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明显。
安室透很快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嗤笑两声,他随即转头去观察晓千秋的反应。
她认识赤井秀一。
这个女人的身份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她认识赤井秀一,那么有至少两种可能,一是FBI,二是组织成员。组织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暂时没有其他人知道赤井秀一还活着,而晓千秋看起来虽然惊讶,却还没惊讶到看到死人死而复生的程度,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晓千秋逃似的去了洗手间。
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隔壁桌的“赤井秀一”给他使了个眼色,安室透不动声色地站起身。两人相隔几分钟离开进餐区,来到地下停车库。
安室透拉开马自达RX7的车门,不出意外,贝尔摩德坐在副驾驶座上。
贝尔摩德身上穿着刚刚那个“赤井秀一”的衣服,怀里还有那顶颇具某人特色的针织帽。她对着安室透狡黠地一笑:“就这么被你赶回去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决定帮你试探一下她,毕竟装成赤井秀一可不是你的特权,对吧,波本?”
安室透也笑起来,笑意冰凉,未及眼底:“当然,多亏了你,我终于获得了她的情报。”
贝尔摩德撑着脑袋,猫咪一样的瞳孔中充满了好奇:“哦?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安室透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更多的证据。”
贝尔摩德知道如果波本不想说,从他嘴里大概是撬不出什么话的。她有些扫兴地拨了拨自己的金发,忽然想起什么,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那个女孩还挺有趣的,她居然觉得你会和赤井秀一约好共进晚餐,哈哈哈哈……”
说起这个,安室透脸色一沉。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贝尔摩德肆意地大笑出声,她笑得花枝乱颤,连肩膀都在抖。
安室透皱着眉正要开口,反光镜中人影一闪,有人在偷窥他们。不止一个。安室透立刻警觉起来,那些偷窥的人很快就跑了,他只看到那些人的球衣外套上印着RAKUZAN。
洛山高校,是之前发生命案的地方,也是晓千秋目前工作的学校。
那几个人大概是篮球部的学生,刚刚在和晓千秋聊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们在不远处的一桌用菜单当遮掩偷偷朝这边看。
是跟着他们的副教练来的米花大酒店,见到自己和晓千秋坐同一桌,再跟踪他到停车库的么?
贝尔摩德笑够了,把伪装用的衣物和面皮丢到车后座,她打开车门,“这些就麻烦你处理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聘聘婷婷地走了。
安室透嫌恶地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东西,只想赶快把它们丢到垃圾桶,再从里到外把他的后座车垫清洗一遍。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安室透戴上耳机,开始监听那个装在桌底的窃听器录下的内容,他想知道晓千秋究竟约了谁。
奇怪的是非常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晓千秋去了这么久的洗手间?还是说她根本没有回来直接离开了?
安室透闭着眼睛,又过了很久,仍旧没有等到一句声音,他正准备摘下耳机,从耳机里隐隐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非常轻,显然不是从装了窃听器的那一桌,而是从其他桌传来的。
安室透精神一振,将声音调到最大,勉强可以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那两个男人的声音非常耳熟。
琴酒和伏特加。
微微诧异了下,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大哥,那个女人真的会来这吗?”
“百分之八十,而且她从来只订窗边的那个位置。”
“但是……没有看到她啊。”
几分钟的沉默,伏特加又问:“大哥,如果在这里没有等到她的话,要不要去地下停车库看看?我听说她骑术很强,那个女人开的什么车?”
极其细微的烟草燃烧声,“没必要。”
“为什么?”
琴酒发出一声嗤笑,却似乎在答非所问:“她惜命得很,那种第一次任务就失败的家伙,要不是靠着某种特殊的本事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十年前她就该死在我的枪下。”
……
叶山小太郎义愤填膺的声音把安室透的思绪拉回眼前。
洛山篮球部的那几个男生站在一排,以一种审视渣男的目光同仇敌忾地瞪着他。
原本面积不算小的病房瞬间变得有些逼仄。
当然安室透和晓千秋想的完全不是什么“出轨”或者“被误会”。
通过叶山小太郎口中的金发外国美女,晓千秋很快联想到贝尔摩德,加上见到那个赤井秀一时的违和感,以及疑惑他为何不以冲矢昴的形象现身。种种线索加起来,不难推测出那个赤井秀一是贝尔摩德假扮的。
就像当初安室透伪装成伤疤赤井试探朱蒂等人的反应,贝尔摩德伪装成赤井秀一大概率目的是为了试探她。
怪不得安室透看到“赤井秀一”没有表现出以往他见到秀一时的激动,想必他早就知道那是个冒牌货。
如果安室透和贝尔摩德是一起去的米花大饭店,那基本就可以将这同行的两人排除邮件嫌疑人了。
所以剩下的,只有琴酒。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发邮件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来。
“副教练!副教练!”
晓千秋正想得出神,猝不及防被叶山拉回现实。眼下这群孩子误会安室透背着她出轨,这实在是个令人尴尬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误会。
安室透倒是早已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他一脸严肃,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什么背叛的事!”
“你们说的金发女人只是我的一个普通同事,我从来只喜欢晓千秋小姐一个人,过去,现在和未来。你们可以误会我其他事,但是请千万不要质疑我对晓千秋小姐的爱。”
“……”
晓千秋听得脸颊发烫,恨不得躲进被子里。
他居然能这么义正言辞地说出这样一段话,比演技自己大概是这辈子都比不过这个男人了。
见安室透如此坚定地表露心意,篮球部的几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叶山小太郎不甘道:“但是……”
赤司打断他:“小太郎,这是副教练和安室先生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不应该插一脚。”
闻言,叶山小太郎只好作罢。
赤司问起晓千秋现在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样,其他人也被他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争相问她是否真的失忆,还能想起什么,多久才可以出院之类的问题。
晓千秋一边回答一边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有赤司帮忙解围,终于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一直聊到午饭的时间洛山的几人才肯走。
护工把医院营养室配的饭端了进来,晓千秋见安室透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问:“安室先生,你不去吃午饭吗?”
安室透笑眯眯道:“没关系,我一会儿再去。对了,你刚刚说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
晓千秋迟疑地点了点头。
安室透继续问:“那位护工阿姨会跟到你家去照顾你吗?”
“不,她后天就会……”
晓千秋说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安室透会这么问一定是别有用意。
果然,狐狸露出了尾巴。
安室透十分真诚地望着她:“你一个人住的话我实在不放心,为了更好地照顾和保护你,请让我和你同居!晓……不,千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他开始了
第22章 伪装男友(4)
晓千秋几乎是想都没有想:“这太突然了,安室先生,我还没做好同居的准备。”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继续叫我晓小姐就可以,不必改口叫千秋。”
安室透看起来很失望,“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晓小姐?我没有任何恶意,更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
他眼巴巴地瞅着晓千秋,那眼神就像是某种被遗弃的小动物,看到路过的行人便一个劲地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企图让对方把自己带回家。
……冷静,这只是假象。
绝对不能被他骗了。
晓千秋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但还是不免被安室透的表情所迷惑,安室透敏锐地抓住了她的这一丝动摇,循循善诱:“抱歉,我只是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晓千秋。
她想起自己还有监视波本的任务。
当然,以她的本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反侦查能力极强的安室透那里调查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但如果跟安室透同居的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会大大提升,百密终有一疏,她至少能知道他最近在执行什么任务。
假如下次以交流这些情报为由再约那个发邮件的人,或许对方就会准时赴约了。
她知道安室透大概也是抱着监视她的想法才会提出同居,到底是谁监视谁还不好说。
要不要赌一把呢。
心中的天平渐渐偏向了危险的一侧。
拿定主意后,晓千秋继续装作十分犹豫的样子,好一会儿方才点头道:“那好吧,但是我忘了我家是否还有空房。”
安室透会意,了然地一笑:“没关系,我睡沙发也是可以的,现在家具店里卖的沙发床也有很多款式。”
两天之后。
护士为晓千秋输完了最后一袋葡萄糖,她办好出院手续,安室透开车来接她。
从医院到她家的这一路安室透开得非常平稳,全程没有超过六十码,对比他平常动辄百码以上的飙车漂移简直犹如乌龟在爬。
晓千秋知道他这是在有意照顾自己,尽管额头上的伤目前情况不错,但晓千秋偶尔还是会感到一阵头晕恶心,出院之前医生也叮嘱她不要去坐过山车之类的娱乐项目,避免颅内压升高的危险因素。
来到公寓楼下,安室透问:“晓小姐,你还记得你家住在几楼吗?”
“唔,好像记得一点。”
她在楼下站了几秒,然后慢慢走向公寓的大门,安室透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眼前的女孩对这栋公寓楼说不上熟悉,也说不上陌生,虽然几次差点走错,但她还是找到了自己的那间单身公寓,用钥匙打开了门。
安室透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双拖鞋穿上,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他先在客厅巡视一圈,快速而不遗落任何细节,最终目光停留在餐桌上的一套杯具。八只欧式的描金骨瓷茶杯和一个茶壶,似乎是专门喝下午茶用的。
“安室先生,要喝水吗?”
“说起来是有点口渴,那麻烦了。”
晓千秋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桶矿泉水,确认没过期后倒进她刚洗好的两个玻璃杯里。
举止投足很符合一个失忆病人,让安室透暂时打消了几分疑心。
失忆出乎意料的很方便,晓千秋完全是在“本色出演”。哪怕在她自己的家里她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不到东西而不被怀疑。如果有机会,下次去见“开洞”的时候她一定要和对方说,你的提议很有建设性意义。
在医院没法洗澡,尽管每天有用湿毛巾擦身体,晓千秋仍然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她对正在整理行李的安室透说自己要去先洗个澡,安室透应了一声,把从行李箱拿出来的衣服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不多时,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热水洗去了她的一身疲惫,晓千秋非常小心地注意不让伤口碰到水。
浴室里的镜子被热气蒸得一片朦胧,晓千秋擦干净身体,再用纸巾擦了擦镜子,她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恍惚了下。
果然还是有些渗人。
她撩起刘海,露出额头上的伤口,虽然这个洞不大,但医生说它永远不可能愈合,恐怕要伴随她一生了。
晓千秋幽幽地叹了口气。
换上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晓千秋回到客厅发现安室透并不在这里。地上的行李箱已经空了,衣服全部装进了他新买的便携式组装衣柜里,衣服按类型、季度、颜色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不愧是公.安,看起来就很训练有素,无论是晓千秋自己还是原主的衣柜都乱糟糟的,衣服随手一丢。以前一个人住就算了,现在要和人家同居还是注意一点吧,尤其是内衣什么的。
从厨房里传来煤气点燃和锅盖咕嘟咕嘟的声音。
安室透在厨房做饭吗?
晓千秋的肚子非常适时地叫了一声,她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快到晚饭时间,确实有些饿了。晓千秋想起之前美味得让她差点把舌头咬下去的安室特制三明治,不禁开始期待安室透会做什么晚饭。
不过她家冰箱里有食材吗?还是说是安室透自己带过来的?
晓千秋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看一看,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洗完澡把隐形眼镜忘在了浴室。
难怪总感觉看东西有点怪怪的。
她折返回浴室去拿自己的隐形眼镜,刚拉开浴室的推拉门,她撞见一个半.裸的安室透。
晓千秋:……
晓千秋:!!!
按常理来说她应该尖叫,然后迅速捂住眼睛,但毕竟她是那种见到凶案现场的尸体都叫不出来只会睁大眼睛干瞪的类型。
此刻她也秉持了自己一贯的作风。
安室透裸着上半身,小麦色的皮肤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性.感,八块腹肌肌理分明,人鱼线随着精壮的腰腹延展至胯部。
犹如雕塑般完美的身材。
晓千秋像是受到了美杜莎的诅咒,石化在了原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看吗?”
“好看。”
等等,她说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晓千秋脸颊像是快要烧了起来,她赶紧移开目光,无比尴尬地咳了一声:“抱歉,抱歉,我是来拿我的隐形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