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左使夫人丁女侠——七渊
时间:2020-09-26 07:45:13

  丁敏君托腮出神地看着,暗暗猜测他幼时应当出身不俗,也不知道后来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投身明教,还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
  思忖间,杨逍已经分好茶,一手按着宽大的衣袖,露出一截分明的腕骨,另一只手端着紫砂茶盏放到她面前,微微抬手示意道:“尝尝看。”
  丁敏君端起茶杯凑近鼻间轻嗅,而后笑着抬眼看他,赞叹道:“好香。”
  杨逍唇角轻扬,左手拢袖虚挡住用三指捏着杯子的右手,微垂着眼帘轻啜慢饮,放下杯子的时候,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红芜亲自端着酒菜走了进来,看到一身白底水红色纱裙的丁敏君,当即未语先笑,真切地称赞道:“奴家看的没错,姑娘你果真适合这种明艳的装扮。”
  说罢放下酒菜,又对着她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倏地眼睛一亮,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复又将她带到了梳妆台前,取过螺黛细细地为她描眉,又用妆笔蘸了少许朱砂红色的胭脂,在她本就微翘的眼尾点上一抹,再仔细涂了同色的口脂。
  丁敏君看着镜子中艳丽妩媚的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竟是自己。这一手点妆之术,当真精妙绝伦。
  红芜抿唇笑而不语,将她搀起来转了个身。正好杨逍又泡了壶茶,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却在一瞬间被攫住了视线,墨玉般的瞳仁深处迅速划过一抹暗光,继而沉沉地晕开,深不见底。
  他抬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缓解喉中再度漫上来的干渴,吞咽的时候喉结滚动,眼睛却依旧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她。
  丁敏君双颊绯红,无措地躲闪着他的目光,总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似变成了被他叼在口中的猎物,随时有可能被拆吃入腹。
  她的眼神四下游移,一眼就扫到了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的红芜,顿时羞窘地清咳一声,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对、对了,方才那个小孩的伤怎么样了?”
  红芜用手中的帕子半掩着红唇,柔声道:“劳姑娘关心,已经给他处理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丁敏君安下心来,继而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呢?”
  红芜闻言轻叹了口气,娓娓道来:“这孩子名叫顾惜朝,是后厨帮工芸娘的儿子,平日里做些轻省的活计贴补家用。”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说起这芸娘,也是个可怜人。她原先是对面凝香馆的头牌,年轻的时候美丽不可方物,多少纨绔子弟为了得她青眼一掷千金?可惜遇人不淑,偏偏看上个落魄又负心薄幸的秀才,为了送这情郎上京赶考,连好不容易存够的赎身银子都全数拿了出来,日日翘首盼着,结果却等来了情郎被榜下捉婿,迎娶侍郎千金的消息。可怜芸娘当时已经怀了八个月的身子,一时伤心过度,当即便早产了,拼着命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却伤了根本,后来又生了场重病,鸨母嫌她若死在馆中晦气,就将她赶了出来。也算是她的造化,生了个有能耐的儿子,万没想到当时才不过六岁大的小顾竟能拖着她求到了伶音阁,我心下不忍,就收留了他们母子,请了大夫查看。她到底命不该绝,终是被救了回来,之后就留在了后厨做些帮工的活计。小顾这孩子懂事,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小小年纪就攀上攀下地帮着干活,平日里从未出过差错,今天应当是个意外……”
  丁敏君听出了她话中暗暗的维护,心道难不成我还会和个小孩子计较不成?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转过头去看杨逍,却听他对红芜吩咐道:“明日把那小孩带到我这里来。”
  红芜樱唇微企,不着痕迹地掩下了眼底的疑惑,点头应诺:“是。”
  丁敏君左右打量着两人,意外地发现红芜从进来后一直未曾落过坐,他们两个人,一个漫不经心地坐着饮茶,另一个则垂手略带拘谨地侧身侍立着,不像是花楼老板和恩客,倒更像是上下级。
  她微微垂下眼帘,密长的睫毛轻颤,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咽下满腹的疑虑。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天色渐暗,花街柳巷中的大红灯笼一盏盏亮起,各个楼阁中一扫白日的冷清,逐渐变得人声鼎沸。
  伶音阁一楼的大堂中,台子上歌舞已开,在座的客人多是一些浑噩度日的纨绔,不关心家国大事,只挥金撒银地买酒买笑。不过与往日不同,今夜角落里还多了一群蒙古人打扮的大汉,操着一口还略显生硬的汉话,一双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杨逍站在二楼的扶栏边上,微眯起眼睛望着楼下,抬起手腕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转身走进屋里。
  楼下的红芜在接收到指令后轻轻点头,招来一个姑娘俯身耳语一番。那水蓝色衣裙的姑娘小声应是,旋身从一旁的小厮手上接过酒壶,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身朝那桌蒙古人走去。
  二楼雅间中,丁敏君侧身坐在临河的窗台边,通过大开的窗户望着外头河面上挂着各式灯笼的画舫,好奇地问道:“好热闹啊,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桌旁端菜的小厮探头看了一眼,舌灿莲花地接话道:“嗨,那是我们烟花巷里的特色节目‘花船游街’,就是各家花楼的头牌姑娘登上自家的画舫从河这头乘到河那头,一路载歌载舞,若途中有幸被她们看上,还能被邀请登上画舫同游,这说出去可是大大有面子的事情。”歇了口气,他继续与有荣焉地说道:“这‘花船游街’啊可是从前朝一直流传下来的雅事,哪怕换了皇帝老儿也没有断过,瞧见没,就连蒙古人都大老远跑过来凑这个热闹。”说着他远远地指了指外头,又道:“且这姑娘们乘坐的画舫规格,表演的节目,行进的路线都是有说头的,有时候还能看到几艘齐头并进的画舫斗艺,别提有多精彩了。”
  话音未落,楼下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一艘精美的两层画舫缓缓从桥洞中驶出,停靠在伶音阁后门临河的地方。那小厮见状一拍脑袋,赔罪道:“哎哟!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咱们阁中的芊芊姑娘今儿个也要登船,这……贵客您要一同去瞧瞧吗?”丁敏君闻言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问道:“我也能去吗?”
  小厮不着痕迹地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杨左使的神色,了然于心后肯定地点头:“能啊,怎么不能?您两位可是咱红姐的贵客,您只消说一声,小的现在就给您去安排上。”
  杨逍负着双手走过去,站在她身旁略俯下身,嗓音低沉地问道:“那你想去吗?”
  丁敏君看着他在灯火的映照下仿佛落满了星子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杨逍微微勾起唇角,纵容道:“你既然想看,那咱们便去。”
  丁敏君被他盯得不自在,用手轻推着他的脸转开,瞥了眼一旁低头盯着自己足尖默不作声的小厮,小声抱怨道:“你别总是这样看我。”
  “哪样?”他故意逗她。
  “哎呀!”丁敏君佯装生气,嗔道:“再这样小心我不理你了!”
  “呵……”
  杨逍舒展眉眼,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旁边被忽视已久的小厮见状眼珠子一转,没等吩咐便很有眼色地躬身告退:“得嘞,小的这就去告知红姐,您两位若无其他的事情,现在便可准备下楼了。”
  说罢利索地小跑了出去,还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
  ……
  半刻钟后,丁敏君和杨逍一同来到后门时,便看到画舫已经停靠在了台阶旁,船上一个身着绿衣的美丽女子正抱着一张琵琶候立在甲板上,见到他们来了,半蹲下身去福了个礼,随后避让到一边。
  丁敏君拎着裙摆,看着近在咫尺的船舷却犯了难。还是她身上这条裙子的原因,美轮美奂,飘飘欲仙,除了宽大的广袖,还有曳地的后摆,若不能全部提起来,她上船的时候必然会沾湿了,可若是由她自己来提,却又着实不太雅观。
  没有办法,她只得转头去看杨逍,却见他已经弯下腰去,极为自然地帮她提了起来,仿佛丝毫未觉自己做了什么。
  画舫上一直安静等待着的众人见状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从骨子里便透着一股高傲骄矜的杨左使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个女子弯腰去提裙摆,这要放在从前他们是怎么都不敢想的。如此一来,他们不由得将丁敏君的地位再次提了一档,无需红芜提醒,也已隐隐将她当作了左使夫人对待。
  倒是杨逍见她没有动作,轻轻挑了挑眉,似是在问怎么还不走?
  丁敏君连忙转过头去,抓着前摆小心地跨上画舫,船上灯火璀璨,映着她的脸颊隐隐浮起一层绯红。放下裙摆后,她抬起手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耳垂,只觉得从心底里泛起一股隐秘的甘甜。
  随着一枚烟花炸开在天际,锣鼓声响起,停靠在伶音阁后门的画舫终于缓缓驶出狭窄的河道,汇入到运河主干的支流中。
  宽广的河面上此时已经三三两两地停留了数十艘画舫,船上被推选出来得以在今夜游湖的各家头牌早已使出浑身解数,争奇斗艳了起来。有远远地传来丝竹之声的,也有邀请文人才子上船吟诗作对的,更有翩翩起舞的。
  上了画舫后,杨逍便寻了一处雅座自斟自饮,他坐姿随意地倚在雕花的窗棂上,端的是一派风流疏狂,只那双狭长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几乎趴在船栏边的盛装女子,嘴角不自觉噙着一抹笑意,令人见之倾心。
  丁敏君双手搭在船栏上,远远地瞧着一艘画舫径直朝这边驶来。那艘画舫将第二层改建成了一个露天的台子,上头安了一面与台子几乎等大的雕龙大鼓,一个穿着红色舞衣的女子正挥舞着长长的水袖,赤足在鼓面上轻盈起舞。
  鼓点声逐渐激昂,周边许多画舫渐渐地靠拢过来,随着那女子的旋转、跳跃,时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惊叹。
  丁敏君看得新奇极了,时不时地也随着大流鼓掌称赞。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那女子再一次跃起落下的时候没有找好落脚点,竟一脚踩空,身子一歪直直地摔了下去。
  那画舫本就有两层楼高,再加上大鼓的高度,这一下若是摔实了,必定非死即伤。
  周遭的惊叹已经变成了惊呼,眼见着就要酿成惨祸,只见一条坠着金铃铛的水红色纱绸从天际飞来,缠在那女子腰上,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丁敏君在那女子摔下去的瞬间便从袖中掷出了金铃索,随后轻点脚尖飞身而起,手腕翻转,在收回金铃索的时候揽过那女子的腰身,两人一同旋转着落到鼓面上,发出“咚”地一声厚重悠远的闷响。
  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便见一道美丽的倩影从天而降,层层叠叠的裙摆花苞一样铺开,宽大的广袖迎风拂动,青丝如瀑一般垂至腿弯,錾在两侧发髻边的步摇泠泠作响,恍恍然若九天玄女下凡,一时痴愣着不敢动弹。
  丁敏君被他们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后背发毛,暗道许是自己使的轻功飘忽不定,现下灯火明灭闪烁,这些人莫不是将她当做了鬼魅,所以才露出这种神色吧?
  这么想着,便不想再在此地多待,挥袖就要离开,却下摆一紧,被人拦住了脚步。
  她低头看去,只见方才被她救上来的女子腿软地跪坐在鼓面上,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裙摆,一双杏眼殷切地看着她,似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光亮渐渐黯淡下去,颓然松开手,伏身拜谢:“多谢女侠的救命之恩。”
  丁敏君心下暗道一声奇怪,却也没有多加探究,脚上退开一步避过她的大礼,头也不回地运起轻功踏着水面回到了伶音阁的画舫上。
  后头又传来一阵阵惊呼,她也懒得理会,只是有些懊恼地拎起湿透了的裙子下摆看了看。
  经过这么一遭,她也没了继续游湖的兴致,便对着起身朝她走来的杨逍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杨逍点了点头,对她道:“无须在意。”便拉过她的手与她一同走进船舱的楼阁中。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翌日晨起, 丁敏君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望向缠在房间另一头两根檐柱上的金铃索。
  昨天夜里, 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光明左使杨逍, 有舒服的床不睡却偏要抢了她的金铃索, 在她的寝房里, 学古墓派仙子们的做法,在一根比他手掌宽不了多少的纱绸上睡觉,也亏得他武艺高强, 一晚上她迷迷瞪瞪醒来数次, 每次察看的时候都见他睡得安安稳稳的,倒是她自己, 直至快黎明破晓时分才放下心来真正睡熟,以至于到现在才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洗脸漱口,换上了一件粉底金线绣纹的衣裙,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时候, 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取出了昨日杨逍送她的步摇錾在发间, 随后用了一些备好的清粥小菜, 她站起来刚要走下楼去, 却从大开的窗户中看到杨逍双手负在腰后,站在一楼的庭院中,正在指点昨日撞到她的那个小孩练武?
  丁敏君有些好奇, 走近了些往下看去,却微微一怔,被那背对着她长身玉立的人吸引了全部心神。
  往日里她从来都只见杨逍穿些乍一眼看去朴实无华的白色粗布长袍,然而今日他却难得穿了一身广袖束腰的玄色锦衣,衣摆处绣了同色的暗纹,腰上是约摸两掌宽的腰封,上头依旧挂着她送的那根络子,仿若一个翩翩贵公子。
  她怔然出神,一时间都有些看痴了。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底下的杨逍忽然眼神犀利地回过头来,高高梳着马尾的发梢扬起,擦过脸侧。待发现是她后,他的目光倏然变得柔软,一时间犹如清风拂面,吹皱了一池春水。
  丁敏君看着他眼角蕴含的笑意,不由得也弯起眉眼,与他遥遥相望。
  一时间岁月静好。
  片刻后,她拎着裙角下楼来到庭院中,向迎上来的杨逍示意了一下正在院子中扎马步的小孩,轻声问道:“你这是……?”
  他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这孩子根骨不错,我已决定收他为徒。”说罢便朝那小孩招招手,喊道:“惜朝,过来。”
  那小孩闻言当即站直了身体,尽管小腿仍然酸得微微打颤,依旧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到丁敏君身前,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倒头拜道:“弟子顾惜朝,见过师娘!”
  “什——”丁敏君被唬了一跳,听着他口中的称呼当真是又羞又恼,气急地去打杨逍的手臂,低嗔道:“你对着人家孩子胡说什么呢,哪个、”顿了顿,微红了脸小声道:“哪个是他师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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