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许——有月无灯
时间:2020-09-20 07:26:49

   书名:思卿如许
  作者:有月无灯
  文案:
  季九思两辈子都嫁到了裴家。
  上辈子她嫁给了裴珉,而这一世嫁给了他那个权势滔天的义父——裴长仕。
  .
  前世的季九思,是流放归来的孤女,世家贵族所摒弃的丧星,所嫁的心上人惦念的却是她的庶堂妹。
 
  而这一世,她重生到十五岁那年被祖母接回临安的途中。护住了疼他的祖母,而那些人将被她亲手毒刃。
 
  【小剧场】
  祖母曾试探九思:“临安裴家的裴长仕你觉得如何?”
  九思有些迟疑道:“裴尚书都三十岁了还未娶亲,指不定有什么难隐之言。”
  这不过是一番私密话,哪知怎地没过几日,九思被请到小院子喝茶。
  裴长仕笑容温和:“来说说,什么难隐之言,我去治。”
  道是君子有九思,只是浅显的意思。
  他勉强也算是个君子。
 
  ps:
  1.双洁,男女主年龄差13,老兔出品必定甜文。
  2.前期宅斗为主,女主无太多金手指,偏慢热,男主剧情大部分在四十章之后。
  3.特别注明,这是作者的第一本书,难免笔触稚嫩,读者宝贝们谅解一下下。
 
  内容标签: 宅斗 重生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女主:季九思.男主:裴长仕 ┃ 配角:季宗德,林浼,季婉清,季婉茹,裴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君子有九思
  立意:不辜负重新获得的机会,用心去生活并热爱,新的人生就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最终收获幸福。
 
 
第1章 
  洛邑往临安的马车驾的飞快,青帷帘布迎风开合,入了城中官道才缓下来,寻着胡同巷子小路四处一钻,进了闹市。
  向来闹市里头茶馆最多,是个消遣的好去处。尤其今日,里头桌子都摆到了门口的汤包摊子跟前。
  这一处拥窄的小道儿,马车再过不去。车夫是个壮实的黑衣汉子,想下去腾挪些地方出来,底头人却挨挨擦擦的没给他留点落脚的地方。
  青幕帘子被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掀开寸许,里间人嗓音温润:“过不去?”
  车夫挠挠头,苦着脸道:“正是哩,这里边儿间茶馆,人全赶着过来听书,椅子板凳都搭到街央上,实在无处腾挪。”
  “那便停下来听听也无妨。”
  帘子跟着落下去,把马车里边儿的光景遮挡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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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书的老头勉强算个读书人,市井间摸爬打滚只为讨个生计,能喝口闲酒下菜碟就不错。有人抛了碎子儿上来,他拿起来颤颤巍巍卡在龋齿里头一通咬,在旧长衫上擦一擦就揣进袖兜里。
  底下人爱听什么,他就讲什么。
  临安城津津乐道的,是七年前季家那起子冤案。
  老头蔫巴巴的干嗓儿,全给下头扎堆儿的人蚊蝇似的嗡嗡嗡给盖住了。
  他说什么没人听,也听不见,就为助个兴儿。
  一群婆娘姨子在角落围个小桌儿挤成一堆说闲话,卖汤包儿的婆子过来串门儿似的探头探脑往里看,又凑过去问:“今儿里面又在说什么?”
  剥盐豆儿的婆娘嗐一声,往嘴里丢了颗盐豆子,张着嘴边嚼边四处望了眼,神神秘秘道:“你不知道季家那事儿?”
  婆子揩揩油乎乎的手,“季家?哪个季家?”
  “能有哪个季家?”边上的婆子瞟她一眼,小了声儿去含含糊糊说了句:“七年前那个季家啊!”
  汤包婆子恍然大悟起来,瞪着眼睛张着嘴‘啊’了半天,“那个季家啊,可吓死个人!说是谋逆啊,抄家的时候我还去看了,槐巷就跟杀猪摊子一样,淌了条街的血。”
  “别乱说,那都多少年前了。”盐豆儿婆娘给她抓了把盐豆儿,嘴皮子翻的溜快:“赶着季家也是比窦娥还冤呢,从富贵人家落成阶下囚,七年磨挫过来,季家老伯侯也病死了也没见着一眼儿子。”
  年纪再大些的就眯了眼,眼青也搅不浑浊里头的精光,仔细品了一番似的摇摇头道:“哪只是老伯侯死了,季家流放出去那一家子,回来的就只有个女儿。我可看见了,黑漆漆的两口棺材哩,从边道儿抬回来,怪骇人的。”
  汤包婆子愕然,“那岂不是个孤女回来,苦寒之地能熬下来的可没见过几个,这什么命数儿?”
  盐豆婆娘从牙缝挤出个青豆子,皮儿揪在桌上,嗤一声道:“能什么命数?一门死绝了留她一个,孤门丧星,大克啊!”
  原原本本一股子话越说越变味儿,瘟疫似的远传。挨桌挨桌的人哪里管什么季家冤案洗清,纷纷议论起季家回来的那个孤女。嚼舌嚼烂不够使,从克星丧门星说到归途会遇上什么野匪草寇,连着姑娘的清白干净一并猜疑起来。
  这下桌子搭到店口都不够了,跑堂伙计清开街央道上,码上两把杌子还能多揽几个客。
  独独一辆马车架在边上,伙计皱着眉过去驱赶,被壮实的车夫吓得一趔趄,再一看马车朴实无华,那青布帘子却是上好的杭绸料子,车辕边载雕刻徽饰。
  分明是朝中达官贵人的车架。
  伙计见风使舵惯了的笑起来,谄媚道:“扰了您咧,小的无眼不识泰山,您莫恼...莫恼...”
  马车内的贵人始终不见,车夫听凭吩咐给伙计递了什么东西,那伙计瞧了,脸先是白了几分,就急急忙忙往茶馆里头跑。
  次日,再不见那个说书的老头,门口汤包店的婆子摆起闲来,讲的却是谁家媳妇偷汉子一类的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爬~
  预收文《皎皎美人姝》,跪求收藏!
  此生所求,唯有三愿:皎皎明月,杏花微雨,美人姝丽。
  他心里记挂的只有那个生了一双杏眼,偏偏又张牙舞爪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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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陆裴柟,那年冬姝八岁,躲在书塾的窗楞下偷看林家二哥练字,被他撞见。
  她差婆子摁住那个一身粗麻布衣的少年,趾高气昂的威胁:“你若是告诉旁人,我就让爹爹把你从书塾撵出去。”
  后又是她要挟他:“把这个交给林二哥,不然我就使人砸了你家的豆腐摊子。”
  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你身上的衣衫怎么这般破烂?还一股子馊水味儿?”
  陆斐柟只淡淡的望着她。
  十五岁她及笄,被林家毁掉婚约,转而迎娶她继妹。
  而从前那个家境贫寒的少年人一朝举名状元郎,不过五年,问鼎三司。
  和她定了亲......
  徐冬姝瑟瑟发抖:我怀疑你娶我,是想报复我...
  闷骚陆斐柟:娶谁都是娶,那就选个貌美的吧。
 
 
第2章 
  秋分将至,才下过几场小雨。
  季九思醒来是在城郊驿站。
  她掀帘瞧见屋里头的摆设和跟前打鼾的丫鬟,惊出一身冷汗,兀然想起这是十五岁那年回临安途经的一家驿馆,而此处到临安只剩一日行程。
  九思唤醒酣睡在床榻跟头的半泷,半泷眯蒙着一双睡眼,口水结在嘴角干巴巴的起了一层白皮,全然不知何事。
  当日晚扶棺归家,远远便瞧见季宅门口两顶灰扑扑的石狮子。徜徉夜色里灯火昏黄,祖母季侯氏鬓发灰白,哽咽着撑杖立于门庭,身后站着大伯季宗德一家人,仆妇提灯围拥,众人皆是素衣除冠,神色哀戚。
  季九思八岁出门,十五尚归,当年的垂髫小儿今已及笄,细细条条的一个人站在两顶黑棺之前,双眼含泪朝季候氏拜下,深深叩首,扎扎实实三个响头。
  “九思无用,未能携父母安平归来,父亲生前抱憾,一是未能在祖母身前尽孝,二是未能遵祖父教导不涉党争有辱门楣,此一去天人永隔,托付九思侍于祖母跟前了其心愿......”
  季候氏哪里还能能听得这番话,甩开拐杖就扑下去把九思搂进怀里,摸住小儿的棺木,当即大哭:“我的囡囡,你这样小的一个人就受了这般的苦,天老爷不公啊,我的小儿和媳妇谁能还给我。”
  季九思红了眼眶,缩在祖母怀中悄声阖眼落泪,四周侍立之人,皆掩面涕泗,好一时半会儿才将祖母劝慰住。
  依临安的风俗讲究要停棺堂屋,再着人请风水大师上门折选良日敛殡入葬,林氏在一旁欲言又止,提了一嘴:“会不会邪气带进门来。”
  季候氏恍若未闻,只拉住九思的手将身边的人一一指与她:“这是你大伯父,这是你大伯母。”
  九思欲行大礼,季侯氏嗔她一眼:“你这孩子太重规矩。”却未阻拦。
  林氏哪里还敢让她一腿子跪下去,忙上前托住她:“九思在伯母面前切勿客气,只拿我和你伯父当亲身父母来看待。”
  季宗德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我们是至亲,你只管拿了这里当自己家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你大伯母。”
  季候氏又指着三五个丫鬟簇拥在中间的两姊妹,对九思道:“这个身条最长的是你大伯母的二女儿,比你要长一岁,你唤她清姐儿就好,边上这个最小,将满十二是你如妹妹,你大伯娘还有一长女,前年便已出嫁,下次她回娘家省亲,你就可以瞧见。”
  季九思一如上一世一般,怯怯的看着面前的两姐妹,不敢上前见礼,直到季候氏说起九思小时候和这几姐妹在一起的玩笑话,双方才拉着手笑着相认过。
  林氏笑着打岔:“一家人就别在门口干站着,九思如今回来便是长住,我们往屋里去叙话,这风口上母亲咳疾未愈当心复发。”
  祖母点点头,旁边徐妈妈忙上前扶住她,领着着众人往里间去。有仆妇上前点了火盆,九思拎裙抬脚从上面跨过,祖母拍拍她的手,忍不住泪水又往下落,不住的说道:“走过火盆就好,走过火盆就好了,九思身上的霉运被烧掉,日后必定事事顺心。”
  一行人从外院的正堂出来,又穿过抄手走廊,才转到季候氏的院子,丫鬟上前去打起门口的帘子,众人鳞次栉比入内,齐齐坐下,仆妇悄然侍立两旁。
  祖母牵住九思的手拉她同坐在宝座上,屋内灯火葳蕤,季候氏借着灯光才开始将她细细打量,半响哀哀叹一口气:“原不是我惹你伤心,你与你父亲实在生的太过相像,我瞧着你......”
  她锤着胸口,又想起小儿一家阔别多年,本该欢聚一堂,不禁哽咽道:“你父亲小时候也如你一般懂事,性子也不甚活泼,瞧起来老气横秋的样子。如今我这个做母亲的却连他半豪人影都瞧不见,那两方棺材是要了我的命啊......”
  这哭起来,屋内又是一片哀声泣泣,九思鼻子一酸,憋住眼泪勉力安抚,又让丫鬟拿来帕子给祖母净面。
  季候氏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孙女能回来终究还是欢喜事。
  天色已晚,她便吩咐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九思,隔壁院子已经收拾好,挨着她住在旁边就好,也不必兴师动众的再折腾什么。
  林氏早早在东偏角找人辟了一个院子出来,那几日工匠来来往往,下人也都晓得这院子是收拾了给堂小姐住的,她私以为季候氏没发话便是许了,却不料来了这一出。
  眼瞧老祖宗靠在金丝软枕上阖眼假寐,知晓此事再不容辩驳,行完礼领着季婉清回去,一路咬死了两颗大牙使劲磋磨:“那院子早先风水先生便看过,留给待嫁的女孩儿是再好不过的,你祖母转头就许给了别人。”
  季婉清性子一向温婉,拦住林氏,似不在意:“母亲何必生气,不过是个院子罢,何况女儿还未定亲,不急于一时。”
  提起这个,林氏心里的怨气消下两分,啧啧道:“如今你爹即将袭爵,我们家的地位便同从前不一般了,等翻年娘亲把你的亲事先定下。你跟季九思可不一样,她此次平安归来,说得好听是福大命大,不好听那便是大凶之相,克父克母啊,哪个婆家还敢要她?”
  这番话在季婉清耳中却是无关痛痒,她淡淡道:“母亲,若真是如此便罢了,你切莫忘了陛下曾赐她享郡主之禄,临安还有座御赐的宅子。”
  这话不无道理,林氏刚起的兴头一下被打的蔫蔫的,两人都缄默下来。
 
 
第3章 
  碧霄苑和季候氏这边只隔墙挨着,刘妈妈领着九思穿过月洞门往旁边院子去,又吩咐力气大的老婆子把从房县带回的箱笼,全都带去后罩房里存放着,找个日子再做清查。
  老祖宗思及九思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叫刘妈妈把自己房里的采锦和芙巧一便带过去,其余的婆子丫鬟早早采选好了,乖乖侯在院内只等吩咐。
  九思让半泷先去歇息两日,半泷揪着手指没动。
  九思摘下发髻里那枚素银簪子,抬起头看她:“舟车劳顿你毕竟身子吃不消,这边有采锦和芙巧,你放心去歇息便是。”
  这丫头额尖还有些发黄的胎发,不过十二来岁,听到自家姑娘一句话心落到肚子里,雀雀跃跃的跳着走开了。
  采锦在九思身后替她松发,芙巧撩开帘子探进头来:“姑娘,这后边净房已经备好水了,您过来泡着好松伐松伐身子。”
  九思一身粗布衣,虽算得上干净,实则还没有这府里的一个下等小厮穿的体面。褪下衣衫的身子皮儿就贴着前肋后脊长,脸庞越发面黄肌瘦。采锦一下愣住,半响才道:“姑娘这七年在外面确实太苦了。”
  九思只笑笑。她如今刚满十五,上一世她十六出嫁,在裴家一年不到便莫名缠绵病榻,后来就是一日日的病着,四四方方的小院儿里以卧就是近十年。
  她对房县那一处的记忆早模糊不清,甚至于父亲与母亲也都是零零碎碎的印象了。
  采锦比九思还要长一岁,一句话出了口,觉着有些不妥,往小姐发上抹着膏又安慰道:“您骨相生的漂亮,回府里来好好养着,日后定要比二姑娘还要好看。”
  九思没甚在意,日后什么容貌她自然知道。永晋尚文,文人雅士有最爱那些山水墨画,就像季婉清三分娇柔七分淡雅。
  九思往水里沉几分,雾撩撩的热气升腾上来,一颗泪痣在眼角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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