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美色——鸿呀红呀
时间:2020-09-25 08:12:23

  但应嘉让出现的那一日,他用自己这双看透人间百态的眼,扑捉到了琉璃一般的彩色,那是心中悸动之时流光溢彩的星河.....
  离京前得知她已定下了亲事,想着即是惊鸿一瞥,有缘无分而已,便压下这事用在战场上发泄,抛头颅洒热血的这半载,他就像个杀人机器一般,周而复始的在漫漫黄沙之中麻木的前行。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在两旁指指点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而姜浮宁是个书生文人,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将士讲道理自是行不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姜浮宁总算是受教了。
  他远远瞧上了一眼崔鹤唳,知道这便是他们的主帅,定然是他下的令阻碍了他与嘉让的婚礼。
  他快步行至崔鹤唳的跟前,恭谨有礼的向他遥遥一拜,“在下姜浮宁,不知哪里冒犯,竟叫将军如此这般?”
  崔鹤唳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眼眸如墨,面色冷峻,心中一嗤,不过是个粉面书生而已,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白脸凭什么能娶她?
  既然在此遇上了,就算她今日出嫁,那么他也要将这姻缘线给抢过来。
  他是大齐攻不无克战无不胜的将军,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既是一眼钟情于她,那么她,也合该是他崔鹤唳的妻。
  “崔将军行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若是要抢亲,你也得给爷爷们乖乖受着。”罗副将在一旁呵斥着姜浮宁。心中却是十分激动,和崔将军在边关实在是沉闷压抑了大半年,如今大胜归来,自是加官进爵,风头无俩。
  再干一票街头抢亲,别说有多得劲了。
  姜浮宁一听是崔鹤唳崔将军,顿时一怔,他仔细看了一眼面前魁梧健硕的男人,根本瞧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若他们这群兵痞子真是要抢亲,士可杀不可辱,他是大将军又如何?姜浮宁斥责道,“崔将军乃大齐福将,在下久仰大名,可眼下这般目中无人,实属强盗行为...”
  还没等姜浮宁说完,罗副将一个手劈,就将新郎官给弄晕了。
  街道上的百姓们大惊,原来这大胜归来的崔将军竟然当街抢亲了。
  全福人一直在花轿外安抚着应嘉让,让她别担心。
  应嘉让知道应该是出事了,不然为何停在这里不走了,而且外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她在里面听到几句“崔将军”和“抢亲”,有些不明所以。
  那些议论声越来越大,应嘉让心中一沉,光天化日之下,谁敢行此有悖伦理之事?
  应嘉让不听全福人劝阻,让抬轿轿夫落轿,掀起了盖头,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而崔鹤唳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这顶花轿,见心心念念的女子躬身出轿,莲足落地,他的呼吸一滞,他知道,做下了这事,便容不得后悔。
  ......
  这一日,整个檀京城都沸腾了。
  修文帝在御书房发了一通脾气,“你啊你,做什么不好,竟敢拦路抢亲,真真是朕的好将军啊!好将军!”
  崔鹤唳半跪在地,一同在御书房的还有应有期与姜宜浓并其他几位大人。应有期自是气得不成样子,如珠似宝的小女儿出嫁,结果被人抢亲伤人,若不是在皇上面上,他非得与崔鹤唳扭打在地不可。
  崔鹤唳故作不甘,“微臣为大齐江山,鞠躬尽瘁,日月可鉴,微臣不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求意中人与臣同心连理!臣恳请皇上将应小姐许配给微臣,臣,感激不尽。”
  这话说得圆满无缺,崔鹤唳知道修文帝对崔家的疑虑还没有消除,这一回戎狄之战,他大获全胜,确实功高盖主,令他不安。这一趟回京,皇城里更是有数不尽的蝇营狗苟想看他跌下神坛,若是演上这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也是一箭双雕,稳赚不赔的买卖。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崔鹤唳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昏,竟然不要了这得胜的封赏,要知道,既然皇上不追究了镇国将军崔正钦的错误指挥,把兵权重新交给了他,那定是恢复了圣恩,届时论功行赏,崔鹤唳怎么也能被封为骠骑大将军,这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因小失大啊!
  就连应有期也乍舌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而瞧着御案上的皇上,应有期暗道不妙,这若是真的说进了修文帝的心里,那么,这场荒唐的抢亲风波那就真让崔鹤唳得逞了。
  应嘉让身着小衫中衣,静静端坐在自己闺房的梳妆台前,眼睁睁的瞧着坠兔收光,这一切如同一场梦一般,母亲叫自己什么也别想,安安静静的去睡一觉,等天亮了,一切都好了,叫她不要怕。
  但她却一点也不怕,这是为何呢?白日里的一切历历在目,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可她的思绪却是有些恍惚错乱,自己仿若步履翩跹行走在软塌塌的棉花里,不知重力在哪里,却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不想嫁给姜浮宁,她有过一丝荒谬的念头,希望有人将她的亲事给搅和了才好,她不敢做离经叛道的事儿,所以将希望寄托于一个无形之人的身上,今日坐上了花轿,她才死心了,她一切隐藏的叛逆都通通死了,化为乌有,从此以后,她也会变做一个普普通通洗手做汤羹的后宅夫人。
  那鲜艳瑰丽的嫁衣,就像一层枷锁绑在了她的身上,但那场小小的动乱,却让她心底的死灰复燃,她知道,只要下了轿,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陌生的男人身着红镶金的正三品将军铁甲,虽气宇轩昂,却带着通身的杀伐气息,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像一只狩猎的野豹慢慢逼近她。应嘉让有些怕,手攥得紧紧的。
  男人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应嘉让轻抬细颈,他实在太高大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高大,在女子中向来高挑的应嘉让也堪堪只在崔鹤唳的胸膛处。
  他眼角有一处极细淡的伤疤,因为长年在边关作战,肤色偏深,所以她看得分明。模样十分英挺,比起大齐的其他男子来说,眼前的男人五官深邃,眉骨偏高,若不是带着杀伐气息,还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
  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人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目光灼灼,说道:“应小姐。”
  应嘉让清澈又疑惑的眸子泛着盈盈水色,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说道:“您是崔将军吗?”
  “是,本将军破坏了你的婚礼,来日必定登门致歉。”说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吩咐手下的人,将应嘉让送回了应府。
  ......
  第二日清晨,应敏让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应嘉让的蔚然阁。
  “年年,快同二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见他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自家妹妹痛惜,可应嘉让对她这个混不吝的二哥可是没抱有这样的厚望。
  应嘉让瞥了应敏让一眼,“二哥怎么?瞧妹妹嫁不出去,看笑话来了?”
  “这不是爹娘大哥都在屋子里商议嘛,我又插不进去话,二哥可是听说崔将军半路将你的送亲队伍给拦了下来。”说完一副探究的模样如饥似渴的盯着应嘉让的脸。
  应嘉让轻叹一口气,二哥是崔将军手底下的一名斥候军,崔将军十六岁的时候便大败丹沙勇士博济尔,从此一战成名,被二哥奉若神明,自此便成了二哥的偶像。二哥之所以要从军,也是受崔将军所影响。
  而她也多多少少知道,崔将军好像对自己有意,所以才会当街抢亲。
  “所以二哥觉得这是件喜事吗?”
  “当然了!”
  “......”应嘉让。
  作者有话要说:  应敏让:我的爱豆和我亲妹子结婚,我是爱豆大舅子,追星成功!!!
 
 
第9章 
  书房里,应有期的脸色有些凄清。他闭了闭眼,很是艰难的开口,“与姜家的婚事作罢吧。”
  应夫人心口一滞,她从昨日便一直啜泣,还想着皇上一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结果自己的夫君一回来脸上便乌云密布。
  “不,我不同意,你让年年以后怎么办?被全京城的人耻笑吗?”
  应有期面色铁青,他哪里甘心?昨日御书房内,崔鹤唳说完那番话,皇上的态度已然十分明了,这是让他们有苦说不出的人识大体,顾大局。
  为官二十载,哪里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应有期不得不受下这个奇耻大辱,若是逆了龙鳞,别说是年年的这亲成不了,就连应府都会跟着遭殃。
  从宫里出来后,崔鹤唳缓步走到应有期身旁,应有期知道他是少年英雄,在此之前都十分佩服这个龙肝虎胆的英勇将军。可如今,他做下这般毁人姻缘的恶事,实在让他无法心平气和。
  崔鹤唳倒是不卑不亢,“应大人,且听本将军一言。”声音带着压迫感,是他一贯的作风。
  同朝为官,应有期三分薄面还是会给,他看着眼前这个孔武有力的青年,没好气的说道,“崔将军还有何事?”
  “本将军知道应大人多有不满,可大人要知道,这事本将军既然做下了,那令爱也只有嫁与本将军为正妻,才不致招人非议。”崔鹤唳从容不迫,好似在与应有期讲道理。
  “狂妄!果真狂妄!”应有期气的不轻,他做下了错事,竟还有脸大放厥词。
  “应大人,你将令爱护得如此周全,定也是知道令爱姿色过人,恐招人觊觎。
  而今你却要将她嫁给家世平平的姜浮宁,也应该要想到,他姜家根基浅薄,自是护不住这等容貌的女子...”崔鹤唳眸光烈烈,逼视着应有期。
  应有期一滞,突然后怕,他哪里不知道年年长得有多好看,从小便被人夸是天宫里下凡的小仙子,从没见过那般漂亮的孩子。渐渐长大之后姣美的模样越发压不住了。
  他是进士出身,自是知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月盈则亏的道理。
  以前在平都,他自是不怕,在那里,年年外祖独大,而他也是一方父母官,定然护得住。
  可回了京城,便完全不一样了,这里权贵多如毫毛,他区区一介四品官,上头还有数不清的王公贵族,哪一个都不好惹。这也是为什么他三年前便归京了,却在一年前才将年年接来。
  应有期的脸上渐渐松动,最终败下阵来,他们为人父母的成天掬着天生烂漫的孩子,从没告诉她:
  因为你太漂亮了,爹爹和阿娘怕人将你抢走,所以才不让你参加宴会,不让你素面出门,不让你像个寻常闺秀那样交友宴请,游山玩水。
  可千防万防,到底是没有防住。
  崔鹤唳知道应有期妥协了,还是好心的给了他一剂强心剂,“应大人放心,有本将军护着她,令爱以后定当无忧。”
  “下官信得过将军,也恳请将军善待小女,下官感激不尽。”
  崔鹤唳眉眼一抽,他定是会好好疼爱她,难不成娶回去还会冷待她?
  ......
  看着夫人激愤的情绪。应有期安抚的握着她的手,“景容,为了年年好,还是让她嫁给崔将军吧。”
  “夫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应夫人难以置信,她睁大了眼睛,“就算年年一辈子嫁不出去,我带着她去平都娘家住,也好过将她嫁给一个强盗!”
  应夫人反应激烈,这是她疼了十五年的小女儿,千宠万宠的小女儿,如今一个强盗一般的男人要将她抢走,若是进了那样的高门大户,那以后受了委屈,吃了苦,他们的家境,却没有人能帮的上,这让她怎么同意?
  年年是应夫人的命根子,他们哪能不知道。应清让为官之后,也才渐识官场,他知道父亲的难处,断不会妇人之仁,从前一直忽视的问题,应清让眼下也好好的琢磨了一番。
  “母亲,眼下最大的难题已经不是年年被抢亲,这已经上升到了朝堂大事,若是我们不做出妥协,将会得罪不少人,而得罪的最彻底的,便是当今圣上...”
  ......
  贺兰集如今随便一出去,满城都在议论纷纷,而这绯闻里头,自然就是骁勇善战的崔将军当街抢亲应祭酒家的出嫁女儿一事。
  流言蜚语大多充满着桃色艳情才能吸人眼球。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戾气横生,却安安静静的坐在常去的茶楼,听着戏台子里说书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着暴虐将军与娇娇小姐的旖旎私情二三事。
  这便是命吗?就算他助她躲开了李霁,却还是躲不过旁人,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倒是都比自己来得肆意。思绪偏转间,阁楼底下的人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崔将军奋勇杀敌,功在千秋,别说是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女儿,就是嫡公主那也是尚得。那小官的女儿能入了崔将军的眼,那是多大的造化啊!”
  “有这造化,恐怕没命享福咯~”另外一个人吊着尾音猥.琐至极的说道。
  “此话怎么讲?”
  “崔将军雄伟健硕,那小姑娘能扛得住他那物什么?”
  说完,一阵浪笑传来,贺兰集心中翻江倒海的郁气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他从阁楼一跃而下,将那几个满脑子污秽的男子掀翻在地,一顿痛扁。
  檀京的各大秦楼楚馆已经在竞相安排评书戏词,崔鹤唳在民间虽然被形容得残暴狠戾,却也十分受百姓爱戴,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军自是不少人心中的英雄。
  应嘉让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有出去过,她知道外头已经传得不成样子了,那个崔将军让她说不上来是何种感受,她不怪他,同样也有些怕他。她与他根本不认识,她才不信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来抢亲的。
  兰荇从院子外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崔将军来了!”
  他来府上了?“快去叫二哥!”
  “哎呀,小姐,叫什么二公子啊!崔将军是来下聘的。”
  “下聘?”他难道真的要娶她?应嘉让心里怦怦直跳,小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十分无措。
  不多时,崔鹤唳便出现在了应嘉让的蔚然阁,男子身着一身墨色绣金线的缎袍常服,浓墨一般的头发用紫金冠高高束起。杀伐之气浑然不觉,就像一个贵气的世家子。
  这院子除了父亲和哥哥,还从来没有别的男子进来过,应嘉让怔怔的看着他,转身便逃似的进屋去。
  “站住。”属于男子浑厚有力,不容反驳的声音传来。
  应嘉让瑟缩了一下,听话的站住了,却定在那里不动,只留一个背影。
  崔鹤唳看着一动不动的应嘉让,有些想发笑,她还真听话,怎么会这般可爱呢?
  “转过身来。”这道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应嘉让认命般的艰难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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