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但更想你。”
“……”
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对话,除了特殊的称呼。
如果不看画面,人们还以为是声优录入的某段游戏素材。
“你不能走!你,你答应要留在这里的!”
淡淡的嗤笑。
“游戏而已……你不是还当真了吧?”
视频定格在最后的绝美一帧。
黑发魔女的红唇微扬。
消失不见。
人们悚然一惊。
这就是,从公测以来就轰轰烈烈,《God’s Prank》最后的收官。
震撼的,绝美的,又充斥着神秘诡谲的色彩。
但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空前绝后的,诸神欺瞒的,阴谋。
这阴谋发生在血族圣战时。
在吸血鬼主宰梵卓亲手审判了瑟泰特,为主角梵卓创造了代入的机会。
十字架之下,纵横着罪恶的血腥。
梵卓将染血的雪白手套往空中一抛,迅速燃成灰烬,一点不剩。
他轻轻微笑,“我可爱的女士,玩弄命运的齿轮是很危险的,我来为你代劳吧。”
又或者,时间更前。
沙浪滚烫,黄金般的国度熠熠生辉。
男孩抚着臂上的金蛇环,他喃喃自语,“……重生么?”
他起身往外走。
“殿下?殿下您要去哪?”
“奴隶市场!”
耳边的太阳盘一如既往的光灿耀眼。
姐姐,即使命运悲惨,即使重复残酷,我依然义无反顾。
您不应该陪我,困在此地。
弟弟会救您的,即使赌上我这一切。
而在最初,天池之端。
造物者黑发红瞳,轻吻堕天使的额心。
“吾爱,你被困在……嗯,人类的游戏里了么?”
“那我们,小小戏弄他们一下吧。”
亿万年的漫长等待,棋子们心甘情愿地自我牺牲,换来了莉莉丝在异世界的自由重生。
值吗?
值的。
在第六太阳纪2094年1月1号这天,《God’s Prank》成了永不可超越的神作。
此后的无数岁月里,全息游戏不断出新,却再没有一款游戏能够动摇它的神坛地位。
“AI之父”的裴先生一生致力于AI领域,他狂热沉迷着这项事业。AI技术得到了跨越性的发展,接驳系统连接了植物人跟网络,让他们得以用另一种身份和生活方式活了下去。他唤醒了那么多人,独独唤醒不了那个梦。
但他的莉莉丝永远地走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无论他用怎样的方式。
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壮年,然后他老了。
老了。
生理意义上的衰老。
他成了一个精精瘦瘦脾气又古怪的老头子,是晚辈们最不喜欢的古板长辈。
裴荡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当父母相继离开,他的来处也没有了。他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血缘的羁绊,父母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他们橘皮般的手掌那么无力,像小鸟的爪子,握着他却像是用尽了一切力气。
父母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顽皮,都不听话的。
孩子,你说你可怎么办啊,你没有兄弟,没有妻子,又没有后代,你孤零零的一个孩子,你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到了最后,父母对他的怨恨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慈悲的不舍。
像是香炉里最后一捧灰,温的。
生命最后一段时光,这位古怪的老科学家不顾身体的疼痛,坐上飞机,去了伦敦。
那个朦胧的、梦幻的、迷情的雾都。
他在钟楼附近租了间房。
清晨,他在钟声中醒来,翻出自己的老花眼镜。
煮豆浆,吃早餐。
一杯水,两枚药片。
他在广场喂鸽子,偶尔骑着脚踏车,去欣赏沿岸的风光。更多时候,他架起画板,一笔一划描绘着他面前的钟楼。
六月在人间肆意地缠绵,钟楼泛起淡淡的金光。
有人走过来,看了他的画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老先生,您涂错颜色了,不是暗红色的。”
老人不闻不问,执着地涂画。
“当、当、当……”
古老钟楼敲了十四响。
正是下午两点。
老人的笔滑落下去。
身边的助手脸色大变,“……先生?先生!先生你醒醒!”
老先生的遗体跟一幅画运回了国。
跟了裴荡多年的助手大受打击,直到有人请他去看看老先生的灵堂,是否有什么不妥。
助手病恹恹去了。
他看到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脸色大变,情绪骤然爆发,“你们什么意思?先生才走没多久,你们就这样轻慢他?!”
大家被骂得唯唯诺诺。
“程先生,我们是按照您的要求来的……”
“那这幅画怎么回事?我让你们挂了?”
“啊?”
众人愣了愣,“这画是您要我们挂的啊。”
助手突然失声。
画像上是一个女人的模样,鲸骨裙,白蕾丝,头发宛如一弯红海,盈着雾状的风,蓬蓬松松地散开了。
那是颠倒的暗红色钟楼。
边角潦草写了一行字:
我的神,恶作剧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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