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胜人间——曲小蛐
时间:2020-09-24 09:19:14

  确认过那真是盒香烟,不是唬人的玩具,谈梨狐疑抬头,非常不相信地打量秦隐:“性冷淡也会抽烟吗?”
  秦隐随她性子玩笑,语气也平静:“性冷淡就不能抽烟么。”
  “倒也没有什么《性冷淡统一条令须知》……”谈梨又好奇地低头研究那盒还怪漂亮的烟盒,“但好像想不出性冷淡抽烟会是什么样子,你能抽一支我看看吗?”
  “不能。”
  “哼。”谈梨低回头,看起来还是好奇,“这盒香烟上写的是,什么什么王?”
  “芙蓉王。”
  “这就是芙蓉王啊,我好像听说过。”谈梨回忆了下,“但我见过的那盒不长这个样子――你这里面装的不会是香烟糖吧?”
  “……”
  对上小姑娘跃跃欲试的乌黑眼瞳,秦隐沉默数秒,好气又好笑地轻哂了声:“这是钻石芙蓉王。”
  “?”谈梨显然没听懂。
  “同一个名字也会有不同分类,你看到的可能是别的。”
  “有区别吗?”
  “嗯。”
  “……”
  沉默维持数秒。
  谈梨也不指望这个性冷淡给自己科普不同种类什么区别了,她落回脚跟,最后不甘心地小声问了一句:“我能拿一根吗?就一根。”
  “不能。”性冷淡毫不犹豫。
  谈梨撇嘴:“你好小气啊男朋友。”
  秦隐不为所动。烟盒收回大衣口袋,他转身往里走:“小孩儿不能碰这种东西。”
  谈梨插着兜,晃晃悠悠地跟上去:“我不是坏小孩儿么。”
  “坏小孩儿也不行。”
  “噫。”
  谈梨跟着秦隐弯弯绕绕,终于找到1167包厢前。
  鬼哭狼嚎从门里传出来。
  听声音,最慷慨激昂那个像社长马靖昊的。
  谈梨刚准备推门进去,面前一只手拦过来。
  她顿了顿,顺着那漂亮的手看到那张冷淡的美人脸上,语气散漫敷衍地调戏:“怎么了男朋友。”
  秦隐垂眼望着她,未做声。
  这样过去三四秒的时间,他眼底那点细微的挣扎终于有了结果。他垂手拿出香烟盒,在谈梨意外愣住的表情里,放进她手心。
  秦隐淡声:“虽然它会让你的肺烂掉,但你一定想学也可以。”
  谈梨:“……你这是在恐吓我吗男朋友?”
  “是怕你不听话,”秦隐垂下手,凉冰冰的指腹无意从她掌心划过去,“想学的时候来找我,不要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碰到脏东西。”
  谈梨怔神。
  而那人已经推开玻璃门,跨入轰鸣的噪声里。
  ?
  进了包厢以后谈梨才知道,电竞社之所以选在这样一个地方聚会,是因为这儿的老板和社长马靖昊有一点八竿子才打得到的亲戚关系。对着F大周围寸土寸金的门店,马社长思虑再三,就拿着66折的超级VIP卡,带社员们来了这家KTV。
  而这是谈梨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今天以前,她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这么漫长,漫长到让她在心底第387次后悔:她当初在高数教室外,怎么就轻易答应了进这么一个群魔乱舞的社团?
  ――整整半下午,满包厢鬼叫飘摇。
  等麦霸们终于撕心裂肺地唱完了,嗓子全哑了,包厢里这才得片刻消停。马社长早就面红耳赤,他搂着立式麦克风,站在酷炫的颇有上世纪风格的彩灯灯光下,哑着嗓子拍话筒:“果盘、啤酒应有尽有!大家尽情玩!”
  “好噢!社长万岁!!”
  “…………”
  谈梨靠在沙发角落里,半死不活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17:37。
  她没表情地把手机扣回去,摇头。
  这就是地狱啊,地狱。
  果盘和啤酒很快被服务生们一份接一份地送进来,太过亢奋未喝先醉的男生回归原始本能――兴奋得像黑猩猩一样满包厢蹿。
  谈梨拿着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眼神空懒地看着他们。
  然后她看见大包厢的斜对角,某个性冷淡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被社团里的学姐围住,有人拿着调色好看的鸡尾酒,看模样是在温声细语地劝。
  可惜……
  性冷淡就是性冷淡。
  谈梨幸灾乐祸地耷拉回眼,正要窝回沙发里继续自己的装死大业,就被路过的“猩猩”之一望见。
  “梨哥,来一杯吗?”不知名学长示意了下自己从服务生那里接过来的鸡尾酒盘。
  谈梨瞥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液体,兴致寥寥,但面上仍灿烂笑着:“我不喝酒。”
  “嗯?梨哥你竟然没喝过酒吗?”第二只路过的“猩猩”也好奇地贴上来。
  “嗯。”
  “为什么啊?”
  “因为,今年刚成年?”
  “……”
  这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让两位学长把剩下的话都噎回去了。
  谈梨很满意。
  包厢里这会儿比方才安静太多,大家都不习惯了,很快有人端着果盘提议:“社长,我看这里能投影哎,我们要不要看一些经典比赛啊?”
  “要要――”
  “我想看去年S赛的!”
  “滚滚滚!去年是劳资梦碎之年,谁、谁提的,是不是ZXN的黑粉!?我要鲨了他!”
  “那就放双连冠!我要看Liar捧杯那里!”
  “对对!看双连冠!”
  “尤其前年决赛,最后那波极限开团,我能看三千遍!”
  “Lai神每一场我都可以三千遍!”
  “……”
  包厢里越说越亢奋的时候,不知道哪一秒,某个安静的角落里有人小声bb了一句:
  “别看了,曾是惊鸿照影来……看也看不回来了。”
  包厢里。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半晌,有人低骂了句:“艹,谁又捅刀子。”
  “这谁说的?非得让我们全社跟着哭两声才行是吧?”
  “唉,Lai神,我心里永远的痛。”
  “过几天就是今年全球总决赛的入围赛了吧?也不知道ZXN的新打野living和队里磨合得怎么样了。”
  “Liar在都赢不了的队伍,他走了就能赢了?”
  “听说ZXN准备调整核心战术了。也算积极应变吧。”
  “应变个屁,我看说不定就是因为调整战术,所以Liar才被挤走的。以后成绩不好就说是调整期,成绩好就能直接甩锅给离队的Liar,简直稳赚啊。”
  “你们新生不知道,咱社里本来也没这么人丁稀少――今年Liar一退役,社里好几个学长学姐伤心退社了。”
  “到头来还是错付了啊!”
  说最后一句的人话声刚落,就被旁边的人踹了一脚,笑骂:“得了吧,梨哥还在呢,你哪来的资格说这话?”
  “……”
  这话一落,包厢里众人目光一阵乱扫,最后集中在角落的谈梨身上。走神的谈梨被拽回灯光陆离的现实。
  她一歪头,笑问:“都看我做什么?”
  “梨哥,你怎么看不出伤心了啊?当初Liar退役那天,你可是差点把国服都给屠了。”
  谈梨正经严肃:“别乱说,那是直播上分。”
  “哈哈哈,要是直播上分都这么个上法,那王者局的排位体验可太要命了。”
  “……”
  嘻嘻哈哈里,气氛重回。
  谈梨眨了下眼,面上笑色好像就被剥掉一层似的,变得轻淡易碎。她垂着眼安静好久,然后支起身。
  谈梨敲了敲桌面:“学长,麻烦递个杯子给我。”
  桌前那学长一愣:“梨哥,你不是不喝酒吗?”
  谈梨撑起一个灿烂而敷衍的笑:“人生就是贵在尝试嘛。”
  “有道理,那你要哪杯?”
  “……”
  谈梨视线落点跳了跳。
  她虽然不喝酒,但也知道啤酒度数很低,常见的酒精度都在2%到5%。所以依据这个“常识”,她目光落上一杯看起来最像啤酒颜色的。
  “就那杯吧。”
  “哦,好。”
  谈梨接过,拿在手里晃了晃。
  大小不一的气泡从杯壁上升腾起来,最后破碎在液面上。
  她凑上去,轻嗅了下。
  噫。
  女孩露出一点嫌弃的眼神。
  和那透明的浅色液体僵持数秒,谈梨最后还是松下眼神。她手指收紧,一根根搭在杯壁外,手腕慢慢用力,抬起。
  谈梨皱着眉心,把那杯酒喝下去。
  与此同时,马靖昊站在包厢中间,茫然乱转――
  “我刚刚点那杯深水炸.弹呢,谁给我端走了?”
  深水炸.弹。
  那是什么中二的酒名?
  谈梨慢慢抬平酒杯,最后一口好像变得好喝了的液体倒进口中。隔着薄薄的玻璃杯壁,她恍惚瞧着那光怪陆离的画面里,对面沙发上有人拿一双好看的黑眸望着她。
  又冷漠,又,有点担心。
  好像Liar的眼睛啊。
  谈梨想着,手里放下的杯子慢慢搁到桌上。
  她眼前的灯开始重影,然后转起来,眼皮也慢慢沉下去。
  仅存的念头划过脑海:
  原来人生不是贵在尝试,是跪在尝试啊……
  谈梨倒进沙发里。
  她眼前画面合上的最后一线,是对面沙发上的那个“Liar”起身。
  他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Liar……”
  谈梨轻声喃喃着,合上了眼。
 
 
第36章 
  闹腾几个小时,大家的体力精力都耗得七七八八, 此时多是三五聚着堆,一边果盘酒饮地吃着喝着,一边遥忆当年畅想未来。  秦隐独坐在角落。
  一下午他就没换过位置,铁打的沙发流水的搭讪学姐,直到全员碰壁,秦隐身旁终于消停了。
  抱着“老娘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肖想”的念头,那些碰过壁的学姐们仍旧三不五时往那角落瞥一眼。而学姐们的爱慕者们注意到了,也会跟着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所以当秦隐突然起身, 几秒时间,半个包厢的目光都兜过去了。  那道身影的目标方向非常明确, 他们只需要顺着秦隐冷淡得浸上点冰意的视线, 就能成功看到――
  “嗯?梨哥怎么倒下了?”
  “好像喝高了。”
  “不是吧?这喝什么了能直接喝倒?”
  “等等,梨哥面前那个杯子,你们看像不像社长点的深水炸.弹?”
  “雾草, 好像真是。”
  “深水炸.弹一口闷?牛逼啊, 不愧是梨哥。”
  “难怪会喝醉, 脸都红透――”
  最后一人话没说完, 视野里那张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就被一道长腿背影遮得严严实实。
  他下意识往上抬视线, 对上一双冷冰冰的黑眸。
  这人一僵,连忙低头。
  被挡了视线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反应过来,几人讪讪收回目光后, 尴尬地对视着。  一眼扫干净那些多余视线,秦隐这才转回来。他低垂着细长的眼睫, 清隽的侧颜藏在碎发和背光的阴翳里,神情看不分明。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满包厢偷眼看过来的社员只看得见那双长腿原地不动地杵了很久。
  然后秦隐弯下身。  谈梨就倒在这个拐角的沙发里,她身体柔韧性很好――把自己腰腹蜷起个锐角,都不妨碍她带着醉意睡得踏实。
  额前那绺长发大概是随了它主人性子里的乖张,一点都不听话地垂下来,斜斜搭在她挺翘的鼻尖上。
  随着她呼吸,细细的发丝被吹得起伏。  秦隐终于俯到最低。
  他的手在女孩额头上方停了两秒,还是落下去。隔着那松散的长发,秦隐勾住谈梨纤细的颈。
  和她平常张牙舞爪的锋利不同,睡过去的女孩轻且柔软,稍用些力秦隐都怕把她弄醒了。
  他最慢也最轻柔把人扶起,让她靠在仿真皮质地的沙发靠背里。  靠背滑溜得很,小姑娘醉了睡觉又不老实,刚扶上去两秒钟,出溜一下又往旁边倒。
  秦隐脱下外套,把人盖住了,耐心再扶回去。  包厢各个角落里看得目瞪口呆。
  “梨哥直播间里那时候说好的只是路人水友小哥哥呢。”
  “梨子说的话你也信?”
  “最近学校里总在传我都没信,今天算是被正主当面实锤了。新校草对梨哥和对其他人的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点。”
  “对,人家压根没想掩饰。”
  “……”  那些震惊的议论OO@@地响着,秦隐好像没听见似的,拿出手机便坐到谈梨身旁的沙发里。
  他单手给手机解锁,划去信息界面。  身后沙发靠背一软,睡梦里的谈梨又不老实地往另一旁滑下去。
  秦隐没抬眼,伸手把人扶回。
  这样来回几次,偷瞟的社员感觉自己眼睛都看酸了,秦隐那张性冷淡侧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不耐烦的情绪。  直到某一下,不知是秦隐的力度没控制好,还是梦里的谈梨不老实,秦隐扶在她肩侧的掌心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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