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喜欢我一下噢——阿淳
时间:2020-09-26 07:40:06

  “所以,你觉得,对于他来说,你和我和鸭血粉丝汤,孰轻孰重?”
  “......别骂了别骂了,知道了知道了。”
  小姑娘无精打采地靠着车窗,正要结束这个话题,却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言邱为什么叫你裴三爷?你不是一脉单传,唯一嫡系么?”
  男人罕见地沉默了几秒钟。
  而后转移话题:“师傅,方向开错了,左拐,去海侯坊。”
  “去那边干什么?”
  “买床单。”
  鹿绿耷拉下眉毛:“你在逗我?”
  “公司要搬地址了。有你一个房间,去买点家具和生活用品。”
  “啊?”
  她昨天才习惯那栋居民楼七拐八绕的路线,结果今天就告诉她要搬地址。
  他们这个公司也太风雨飘摇,四处流浪了叭。
  人生第一次搞投资的鹿绿觉得很不靠谱。
  她皱皱鼻子:“那要搬去哪儿啊?”
  裴措又罕见地沉默了几秒钟:“......就刚才那个小区。”
  鹿绿面容平静:“刚才那个小区是哪个小区?”
  裴措面容更平静:“就你住的那个小区。”
  鹿绿望向他:“你在逗老子么?”
  “原本的房子租期快到了,本来是想续租的,但某些员工觉得公司离家太远了,上班出勤不方便,所以主动贡献出了一栋房子。”
  男人很认真地在解释,“那栋房子算是他父母给他买的未来婚房,装修好了之后一直在通风散味,前几天去测甲醛已经达标了,所以打算提前搬进去。”
  绿绿表示震惊:“你们居然要霸占人家的婚房?”
  “跟着我,不出三年,他就能给自己挣第二套婚房,第三套婚房。”
  裴老板丝毫不觉得心虚愧疚,“一本万利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婚房么,结婚之前有就行了。
  那家伙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房子空着多浪费。
  还不如拿出来搞事业了。
  就是鹿赤那家伙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崩溃。
  临了临了,又和自己叔叔婶做了邻居,显得当初的离家出走跟闹着玩儿似的。
  这对于他的脆弱心灵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我明白了。”
  小姑娘也跟着叹口气,“搞事业太难了,鹿赤一定很崩溃。”
  “......习惯就好。”
  “但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
  鹿绿转过身,正面对着他,是真的好奇,“鹿赤他离家出走就算了,你又为什么要跑出来创业?鹿赤说是因为你家里关系很难搞,但是我刚才听你的说法,好像也没那么困难啊。”
  “困难确实谈不上,只不过有些麻烦。”
  买家居的地点已经到了,滴滴司机听了一路莫名其妙的八卦,这会儿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下车前,只小声地说了句“给个好评,谢谢”。
  而后开车开得飞快,仿佛在逃离什么黑社.会组织。
  裴措在前面领路,身高腿长,得刻意放慢步伐才能让鹿绿跟上。
  于是连语速也慢了下来,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哄小孩:“为了不跪着解决这些麻烦,就只能直面困难。”
  “......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像一个村里选村长,上任村长没法偏袒谁,你的靠山又突然不见了,那么哪怕你再名正言顺,在没有任何资历时要坐稳这个位置,也必须得许诺其他村干部们一些好处,还得说好话赔笑脸。”
  他懒洋洋一耸肩,“但我不想给,也不想笑。所以除了名正言顺,还要让人心服口服。”
  “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吗?”
  裴措想了想,又道:“其实对我来说,拉投资不难。找合适的员工也不难,但你知道为什么我宁愿找你哥哥,也不找那些技术能力更好的人么?”
  “......为什么?因为我哥家里有钱?”
  “对,因为你哥家里有钱。”
  他弯弯唇,“你父母对你哥寄予厚望,前提是鹿赤得先听他们的。但如果鹿赤自己先做成了一个大项目呢?”
  “我需要的不是言邱那样的提线木偶,也不是只有能力的一群技术骨干,这些人不是社会稀缺资源,随处可见。”
  裴措组这么一个局,全员富二代,租着一百多平的老居民房创业,浪费几年的光阴,就是为了挣那么几百上千万?
  不是,他是为了获得一批有话语权的“鹿赤”。
  “鹿赤”随处可见。
  但真正能影响鹿家,掌控鹿家的“鹿赤”,才是社会稀缺资源。
  鹿绿是个聪明的姑娘,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
  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然他没必要离家出走。”
  是,真要做项目,真要实现梦想,完全可以一边应付着长辈在公司里实习,一边在外头投资创业。
  这样的行为,她爸妈肯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鹿赤还是坚定地离家出走了。
  说明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弯下自己的脊梁做一个言听计从的巨婴。
  他从来就不想像言邱那样,为了获得长辈的认可,伏低做小,牺牲自己的爱好,时间,甚至婚姻。
  她以为鹿赤天真,以为鹿赤幼稚,以为鹿赤就是个单纯怀着梦想的热血中二少年。
  但事实证明,她哥远比她想的长远多了。
  像她这样在床底藏钱想着有朝一日远走高飞的,才是真正的天真单纯。
  “所以你的行为,在我和你哥哥看来其实很幼稚。”
  男人犹如闲庭散步,“故意不好好学习,和父母置气,赶走讨厌的追求者的方式就是恶作剧和语言攻击。你有空的话,不妨想想你过去三年,究竟为你自己的未来做了什么。”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
  她很想冷笑一声问你凭什么在这里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但她很明白裴措说的是完全对的。
  她的过去三年,过的并没有愉快到哪里去。
  既没有活在当下,也没有预备未来。
  是很幼稚。
  “......你是见到每个人都会这么说教吗?”
  鹿绿抬起头,“充满社会责任感和人类大爱,想解救迷茫的人,让他们茅塞顿开获得新生?”
  “鹿赤是我侄子。”
  裴措淡淡一笑:“而且好歹我们也谈过三秒钟的恋爱。对待前女友和小侄女,这点同情心还是有的。”
  “......”
  裴老板指了指她的衣兜:“手机响了。”
  鹿绿烦躁地掏出来一看,她妈。
  她拧拧眉,本来是想挂掉的,但念及刚才裴措说的那些话,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鹿绿!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嘟——嘟——嘟——”
  被挂掉了。
  小姑娘仰着脸,眨眨眼:“你挂电话做什么?”
  “昨天的教训让我以为你已经没兴趣继续对牛弹琴了。”
  “......不是你说我和父母置气的行为很幼稚的吗?”
  “幼稚换一种说法就是童真。”
  男人垂下眸,瞅着她迷茫的眼睛,忽然弯唇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孩子的世界单纯点没什么,童真也是这个社会的稀缺资源,我刚刚说的话,等你长大了再思考吧。”
 
 
第19章 
  鹿绿没有计较裴措揉搓她脑袋的动作。
  在这之前, 她的脑袋不止一次地被人觊觎过,尤其是长辈们——因为她的鹅蛋脸和圆眼睛长的实在太可爱,安静呆着不说话时总透着一种乖巧的稚气——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地想揉揉她的头颅以示亲近。
  但对于鹿绿来说, 这种行为是极大, 极大,极大的冒犯。
  因为她完全不想被人当成是可以胡乱揉搓的小孩。
  唯独这一次, 裴措舅舅突如其来的冒犯,被她直接忽略了过去。
  因为在他揉脑袋的同时, 对她造成更大冲击的, 是他嘴里说的话。
  鹿绿以前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活的颓废和堕落。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哥鹿赤是一个这么有大格局, 大理想,大谋划的人才。
  在她短暂的十几年的人生中, 她一直视鹿赤为自己的小弟。
  小时候鹿赤个不高,打架打不过别的小男孩, 是她领着一帮小弟帮他欺负回去的。后来他去学画画,画画老师看不起他, 他面对老师的贬低一声不吭,是她硬气地拉着他就走。再后来他上了高中, 因为太讲义气老是陷入各种团伙纷争里, 每次都是她用机智的脑子帮他解围。
  在鹿绿心里,她哥就是一个天真幼稚, 正直鲁莽,且充满幻想主义色彩的热血中二少年。
  如果用动漫角色来形容,那就是漩涡鸣人和路飞的结合体,形象的不能更形象。
  然而现在,她忽然发现:
  不是这样的。
  她只看到了第二层。
  把他想成了是第二层。
  但实际上, 鹿赤竟然在第五层。
  ——这样的挫败感让鹿绿一整个下午都提不起精神。
  吃鸭血粉丝鸭血粉丝觉得腥,喝奶茶奶茶觉得腻,连在路边闻到臭豆腐的味道都觉得恶心。
  而且,当她逛家居店逛到一半,死活拉着裴老板非要去旁边买甜筒时,就忽然看见玻璃门外下起了太阳雨。
  小姑娘黯然神伤:“连老天也在为我掉眼泪吗?”
  裴措:......小孩子的童真还真新鲜啊。
  当然,周扒皮资本家裴老板是绝对不会因为鹿绿是个孩子而怜惜她的。
  当鹿绿挑好床上用品,开始逛起桌椅和餐具时,她看着旁边精打细算的裴措,忽然想到什么,警惕地问:“对了,我买的家居能报销吗?”
  “别闹了。”
  男人仿佛在听笑话,“公司哪有闲钱给你报销这个。”
  “那我买床单难道不是因为要预防以后深夜加班吗?公司对加班员工就没有一点点的补贴吗?”
  “有一只闲置的瑜伽垫和一床空调被。你要的话可以给你。”
  “报销一床被子都不行吗?!”
  “刚才已经给你报销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和一根甜筒了。”
  “鸭血粉丝汤十六块钱,甜筒才一块钱,就算加起来也才十七块钱!”
  “那是鹿赤一天的生活费。”
  “......”
  男人顿了顿,想到什么,又道,“还有打车钱。”
  ......行。
  你穷你有理。
  她把挑好的东西又从本子上唰唰划掉,正话反说:“那我不买了,也不要你们的瑜伽垫了,就让我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着凉感冒发烧然后死死掉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关心我的死活。”
  “可以,随你。”
  ......?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之人?
  鹿绿站在原地,瞅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内心真是涌起一股无名邪火。
  她在想,这狗东西今年也二十二岁了,以前多少也应该谈过几场恋爱。
  难道他谈恋爱的时候,对女朋友也是这种态度吗?
  不至于吧。
  这得有多舔狗,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啊?
  小姑娘拧着眉,手上的甜筒在不注意间化了一大块,奶油滴滴答答,砸在干净的运动鞋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双AJ,被奶油玷污后,呈现出一种让直男心痛的狼藉感。
  鹿绿盯着自己的鞋面沉默不语。
  “喏。”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声线是惯有的冷淡,语调也懒洋洋的。
  哪怕只有一个音节,都能听出里头的敷衍。
  而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包湿巾。
  “擦擦吧。”
  鹿绿抬起头,瞅着他,手在背后使劲掐了一下后腰,眼圈就迅速红了起来。
  泪水漫上眼眶,欲落未落,我见犹怜:“裴哥哥,我,我还是一个孩子,要赚生活费,还要养哥哥,兜比脸都干净,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仿佛昨天那个豪气地背了一书包现金砸在厨房的阔气少女压根不是她本人。
  男生沉默片刻,而后无奈道:“行吧。”
  他叹息一声,像是做出了极大的妥协:“湿巾,给你报销。”
  ......操你妈的。
  狗男人。
  .
  离开家居店后,裴措手里拎了几只碗和一个折叠衣架。
  至于鹿绿,她什么都没买。
  倒不是真的心疼这么几床被子钱,而是单纯的为了跟裴措作对——她就是不想让这个男人称心如意。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家店的被子鹿绿并不是很满意。
  便宜的太糙,舒服的又太贵,甚至没有她昨天晚上在行军床上的睡的舒服,那还不如直接从家里偷几床被子出来呢。
  在出租车上,鹿绿靠着车窗看了会儿风景。
  雨已经停了,地上湿漉漉的水迹很快被太阳晒干,树木郁郁葱葱又闪闪发亮,仿佛马上就要烧起来了,连风都带着炽热的焦意。
  夏天就是这样的,让人烦躁到心底里。
  她忽然问:“裴措,你是处男吗?”
  裴措原本要换狙击枪的动作就是一顿,差点没把自己的队友给打死。
  他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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