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喜欢我一下噢——阿淳
时间:2020-09-26 07:40:06

  她困惑地拧起眉毛:“怎么了?”
  “......没事。”
  “没事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裴措收回目光,十分淡然,“我本来以为你要自瞎双目。”
  “我是摘隐形!”
  “我现在知道了,抱歉。”
  男生往后微微一仰,又道,“关于我中午说的事,你可以回去再好好想想,不着急给我回复,毕竟你快高考了,时间上可能确实比较紧。”
  “.....好。”
  小姑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想的。”
  .
  “裴措让你想什么?”
  回家的路上,好奇宝宝鹿赤握着方向盘,试图就他老大最后说的话刨根问底。
  “我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我迟早能从裴措那里套出来。”
  鹿赤冷笑一声,表现的极其高冷。
  但是片刻后,他又忍不住问:“你跟裴哥之前真不认识?”
  “不认识。”
  “那怎么见面才一个多小时,你们俩就看起来那么熟的样子?还瞒着你哥有小秘密了。”
  “滚蛋。”
  “嘿,小兔崽子,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鹿绿蜷缩在副驾驶上,小奶嗓里明显出现了几分困倦:“为什么裴措说,你要喊他一声舅舅?他不是你合作伙伴吗?你当时跟我说是大学里的同学,没说他跟你有什么亲戚关系啊。”
  “我妈那边的亲戚。”
  鹿赤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你也知道她多年不跟娘家那边的人来往了,所以最开始也不知道这层关系。”
  “......噢。”
  鹿绿明白了。
  她大伯母当年也是世家千金出身,年轻时因为非要和穷小子,也就是鹿赤他爸,鹿绿她大伯结婚,几乎和家里断绝关系,自打嫁人后,基本就没回过娘家。
  哪怕大伯后来发家致富,身家上亿,也没让彼此双方的关系缓和。
  毕竟世家嘛,都挺瞧不起他们这种暴发户的。
  “那如果裴措是大伯母娘家那边的人的话,家里应该也很有钱呀,为什么会沦落到跟你租公寓房的地步?他家里也跟我们家一样,不肯让他自己创业吗?”
  “那倒也不是。好像是他嫌家里不够自由,你也知道,我妈那边的家庭,人际关系太乱了,裴哥他就是想自己先做出一番事业树立了威信之后,才回去大刀阔斧地搞改革。”
  哦。
  原来是这样。
  鹿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人际关系太乱,是有私生子要夺家产这种吗?”
  “怎么可能,裴家三代单传,就他一根独苗苗。就是旁支亲戚比较多,家族企业,避免不了这样问题的。”
  啧。
  鹿绿明白了。
  世家少爷,名校高材生,还是帅气多金有理想的团队领导。
  妥妥的玛丽苏小说男主人设嘛。
  跟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鹿绿,如果真是主角。
  也只会是暗黑致郁剧的主角。
  注定最后要Bad Ending的那种。
 
 
第7章 
  鹿赤将人送到小区门口就停下来了。
  连再往前开一厘米都不愿意。
  这么些年,他似乎已经在心里养成了某种执念,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就老死不相往来,别说是不肯踏进家里的小区,就连在路上碰见了鹿家的长辈亲戚,他都会拉下帽檐,装作不认识。
  ——可整个A市就那么大。
  鹿家不算顶级的豪富之家,但是这么多年积攒的资产,好歹也能撑得起一部溏心风暴。
  鹿赤从小就被他叔叔婶婶,也就是鹿绿她亲爹亲妈当成继承人养,天天不是在老总办公室写课后作业,就是在高层会议室看大屏电影,或者躲在财务总监背后打游戏。
  年年寒暑假社会实践,全都是在自家公司完成。
  甚至成年以后,他就开始代表鹿氏出去参加宴会活动了。
  总结一下也就是说,整个A市的上流社会,他熟的不能更熟。
  上流社会对他也熟的不能更熟。
  ——而整个A市就这么大。
  所以,在离家出走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如何避免自己能够不在路上撞见亲朋好友和家族企业里的员工,就成了鹿赤最头疼的一件事情。
  最后他想到的办法是:就不要出现在路上。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只要你做一个死宅,你就永远不会有偶遇故人。
  久而久之,鹿赤少年就变成了一个深居简出的宅男。
  就算外出谈生意,也一定是黑衣黑裤黑兜帽,一副黑客杀手的嫌疑犯形象。
  鹿绿今天能见到一个这么正常的哥哥,还是因为,他今天早上出去洽谈的投资方,是个素不相识的外地老板。
  那老板是开连锁农家乐的,放假了喜欢在郊区乡下居住,并不爱扎根在熟人遍地走的几大富豪区。
  所以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露脸。
  甚至,被拉着啃了一上午的窝窝头和土鸡土鸭后,鹿赤小哥还成功为自己拉来了两百万的投资。
  “两百万?”小姑娘微微一挑眉,语气有些惊讶,“那小哥你很不错呀。”
  “看来社会真的教会了你很多。鹿赤,你当初离家出走,说不准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哦。”
  鹿赤沉默半晌,道:“两百万投资,也没有很多吧?”
  “但是对你们工作室的体量来说就算很多了啊。作为一个初期创业的团队,连一个正经的办公室都没有,你就能轻轻松松拉来两百万的投资,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鹿赤握着方向盘,又陷入了沉默。
  他目视前方,打了个哈欠:“那什么,你下车吧,我还赶着回去睡觉呢。到家了别忘了发个消息给我。”
  “鹿赤,我刚才夸你了你听见了吗?”
  “......嗯。”
  “那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鹿绿眯起眼睛,“我夸你你不高兴吗?还是这笔投资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拿到的?”
  “......”
  “天啦鹿赤你真的......”
  “投资是裴措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拉过来的。”
  鹿赤少年面无表情,“我只是去对接合同,一个清白的法务。”
  车内寂静半刻钟。
  “鹿赤你逊爆了。你叔叔婶婶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笑死你的。”
  “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叔叔婶婶,我叔叔婶婶不是你亲爹亲妈?”
  小姑娘冷着一张小脸,不说话。
  男生忽然想到什么,原本嬉皮笑脸的神情也沉静下来。
  他叹口气,揉揉小姑娘的脑袋:“不管怎么样,还剩最后一年你就上大学了,到时候远香近臭的,叔叔婶婶总不会还像现在这样。”
  “我管他们什么样。”
  鹿绿拍开他的手,动作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你回去吧,有事儿微信联系。对了,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哦。”
  “嘿你这小孩儿.......”
  ——回应他的是一个干脆又利落的背影。
  那背影有些瘦弱,从明走向暗,缓慢融入夜色之中,却又始终带着孤傲的轮廓。
  孤寂又坚强。
  就像他提着行李箱离家出走那天,只有鹿绿送他,送了好远,直到被他强硬地赶回家。
  但他上了出租车后,偶然再回过头,就发现小姑娘还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远去。
  她的神情平淡又迷茫,困惑又释然,揪着自己的衣角,整个人与世界割裂开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她融不进阳光,也融不进黑暗。
  她从小就是这样。
  ......
  鹿绿打开家门时,观察到院子里自己刚养了没一个月的卷毛狗和它的狗窝全不见了。
  可是莫嫂从来就不会不经过她的允许随便乱动她的东西。
  那么宠物连带着窝都不翼而飞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怎么现在才回来?”
  客厅明亮的灯光中,妆容精致的妇人拧起眉毛,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严厉的有些刺耳,“还穿成这副鬼样子,你究竟是又跑去哪里野了?”
  ——可能性只有一个。
  她亲爹亲妈回国了。
  鹿绿换好鞋子,走过去,在母亲对面的沙发坐下。
  坐姿很端正,神情很恬静,语气很乖巧:“我去参加了一个漫展。”
  “漫展?”
  “就是动漫展览。”
  “动漫。”鹿母被她气笑了,“鹿绿你现在已经高三了,还有不到一年你就要高考了,人家都在学习,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去看动漫?你多少岁啊鹿绿?你知道隔壁的霍任真这个暑假在做什么吗?鹿绿,人家比你还小两个月.......”
  鹿绿垂着眼眸,听她训。
  一言不发,姿态十分柔顺,就像是世上最听话最乖巧的女儿。
  但是她脑子里的思绪已经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她想到今天中午在哥哥办公室里看见的那个动漫小短片,想到视频里那个踩着云走的带火少年,她忽然觉得很羡慕。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离家出走。
  和鹿赤一样,从金碧辉煌的大别野搬到破旧偏僻的居民楼里,穿着T恤大裤衩,趿拉着拖鞋吃泡面,做一个颓废的社会宅。
  而这样伟大的梦想并不是被鹿赤启发的。
  从鹿绿上初中,靠着自己赚到第一笔零花钱开始,就已经开始这样想了。
  这么多年,她想了一万遍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的原因是:
  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非得离家出走的理由。
  鹿赤离家出走,是因为家里人不理解他,不支持他,他有远大的理想,他要出去追梦,他有必须要为之奋斗,挥洒热泪的事业。
  可是鹿绿没有。
  她没有十分感兴趣的东西,没有父母不支持却一定要追求的前程,也没有一帮愿意跟着她同甘共苦的小伙伴。
  她就没有梦想。
  她只是向往自由,却不知道自由了之后应该做什么。
  所以就这么拖呀拖呀,拖到了现在。
  鹿绿甚至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离家出走的必要了。
  因为再过半年多,她刚好要去念大学。
  父母对她的志愿没有太大的干涉,只要高考考得比邻居家的女儿好,选的专业不丢鹿家的脸,安安分分平平稳稳地过完她高雅又舒适的一生就可以了。
  鹿绿其实有点儿沮丧。
  她比她哥有计划性,从初一就开始悄悄存钱,初二开始规划着宜居的城市,初三开始为自己寻找能够自力更生的生活来源。
  她计划了接近六年的时间,什么可能性都考虑到了,结果就在一切都快准备稳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压根儿就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精心作战。
  反正也没人关注她往后的生活。
  小姑娘叹口气,把兜里的一百块钱放进床底下的行李箱里。
  坐在地面上发呆。
  大概是因为早就计划着要出逃,鹿绿是个难得在当代社会还有储备现金习惯的青少年。
  并且一储备就是满满一个行李箱。
  锁扣一打开,里面就是一沓沓毛爷爷,那场面稍微有些震撼,活像是什么反腐败电视剧里,贪官被抓时的破案现场和直接证据。
  钱,她是有许多的。
  在给钱这一点上,如果不是因为要防着鹿赤,鹿父鹿母其实从来就没有吝啬过。
  他们无法在情感和陪伴上做到合格,但最起码给足了金钱。
  年幼时,鹿绿看多了电视剧,以为这是富裕家庭的通病。
  以为全世界的富二代都是这样的。
  所以她心理平衡,没有丝毫不满,逆来顺受地去承担那份孤独和疏离。
  直到后来,她发现好像也并不是这样。
  七岁,鹿赤到自己家来,母亲亲自帮他布置了房间,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一有空就洗手作羹汤,永远记得他的喜好。
  父亲也是,带着他去公司旁听会议,教他下棋,骑马,打球,会批评他,会夸奖他,严厉而慈爱,在他的人生里,充当了一个最好的引领者,把他培养成一个阳光而自信的好青年。
  他们是叔叔婶婶,却做得比亲生父母还要好。
  十几年了,如果不是她和鹿赤的年龄差实在有些大,鹿绿都怀疑,她当年是不是和她哥哥抱错了。
  不然为什么,在面对自己时,他们眼里甚至都没有多少温度。
  母亲只会说,你要超过霍任真,你要比霍任真做的更好,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做的比霍任真更好了吗?
  然后父亲就说,你好好读书,不要在外头瞎搞,丢了家里的颜面。
  他们明明是亲生父母,态度却公式化地像两台机器。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她哪里不如她哥哥鹿赤?
  十几年了。
  鹿绿从来就没想明白过这个问题。
 
 
第8章 
  不过既然是十几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那么它其实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在漫长的人生进程里,可以被无限延期,也可以一辈子丞待解决。
  并不需要一个未成年少女去花太多心力思考。
  ——但是。
  业务繁忙社交广泛的鹿绿同学,在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之时,又遇上了一个新的麻烦:
  她曾经合作过的某个男coser又来撩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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