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一愣，道：“就这样？那不当神的话, 你们会变成人类吗？”
和汐淡笑着摇头：“不会，不当神的话，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自会有新的神来接管我的职位。”
苏时失落：“所以，您的眼睛是无解的？”
和汐无所谓：“虽然我很想见见小时真实的模样, 但现在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人类怎么学习都不可能达到神明的高度。
他可以一直教下去，教到他腻味为止。
“哎。”苏时又对他长叹了一声，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是不能理解她的苦楚的。
“小时为什么总想让我的眼睛好起来？”和汐好奇。
“我想让您看看这个世界, 开心起来啊。”苏时忧愁, 按照她以前的任务经验, 任务进度增长都是在任务对象心情愉悦以及避开死局的时候。
和汐身上唯一让她觉得有风险的就是那双眼睛了。
可现在又说这眼睛是成为命理之神必须付出的代价。
苏时胡乱分析了半晌，最后决定先换个任务对象试试，或许可以从其他人那找到方法。
现在又迎来了一个难题——
该怎么说，和汐才会允许她走呢？
和汐虽说教了她不少时间, 可学习都在他的神殿内进行，苏时在这和在风冥那一样，除了脚下的这处神殿，哪也去不了。
“教小时，我很开心啊。”和汐坐直身，忽地问道，“你想离开我了？”
苏时正发呆，察觉到气氛不妙，忙道：“也不是想离开您，就是想出去外面走走。”
和汐的语气依然温柔，眸光却带了锋芒：“小时是唯一的人类，出去了会有危险的。”
苏时瘪嘴：“我现在还不能伪装成您的从神吗？”
苏时学会的第一个神诀，就是伪装成和汐的从神，这样只要不动用神力，光从她的气息上，除了秩序神以外，都会自然地将她当做和汐的从神。
和汐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的担心并非这个：“可你伪装气息后，不能再动用神力，若是遇到危险，以你脆弱的身体，还能完好无损吗？”
苏时突然灵光一闪，道：“那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和汐本想拒绝，可在触及到苏时期待的目光后，出口的话忽然就变了个词。
他艰涩地道：“……好。”
在他的视线中，属于苏时的线条正兴奋地在空中跳跃，就连身上的光也变得比平日里夺目，颜色也多了几道。
见及此，他连反悔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算了，第一次见小时这样开心，就……就去一次吧。
*
和汐特地挑了个远离洛青的地方，去了雷云塔。
雷云塔，惩戒之神蓝司的领地。
和汐只打算带苏时在外面见见世面。
苏时惊奇地看着周围随处可见的漂浮雷电球，啧啧惊叹。
“蓝司大人就是在这控制人间的气象吗，真厉害。”
“我们就在外围，蓝司大人不会发现我们的吧？”
“这些雷电球如果碰了会怎么样啊？”
“我知道不能碰的啦，我就是问问。”
和汐笑着摇头，感慨道：“看来小时的确憋坏了。”
“嗯？和汐，你什么时候招的从神？”
一道虽然轻佻但又极其威严的嗓音如箭一样射入苏时的耳膜。
苏时不由得往和汐背后缩了缩。
旋即，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又挺直了腰杆。
自己怎么能表现得这般心虚呢，她的气息已经是从神的气息了，自己都没有底气，岂不更惹神怀疑。
“前不久。”和汐温声客气地答道。
他好看的眉毛蹙起，心中突然生出一阵烦躁感。
他想到自己昨天才推出的一道命理解析，上面告诉他，尽可能的不要让小时被其他神看到。
“既然你来了，我们也就回去了。”和汐打定主意道。
蓝司大笑：“和汐难得愿意来我这一趟，怎么就急着要回去？”
“带上你的小从神，去我的殿内坐坐啊。”
“我们神界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娇小的女从神了，我竟然从未听说过。”
这话是对着苏时问的。
苏时谨记和汐教导，不吭声。
和汐装作轻松道：“你不知道的又不止这点。”
“哦，那她有名字吗，叫什么？”蓝司问。
他生的高挑俊美，一头蓝黑色的短发，脸颊两侧还有两道狂野的红痕。
他应该是在问和汐吧？
苏时低下头，只关注着和汐背后的地面。
不是她的错觉，蓝司每次问与她有关的内容时……都是看着她。
这莫非是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啊，和汐都说了只有秩序之神由于天生神位的原因能够发现，其他神是不能看出来的。
“她不过就是一个从神，你为何关注她的名字？”和汐不情愿地跟着蓝司往殿内走。
这里是蓝司的领地，神在自己所掌管的领地内，自身实力都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更何况是以武力著称的惩戒之神了。
和汐还不想和他撕破脸。
蓝司停下脚步，嫌弃地瞥了和汐一眼，对苏时扬了扬下巴，偏要问，道：“喂，你叫什么？什么时候诞生的？”
苏时闷闷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蓝司：任务进度百分之二十】
咦？
这个神的任务进度也很好刷吗？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诞生了。”苏时低着头胡诌道。
“你才多大啊，就把自己的生辰忘了？”蓝司浓眉拧起，盯着苏时的细胳膊细腿，忍不住道，“你也太弱了，不如来做我的从神，跟着和汐，你只能当个病秧子。”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事情太多了，最近更新可能有点慢qaq
第98章 无境
公然抢人？
和汐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但他没有阻止, 他想看看苏时的反应。
如果苏时选择了蓝司……那他……
不会有这种如果的。
和汐敛眸，不愿去想另外的可能性。
他听到苏时小声嘟囔着，道：“不要。”
她拒绝了蓝司。
和汐唇边的弧度再一次回暖。
“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耳朵不太好。”蓝司挑眉道。
苏时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句：“谢谢大人的好意，还是不必了。”
她感觉到和汐正在等她的答案, 又表忠心似地补充了一句：“跟着和汐大人就够我学的了，大人他，呃, 他很好。”
和汐亲昵地揉了揉苏时的脑袋，白布下的眼里盛满了柔情。
【和汐：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五。】
苏时任他揉着脑袋, 眨着眼懵懵懂懂地想，最后的任务进度果然是需要依靠外力来推动的。
他们在蓝司那喝了杯茶, 和汐便提出了告辞。
“就这么不想多陪陪我？”蓝司喝着酒大笑，在所有人都毫无所觉时，忽然出手如电，向苏时甩出一道电弧。
苏时：“……”啊这？？？
苏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弧的光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不动用神力的话, 她根本躲不开这一击。
用还是不用？
和汐就在旁边，用的话……就是对他的不信任。
任务进度就差百分之五了。
苏时眼一闭，颈间的护身悄然冒出了头。
她没有选择用神力躲开。
电弧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鼻尖, 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张纸片飘然坠地。
【和汐：任务进度 百分之九十九。】
和汐脸色冷沉, 一阵庄严肃穆的神秘之气以他为中心突地扩散开。
他冷眼看着蓝司。
“你想对她做什么？”和汐的声音是一惯的轻柔, 但此次的轻柔却叫人听来不寒而栗。
“嗤，”蓝司也不怕他，大刀阔斧地站在那，不羁地答到：“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神咯。”
“那只是一道很普通的电弧, 她都躲不过，和汐，她跟着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你们，呵，不会是偷偷在做什么背德的事情吧。”
任务进度就差百分之一了，苏时生怕和汐动了气或是与其他神争执伤到自己，又将那好不容易涨上来的进度掉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和汐。
和汐周围属于神的威压很强，那阵古朴的厚重感压得苏时都要喘不过来气，但她只是不适地皱了皱鼻子，语气依旧欢快又轻松。
“汐——大人，别生气，别动怒，您的眼睛还有伤，不要气坏身子了啊！”
“我没事，蓝司大人也没伤到我，也……也没伤到您。”
蓝司啧了声：“和汐，你和你的从神亲密得不正常了吧？神又不会死，你怎么还急成这样。”
“而且，”蓝司不爽地道，“我和你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交情，竟然还比不过她？”
和汐讽笑：“谁和你有交情？”
他轻轻将手搭在苏时的手背上，淡淡笑开了。
“蓝司，和小时比，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配。”
淡蓝色的卷轴在空中展开，和汐准备带苏时强行离开这。
【蓝司：黑化值+50】
【蓝司：任务进度百分之四十。】
苏时疑惑地瞥了蓝司一眼。
这被骂，也能增长任务进度？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苏时也跟着小声骂了一句：“哼，欺凌弱小，坏神。”
蓝司掏了掏耳朵：“……你说话怎么跟猫撒娇似的，骂都不会骂。”
【蓝司：任务进度百分之五十】
苏时郁闷地红了脸，心道这位大人的癖好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会真的喜欢被骂？
她还想再多说几句测试一下。
和汐：“不必和他纠缠了，我们走。”
卷轴上蓝光一闪而过。
他们……他们好像没有走成。
“和汐，苏时。”一道刻板且冷漠的声音突然喊道。
苏时抬头望去，从淡蓝色的军靴，暗蓝色的风衣，刀削斧凿的脸，果然是掌管秩序的神——洛青。
“和汐，私自圈养人类，伪装神籍。”洛青冷漠地念道，“法则宣判，残腿，雷罚，禁闭，半小时后执行。”
“至于她——”他的目光如冰棱，“驱入无境，自生自灭。”
苏时面色空白了一瞬。
无境，和汐与她科普过，那是连神都很难走出来的地方。
里面空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吃的也没，就连洛青去了，也会迷失掉方向。
——“白雾会幻化成你心底最恐惧的景象，像你这样柔弱的人类，可千万不要误穿闯进这种地方啊。”
——“我在人类里面，不柔弱了！”
——“那也不行，你在我面前就像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婴儿一样弱小，好啦，别生气，小时的进步真快，比很多神都要厉害。”
——“哎，那我要真不小心进去了，怎么办？”
——“不能有这个不小心，神去了那都九死一生，你去了……尸骨都不一定能存下。”他严厉了起来。
——“哦。”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时真的进去了那，那就待在原地不要走动，等我算出你的位置，等我来找你。”
——“嗯。”
意识回笼，自洛青的判决下定后，空间就极不稳定的发生了撕裂。
苏时记得洛青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
还听到几句记不清内容的喊声，应该是蓝司吧。
他猜对了，她不是神，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类。
苏时蹲在地上，四周全是白色。
取个什么无境的名字，不就是一道白色的囚笼吗？
她体会到眼盲是什么感受了，也明白洛青上次说的那句“我可以囚禁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本因为第一印象对洛青产生的好感现在全回落了回去。
苏时咬着牙，委屈地念着洛青的名字，准备骂蓝司的话现在全用在了洛青身上。
她不知道往哪走，与其盲目的走动触发危险……不如就听和汐的话，待在原地，等他来找到她。
可和汐……受伤后的和汐……
想到这，苏时又难过的流泪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庞缓缓滑落到地上，啪地融化进一片白茫里。
苏时脚下的白色忽然散开了——
她看到和汐的眼睛好了，的确灿烂如星辰，干净如皓月，好看得让她挪不开眼。
“小时，我的眼睛好了，你会选择我的吧？”
苏时：“嗯？”
她忽然想起，这白雾不是会幻化成人心底最恐惧的场景么？
她最恐惧的场景……就这？？
苏时的内心毫无波洞，甚至有些无语凝噎。
幻化后的场景又扩大了几分，变得更加真实了。
和汐温柔地对她笑，清酥的笑声无死角的环绕进她耳朵里，挠痒痒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