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走廊，就进到了小院子里面。
冬日刚来的时候，小院子就重新装扮过，换了一个全包型的棚，像蒙古包似的，棚顶可以活动，拉开后就能露出天光。冬天里要是在里面开暖气，热气能够留得住，宽敞又暖和。
此时春季已至，陆沅晴在小院儿里侍弄的花草早就抽出绿芽，逐渐茂盛起来。
“姐，你们家院子也太好看了吧……”
眼前的小院子四周都是白色的，地上铺着白色厚厚的软毯，毛茸茸的，一看就让人想摸上去揉一揉。围墙一圈能看见大片绿植，当中挂着形状不一的暖色小灯泡，将此处照亮。
院子中摆了一个白色的大桌子，上面已经上了一些菜，旁边还有两个立地的取暖器，将封闭的空间照的暖烘烘的。
眼前的一切，和进院之前简陋的家居样貌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之前那年食肆拍过视频，吃冬日火锅的地方吧！我还以为是录影棚或者是在公司，没想到就在你家啊！姐！我能拍照吗！”
“……你拍吧。”
夏之余看着向正柔一双眼睛都亮起来的样子，忽然有种隐隐明白了什么的感觉，她手伸向小姑娘，想要接帮她拿一下身上沉重的大黑包和礼袋，“你要不要先把东西放下？或者……先换个鞋，进去再说？”
“哦！要的要的！”被夏之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俩人还站在门口没进去，“这我放地上就行！”
院子一进门处的右手处贴着墙的位置放了一个鞋架，里面放了几双棉拖鞋，夏之余从中拿了一双新的，拆掉上面的包装袋，“穿这个可以吧。”
“可以可以，特别可以！”
向正柔咧咧嘴角笑起来，将手中的礼袋暂且先靠墙放着，背着的大黑包则挂在肩膀上向背后一甩，单手扶着墙换上了棉拖，随后便在夏之余眼神的“鼓励”下奔向院子，从自己的大包里捞出个相机熟练地打开，调整参数，率先将镜头对准桌上的菜按下快门。
俩人在院子里没待几分钟，陆沅晴便端着最后一道汤过来了。
听见院门处的动静，向正柔将相机朝脖子上一挂，小跑着就冲过去帮她开门，想要接过她手上的汤，帮她端进来。
“没事，我来就好，那边有水池，你们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和鞋架同侧的一边有一个水池，是专门为了浇花而装的，为了和院子里的风格搭配，她专门装了方形的青灰色水槽。
向正柔闻言，看换一个人来接手确实不大方便的样子，便和夏之余一起去洗手，顺便拎着自己的礼物过去，深吸一口气道：“阿姨，我带了礼物给您，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一个长方形的纸袋中装了两个小袋子，向正柔把都拿出来，放在桌上，有点害羞地将一高一矮两个包装袋推到陆沅晴面前，“这是红酒，小袋子里是枚胸针……”
“向向，你带的礼物可太多了。”陆沅晴楞了一下，正常上人家里吃饭，带瓶酒比较正常，向正柔却还额外送了一枚价格不低的胸针，这样的操作还是比较少见的。不过送来的东西也不可能推回去，她笑着问，“我能打开吗？”
“当然可以！都是给您的，红酒现在就能喝。”
酒水自然是要当场开的，陆沅晴亲手拆开后，夏之余便主动去拿了高脚杯和开瓶器过来，这些在小院子里都有备，等拿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妈已经把胸针打开了，是枚做工精巧的蜻蜓胸针。
此时向正柔一脸忸怩，又磨磨蹭蹭地从纸袋子里摸出两本杂志来，上面还压着一支笔。
“阿姨，我是您的粉丝，您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啊……”
小姑娘手上拿着两本杂志，两期封面夏之余再熟悉不过，是她拍的“SHIYUN”封面，已经发了两期了，虽然比不上大牌杂志，但也积攒了一批粉丝，冲进时尚杂志市场，掀起了一些水花。
“我特别喜欢您！您拍的每一期美食视频我都有看，私下也有尝试；出的搭配攻略我也每一期都保存了，还经常在您的店里买衣服，包括杂志，我从第一期就跟了，以后也会一直跟下去的！阿姨，您真的是太厉害了！做了这么多还都做的这么好！我真是……”
小姑娘说着整张脸都涨红了，取暖器发出的橙黄色光打在她脸上，显得一张脸颜色更红，眼睛也水润润的，看着都要哭了的样子。
陆沅晴没忍住摸摸她脑袋，小姑娘也没比她闺女儿大多少呢，“谢谢你能喜欢我，能听到你这么说，真的是太开心了。”她拿过签字笔打开帽盖，“见到我了要笑一笑嘛，今天这顿饭就更要好好吃啦！签名在哪儿签？”
“这儿……”向正柔说话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她低头看陆沅晴打开第一页在上面签名，继续小声道：“我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喜欢您的，能做姐的助理真的是太好了！能见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噗……”
一直处在围观中夏之余突然被点名，“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现在是明白了，向正柔激动这么几天的原因，连脑海中她曾说过的“什么都吃！”、“我不忌口！”都生动了起来。
签完名，向正柔喜滋滋地把杂志放回手提袋里，一桌人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陆沅晴原计划是打算借着今晚这顿饭和向正柔熟悉一下，同时也希望能够暗示小姑娘，在经纪人不在的时候，她能立得起来，多为自家姑娘用点心。
可一顿饭吃完了，她都没开这个口，因为向正柔自己在饭桌上把忠心表完了。
对此，陆沅晴觉得自家姑娘还是挺幸运的，公司随便分下来一个小助理，居然刚好就是她粉丝。而且她看着小姑娘今天跟她吃过这顿饭，那浑身的架势怎么都有一种把她闺女儿当自己闺女看待的意思。
没有人会嫌弃多一个人喜欢自己女儿的，陆沅晴看着向正柔笑的更真诚了，还邀她到时候去新家再吃一顿。
临别的时候，陆沅晴和夏之余俩人把小姑娘送到车前，跟她说再见。小姑娘却在上车前，又从纸袋子里掏出一封信，扭扭捏捏地塞进陆沅晴怀里了，随后没敢多说几句话，就开着车跑了，留站在原地的俩人又笑了起来。
小姑娘就是可爱。
周五晚上。
夏之余从班主任那里请了假，抱着提前发下的周末作业和向正柔一起踏上了前往京市的航班，将近两个小时后就落在了首都机场。
试镜开始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开始，俩人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是五点二十了。虽然可以不用按时到，但夏之余还是不想迟到。
时间有些紧张，接机的车早在机场门口等着，俩人去到预定的宾馆把行李放下，简单吃过东西后，就立刻出发前往试镜地点，到的时候，刚好八点五十分。
门口已经站了站了一大批人，夏之余开始还以为是没让来试镜的演员进去，车速降下来才看清，是试镜的人太多，已经站到外面来了。
车直接开到员工通道的侧门，她带上帽子墨镜和口罩，挑了一个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下了车，被工作人员领着，低着头匆匆往门里走去。
身后，张诗曼盯着合上的门皱了皱眉，问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刚刚进去的是谁啊？”
“是员工。”工作人员认出张诗曼，这几天人仙正在大结局，网上能看到不少她的新闻，“试镜的演员都在前门等，这边不能逗留的，您号码领了吗？”
“要你管。”张诗曼翻了个白眼，她是一般试镜的演员吗？还“号码领了吗？”。
回到前门，张诗曼在人堆里找到自己的助理，让他去后门守着。
“老大，还真给您看到一个啊？还是老大认识的人多！怎么样？咱们有关系吗？要不要我去找人疏通一下。”
“你能找什么人……”张诗曼压低声音，“刚我好像看到夏之余了，从员工通道进去的，你去守着，要是到时候人出来了把拍下来。”说到此，她狐疑地看助理一眼，“你认不认识啊？”
“知道名字，但不熟悉，不知道长什么样。”
这个回答张诗曼显然是满意的，“穿一身黑，带帽子墨镜口罩的，你去盯着吧，别看漏了啊。”
“得令！肯定给老大办得妥妥的！”
九点整，试镜开始，一号开始被叫到。
一排四个面试官，面对八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连通的隔壁房间关着门，夏之余就坐在里面，由两个工作人员和向正柔陪着，对着几个监视器看演员的表演。
试镜放出消息后，先由演员投递电子资料，选角导演那边通过了，再发试镜通知，排队的号码是现场领的。他们这边在看试镜，旁边同样有一个屋子，在给一些之前没有投递资料的演员试镜，若是通过了就往下领号码，再到这边来排队。
每次进八个人，抽题表演，一个一个面试。
夏之余还是第一次参加电视剧面试，看到这么多人，还以为要很长时间，谁知面试官们一个个过得快得很。一进屋就抽题，叫到号上来的，就把正规的纸质资料和抽到的题目给面试官们递上去，也不用自我介绍，直接开始表演。有的表演能看完再问几个问题，或者再加一段，有的看都不看完，叫停就可以走人了。
区分是否进入二试的方法也简单得很，面前总共两叠资料，一边通过，一边待定，不通过的直接扔脚下放着的纸箱子里。
如果最后通过的人数足够，待定的一叠也是要进纸箱的。
原先夏之余就听过试镜的流程，还觉得导演看得太快，不负责任。但自己到了这个位置坐下才发现，试镜的演员一上来，心里就能跟角色配一圈，会不会演戏的差别太大了，真的是带词说两句话就知道，而能够留下来的，也大多都是专业院校毕业的。
条件好的素人很多，但条件好又会演戏，还不会被同样条件的专业院校演员比下去的，几百个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
各个演员的资料一份份的，也由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对着监视器中的人送到她面前。
很快，夏之余就看到了熟脸，张诗曼。
拿的号码是66，估计是预示着六六大顺。
都是认识的人，张诗曼一上来还笑着和面试官聊了两句，然后把自己抽到的题目放到桌面上，就开始表演了。
面前的平板上跳出来新的题目，是隔壁工作人员发过来的。夏之余着上面的字，从椅子靠背上直起身来，盯向显示器的桌面上的纸条皱了皱眉，这长度不一样啊……
显示屏上，张诗曼已经调整好状态，开始表演，几个面试官，从导演到制片再到艺术顾问，包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表现出异样。
她神识扩到隔壁扫过去，看向桌面上，张诗曼交上去的题目。
作者有话说：
啊昨晚断网，手机也没话费上不了网，现在才好，换晚了_(з」∠)_
现在变成冬令时，忽然有些不习惯了_(з」∠)_
第194章 潜规则
“顾浔, 我心悦你千年, 你不接受也就罢了，却为何要这般作践我？”
张诗曼坐在椅子上, 忽然一抬头，看向正对自己的导演, 一张小脸煞白，泪水含在眼眶中，好似动作大些就会落下来。
她一双眼盯着导演，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跟拍的二机扛着机器跟着她往前走, 到前面去拍她特写。
“你喜用白色, 我从衣物到府中陈设便多是素净；你明明早已位列仙班，却不愿担仙职, 偏爱凡间烟火气, 想在人间逍遥, 我随你不入天庭，多游走于凡尘；你不爱被打扰, 我也给你空间不去找你。”
“可是，现在呢？”
眼泪终于掉下来, 打落在胸前，她一步步走进面试官身前的长桌, 质问一声比一声来的快、来的激烈, 情绪层层递进, 她俏白的脸上也仿佛因为激动而染上了红晕。
后面贴墙坐着的一排候场的演员见到张诗曼这番表现, 也忍不住被代入情景去，在后面小声的交流起来，满脸服气。
“她这题好难，台词太多了，她都记下来啦……”
“记忆能越练越好的啊，你多拍几部戏，几本剧本背下来也能做到差不多这样。晁继河老师不就听说从来不背台词，都是临场才看嘛……”
“演技很好啊，无实物能这样，到底是科班的。”
“前头不是听说有一个二十几号试华霄的也挺好？”
神识笼罩之下，几个闲话的姑娘声音传不到前面的面试官耳朵里，却被夏之余听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单从这段的表现上来说，演的确实很好，全程拉稳节奏，情绪张弛有度，表现可圈可点。不得不承认，张诗曼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好好演，业务能力还是很过关的。
如果后面没有更好的，那就这冲一试的片段，定下她演华霄仙子也没问题的。监控器前，夏之余看着张诗曼的脸部特写，先前流得又凶又急的眼泪流的慢了，将人先前高高吊起的情绪开始一点点往下放。
“你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哈哈哈哈……”
张诗曼闭目笑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流下，滑进脖子里，她睫毛沾着泪睁开眼睛，一双眼已是通红，“如今，还要为这一人将我困在此地，抽我仙骨来做成你的模样，让我永生永世看着你，看着你却求而不得么！”
她终于走到桌子边，将自己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边桌沿儿上，将桌子猛地一拍，吓了被她盯着的导演没忍住抖了一下。
“我现在终于明白，顾浔，你根本不是冷心薄情，你这是狠心！你一颗心都给你那心尖儿上的人了！”
“好！”
制片一声“好”字将人从情境中拉回来，也让导演应振回过神来，朝自己左右手的人看了下，猛地拍了下手，“太棒了！诶呀，小李，快那张纸巾给诗曼擦擦。这演的，我都被带进戏里头去了！诶我说老葛，刘文，这华霄让诗曼来演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
“专业院校出来的还是不一样的啊。”
坐着一排的面试官互相看看笑言了几句，俨然一副已经把人定下来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