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这样？”江豆豆目瞪口呆。“到处都是监控没看见是谁丢的？”
“报警了，是个年轻女人，戴了帽子戴了口罩，看不清脸。问了一圈不是本地人。”
“这是遗弃罪了。”项驰挑挑眉，神态冷漠。
“所以小女婴被你们送来福利院了？”江豆豆问。
PD点头，“节目组最开始捡到女婴的时候，先自费带她去儿童医院做了检查。证明是个正常孩子，不知道她家人为什么不要她了，长得挺好的，丢她的人就留了一张纸条，应该是孩子妈妈，说她养不起孩子，请你们收养。婴儿什么时候的生日，叫什么名字都没写，哎！”
所以小宝宝永远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了么？
靠！
为什么丢？那丢的原因可太多了……
重男轻女啦……
未婚先孕啦……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而且，为什么要他们收养？她和项驰都是单身，哪有资格收养小孩？
搞笑！
江豆豆和项驰对视一眼，都是心情复杂。
PD见他们表情不对，都不敢多说话。但还是把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信件给了江豆豆，布置任务，“见到孩子之后，请你们将这封信告知园长。”
“这里面写了什么？”江豆豆边问边把信打开，这一看，一言难尽。
项驰从旁边接过，也觉得好笑，但也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没接话。
PD见他们这神态心里就咯噔了，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人才走到门口，儿童福利院的园长肖卫英女士就连忙迎了上来。
她的笑容很亲切，声音很轻，朝他们笑道：“欢迎欢迎，我姓肖，是这里的园长。现在孩子们正在午休，我们先在教室外面参观一下吧。”
说着，她先问道：“两位有来过福利院么？”
两人纷纷摇头。
肖园长善意地笑了一下，介绍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我们福利院是公立的，收养儿童后，我们会统一抚养，分类分班管理。我们对健全儿童会实行养与教相结合，对婴幼儿则以保育为主，同时，也会开展学龄前教育。像你们送来的小女孩，我们现在喊她八月，现在就在保育室里。”
“所以福利院的孩子们都是健康的孩子么？”江豆豆好奇地问。
“并不是的。”肖院长遗憾地摇摇头，“但是我们也不会放弃有缺陷的孩子。对肢体残缺但智力发育健全的孩子，我们会在给予康复治疗的同时，给予他们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这样，以后等他们长大了，不论如何，都能有一技之长，不会被饿死。这一切都是财政拨款的，当然也有爱心人士和企业的定期资助。”
说着，她笑了一下，善意地叮嘱：“希望等会你们看见一些有听障、轻度智障、视力障碍、较轻肢体残障的孩子时，不要表现出太大的意外。这些孩子们或多或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同，实际上是非常敏感的。”
“残障的孩子多么？”江豆豆蹙了蹙眉问。
“占一大半了吧。”肖园长诚恳地说道。
江豆豆叹气，一语道出关键，“所以这就是孕检的重要性，很多问题，早期干预了，大人和孩子都不会受苦。”
她这种说法十分理性，医学发达，实际上已经可以在早期干预了。
然而家长不重视，就容易造成恶果。
国家提倡优生优育，绝对是正确的。
肖园长点头，却又说道：“但既然他们都来了，就都是天使。”
江豆豆连忙点头，“您说得对。”
项驰也在一旁问：“这些孩子成年以后，工作怎么解决？”
“有一些爱心企业会提供工作机会，但是要的大多是健康孩子，残疾孩子的工作机会有限，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我可以提供一些机会。”项驰毫不犹豫地说道，说着又道：“录制以后谈吧。”算是点到即止。
接着，三人一起参观了部分校舍。
最后的最后，他们见到了八月，特别小，还在襁褓之中。
见到他们，这无齿小人竟然在笑。
正如PD说的，小姑娘很漂亮。
江豆豆看着尚且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婴儿，心情真的是说不清的感觉。肖院长问她要不要抱抱八月，她看了一眼，挣扎了一下，最终没有伸出手。
抱不得，一抱更难过。
临走的时候，她把自己脖子上的金坠子解了下来，递给肖园长，很诚恳地说道：“这是我刚工作时，拿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给自己买的项链。纯金的，图案是只蝴蝶。既然被强加了这份缘分，那我就把这条项链送给她吧。希望她能好好长大，长大了以后，好好展翅高飞。”
一旁，PD见她这么说都急眼了，一个劲的给江豆豆使眼色。
但江豆豆全当没看到，手里捏着节目组给的信，愣是没有交给肖园长。
她并不觉得，这个丢弃孩子的人，或者说孩子的妈妈是个多好的家长。
今天就算她们用福利院孩子们的真实处境感化了她，让她在动容之下领回了孩子。
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忽然又想不开，再次故技重施呢？
今天，算这孩子运气好，被电视台送来了福利院。
明天，有没有好运气可就不一定了，被卖掉成为童养媳，被打成残疾变成乞丐，都有可能。
那还不如就待在福利院算了。
项驰见她这个样子，几乎是秒懂她的意思，两人将叛逆进行到底，他直接和肖园长摊牌，“节目组还抱着美好的愿望，希望孩子的母亲可以来领回孩子。但我们都认为，孩子留在这里，不一定会比跟着亲妈差。因为有的人，根本不配做母亲。”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每个字都像在冒冰渣子一样，他如此高贵，望着镜头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冰冷甚至带着鄙夷，就见他完全是施舍一般地说道：“丢孩子的这位朋友，我勉为其难给你普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条，遗弃罪，规定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
作者有话要说： 役或者管制。从你抛弃孩子的那一刻起，你就有罪了。”
第41章
下午三点左右, 项驰和江豆豆离开了儿童福利院。
两人神情都不太好，一上车，坐上副驾驶, 江豆豆一边系安全袋一边疯狂吐槽。
“我以前知道明星会被蹭, 比如蹭个热度，炒个绯闻什么的。但没想到还有蹭娃的！自己生的小孩养不起就送有钱人家门口也真的是很逗，简直天降大锅, 啪嗒就差点砸你背上了啊, 项总!”
项驰把车平稳地启动了，听她这么说都要被气笑了, “怎么就是砸我背上了，不是砸你背上了？那可是扔在房门口，又没扔我手上。”
“那不是你有名么？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你就是那个名副其实的高个子啊！”江豆豆坚决不承认八月可能是扔给她的。
“比高的话，节目组人多, 这显然是节目组的锅。”项驰淡淡笑，语出惊人。
正在后座跟拍的PD:…………
正因为项驰直言不讳不按常理出牌十分头疼的副导演：…………
唯独江豆豆回过神来, 猛点头：“可不就是节目组嘛！也确实就是节目组的锅, 你想啊, 别人的节目, 都是先拍, 全部选址拍完了再播, 等影迷粉丝看到节目了再去追，能追到的就是空房子一座。我们节目组可牛了, 安保啥的全部没没想好，拍了一半场还没撤呢就播了。初心是好的，想宣传一下我省著名却不火的旅游景点嘛, 但结果呢？一下就被找到了。这位还好，只是想给自己的小孩找个好点的下家，但如果是来了个变态黑粉呢？会不会泼硫酸啊？”
江豆豆越说越起劲，说的PD和副导演都懵逼了。
卧槽！
这真是没往深里想。
仔细一想人都佛了。
这晚上还能不能回老房子啊？今天早上还直播了！
那别人铁定知道今天是在拍节目啊！
万一，真有什么人想做些不好的事情……
卧槽！
节目组连忙开会，紧急调整拍摄方案。
江豆豆毫无所知，还一脸恍然大悟地看向项驰，轻轻朝他抬了抬下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项驰趁着红灯看她一眼，“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你确定要夸我就把前面那句没想到去掉，不然非常不真诚。”江豆豆抬着下巴看他，眼神俏生生的。
项驰笑了一下，重复，“你还挺聪明的。”
江豆豆这才满意地笑，非常幼稚地自夸自擂，“那可不是嘛，我当年可是我们系第一名。”
“不错啊，挺会读书。”
“那确实。”江豆豆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十分认可。
车里的气氛好了一点，江豆豆才说：“你刚刚说的话，其实也是我想说的，不过我想补充的是，有的人不配当父母。走到这一步，父母都有责任。”
项驰愣了一下，点头，“是，是我刚刚说话不够严谨。”
江豆豆点头，对他认识到自己不够严谨很开心，继续道：“但其实，反过来说，妈妈并不是天生就是妈妈的。我妈二十三岁生我，反过来说，她其实就大我二十三岁，在做妈妈之前，她可能也还是个孩子。PD不是说调监控看到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么？她可能根本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对于江豆豆这番话，项驰却是挑挑眉，显然不同意她的观点，“是么？我不太同意，她又不是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幼儿。”说着又笑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看看这一期播出的时候，观众到底是骂我冷血，还是骂你圣母。”
“也可能都挨骂！”江豆豆耸肩，无所谓的态度，但还是补充完自己想说的话，“我不是在给她辩解，我也没那么圣母，我只是想到一件事，一对比，格外讽刺，想感慨一下。”
“感慨什么？”项驰挑挑眉，有点好奇。
“我刚工作那会，有一次，院里来了一个红星矿泉水厂的代理商还是什么人，直接找到院长办公室，说希望在医院里的电子售货机，小卖铺，都卖他们红星的矿泉水。当时我们就嘀咕，这事也头太铁了，院长哪有功夫管这个闲事。结果，一星期过去后，所有人都被打脸，院里真的开始卖红星牌矿泉水，于是我们又嘀咕，那人怕不是给院长好处了吧？”
“结果呢？”
“结果，我去买了瓶矿泉水才知道，那款矿泉水的外包装和别的矿泉水不一样，上面都印了走失的孩子的画像和寻亲人的联系方式，画像有两张，一张是丢失时的照片，一张是孩子成年后的模拟画像，旁边还有姓名，丢失时间，寻亲人简短的留言。很多人的小孩都走失十几年了，时间久的甚至有二十多年。我买过的红星矿泉水里，有两个寻人信息我现在都还记得。一个是一位父亲在找一个小女孩，孩子照片的旁边，那位父亲留的话是，‘ 7月3日是你的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还有一个是一位老母亲，找了快三十年了，在孩子照片旁边的留言是，‘你爸爸已经走了，我也老得要走不动了。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见你，如果以后，你能买到这瓶水，不论如何处境。都请相信我们一直爱着你，并且在有生之年，一直在找你，从未放弃。’”
这事想起来都有点感动，江豆豆抬起手背，蹭了蹭自己有点红的眼眶，才道：“所以，今天这个事情我就觉得很讽刺，有的人，千方百计想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有的人，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的孩子丢了。特别讽刺。”
项驰点点头，忽然问，“所以院长到底收了回扣没有？”
这九转十八弯是什么鬼！
江豆豆眉头一抽，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解释，找补，“当然没有收啊！现在矿泉水500ML的都要两块五一瓶了，红星矿泉水寻找走失儿童那一款，坚持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瓶500ML一块钱，根本没有利润，是真正地在做公益！”
项驰看她那认真地劲有些失笑，又问她：“你这样明目张胆地给红星矿泉水厂做广告，是收了广告费了么？”
江豆豆：……
我没有！
她就这么一说，这都算植入了？
“导演组不会问我要钱吧？我这真不是植入！”江豆豆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PD。
PD一个头两个大，“我就是个底层打工的，我不知道。”
“哦。”江豆豆深以为然，跟着重复，“我就是个跟着拍节目的普通人，我啥也不懂。”
“休息一下吧。”项驰看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有点累，先眯一下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江豆豆打了个哈欠，“还多远啊？”
“半个小时吧。”项驰淡淡地说。
“那我变猪了啊！”
“嗯。”
还准备继续捕捉精彩画面的PD:……
真忍不住出声，“就让她睡觉不太好吧？”
睡着了我拍什么？
激烈的辩论呢？
不是意见不太合么？
这就和谐地结束了？
项驰的回答漫不经心，“她累了，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才忽然悠悠道：“你累了的话，也可以休息一下，开车没什么好拍的。”
PD不服，直接镜头怼他脸。
没有人可以质疑他的专业！他是PD届最能扛的崽！
江豆豆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开进了停车场，在不停转圈圈。
她一动，项驰就反应过来了，清冷的声音问她 ：“醒了？”
江豆豆点头，揉揉眼睛，“到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