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毕毕大人
时间:2020-09-19 07:18:15

  凌霄本就心细,把能想到、能考虑到的和小黄鱼儿事无巨细的全反复交代了两次;估计余情和凌安之有几句话要说,他对余情说了声告辞,回房休息去了。
  凌安之白天看余情收拾行囊的时候拿着一个有一臂长的算盘,不禁好笑:“那么大的算盘你拨的过来吗?”
  “嗯,也不常用,”余情稀松平常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看一些粗略的数字,想着到了青海怎么把账目细节做透,“我一般是心算,算盘是验算是否正确时用的。”
  凌安之盯着账本上一行行的数字,扬了扬手里的账本:“这一本本的怎么心算?”
  余情狡猾一笑,从凌安之手中拿过账本从前到后十指翻飞扫了一遍:“连进带出,总计收入纹银四万九千八百七十二两,支出纹银三万一千一百一十六两。这东西没什么难的,多练的话半年就滚瓜烂熟了。”
  轮到凌安之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可以啊,情儿。”
  凌安脸皮三尺厚也知道矿藏这么贵重的礼不能随便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当时给我弄几个矿藏做什么?你不说我还没感觉自己这么穷。这么厚重的礼,我哪受得住?”
  余情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坐在了凌安之面前,目光闪闪的看着他:“我的三哥价值连城,是情儿的无价之宝,今天几个小破矿藏派上大用场,真有劫后余生之感。当日色迷心窍无心插柳,没想到今天却成了救命的稻草,是天不绝你。”
  凌安之听到“色迷心窍”四个字有点忍俊不禁,手背蹭着下巴笑道:“瞎说,纵使玉皮金骨,能价值几何,哪就那么好看值得你一掷千金了?”
  别人不说,单说那个花折,高贵的如同昆山玉竹,不少男人看了都动凡心。
  余情趁机靠的近了一点,眼睛里星光点点,歪着脑袋调皮道:“三哥好看,三哥值得。”
  凌安之眼珠一转:“吾与翼王府里的花折,孰美?”
  余情皱着眉毛言之凿凿:“当然是三哥好看了,花折和你比起来,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
  “…”确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看绿豆,怎么瞅怎么对眼。
  凌安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啼笑皆非:“行了,我还没喝酒呢,别忽悠我了,等你从安西回来,我再想想怎么才能谢你。”
  好像要谈感谢难度还真的太大。
  余情低头想了一会,鼓起勇气小声说道:“我明天就走了,三哥抱抱我行吗?”
  凌安之偏头喝茶本不想理这粘人的小狗,两杯茶下肚看她仍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哀求着,还是略有些无奈的拉了下椅子靠近了余情一些,纵容的伸长臂把她环进怀里,下巴垫在余情的头顶上,嗓子有点哑:“说好了,最后一次,以后不能这样耍赖了。”
  余情把耳朵贴在他心口上,午夜里陶醉的听他沉稳的心跳声:“牺牲点色相就算谢我了,多值得。”
  纵使余情鬼迷心窍,凌安之不会被灌了几句迷魂药就神魂颠倒:“天下好男儿多了去了,我的名声不好,荒唐不正经又专爱杀人。你这次在西边忙完了,也收收心,家里生意好好做一下。别老和我扯在一起,对外界也别说和我很熟悉似的,对你清誉有损。”
  余情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只小爪子趁机抚在了凌安之胸口上,她对人对事全有自己的看法和态度:“那些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凡夫俗子懂个什么,为二两银子都恨不得杀人越货起来,一辈子都愧对天地父母的人多了。”
  “要我看好多人盯着别人跟乌眼鸡似的,却从不找时间审视一下看看自己,在乎他们怎么讲所有正事均不用做了。三哥是独一无二的,我才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凌安之想直接劝她几句回去认真考虑一下裴星元,不过搂在自己怀里让人家回去考虑别人,好像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第83章 巧意试探
  凌安之想直接劝她几句回去认真考虑一下裴星元, 不过搂在自己怀里让人家回去考虑别人,好像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终有一个人要打破宁静:“情儿,你明早还要启程出发,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房。”
  余情也不能老是赖在他怀里, 何况不敢耽误正事, 在烛光下和凌安之告别,手里攥着衣角,眼睛里装满了酸楚:“三哥,可能我从青海回来, 北疆这边的仗就快要打平了。”
  凌安之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揉了揉余情的头发:“别悲春伤秋的,以后你做生意出入安西可以来军中看我, 或者我出入中原也可以去太原找你。”
  余情心中颇不是滋味, 到时候两个人也就是能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觉得姻缘终究比盘子还要浅些。
  她突然想到花折说过想那么多干嘛,也许事情有三分机会的时候,就值得去试一下。
  余情刚才听着凌安之心跳的时候,又萌生了别的想法:“三哥, 你那天说我不嫁人,你不娶亲的话,可作数吗?”
  凌安之心道等他猴年马月也娶不到亲, 家里父母不管,除非他自己张罗,他倒是只想给凌霄张罗,自己就算了。
  他让人身心舒泰的笑了:“矿都收了,还敢再说话不算数阿?”
  余情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咕噜噜一转,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三哥,其实喜欢也不一定要完全拥有,我突然感觉能经常聚聚就挺好的。”
  凌安之如坠云雾,两个人距离上就隔了十万八千里:“怎么个经常聚聚?”
  余情将下巴支在手背上,一步步的问:“以后我打理青海矿藏的时候,每次押送物资的时候全顺路去军中看你好不好?”
  凌安之好像听出来点意思:“然后呢?”
  余情脸红的像个秋后枝头上红透了的柿子,羞涩笑了笑:“我可以在你驻地附近置几个安静秘密的别院,没有别人知道,就没有别人为难你了。”
  凌安之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故意问道:“你也知道我穷怕了,每次带来多少物资?够安西军用吗?”
  余情得意的挑眉,双眸闪闪放着金光:“青海四个矿每个月至少出银十万两,加上朝廷拨款,丝路税收,保你们安西军吃穿用度不愁。”
  凌安之笑的春意盎然:“那别院是干什么的?”
  余情环住凌安之的腰,耳朵都红透了变得透明,也不顾自己羞的死去活来:“我来到安西的时候,…三哥有时间…在别院里,陪陪我就行了。”
  凌安之反手扣住余情的手,余情感觉他笑的有点古怪:“哦,余掌柜的每次带着这么多钱,来军中找我,原来是专程来嫖我的?”
  余情张口结舌,这么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无力的解释道:“额…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安之一伸手,直接捏住了余情的下巴,手上加了点力气,笑的阴森森的:“情儿啊,你可真是让我意外,出息了?”
  余情讪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被迫抬着脸尴尬的看着凌安之。
  凌安之笑容全收起来了,修长的剑眉挑起,面色阴沉,眼睛里射出冰剑一样的绿光,好像真生气了。
  凌安之再怎么风流,也是分得清真情实意和野草野花,余情自降身份,让他觉得如鲠在喉、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声音陡然提高:“你出身富贵,冰雪聪明,父辈皇兄爱惜你犹如掌上明珠,想找什么样的好人没有?何曾想过给你一点委屈?还是你以为我能不敬重你,到把你余情当做秦楼楚馆的程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可倒好,自甘堕落、自降身份,想着如何掩人耳目的嫖个男人,从小读的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自重两个字怎么写?!我是个穷鬼丘八不假,卖肾不值这么多,但卖身这点还不够!此事不要再提,你回去休息!”
  “…”太失败了。
  “我…”余情看他恼的认真,估计是踩到猫尾巴了。
  余情本来一句“那等过几年再说行吗”就在嘴边,不过看凌安之仿佛滴的出水来的一张脸,知道说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她不敢说话了,心中小算盘噼里啪啦乱想,开始腹诽:真是的,这么优厚的条件,不考虑一下吗?
  你凌安之不说,谁知道你还是挺认真的人?
  商人本性发作,余情脑袋里一顿衡量,她确实矛盾,既知道凌安之那坚硬的底线,却忍不住时时的想要试探。
  他要是不恼,估计也不会说出自己对感情之事的态度,这么看也不算全无收获。
  她也不敢耽搁明天的正事,不太好意思的偷偷看了凌安之一眼,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的站起来,准备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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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安之刚一言不发一肚子气的送完余情回房,就看到半夜三更已经等在他房间里的凌霄,看到凌安之一进屋,凌霄就双膝跪下了,眼圈通红着忏悔:“少帅,我真没用,负责一个账目的事情如此草率不细致,差点害少帅丢了性命,凌霄请罪来了。”
  凌安之心道一个比一个难缠,他一揪凌霄的领子就把凌霄拎起来丢在了床上,三下五除二把大氅衣服脱下来往地下一扔,也挨着凌霄躺下了:“我正要过去找你,被余情缠住了一会。你哪这么重的心理负担,我自己都没上心,谁能想得到毓王这么阴狠呢?”
  凌安之翻腾枕头,侧着身子用手支着脑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再说你怎么没用了?军功一尺厚,宵衣旰食事事操心,军报奏折写的满朝传阅,大哥凌川来信说,朝中夸我够当个文状元,看来你捉刀代笔的事早晚要露馅。”
  凌霄躺在床上犹心有余悸:“我以后还是要更戒慎一些才行,有些人是没有底线的,人性之恶难以想象,为了莫须有的蝇头小利,出手便要伤人,这一次幸亏有余情无意中出手相助,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否则你这次在劫难逃。”
  凌安之想到余情刚才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索性不想了:“我以后这些事也要多上心,不能什么事全让你一个人担着,想想咱俩这回在北疆,前前后后也算是全有惊无险,就算是走私被查了,也比你当日被丹尼斯琴暗算死了好太多。”
  ——这两次凌霄和凌安之全算是偶尔躲过一劫,这么说余情还真是个福星。
  凌霄双目如电,提到丹尼斯琴,他还有正事要说:“少帅,我刚才想了半晌,其实和丹尼斯琴、番俄这样的外敌比起来,内部的暗箭更危险,我打算明天早晨带着你的私印和余情一起走一趟青海和安西。”
  见凌安之看着他没搭话,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其一保护她的安全,万一毓王不择手段出了下三滥的招数,余情应对不暇会有危险;其二事务上我更熟悉些,还能模仿你的字迹;其三也好两个人分工合作,凡事有个商量。”
  凌安之和凌霄本来商量凌霄伤愈之后一起对付那个骑着驼鹿的半兽人,但凌霄说的不无道理,丹尼斯琴只要不按住凌安之的脖子,就杀不了他;可是毓王却能直接按住凌安之的脖子,让他一动不能动的引颈就死。
  ——留得青山在,以后的事情才能筹谋,万一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凌安之脑海中飞速给这些事排了一个先后顺序:“你说的也对,皇子争斗一般后招连绵不断,我们还是要走一步看两步,把招子放亮些;再者你回去正好也整顿一下安西军的情况,咱们两个这回出来的时间也太长了;你今晚别回去了,就在我这歇下吧。”
  凌霄闪了衣服,和凌安之往一个枕头上头碰头的一躺,正事说完了,想起闲事来,轻笑道:“前一阵子晚上来了两次,全看到余情半夜三更的在你房里,弄的我都不敢来了。”
  “天,你没看到什么旖旎风光吧?”凌安之笑了,顺着话茬逗他。
  “看到个屁,”凌霄躺在少帅身边,倍感心安,他本来就比凌安之爱困些,总是睡不够,现在昏昏然的闭上了眼睛:“今天吓死我了,真担心毓王抓了你,到时候他顺藤摸瓜,你几层皮也不够扒的。”
  凌安之在床上将二郎腿翘起老高,谴责道:“那你还要替我去?二阴毒做事皆有目的,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借着我拉泽王和翼王兄弟下水,怎么可能被你顶罪打了马虎眼?到时候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想尽办法也要先把我牵连上,你就算是去了也毫无意义。”
  凌霄皱着眼眉:“什么事两个人顶着总比一个人硬抗强些。”
  凌安之玩着凌霄红棕色头发的发梢,左拧右拧编出了一个极细的蒙古兵小辫,脑子又转到凌霄眼睛上的事上去了:“你回安西军之后找军医治治眼睛,看看能不能不戴那个苍蝇镜,狗长犄角——净出羊相,难看死了。”
  ——那天他本来想问问花折,后来想想那小子一肚子坏水,还是算了。
  凌霄不以为然:“我这个眼睛属于疑难杂症,军医全治不了。”
  凌安之颇感头痛:“要是梅姐姐能出关一次就好了。”
  一提到梅姐姐凌霄就心里发堵,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埋怨凌安之:“梅姐姐出入关口几次,全没有和我们提起过,你大大呼呼的得罪了人,这可倒好,还连累着我跟你一起吃锅烙。”
  凌安之嬉皮笑脸,顺嘴扯瞎话道:“什么时候见不行?到时候不打仗了,我们专门跑一趟江南也说不定。”
  凌霄迷迷糊糊的在黑暗中瞪了凌安之一眼,这个可恶的光棍子:“就胡扯,你说你这么多年装聋作哑,像和你没关系似的,在眼前都不主动去见,你说会主动去江南我可不信。”
  “…”凌安之接不住话,马上顾左右而言他:“这次你和余情去安西,要多长时间能回来?”
  凌霄已然困的要死,还在忧东忧西的胡言乱语:“要我看番俄经济不行,地里除了土豆和麦子什么也不长,一年里大半年的时间天寒地冻,运什么都不方便,根本就没本钱打仗,就这么对峙耗上一年,自然他们兵就撤了。但皇帝不催他儿子,对咱们安西军催战的诏书倒是一道接着一道。”
  凌安之和凌霄向来无话不谈,凡事均有商量,淡笑道:“意料之中,他自己一共只有三个儿子,你也看到这父皇的心已经偏成什么样了;何况我们这个安西军还全是朝臣的儿子,在他看来,能给机会让我们战死沙场,就算是对将领名声的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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