无关。”
“但王若岩到底是王家出来的子弟,我们有这个责任为他善后。”王淳之对她道。
“去,这次把王若岩和他小妇人的所有财务都找出来,用作抵债。”
“对了,还有那些敢动主人家财务的东西,也去把他们所有的家当都拿过来。”王淳之道。
奴仆们就居住在这座府邸中,东西很好找。
很快,王若岩的,他小妇人的,他们两个儿子的,奴仆们的被分为四类摆放在偌大的院中。
果不其然,比起李氏损失的那些来,他们四方加起来的都资不抵债。
看到自己给儿子们精心挑选的所有东西被王淳之拿来还给李氏,妇人瞬间抓狂道,“你们都住手,那些东西是我儿子们的,我儿子们的,你们通通不许碰。”
王若岩则被两个游侠狠狠的钳制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切的发生,却无力阻止。
而此时,唯一能够救王若岩脱身的府衙众人则被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给堵在十几米开外,挤都挤不进去。
并且伴随着里面闹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大,这让原本过来救护王若岩这个县令大人的府衙众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有衙役心里难受道。
“里面是王家的族长,也就是我们县令的族长,并且还有那么多百姓围观,应该假不了。”
“那我们还进去救人么?”
“也得我们进的去才行啊。”领头的衙役放弃道,随后就带领着手下坐在百姓们的最外围接收着来自里面的最新消息,也不再费力气挤进去了。
院子中,看到已经被填满一万两的大窟窿,王淳之和王沛良两人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了,就剩下八千两了,我代表王若岩负责四千两,剩下的四千两将由小妇人的娘家出。”王淳之轻松道。
听到这话,妇人两眼一翻,瞬间晕了过去。
要知道她的出嫁银子一共才五百两啊。
官员的女儿出嫁可没有商贾人家的女儿出嫁钱多,更别说妇人是来给人做小,所得的陪嫁只会更少。
而王淳之才不管她晕不晕呢,幸运的是,小妇人娘家离县城非常近,和李氏娘家没法比。
“派人去请她娘家人过来。”王淳之道。
游侠们听了有些迟疑,“我们就这样找上门去好么?”
“没办法,我已经承担了本不该属于我的四千两债务,总不可能剩下的四千两也要我为她出吧?她算我什么人,要我替她承担。”
“这倒也是。”游侠们不说话了,这事还真不能要面子,一要面子,里子就没了。
四千两的债务啊,把他们几百个人卖了也赔不起。
王淳之让人把马身上的车架卸下来,让人快马加鞭的去提前探路。
如果那家人打算把四千两银子给结了,这事就算悄悄的了结了,不给,他将亲自带人找上门去,事情闹大了看谁脸上无光。
门外的百姓看到有人牵着马出来,连忙让开一条道来,丁石头牵着马道,“我很快就回来。”
快马加鞭一个来回不过半天的功夫。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这事还没彻底的算完,王淳之腹中有些饥饿,给王沛良钱,让他出去给大家伙们买吃的回来。
人家一大早的就过来帮忙,可不得请人吃顿好的。
“咱们哪来四千两给人家啊?”王沛良担忧道。
“你不懂,去吧,等这事了了我再给你说。”王淳之道。
王若岩小妇人的娘家人已经去请,那么李氏的娘家人自然也不能缺席。
早在他刚从琅琊出发之际,就已经给李氏的娘家人去了信让他们家能主事的人来,算上时间差,也就是这两天的时间了。
这事牵扯之大,王淳之并没有想要一天就彻底解决完。
王沛良忧心忡忡的带着十几个游侠从角门出去买菜。
街上现在全都对今天县城里面发生的大事议论纷纷,王淳之阵仗摆开,就是给外人看的。
毕竟他们几个身单力薄,不借助外力压根就压不住王若岩这个地头蛇。
而百姓们的围观,才能更好的保护住他们的自身。
总之一句话,参与进来的人越多越好。
王沛良买菜回来,大门依旧未关,百姓们看到王淳之他们坐下来吃饭,这才意识到已经到饭点了。
为了看个热闹,他们居然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但是一回味这半天发生的事情,都觉得值了。
第63章
要是往常, 他们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啊, 简直比人家戏台上唱大戏的还要精彩。
从一开始的以妾为妻, 宠妾灭妻到后面的谋害害命,一出比一出精彩。
现在已经去请李夫人和小妇人的娘家人了,对于王淳之要小妇人的娘家承担一半的债务百姓们都是认同的, 毕竟那些钱就是他们家闺女花出去的,他们不出谁出。
反倒是局外人的小族长, 没有做错一件事,却平白无故的承担上了数千两的债务, 他们这些外人都为他鸣不平。
但没办法, 王若岩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依旧不够赔偿李夫人和李家人这么多年的损失, 身为王家族长的小族长自然就得责无旁贷。
“要我是王家小族长,家族里面要是出了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族人,打死他都算是轻的了。”外面的百姓有人为王淳之感到忿忿不平道。
也有百姓看着王淳之点头赞同道,“王家小族长别看着年纪小, 却真能担起事, 这才是他们家族之幸啊,有这样的族长, 以后他的家族差不了。”
“就是可惜王家小族长这才多么大一点, 就要为不争气的族人收拾烂摊子, 真是可怜啊。”有妇人感到心疼道。
“谁说不是呢。”百姓们全都赞同道。
而此时外人感到非常可怜的王家小族长却是吃饱喝足,精神饱满。
还有众游侠们,份量足够的好菜好饭吃的他们肚子里面一下有了油水。
至于王若岩及他的小妇人还有众奴仆们自然是没有资格吃饭的。
见到妇人怀里面的孩子哭, 王淳之让人把孩子抱走去后面喂奶,已经彻底怕了的妇人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不撒手,“求求你们不要再抢我的儿子,我的命根子了。”
“孩子饿了,他们可不像你们大人能挺的住。”王淳之对他们道。
最后还是王若岩颤抖着嘴皮子开口,“让孩子们去吃饭吧,放心,会没事的。”
他没想到族长会替他承担那么多的债务,那些钱大部分去了哪里只有他清楚。
妇人这几年花的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大头就像李家人送来的那样,都被他拿去官场做打点了。
现在开始清算这些钱,那些人自然不会把已经吃进肚子里面的银子再吐出来。
但是这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说出来他才是真的完了,只能把一切都推在妇人的头上,由他家族的族长和妇人的娘家人承担。
而妇人呢,这些年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谨慎,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小心翼翼的进行记账,直到后面,她只记得自己有花不完的钱,哪还知道她花了多少。
直到现在债主要她还钱时,她还不出来时,才把肠子给悔青了。
孩子被喂饱以后又被送了回来,妇人搂抱着他们不撒手,满眼的茫然,不知他们一家人今后该何去何从。
王淳之则在和游侠们说话,问他们平时在家干什么。
这一问可把游侠们给问住了,他们每个人的职业几乎都不一样。
有做商贩的,有卖艺的,这是最底层的游侠们,基本走到哪是哪,居无定所的,他们称这为走江湖,在坐的游侠大半都是这样的出身。
而最上层的游侠,他们本身就是地主或者乡绅,不缺钱花的主,游历天下起来自然更加随心。
共同点是都有些身手,比一般的百姓们强一些,门道五花八门,能够保护自己的同时,一般情况下也能出手保护人。
丁石头就曾说过王淳之是做游侠的好苗子,但他知道王淳之是不可能去做游侠的。
他们坐着等待着,大门外面的百姓们有的已经回家用饭,但是依旧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他们手里啃着馒头烧饼就着咸菜,一副誓将热闹看到底的架势。
终于,有百姓按捺不住在门口处大声的问道,“小族长,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家族的丑事给宣扬开来啊,这种事情不该捂着么?”
王淳之索性靠近大门处,对那名提出问题的百姓道,“如果把家族比作一个人,那么所谓的丑事就像是一个人身上的伤口,发现它的时候,你是选择去治它,还是对它置之不理?”
百姓们想了一下道,“如果不考虑钱财这个问题,肯定是要去治的。”而他们这些人,心里选择治,家里面钱却不允许他们去医治。
“对啊,我既然有能力把伤给治好,又何必耗到它形成暗伤乃至隐疾,要知道,身上的暗伤越多,一个人的寿命就越短。”
“我身为一族之长,自然是想要家族更加长久下去的。”王淳之笑着对他们道,温和可亲的态度瞬间就博得了大门外面百姓们的好感。
他们对王淳之的评价本来就是正面的,现在更是忍不住向着他。
百姓们不由说道,“王家有小族长,真是家族之幸啊。”
王淳之一愣,而后道,“职位越大,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这些都是应该的。”
“今后如果大家在外面看到了为非作歹的王家族人,请去琅琊找我,我一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王淳之对他们道,相当于给琅琊王氏打了一个广告。
凭白背负数千两的债务,就是他想对外千金买马骨,博得一个好名声。
也相当于他在民间安插在王家族人身边的眼睛,毕竟家族子弟离家族太远了,有时让他这个当族长的也鞭长莫及啊。
“那些家族要是都有小族长这样明事理就好了。”不禁有百姓感叹道。
他们这些底层人可太清楚了,只有王淳之这样的族长才是异类,那些其余的家族,无一不是亲亲相隐,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自己的族人,普通的百姓人少势小,哪里斗得过那些家族们啊。
也是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一个家族的族长居然还能这么当的。
只讲理,处事公正,而不是看在情分和血缘关系上袒护犯错误的族人。
王淳之和百姓们聊了好久,不知怎么的就和他们聊到了种地上,而种地可是王淳之的拿手绝活了,他传授了很多种地的小技巧给百姓们,那些小技巧常年种地的百姓们已经隐约摸索出来了经验,现在被王淳之用更简单的话给总结了出来,这可太让百姓们感到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