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准备听他说。
谁知顺治这厮竟然发起呆来，他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皇上，很累吗？那您不妨先去歇歇，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反正阿列克谢他们也逃不了。
顺治反射性地抓住她嫩滑的柔荑，耳根有些发烫，他竟然看她又看呆了。
他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道：“不用，朕不累。朕先说吧。”
第78章
“先说罗刹国国内, 沙皇刚把国内的势力收拢起，可是还没有完全消化，要钱没钱, 也没有强大的武力，还有各种拖后腿的, 这种情况沙皇陛下能不焦虑吗？”顺治冷笑道。
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敢威胁他？呵呵。
“而且还有什么西班牙, 荷兰，英国在觊觎他们, 沙皇应该每天焦头烂额才是,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兵行险招到了大清。”
清妩想想道：“臣妾以前听诺夫，呃, 沙皇陛下说过他去过很多国家, 以后也会继续拜访各个国家, 学习别家长处。”
大清肯定也有是他的目标之一。当年在布里亚特的时候, 他就经常去漠北。
顺治见不得她为他说话, 道：“那他到大清是拜访吗？他明明是乔装打扮，偷偷进来的。”
清妩不想和他争执这点小事，敷衍道：“皇上说得是, 那他到苏州到底什么目的？”
亲, 你离题了知道吗？
顺治没有回答, 反而问她：“中原一直都是□□上国, 有必要学习其他蛮夷之地吗？”
“朕听说新荷兰那边的人还在钻木取火，看到他们, 都把他们当做神明, 半分不敢违逆，甚至还跪拜船只，把它当成凶神恶煞的猛兽。”
就是这种思想, 所以后面大清才一步一步的闭关锁国，落后挨打的。
清妩心中有气，冷笑道：“新荷兰是新荷兰，其他国家是其他国家，你看看汤玛法和亚伦，他们的知识水平和结构难道不是高于我们吗？他们会的那些东西，大清又有谁精通？”
现在大清和西方国家还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如果不思进取，再过上百年历史就还会重演的。
顺治皱眉道：“你想朕和沙皇一样也到处去学习？”
清妩怼他：“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臣妾还是知道了。臣妾的意思是您可以派人出去瞧瞧啊。”
“取其精华，弃之糟粕，难道对我们有损失吗？”
顺治觉得她这话是不信任他，还对他有种鄙夷的感觉，顿时脸色越发不好了。
有心再说争辩两句，可是一看她脸色也不好，压住堵心，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处理沙皇的事情。”
“朕去查了沙皇的行程，他们来的这些日子，不停的在织造坊外面转悠，恐怕是因为绸缎在其他国家很受欢迎，所以想偷技术，变现卖钱，充盈国库。”
“这是其一，而这个不入流的把戏也是为了掩盖另外一个目的，他们想偷朕造船技术。”
清妩惊到：“皇上在苏州还有航海司的人？”
随即想起松江府和苏州没有多远，而苏州织造兴隆，不但可以掩盖航海司的踪迹，还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援助，造好了拉到松江府下海，的确方便。
最重要的苏州这边经营好，绝对会成为京城的后备力量，顺治这是狡兔三窟啊。
京城保卫森严，阿列克谢他们不得其法，才把主意打到苏州这边吧。
只是不知道阿列克谢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顺治笑道：“有，松江府那边海盗不少，朕设立一个航海司，可以保松江府海域安全。”
“而沙皇知道消息的途径，肯定从蒙古那边过来了。”
他心里冷笑：蒙古现在还敢异心，看来敲打得还不够，以至于他们压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盘算着察哈尔该动一动，杀鸡儆猴了。
清妩看着他眼里的杀意，一惊，道：“臣妾保证科尔沁漠南蒙古肯定忠于皇上，忠于大清的。”
“臣妾阿布也绝对没有异心，他这次真的是被骗被利用了。”
想到这里越发的恨阿列克谢一行人，他们想搞事儿就搞事，为什么非要拖吴克善下水呢？
而且伊万诺夫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用他们的造船术换平安，可去你妈的，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试探顺治的。
她该送什么回礼给他们，才对不起他们的看中呢？
见清妩有些不安，顺治神情瞬间变得温和无害，道：“放心，朕怀疑谁，也不会不相信舅舅的。”
清妩这才松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道：“他们来了这么久了，皇上要好好审问一下，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得到了一些机密了？”
顺治喜爱地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不枉他说了这么多话，对嘛，阿列克谢自己一地鸡毛，竟然还敢肖想他的皇后，他定要让清妩看清他的真面目。
青梅竹马什么的，就不用记着了。
他笑道：“朕人盯着呢，放心，不会出差错的。”
正说着话，李天顺在外面道：“主子，侧院客人求见。”
阿列克谢就住在侧院。
顺治挑眉道：“看来还挺识趣的。”
阿列克谢很快就被带过来，看见清妩，苦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厌恶我？”
清妩冷冷道：“怎么你利用我阿布，还指望我感激你不成？”
阿列克谢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是无意的，我只是想讨他欢心，让你高兴。”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就当我欠你一次，以后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我提。”
一步错步步错，母亲说他不了解清妩，不能以自己的思维去理解她的想法，母亲是对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忍住心痛看向顺治，坦然道：“我来苏州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你们百姓的赚钱方式，看看你们是怎么做到国库充盈的。”
“另一个就是造船术，我在莫斯科都听说你们的船队所向披靡，海盗都轻易不敢招惹。”
“我的国家百废待新，也想像你们一样，能够保护好百姓和自己的土地。”
“不过你们的人很谨慎，我目前也就只得到了这点消息，保证绝无藏私，你可以去查证。”
说完把得到的消息递给李天顺。
李天顺仔细地看了看，闻了闻，确定是安全的，才递给顺治。
顺治看也没看到，道：“放在那里，朕有空会看的。”
然后对阿列克谢道：“沙皇陛下偷偷潜进来，没有递交国书，目的和行为都是间者所为，按照大清律例，朕可以把你扣押在大清为质。”
阿列克谢面色不变，道：“所以我才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交出证据，希望能和大清皇帝达成共识。”
顺治微微一笑道：“哦，沙皇陛下可以先说说自己的诚意。”
阿列克谢试探道：“我保证海兰泡所在地区不会再有罗刹人活动，也会漠北蒙古切断联系，并将我们安插人的名单全部交给你。”
顺治心道：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说的这两点一直是他的心病，海兰泡太远，战线太长，他根本就没有人力物力去支援骑兵巡逻，反而罗刹国离得近，总去骚扰百姓，抢夺物资。
要是沙皇签了边境协议，再给他个十年到二十年，到时候他就能腾出手来经营海兰泡和漠北了。
于是就有些心动。
清妩见状，装作任性道：“这些不够，再加上把布利亚特划过来，成为大清土地。”
顺治眼睛一亮，笑道：“皇后的话就是朕的意思，沙皇陛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阿列克谢苦涩地笑道：“好一个博尔济吉特.清妩，你给我的回礼够大的呀，如此贪多，不怕嚼不烂？”
清妩不耐烦道：“那就你没有关系了。你出来很久了吧，再不回莫斯科，不知道沙皇的位置会不会换一个人呢？”
以前被贬到布里亚特，就说明莫斯科有更厉害的势力，她不相信就这几年时间，他就没有敌手了。
阿列克谢终于正视了她，道：“没有想到你竟然成长得这么厉害了。太可惜了，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回罗刹国吗？”
“我信的是东正教，东正教的教义是只允许每个人娶一个妻子，也就是说如果你成为了我的皇后，我不会像大清皇帝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让那些女人给你添堵。”
“你的孩子会是正宗的帝国继承人，而不用和其他女人的儿子竞争，一不小心可能还没有命。”
“清妩，真的好好考虑下我吧。”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飞了过来。
顺治起身，冷笑道：“是不是挨打还没有打够？朕这就满足你！”
阿列克谢瞬间收敛了神色，正色道：“我开玩笑的，大清皇帝，你不要生气，我们继续说。”
“布里亚特肯定不行，给了你们，只怕我的位置回去了也不稳了，你们可以换个要求。”
“再说，大清皇帝你也不要得寸进尺。有罗刹国缓冲，英格兰，西班牙等强盗国家才不会发现大清这块肥肉，他们造船术航海术，可比大清强太多。”
“你想想他们把所有的船都开在大清的外海上，陆地从罗刹国进，大清真的能够挡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强敌吗？”
顺治心里震惊：他的话和清妩的话不谋而合的，难道外面的世界真的这么危险吗？他是不是真的需要派人去瞧瞧？
面上却不以为然道：“朕不是吓唬大的，如果他们愿意来，那就试试。”
第79章
阿列克谢皱起了眉头, 这是软硬不吃？
正想说话，顺治道：“沙皇陛下，你先考虑, 很晚了，朕和皇后要休息了。”
阿列克谢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哦了一声, 等走出来后，才反应过来, 苦笑了一下：他们是夫妻在一起休息是正常的, 他有什么好心痛的？
也许眼见为实才是最伤人的一句话吧。
他慢慢走回侧院。
伊万诺夫正等着，着急地问：“陛下, 您必须马上走, 其他的事情慢慢来。”
不是还有蒙古台吉们吗？让他们积极一点, 总能知道消息的。
阿列克谢叹了一口气, 道：“只怕走不了啦, 这里不是英格兰，也不是西班牙，我们的长相太过显眼, 而他们的人又太过谨慎。”
伊万诺夫急道：“那怎么办？屯兵边境吗？只怕来不及。”
当初陛下跟着要来大清的时候, 他就极力反对, 可是陛下因为去过很多国家都全身而退, 所以胆子也大了，这一家就踢到铁板了, 可怎么办？
阿列克谢本来心情就不好, 再看伊万诺夫像个没头的苍蝇横冲直撞，不耐烦道：“中原人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等明天你和他们好好谈判就行了。”
伊万诺夫懵住了：谚语可以这么用？不过他敏感地感觉到重点，道：“谈判？他们提出什么条件？”
阿列克谢眯着眼睛道：“他们要布里亚特。”
伊万诺夫惊得跳脚, 道：“他们胃口也太大了，那还不如把莫斯科要回去呢。”
阿列克谢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下来，道：“成吉思汗不是打到过莫斯科吗？那时候的王公贵族全都跪在他的面前，很难说大清以后不会这样。”
伊万诺夫又急又怒，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他们想要莫斯科，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阿列克谢哈哈笑起来，道：“逗你玩儿的呢，这世上又有几个成吉思汗呢？”
然后低声道：“大清是个硬骨头，啃不动，那就只能先放一放，回去再说。”
波兰立陶宛联邦，还有乌克兰都是软柿子，他为什么非要浪费在磕牙的石头上面呢？
伊万诺夫点头，道：“陛下说得是，那明日谈判，就答应他们的要求吗？”
说起来布里亚特大部分都是蒙古人，对罗刹国没有归属感，还得担心他们搞事情，还不如丢给大清。
阿列克谢冷哼一声道：“谈判那就得谈，一点点的磨吧。”
没有想到他在大清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想想都不爽，尤其大清皇帝还故意秀恩爱，实在太碍眼。
伊万诺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道：“是，臣会让陛下尽快回国，臣可以留下来和他们慢慢谈。”
两人说了两句，阿列克谢就没有交谈的欲望了，他脑里不停的想想着大清皇帝和清妩在一起的画面，头都要炸了。
于是决定去睡觉，梦里总不会有他们吧。
而另一边顺治凄凉地站在门外，要是阿列克谢稍微等一会儿就会发现他们俩的待遇是差不多的。
可惜阿列克谢注定没有这个机遇了。
第二日，顺治要和阿列克谢谈判，吴克善就跑过来找清妩。
看着她神秘兮兮地说：“乖女，听说沙皇对你还不死心？你别听他忽悠，我都打听了，现在虽然他没有皇后，可是情妇一大堆，还生了好几个孩子呢，你可别相信他。”
“你要是真去了罗刹国，我可就鞭长莫及了，在大清你亲姑姑可是皇太后，福临再混账，还有人管得住呢。”
絮絮叨叨一大通。
清妩含笑着看他说完了，才道：“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就凭阿列克谢算计吴克善，她就不会和他有交集。
再说阿列克谢即便是再喜欢她，想娶她，也是因为布里亚特大部分蒙古王公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后裔，如今莫斯科很多权利直接或者间接的在他们手中。
娶了她，好处多多，才会如此执着的。至于单纯的爱情，她已经不相信了。
看清妩答应了，吴克善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炫耀自己在江南给清妩买的东西。
清妩饶有兴趣得看他讲得口水横飞，即便很多赝品，但这是他一片慈父之心，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