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瞬息
时间:2020-09-25 08:11:50

  谢珠藏轻轻地拍了拍周四姑娘的手背,阿梨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周四姑娘的身上。
  然后,谢珠藏看了看文泱和文沫,朝她们指了指入墨去的方向。她记得谢大夫人说过,文泱和文沫犹擅凫水。
  文泱和文沫会意,立刻就赶了过去。
  “阿藏!?”
  熟悉的声音便是在此刻,于惊恐之中,推开一扇生门。
  人群分左右散开,谢珠藏遥遥而望,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意:“韫哥哥!”
  应天城的鼓擂响最后的那十下,焰火簌簌而落,比星辉更加耀眼。岸上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庆贺新的一年,万物更新。
  玄玉韫就在这星雨中,朝她飞奔而来,像化雨的春风,吹开寒冬的坚冰。
  然后,紧紧地一抱。
  恍若要将她溶入骨血,永不分离的力度。
  *
  玄玉韫的一抱太突然了,不仅是谢珠藏,他们身边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还是阿梨,听到玄玉韫问“怎么回事?”的时候,磕磕绊绊地把之前谢珠藏做的事说了一遍。
  玄玉韫的脸色由青转白,急急地喘了几口气,才轻斥她:“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谢珠藏也回过神来,她朝玄玉韫眨了眨眼睛,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入墨高兴地道:“人救上来了!”
  与此同时,有人落地的一声闷响。除了受伤的小娘子和留下来照顾她的人,其余人连忙赶过去看。
  谢尔雅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道:“程哥哥!?”
  谢珠藏还没回过神来,谢尔雅已经越过她冲到了最前面,却又在躺在地上昏迷的人面前戛然止住了脚步。
  文泱看了谢尔雅一眼,埋头按压程云溶的腹部,逼着他把腹水吐了出来。程云溶“噗噗”地吐了好几大口水,倒吸一口气,悠悠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眼前的人,低声嘶哑地道:“尔雅……?”
  谢尔雅一默,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谢珠藏身后去。
  谢珠藏扭头看了谢尔雅一眼。谢尔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谢珠藏对谢尔雅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她不喜欢谢尔雅是真的,毕竟前世谢尔雅故意误导她,今生也想过借刀杀人。可今日,谢尔雅拉住她的斗篷,却又着实让谢珠藏意外。
  谢珠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挪动了脚步,挡在了程云溶和谢尔雅中间。
  玄玉韫压根没管谢尔雅的反应,他眉头一蹙,立刻道:“人流散开点,不要围堵在一块儿。”
  众人此刻对玄玉韫是唯命是从,当即就散了开来。
  程云溶似乎也看到了谢尔雅往后退,他仰着头,闭了闭眼,尔后对谢珠藏和玄玉韫露出了一个虚弱笑容:“多谢……”
  玄玉韫皱着眉头:“你别说话,好好休息,等伯母带大夫来。”
  玄玉韫对程云溶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同情来。程云溶答应照顾谢持星,结果他落了水,却把惊恐的谢持星留在了厢房门口。
  要不是玄玉韫听到了谢持星的惊呼,在失控的人群的推搡下,谢持星又能坚持多久?
  玄玉韫此时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这时节水流不急,要造成刚刚的碰撞力度,压根不是两艘画舫“不小心”撞到所能导致的。更不用说这画舫一瞧就是扈家的,谁敢撞上来?
  玄玉韫立刻吩咐道:“己未,己酉,你们二人沿着船沿去查查,到底是那艘船撞了上来。”
  玄玉韫才吩咐完,谢大夫人和扈夫人就赶了过来。谢大夫人脚下生风地冲过来,简直不知道应该先看哪一个好。
  玄玉韫马上安慰道:“都没事。”
  谢大夫人来不及说话,大松了一口气:“好,好,好。”谢大夫人看着地上的程云溶,谢大夫人没有说话,程云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一向老练的谢大夫人,眸中竟然含了泪。
  “没……没事吧?”扈夫人怯怯地问道。
  “没事?”谢大夫人冷哼一声,扭过头来,直视着扈夫人和她背后的赵夫人、扈玉娇和赵二姑娘,疾言厉色地道:“只有你扈赵二家的人,才配说没事!”
  谢大夫人声音尖锐,显然是气狠了。
  围绕在谢珠藏身边的,惊恐不定的小娘子们,闻言都倏地看向了扈玉娇和赵二姑娘。
  谢大夫人三言两语,已足以让她们怀疑起扈赵二家。
  还坐在地上,正被大夫包扎伤口的周四姑娘,一边哭着喊痛,一边尖声道:“扈姑娘和赵二姑娘被叫回去,才发生了撞船!”
  周四姑娘本来还替扈玉娇觉得委屈,毕竟她家也跟扈家交好。
  然而,她现在满心都怀着对自己可能破相、可能不良于行,甚至差点丧命的恐惧,哪里还记得起家中的殷切叮嘱,只不管不顾地哭喊道:“要不是谢姑娘!我命都没了!”
  扈玉娇神色一厉,阴鸷地看向谢珠藏。
 
 
第27章 幕后使
  然而, 这一次,更多的人站在了谢珠藏的身后。
  那些被阿梨叫住的小娘子们,心有余悸地看看地上躺着的周四姑娘。尽管她们更冷静, 在这时候, 却也半点不肯开口帮扈玉娇说话,而是缄默地,走到了谢珠藏的身后。
  而谢珠藏, 只静静地看着扈玉娇。
  她的目光平静而又笃定, 称得扈玉娇像个卑劣的,失道寡助的小丑。
  扈玉娇差点气到仰倒:“严嬷嬷只是看我身子不适, 叫我进厢房去休息!表姐只是陪我去,我们哪里知道会撞船!”
  “你自然是最清白无辜,什么都不知道。”谢大夫人冷笑一声, 看向站在阴影里的严嬷嬷。
  严嬷嬷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画舫停靠在桃叶渡, 己未和己酉也赶了回来,对玄玉韫摇了摇头:“属下查了一遍, 没看见周围有可疑的画舫。问过周围的人, 只说有来去隐秘的小舟, 但是不知道是否为撞船的小舟。”
  己未顿了顿, 又道:“不止一艘。”
  玄玉韫的眸色一沉。这明显就是难以追踪了。
  谢大夫人哈哈笑道:“这就是扈家的心意?”她的笑声倏地冷下来, 声音冷硬:“我谢家, 心领了。”
  “谢大夫人!”扈夫人急道:“我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你当然不知道。”谢大夫人居高临下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谢大夫人说罢,懒得再搭理扈夫人等人, 而是对玄玉韫和谢珠藏道:“今夜事多,好在殿下和阿藏都没事。早些回宫吧,免得小人作祟, 惹陛下忧心。”
  谢大夫人说罢,走到程云溶躺着的担架前:“溶郎,你是如何落了水……罢了,你没事就好,不然叫姑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姑母,我只是想出来看灯,不小心跌落进河里,没事。”程云溶勉强地安慰谢大夫人。
  谢大夫人的眸中却含了泪。
  谢大夫人素来是个极刚强之人,她陡然露出脆弱伤心的表情,让场上的众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扈夫人急得说不出话来,扑簌簌地掉了眼泪。
  严嬷嬷向前一步,道:“老奴会如实禀明陛下和昭仪,查清此次意外。谢大夫人尽可放心……”
  严嬷嬷话没有说完,谢大夫人却扶着程云溶的担架,一言不发地从她的身侧走过。谢尔雅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玄玉韫和谢珠藏对视一眼,也携手跟着谢大夫人往船下走。
  至始至终,无人搭理过严嬷嬷的话。
  烟花散尽的夜,从沸腾的喧嚣声中坠落。无边的寂静,一点点重新蔓延上来。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谢珠藏和玄玉韫满身疲惫地回到毓庆宫,倒头就睡。
  翌日,他们才用完早膳没多久,就被玄汉帝召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扈昭仪正跪在地上嘤嘤地哭:“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玄汉帝一脸无奈地道:“朕又没怪你,你好端端的,自己跪着作甚?”
  扈昭仪一脸倔强,梨花带雨地哭道:“臣妾答应了陛下的,要好好护着殿下和谢姑娘。明明是再坚固不过的画舫,怎么偏偏出了这样的事。”
  “外头风言风语,都说是我们扈家做的,就连臣妾听着就要信以为真了。可臣妾图什么呀?”扈昭仪哭得更大声了。
  “便是臣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事儿到底是发生在我们扈家的画舫上的呀!臣妾对不起陛下,臣妾无颜站起来。”
  谢珠藏和玄玉韫停在养心殿门口,一时不知该不该走进去。
  玄汉帝看到了他们二人,招了招手,又伸手去扶扈昭仪:“好了好了,哭得跟个小猫儿似的。韫儿和阿藏都到了,你还跪着,成什么样子。”
  扈昭仪嘤嘤哭着,就着玄汉帝的手站起来,看着阿藏哭道:“多亏了阿藏,那样紧急的时候,还这般有先见之明、胸有成竹!要……要不是阿藏机敏,周四姑娘就保不下来了!”
  一句“先见之明”,让谢珠藏和玄玉韫一起抬起头来。
  玄玉韫立刻道:“父皇明鉴,儿臣和阿藏去集庆街上,正巧遇到有人恶意在阿梨家的铺子里生事。当时儿臣就叮嘱过阿藏,切莫往人多的地方去,免得摔倒被踩踏。”
  扈昭仪一听玄玉韫这么说,马上就收敛了暗藏的锋芒,违心地夸道:“原来坊间夸的那智断案的小公子是殿下,难怪阿藏如此机敏,是有殿下的指点呀。”
  “好了好了。”玄汉帝无奈地给扈昭仪递帕子:“别哭了,嗯?孩子们不都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么。只是程小郎君那儿……”
  “臣妾已经命人送礼过去了,程小郎君也是个福大命大的。”扈昭仪娇柔地抹了抹泪。
  “朕也命人去查过了,看来就是个意外。”玄汉帝对玄玉韫和谢珠藏叹了口气:“朕让你们来,也是知会你们一声。”
  玄汉帝说着,示意高望把奏章交给玄玉韫。
  玄玉韫翻开奏章,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沉声道:“儿臣明白。”
  他焉能不明白。
  玄汉帝点了点头:“明白就好。好了,朕给你放两天假,这两日就不必去文华殿了,好好在毓庆宫休息吧。”
  “臣妾那儿有一株百年的老人参,是陛下赏臣妾的,殿下和阿藏且带回去泡水泡汤喝吧。”扈昭仪紧接着道。
  玄汉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呀你呀。罢了,你们就领了扈昭仪的好意,回去吧。”
  玄玉韫和谢珠藏都没有多说,简单地应了下来,就退出了养心殿。
  他们才从养心殿走出去,就看到三皇子手中提着食盒,迎面而来。
  玄玉韫脚步一滞。
  三皇子的生母身份低微,是趁着昭敬皇后怀孕,爬床的宫女,这导致三皇子在宫中一向跟个隐形人似的。这还是第一次,玄玉韫在养心殿外遇到三皇子。
  “二哥。”三皇子木愣愣地向玄玉韫行礼。
  玄玉韫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父皇心情不好……”三皇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
  玄玉韫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但这抹笑容转瞬即逝。玄玉韫忍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颔首道:“有心了。”
  玄玉韫说罢,只觉得跟吞了苍蝇似的,带着谢珠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养心殿。
  *
  玄玉韫和谢珠藏一回毓庆宫,玄玉韫的脸色就彻底地沉了下来。
  谢珠藏抿了抿唇,亲自给玄玉韫斟茶,然后在他的茶盏里,舀了两勺五倍子花蜜。
  玄玉韫皱着眉头推开杯子:“你这蜜也加的太多了,也只有你才喜欢这样的蜜茶。孤不要。”
  谢珠藏拿小勺搅了搅,舀了一勺,坚持要递到玄玉韫的唇边。
  玄玉韫瞥她一眼,尝了一口,嫌弃地道:“太甜了。”
  “甜……才不苦。”谢珠藏轻声道。
  玄玉韫嗤笑一声,自己拿了小勺,舀了一勺递给谢珠藏:“张嘴。”
  谢珠藏多乖呢,当即就张了嘴,饮了这一勺蜜茶。然后她也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太、太甜了点……”
  玄玉韫乐了,他把勺子丢进杯盏里,伸展了身体,整个人紧绷的不悦,好像也随之流泻而出。
  谢珠藏这才笑了,她重新换过一杯茶,对玄玉韫道:“我要……开始练、练、练绕口令了。”她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一急,就、就说不出话。”
  这几次,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仅仅在西殿练笑话,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她足够伶牙俐齿,方才在养心殿,就不会让扈昭仪还敢这么明着给玄汉帝上眼药。更不用说赏梅宴、上元节发生的事了。
  玄玉韫抿了抿唇,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应下来。
  然而,谢珠藏目光坚定地道:“我要……在……萱、萱椿亭练。”
  玄玉韫一愣。萱椿亭是继德堂后小花园里的一座亭子,毓庆宫的宫女和宫侍来来往往,经常会路过那儿。
  “你要在萱椿亭练绕口令?”玄玉韫又问了一遍,他有些难以置信。
  谢珠藏点了点头,看着玄玉韫,掷地有声地道:“对。”
  玄玉韫拧起眉,还没来得及说话,槐嬷嬷领着两队人走了进来:“姑娘,翊坤宫和延祺宫派人来了。”
  槐嬷嬷那表情还挺稀奇,像是憋着得意却又要故作端庄严肃的模样。
  翊坤宫的大宫女玛瑙抢先行礼笑道:“谢姑娘画舫上受了惊,昭仪娘娘特命婢子来给您送安神礼呢!”
  “这是一柄翡翠灵芝式如意,婢子也不懂,只知道是整块儿翡翠雕成的。”玛瑙命小宫女恭敬地将托盘捧到谢珠藏的面前。
  玛瑙说是不懂,但是只一句“整块翡翠雕成”就足以说明这柄如意的珍贵。更不用提它翠色鲜艳,碾琢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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