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刚洗过澡,唇色很红,肤如凝脂,整个人白得像会发光。长发还没完全吹干,乌黑柔顺地披散下来。
身上飘着股淡淡香气,像橙花般清新袭人,渐渐充盈人的鼻尖,也撩拨着他的心。
说来奇怪,宋俊辰之前只觉得时颜漂亮,性格好,但并不认为自己非她不可,顶多是没钓到手有点不甘心。
但现在,他甚至感觉要是她还能看他一眼,让他一辈子不跟其他女生说话都可以。
“不行,”宋俊辰及时在脑袋里刹住车,“这样太舔了。”
他这种大帅哥,不能做舔狗。
*
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
因为昨晚睡得不太好,时颜一个上午都有些意识昏沉。她拖着步伐到茶水间,慢吞吞撕开一条咖啡,又加了几块冰进去。
动作缓慢而凝滞。
小敏一路跟着她,看她像魂似的飘到这里,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她背后严肃问道,“你昨晚跟美男干啥了?”
“嗯?”时颜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别装傻,”小敏伸出一只手用力勾住她脖子,作势恶狠狠地威胁,“有什么香|艳场面快说来姐妹一起爽爽,敢自己一个人偷偷回想杀无赦!”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时颜好笑得不行,“我昨晚……”
话没说完,她忽然打了个冷战,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般,肌肉瞬间紧张,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甚至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小敏看她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褪了个干净,也吓慌了,连忙松开手,“对不起啊颜颜,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不是的,是我昨晚没有睡好。”时颜缓了缓才说话,勉强笑了下,“今晚补个眠就好了。”
“要注意身体啊,你可是我们小组的支柱。”小敏还是不放心,迅速抢走她的咖啡杯,“别喝这个了,我给你泡红枣茶补补血。”
“谢谢。”
时颜端着红枣茶,回到办公室。
刚才那个感觉,像极了噩梦醒来时的后遗症。可这是大白天,她也没有产生任何关于广场或是金属的联想。
是不是,应该再去看个医生。
还没想完这茬,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备注显示“徐潮之”三个字。
时颜暂且抛下看不看医生的问题,点开来看。
徐潮之:「时颜妹妹,这周六见,成么?」
徐潮之上次来的时候说,他有几个英国朋友,有意接手申城某个游乐场,需要一名翻译,还提前把文件给了她。
时颜认真看过,提前温习了相关术语,还上网查了些资料。这个游乐场环境跟地段都没得挑,但当初开发商资金紧张,各项设施没跟上,两年了生意越来越萧条,现在只能勉强保持运营。
她很快打字回复。
10:「可以的」
徐潮之:「那就定在周六早上九点。游乐场挺远的,你住哪儿,我来接你?」
10:「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过来的。」
徐潮之发了个“ok”的表情:「也行,那你注意安全」
时颜刚想回个“好”字,他又一条消息发过来:「不过时颜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想泡你,所以不敢让我来接?」
时颜原本喝了一口红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差点呛在嗓子里。
徐潮之这么直接,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沉默,徐潮之理解为肯定。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样吧,我给你说说我的内心独白,我这个人呢其实就是爱交朋友,看你也有缘,咱们还是校友对吧」
徐潮之:「至于感情方面,我年纪还小,思想还很单纯的,现在没想找女朋友,你可以放心」
时颜:“……”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怂恿晏礼下海挂牌、一晚百万的那个男人就是徐潮之。
他不想找女朋友,她觉得有可能。
但自称单纯,怎么就,有点不可信呢。
*
周五夜里突降暴雨,到周六清晨,噼里啪啦的雨声才渐渐停歇。
这个季节还未脱离春天,气温升得快降的也快,时颜看了下手机天气,气温只有不到二十度。
还下雨。
出了门,整个申城都浸泡在雾蒙蒙的水汽中,看上去很不真切。冷飕飕的风往人身上吹,让人直打寒噤。
时颜忍不住抚了抚胳膊,拉开车门。
钥匙插|进去,转了一下,却没发动起来。
这车买了一年多,一直停在车库积灰。
毕竟她的公司离家很近,而申城工作日高峰期的交通状况又实在太恐怖,几十分钟的车程能堵上将近半天,远不如乘地铁。
不会没开几次就坏了吧?
时颜看了眼手表,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边继续发动车子,一边打电话给徐潮之,解释这边的情况,说自己可能会晚十分钟到。
“不急不急,你那边方便打车吗?”徐潮之让她慢慢来,“我就住在嘉里酒店附近,要是近的话过来接你一下?”
时颜想到上次他的“内心独白”,觉得再拒绝似乎也没必要,而且,万一没打到车耽误正事就更不好了。
于是她答应道,“那麻烦你了。我住在星河湾,在南门等你可以吗?”
“没问题。”
不多时,一辆橙红色的卡宴就开了过来。
天空灰蒙蒙的,在外边站一会儿,就有种浑身沾满水珠的感觉。时颜带着一身潮湿水汽上了车,把伞插在车门伞架上。
她坐稳之后,才察觉到后座还有个男人。
天光匀净地落进车窗,也落在他的身上。男人靠着座椅,半阖眼皮,神情懒散放松,又似困倦。
看到她时,他眼尾略弯,笑了一下,“雨很大?”
时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边缘被雨雾沾湿了点,她摇摇头,“只有一点毛毛雨。”
大概因为风是斜吹的,所以沾湿了头发。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轻声开口,“你最近,还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话音落下,晏礼略略偏过头,两人目光不期然相接。
时颜看见他的凤眼微微一挑,漾出若有似无的笑意,猜测他应该听懂了她指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晏礼“嗯”了声,朝驾驶位示意,声线有点儿散漫,“我住在他那,暂时没人知道。”
时颜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觉得沈思宁那个追着不放、动不动甩黑卡的方式,实在是有点折辱人的自尊。
就算是包|养,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吧。
“哎?我怎么觉得你俩熟了很多呢,说话也跟打哑谜似的,”徐潮之在前边疑惑开口,又吊儿郎当问道,“阿晏你要在我这蹭吃蹭喝到哪天啊,给我造成了特大的不方便知道么?”
顿了下,他转过头来,开玩笑似的添了句,“时颜妹妹,看你俩这么投缘,不如你帮个忙,收了这拖油瓶,让他住你家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我觉得可以
lily:我也觉得可以
徐潮之:你们这届男女主怎么回事都不会矜持一下子的(指指点点
-
感谢灌溉=3=
要吃肉火锅 5瓶;阑予 3瓶;bonbon、皮卡皮卡球、牛牛 2瓶;26775727、Xweeting 1瓶;
第9章 White
徐潮之这话当然是个玩笑。
但奇怪的是,有那么一两秒,时颜居然不由自主地,顺着这个话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掐断思绪,没有再想下去。
卡宴汇入车流笔直往前开,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
晏礼靠着椅背,懒懒开口,“你哪儿不方便了?”
徐潮之“啧”了声,还真有牢骚要发,“我带美女回家就不方便好吧,人一进门看到你坐那打游戏,眼珠子都跑你身上了,我找谁说理去。”
“这是我不对,”晏礼倒是没什么意见地认下了,随即他稍顿,又慢条斯理道,“不过我以为,这种事你早就习惯了。”
徐潮之:“?”
这是人话吗?
他用力一拍方向盘,指着前边那辆SUV,恶狠狠道,“信不信我今天撞上去和你同归于尽!”
晏礼显然不觉得这是个威胁,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时颜忍俊不禁。
听到她的笑声,徐潮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暴露了本质——“带美女回家”什么的,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男人干的事。
他立的这个单纯人设,没两天就倒了。
可真是失策。
这朋友还交的成吗?
不过事实上,时颜早就忘了徐潮之自称单纯的事,只猜出他说那番话,应该是想表明他对自己没意思,放心了不少。
但徐潮之并不知道,一路上还在挺努力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先是安静如鸡,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后来偶尔说两句话,也是讲的国际新闻、资本运营一类。
大尾巴狼装得十分到位。
到最后,徐潮之大概是说累了,声音渐渐小去,车内恢复安静。
时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没一会儿困意就席卷上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车内开足了冷气。
刚上车时不觉得,这会儿温度越来越低。
时颜身上还带着薄薄的雨水,又处于快要睡着的状态,只觉得整个人慢慢滑进了一个冰窟,周身都浸泡在冰水里,却醒不过来。
她下意识蜷缩起来,手指抚上手臂,秀气的眉也微微蹙紧。
晏礼察觉到她的动作,往前边扫了眼,“空调关了。”
“怎么,你冷啊?”徐潮之伸手关了空调,顺带往后一看,明白过来,“后边应该有条小毯子,你找找,可能在储物盒。”
晏礼打开储物盒,“没看见。”
“哦想起来了,上次有个美女坐我车,也是说冷,我就把毯子送她了,就那条沈思宁也挺喜欢的粉色LV,”徐潮之有个收集奢牌薄毯的爱好,也经常大方送人,他四下看看道,“前边有个商场,那要不我们停车买一条?”
“算了。”
晏礼侧头看了眼。
这样的天气,时颜只穿了条白色绸质吊带背心,外边套一件薄薄的西装,几乎抵不了什么作用。她微微偏着头,脸庞映着车窗外的微光,显得肤白唇红。
脖子上还戴了块小巧的玉,是个平安扣的形状,质感温润,在冷白的肌肤上分外好看。
下一秒。
晏礼收回视线,脱下西装盖在她的身上。
*
时颜一觉睡醒时,车子正停在路中央。
她意识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意外,自己刚才居然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挺好的梦。
好像也没什么具体的情节,只是普通的日常生活。不过,梦中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乌木香,冷冽而不沉重,是让人分外安心的味道。
甚至醒来后,鼻尖还残留了一点儿余香。
她揉了下脖颈,坐直身子。
刚想询问状况,却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西装。
一看就是男人的。
梦中那股冷感的香气,似乎正是由这里散发出来。
乌木的味道薄而淡,仔细闻还带点儿烟草和雪松的气息,杂糅成了此时干净不失撩人的香调。
这味道仔细说来并不陌生。
酒吧那晚,她就闻到过。
时颜立刻把西服拿下来,转身递给他,脸颊泛起薄红,“谢谢。”
跟徐潮之对她“宜室宜家”的判断不同,时颜其实是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
今天起床时她感觉家里有点儿闷,西装里就没穿衬衣,而是换成了干练的吊带。
没想到都快夏天了,外边还会冷到这种程度。
晏礼伸手接过西装,笑了下,“睡够了?”
时颜点点头。
车子很久没动,她看了眼前窗,发现不远处站着交警。“前面怎么了吗?”
晏礼视线扫过去,“遇上了个事故。”
时颜“噢”了一声。
等前方事故处理完毕,车子终于恢复通行,五六分钟后,在机场停下。
三人一起下车接机。
徐潮之的英国朋友跟他性格很像,都是非常自来熟的类型,一见面就热情洋溢的。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需要时颜翻译,她就在边上走着,偶尔说一两句话。
一行人两辆车,到了游乐场,才是需要时颜的场合。
偌大的会议室里,园区接待人员正放着讲解ppt,时颜同步翻译,金发碧眼的几个英国人坐在一块儿,听得极其认真。
到参观交流环节,一行人开始游览园区,时颜则站在了右边位置。
接待方开始滔滔不绝地狂吹游乐园各项优势,英国朋友则提出几个异议,还未正式进入谈判阶段,双方已然有了点交锋试探的味道。
这种时候,翻译的精确度尤为重要。
时颜神情认真,边聆听边在脑海迅速措辞,略一思忖,就精准地翻译出来,交译速度适中且流畅,完美适配两方对话节奏。
“她口语说得也太好了吧,”徐潮之在后边感叹了一声,“完了,我竟然觉得穿西装的女人也漂亮了。我的审美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这就是外院小女神的魅力?”
这话不是嘴上跑跑火车而已。
徐潮之以往总觉得西装是女人味的一大杀器,但今天时颜穿了件薄薄的淡色西装和紧身长裤,头发束在脑后,反有种温柔娇俏的味道。
很是耐看。
晏礼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轻嗤了声,“哪个女人你觉得不漂亮?”
“我这叫博爱,善于发现她们每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徐潮之把“浪”字解释得清新脱俗,“哪像你似的清心寡欲,快赶上行哥那尊佛了。阿晏,我有时候很好奇,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