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瞟着一旁漂亮的木质餐盒,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别犯恶心,别犯恶心,今天盒饭可贵了。
“符是亡者的血写的,里面包着的是他的骨粉、指甲和头发,外层应该用尸油封过一层,所以才能保存的这么好。”
“我去……这、也太恶心了吧,天啊这还是从我帽子里拿出来的!”
向正柔难受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扭了扭身子,浑身都不舒服似得,夏之余瞥她一眼,“后面有衣服,不想要了就去换一件。”
“我真的要去换了!谢谢姐!”
夏之余虽是年纪小,但个子也有一米六二,身形也和她相仿,两人衣服完全可以换着穿。
是以一听这话,向正柔片刻都等不得,拉上隔帘钻到后面换衣服去了。
趁着这个时间,夏之余看向周一舟,给她做了个前情提要,“这符是今天试镜会上一个女生的,身上死气很重,看起来是驾驭不住这符上的亡灵了,已经开始遭到反噬。”
“向向在外面和人聊天的时候,那女生趁她不注意,把符丢到她帽子里的。”
“幸好,原来真不是章平婉,幸好幸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和小君了。”向正柔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有些不太清晰。
夏之余想了想,还是没把章平婉疑似看到却没说的事告诉她,只叮嘱她,以后不论是和谁交往都要多注意点。
周一舟听到现在,还是头一回开口,问她,“那女生是谁?现在这个符没用了吗?会不会对你和正柔造成什么影响?”
“没看着全脸,不知道,不过她穿着条淡蓝色的及膝裙,头发有些微卷,长度大概到这儿,”夏之余说着,伸手比划了胸口以下的位置,“当时我们那一组面试到了第四个,问一下剧方应该能知道那女生的名字。”
“至于这个符……虽然被我拆开了,但其实还是有用的。”
“不会吧?”帘子后面忽然冒出个头,向正柔三两下把下摆拉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之前说了,请符不像是小鬼和古曼童,有个‘小身’能让亡灵住在里面,那亡灵会一直跟着那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是丢掉符就能解决的事。”
“这里面包着的东西,有一部分的头发和指甲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这就相当于她和亡灵的契约,现在她单方面毁约了,估计亡灵现在应该很生气了吧,至于具体会坐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她的脾气了。”
“那我呢?我有没有关系?”向正柔迫不及待问道。
“本来有关系的,但谁让你有我呢,你身上的死气早就被我除了。”
“啊——姐!我爱你!”
“没关系,”夏之余笑了,冲她眨了眨眼睛,“我卡号你知道的,给我打钱就行了。”
开完玩笑,她重新正了神色,用筷子夹着,沿着折痕仔细将符折回去。“因果不因死物,能说丢就丢。我现在就是比较担心那个女生,现在这个符还有用,却不能毁,若是毁掉了,那亡灵估计会更生气的……”
“那我问下剧方那个女生的身份吧……”周一舟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神态落在夏之余眼里,让她微微弯了唇角,感到几分轻松。
她发现,无论是怎样的事情,周一舟似乎都很少为所见所闻表露出太多的情绪,过程她漠不关心,说的话、做的事,重点总是落在如何处理,以此得到最好的结果上。
按她的性子,倒是挺喜欢这样的人。
“好,那就麻烦周姐了。”
“只是你要给她善后吗?我不想你和那个女生有交集,也不建议你这样做。”
“不知道,看情况到时候再说吧,旁人的因果我也不想沾。”
最后一下折好,夏之余把符重新夹进了随记本里,又虚空画了阵法给它封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
车子依旧在道路上慢慢爬,谈完事情,空间又重归安静。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帘隐约打在人身上,空调微响输着冷风,让饱胃后窝在软椅上的三人都有些犯困。
三人闭目,在车上都休息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被杨又又喊醒,说还有两分钟就到了。
车在一个没挂牌的大院前慢慢减速,门口有兵拿枪站岗,一辆黑车停在入口处,见保姆车来了,驾驶位的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
周一舟靠在座椅上没动,从窗帘的缝隙望出去,视线刚触到那男人,就被对方一双漫不经心的眸子擢取,被看得她心头一跳,背后生出冷汗。
“周姐,向向,又又,辛苦你们啦,我先下去了,结束了再联系。”
车上三人和她挥手作别,夏之余拎着自己的包,小跑到俞晟身边,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坐上副驾。
黑车开进大院,往里看去,似乎还有很大一片空间。
周一舟的视线从车牌上挪开,随着车开远,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才渐渐松下来。
那车牌的开头,可不是一般军区的牌子啊……
作者有话说:
补周一的更新
第287章 大型会议
此次国家四条龙脉受难,徐老、陈帆一众为处理此事, 在外奔波了半月有余。
如今局势稍有稳定, 平时大部分时间驻守分部的四支队伍共同回京, 开总结报告会, 汇聚在一起, 洋洋洒洒竟坐满了千人礼堂。
夏之余被俞晟领着, 从礼堂的前门入,一看到这场面, 吓得掉头就想走。
妈耶!几千双是人和不是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耶!
前排坐的那是啥耶!
电视上才能见着的老领导耶!!
她她她、让这么多人和老领导们等了四十多分钟吗!!!
夏之余腿软, 内心早就被疯狂刷过的弹幕占满, 隐隐后退的动作被俞晟拦住, 一把拎了回来。
“又不要你发言,怕什么, 没事的。”
宽大的掌心轻轻抵在了她后背,夏之余被半推半安抚着, 战战兢兢地被带到第一排坐下了。
眼神瞟着礼堂另外半边坐着的老领导们,看着那一双双慈蔼带笑,或是好奇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敬个礼、打个招呼啥的。
真不能怪她没见过世面, 实在是……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一时间, 她觉得脚下踩着软软的红毯,都变得万分金贵了起来。
人全到齐, 台上的人开始讲话了, 半句不啰嗦, 直奔主题开始陈词。
夏之余有些没跟上节奏,满脑子想的都是为啥没人提前和她说一声,今天的会议会如此的声势浩大……
早知如此,她还试镜个啥啊……
邻座的两人忽然低着头,交换了位置,重新落座,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似是想缓和她的心情。
夏之余抬头,一看清人脸,情绪瞬间就被安抚到了,是陈帆。
左手俞晟,右手陈帆,两边都是熟人,让她对陌生的环境霎时间融入了很多,明明一句话没说,只是被拍了拍手,她有些急促的心跳竟慢慢缓了下来,台上人说话的声音也听得清了。
经过这半年,楚君一直未出,任由手下那些妖在前兴风作浪,楚君敢对龙脉下手,试图影响国运,想必是楚君伤势已经完好,开始恢复修为了。
此次人界地府通力合作,共同组成四支队伍,分别前往四条龙脉所在。
俞晟和徐老带一队,贺真和魏国带一队,余下两支队伍分别由司正陈帆、司掌陆邢各带一队。
台上详细报告了四支队伍这次清剿所用的阵法,结合战术、经实战后的利弊情况,大荧幕上图片一转,航拍下组成的恢弘大阵,赫然就是夏之余与徐老共研的阵图。
老领导们听着台上发言微微点头,一边将目光再次投向夏之余,面色更加慈蔼。
夏之余:“……”
感到害怕。
光是四个大阵的总结报告,台上就讲了两个多小时,后续开始仔细分析对方将领的妖物形态时,老领导们就坐乏了。
阵法有理有据的说个大白话,他们还能听懂些,荧幕上放着妖物视频再做分析,什么部分的鳞甲呈什么形态,哪个地方又是什么妖核所在,跟看动画片似的。
听不懂是次要,问题是听了没用。
是以短暂的休息中,前三排坐着的领导和大小队长们纷纷起身,转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去,准备开一个简短的小会。
夏之余把背包打开,拿出里面折了几折厚厚的图纸,在桌面上展开,一边低声问俞晟,“我直接说真的没问题吗?领导们对我的设定能接受到什么地步?”
“你随便说,他们都知道。”
“我说做梦也没事儿吗?”
俞晟手掌在她肩头拍了拍,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夏之余把图纸四个角压住,当真就开始讲了。
“刚刚张局讲了四个形态的阵法,在此次应用中,效果大抵不错,但实际上,那些都阵法都不完整。上周,我梦的内容又完整了些,现在大阵全貌只剩一层还没能看见。”
说到这里,夏之余顿了顿,看头凑着头围成一圈的老领导们,并没有对她说预知梦有什么疑议的样子,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划出一个范围。
“就是这一层,我已经把它补全,并试验过缩略版了。”
“恩,丫头好样的!里头这三层,是刚刚小张讲的去唐古拉山那一队用的二型阵法吧?”老领导眯着眼,努力地转着头,想要对着北方看图纸,手指虚点着内圈道。
“您好眼力啊!”
这一言直接把夏之余惊到了,领导这真是自己看出来的?
这领导怕不是从哪个精于阵法的门派退下来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笔直接塞给老领导,让他来画,谁行谁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过脑子的一句夸赞把众人逗笑了,夏之余反应了一下,见他们是真的能听明白、看得懂这图,便就着二型阵法和终阵的联系,结合实际应用做了解释。
旁边对着详细的国家地图,用子龙和主龙两种龙脉类型分别举了例子。
一圈人听完,站陈帆身旁的老领导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握着往腹上一放,沉吟道:“前头听徐老先生说,这阵法特殊,引动阵法需要能力卓绝,且与人界有因果的人来驱动……”
老领导说着,将目光转向夏之余,见她点头了,遂问她,“丫头,你现在的能力到什么地步了?能撑得住这么大的阵法吗?”
“我现在即将突破四莲灵司,等到了五级,掌控这个阵就会稳妥些。但这个突破的时间……不太好说。”
夏之余想了想,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范围,“多则大半年,少则月余。”
“好,你先尽力吧。”
这事谈定,桌上又换了张更大的地图,山川湖海走势蜿蜒,放眼望去群山连绵,竟隐隐连成腾龙之势。
“大阵须有地貌配合,方能发挥最大功效,这些龙脉里,如今气运最强劲的,便是这条华国的脊椎,也就是当今国运所在。”
徐老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群山,连成一线后,指尖落在一处点了点,看向众人,“若是如此,那就得将龙眼作为阵眼。”
一言下去,几个小队长变了脸色,纷纷看向领导们,后者面色却还算平静,只是想了许久后问道:“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徐老摇头,“将大阵定在这里是最好的,而且看楚君此次攻击的四条龙脉位置,也差不多能推出来他想做什么。我敢断言,就这条干龙,他是不会放过的。”
场面一时安静极了,隐隐能听见隔壁会堂的话筒声。
一群大大小小的队长不敢轻易说话,众领导们也是互相看着眼色,只待想了又想,才开始小声争论起来。
众人意见不统一,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看着时针在钟面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群人坐在小会议室里,坐的腰隐隐发酸,却谁都不敢站起来,挪腾下屁股。
最终,还是俞晟打破了僵持的场面,“龙脉一事牵连甚广,一时之间还是难以下决定的,我想,不如向上头……问问那位吧。”
“恩,行啊。”
争论立即停止了,坐在主位的老领导鼻中旎出一声,点了头,“那小晟,这个报告就由你来打了,务必要把这个利害关系说清楚。”
“是,您请放心。”
死水般的空气好似立即活络了起来,夏之余左右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又悄摸摸看了看腕表,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得,她可明白了。
这圈坐着的,就等有人说出这句话呢!
会议至此,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紧闭了一下午的门打开,漏出走廊上白亮的灯光,夏之余跟在一众领导们的身后,慢慢走出会议室,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领导们的寒暄比想象中的少很多,简单的说几句话,就各自被警卫员接走。
俞晟走向夏之余,看了眼她身边的陈帆,点点头算作打招呼,随即问她,“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送我到门口就行,向向他们来接我了。”
“好,”他应允,“那陈先生要一起坐车到门口吗?”
“不用,谢谢。”
身边人又走了一批,周围霎时空旷许多,暗夜下温凉的风吹动树叶,一扫下午的沉闷。
夏之余被这小风吹的心情不错,长长得舒了口气,正欲和陈帆几人道别,就见他开口了。
“你突破在即,这几日便跟着我,我带你收些黄名,助你突破。”
“这样行吗?”
“可以的,我开权限给你。”
夏之余没立即答应,却是先看向不远处的贺真。
和司掌陆邢低声说着话,余光却落在他们这里,身子朝他们这处偏了大半,显然是一直在听他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