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时间她不太记得了，不过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如果柏昀在, 他应该能告诉自己一个精确到个位数的答案, 他一向记性好。
蒋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十六岁一百一十七天，所以如果你真的能拿下澳网冠军，那么就能打破辛吉斯创造的历史。”
历史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吗？
要知道, 这个历史已经尘封了二十三年。
自从国际网联对参赛球员的年龄做要求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打破历史。
许向暖有机会，然而在蒋玉看来，机会渺茫。
她的确是很喜欢许向暖，却也得用事实说话，不能瞎胡说，对吧？
许向暖听到这话倒也不生气，只是笑了下。
“玉姐。”
“嗯？”
“历史就是用来打破的啊。”
蒋玉：“……”行吧，这的确是许向暖能说出的话。
“你加油，要是真的拿了冠军，我想老大肯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蒋玉并不是翟东泽手底下的兵，不过随着祁峰就这么叫了，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他大概不见得会特别高兴吧。”许向暖笑了笑，“我跟他说了，要是我能拿到大满贯奖杯，他得送我一架直升机。”
蒋玉这下有点笑不出来了，“你不是没有驾照嘛。”
“先买来再说，我可以租出去啊，多酷。”
“所以你从老大这里搞来礼物，打算先给自己赚点生活费？”
“对啊，生活不易，挣钱不容易啊。”
蒋玉想了想，默默说了句，“你知道养一架飞机，需要多少钱吗？
许向暖还真不知道，不过养飞机的钱又不是她出，所以关她什么事呢？
她把冰淇淋吃完，“我就知道，既然我来了，那肯定要走到最后。”
目标所指，达芙妮杯。
不止是为了打脸那个瞧不起自己的韩国记者。
许向暖还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当时柏昀也不相信她。
凭什么啊？
上古的大神早已经成为神话，现在大家不过是菜鸟互啄。
她当黑马怎么了？
为什么对她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还是不是朋友了。
吃完了甜品，许向暖回酒店。
在酒店大堂，看到了谈莉莉。
谈莉莉的排名还不错，直接进入正赛。
她之前去参加了霍巴特国际赛，到今天才回来。
没想到刚在这边办理入住，就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许向暖。
“你去练球了？”
“没有，吃东西去了。”许向暖毫不掩饰，“你怎么样？”
“还行吧，有点点紧张。”
谈莉莉并不是第一次参加澳网，去年她第二次参加澳网女单成年组的比赛。
止步第二轮，比首次参加时要强一些。
这个成绩挺伤人的。
中国网球从二十年代后就没好过，尽管整个网球市场都菜鸟互啄了好些年，并没有什么总统山级别的球员再度出现。
然而中国网球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东山再起也挺可惜的。谈莉莉作为年轻代球员，是中国网球小花里的代表人物。
尽管青少年组并没有如愿夺冠，可好歹拿过双打的冠军，单打也曾打入四强，还是被寄予了厚望。
即便是谈莉莉本人也觉得大有希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这是她的第三次澳网之旅，紧张是不可避免的。
而紧张之余，谈莉莉就喜欢跟人聊天，话都多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样，我之前看新闻说你人间消失了，说什么首尔站的比赛对你打击很大，所以就潜心训练准备澳网复仇。”
“瞎扯吧。”许向暖觉得那群记者真的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就没见过这么能扯的。
“他们巴不得我消失，最好出现的时候神经错乱的那种，到时候他们就能随便写新闻了。”
吃人血馒头这事，不管再过多少年，记者们都是这样，从来不会改变。
许向暖一语中的，倒是让谈莉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父母从小告诉她，和记者相处的时候，要温和些，说话前多想想，不要得罪拿笔杆子的人。
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是不争的事实。
何况大家就对谣言感兴趣，谁管你真相如何呢？
所以谈莉莉和记者相处时，一向都是极为客气。
客气到她有些羡慕许向暖，可以肆意妄为，不舒服的时候无需忍着，直接跟他们硬杠就是了。
许向暖也有这个底气，打不好网球她还能回家继承家业。
谈莉莉可没那么大的家业可以继承。
一向都是乖小孩的谈莉莉最终也就是羡慕了那么一下，然后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我看了下签表，我在上半区，你的资格赛好像是在下半区？”
“对啊，所以咱们得决赛才能碰面。”
这话让谈莉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不敢想。”
她最大的愿望能够安全度过前三轮，能够杀入十六强，这是谈莉莉最大的希望。
决赛？
做梦都不敢想的那种。
“为什么啊，今年大家都那样，你敢想敢拼，冠军就是你的。”
许向暖觉得谈莉莉挺好的，但是缺了点一往无前的霸气。
敢想敢拼，才能赢。
谈莉莉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她到底是刚从外地赶来，这会儿还有些累，拎着行李箱上去，到了房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休息了。
许向暖吃了个冰淇淋，晚上的时候她去健身房撸铁。
在游泳池里游泳的时候，许向暖觉得不对劲。
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站在岸边的人，她眼皮一跳，觉得自己的腿有点抽筋。
然而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许向暖倒是没被淹死，然而呛了好几口水。
她被从泳池里捞出来的时候，气得牙痒痒。
太丢人了，无所不能如她竟然会在这小泳池里翻了船，让直播间里的一群人看了热闹。
这简直不要太惨！
柏昀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许向暖险些溺水。
“你还好吧？”
许向暖还真是不太好，她的脚还有点抽筋，这会儿正疼着呢。
瞪直了小腿，然而那种酸麻并没有消失不见。
她有些烦躁，“你怎么来了？”
“放寒假了，我闲着没事来看你比赛。”
柏昀觉得许向暖似乎比之前又黑了点，像是蜂蜜坏掉了，颜色变得沉了一些。
不过眉眼间依旧是那个嬉笑怒骂全然随意的许向暖。
“你不在家做实验啊。”她伸手掰着脚，试图让自己的小腿好受一点。
然而这有些无济于事。
柏昀见状迟疑了一下，挪到许向暖脚边，抓起了她的脚踝。
许向暖个头高，骨架大却并不粗，脚踝和小腿一样细细的。
柏昀觉得自己手心似乎有汗，“有点疼，你忍一下。”
有一段时间不见，许向暖觉得柏昀还是……怎么说呢？
还是一本正经的可爱，他这安慰，让许向暖觉得好笑。
不觉得疼，就觉得好笑了。
然而当自己的脚被往上扳时，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柏昀你这是报仇对吧？你一个男人怎么比我还能记仇？”
趁机打压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有。”柏昀语气松软，但是手上力道不减。
许向暖觉得这人真狠心，她特别想要踹柏昀一脚，把他踹到游泳池里去！
系统：【宿主，冲动是魔鬼，人家柏昀是在帮你，你这么恩将仇报不太好吧？】
许向暖：“你给我闭嘴。”
系统果然闭嘴了，许向暖觉得除了疼，好像小腿也缓和了好多。
她顿时喊停，“好了好了，我起来走走就好了，你松手。”
柏昀看着斯文温和，然而也太狠了点吧。
系统：【呵，帝国女元帅这么怕疼，要是被帝国的人看到，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许向暖假装听不见，这又不是自己原本那副身体。
现在能这般模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要知道，原主那个小可怜，捡了个安眠药吃都能把自己搞死的那种。
她的直播间升级把身体条件也加强了不少，好歹现在和普通人体质差不多。
至于动作和意识，那是许向暖重新赋予这具身体的。
是另类的财富。
柏昀起身过来拉起了许向暖，扶着她走几步。
“下次游泳的时候，喊着蒋玉在一旁看着。”
一个人没有照顾，很容易出事的。
这又是在国外，不一定会有热心群众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许向暖闻言沉默了下，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吗？”
就是柏昀现在这样，明明是因为他的忽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结果现在变成了她一个人不让人放心。
许向暖遛了两圈，觉得没什么事了，坐在泳池旁泡水。
两条腿在水里面晃悠，像是鸭子扒水，很是快活。
“你出国留学准备好了吗？”
柏昀点了点头，“嗯，美国那边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柏玫阿姨真的放你出去？”
其实她倒是能明白柏玫阿姨的心情，毕竟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忽然间说自己对做生意不感兴趣，想要当科学家。
科学家固然地位高，柏家也供得起。
但是柏家怎么办？
现在有了从小就精明能算账的柏尉，这让柏玫多少有了条退路。
不然十年前她嘲笑叶老爷子一手栽培叶锦南二十多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十年后就成了叶老爷子嘲笑她了。
当然许向暖也理解柏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手里的提线木偶。
如果柏昀只是一个资质寻常的小孩也就罢了，偏生他是个天才少年，从小就十分聪明。
让他按部就班的过一辈子，走母亲给安排好的道路，这对柏昀而言无异于枷锁。
他不乐意。
许向暖两边都理解，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她比较幸运。
虽然最初是被迫选择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是好歹打网球是她喜欢的。
而且人生有稳定的目标，比赛又有输有赢，人生充满了刺激，相当不错。
当然，许向暖最想感激的还是美人妈妈，虽然在大多数人眼里，曾经的许穗简直不能再废物。
可许向暖觉得，你不能要求一个女人美貌与智慧并存，老天爷都会嫉妒的。
不管怎么说，许穗当初很是支持她，陪着她练球。
那段岁月，许向暖是不会忘记的。
这边柏昀听到这话后，看向了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大概对我死心了吧。”
这话听着，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许向暖仰头看向了柏昀，站在岸边的人长身玉立，如果是古代的话，应该是陌上竞风流的翩翩少年郎吧。
“我们来比赛怎么样？”
“什么？”
“比赛游泳啊，输了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许向暖觉得自己这个赌注很是不错，“怎么样，敢不敢来？”
这话，让柏昀想起自己刚去大学报道那会儿，他是班里最小的学生，没少被班里同学刁难。
大家羡慕他的家世，却又觉得他不过是柏家打造出来的“天才少年”，那是一个漂亮的人设，用来给柏家做宣传的。
实际上的柏昀，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所以，总是会有同学挑衅。
问他敢不敢比赛做解剖，敢不敢来比赛打一架。
敢不敢？
这成为柏昀大学伊始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是敢的。
所以把那群人赢得无话可说，看到他恨不得能够躲着走。
和他比赛拳击的人，被柏昀直接ko了。
看到柏昀神色都悻悻，即便是上课也都要选择距离柏昀最远的位置，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打的狗血淋头。
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向他这般挑衅了。
柏昀笑了笑，思考着许向暖的赌注，“什么都行吗？”
“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啊。”
“好。”柏昀觉得可以比一下。
许向暖站在泳道前，“不过你觉得可以吗，我万一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你不会的。”
看着那气定神闲的人，许向暖撇了撇嘴，“那好吧，咱们来个四百米好了，一、二、三开始！”
系统看着率先跳进水中的人：【宿主，咱能别作弊作的这么光明正大吗？】
瞧瞧，趁着人柏昀不注意就往水里头跳。
这怎么瞧着，都不太合适吧？
许向暖哪有空搭理它？卯足了劲往前游。
她的水性的确称不上很好，不过浑身透着不服输这股劲的人，从来都不惧怕任何挑战。
哪怕对手是柏昀，一个同样优秀的人。
蒋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许向暖在那里拼了命的往前游。
她有些奇怪，等看到隔壁泳道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听祁峰说，柏家那位少爷还挺照顾向暖的，但同龄人又都是一届的学生，偶尔也会有一些竞争。
之前好像是各有胜负。
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能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