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灰调子猫
时间:2020-09-26 07:45:54

  贺辰远却忽然笑起来,由轻笑转为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报警了?那很好啊!”
  “至少我妹妹是安全的。”他话锋一转,“谢图南,这都是你自找的,所以,再见。”
  贺辰远启动了车子,脚踩上油门的那一刹那,狙击镜反射出刺眼的光,一颗子弹从旁边的山林破空而出。
  暮云坐在驾驶位后面,只看到一抹鲜艳的红飞溅出来。
  紧接着旁边的车门被人奋力拉开,很熟悉的怀抱,还有他焦急的声音:“别看。”
  再然后,暮云失去了意识。
  醒来她躺在云顶公馆的主卧里,浅绯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如果不是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现实下午五点,她会以为现在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脑袋有点乱,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暮云拿过来,开机。
  怀宴:
  【谢图南到我这找过你】
  【怎么不接电话,出了什么事了吗】
  【看到回消息】
  暮云:【没事,我在外面,手机没电了】
  怀宴:
  【没事就好】
  【爸醒了,医生说情况稳定下来就可以转出ICU】
  暮云把这条消息反复看几遍,手指有些颤抖:【醒了就好】
  ……
  房门被打开,谢图南端着杯水从外面进来,“醒了,渴吗?”
  暮云摇摇头。
  谢图南把被子放下,坐到床沿,“医院做过检查,说你没事,我猜你不喜欢病房,就回来了。”
  暮云盯着他,有些混沌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她被贺辰远带走,去了一座荒山……
  谢图南帮她理了理头发,“私人医生在外面等着,我让他进来?”
  然后是什么样的,暮云努力的回想,似乎有什么急需要知道的事情。
  对,贺婷……
  谢图南正要起身,暮云抓住他手臂,急急的问:“你对贺婷做了什么!”
  谢图南愣了一下,“没有。”
  “你不是绑了她吗?”暮云紧紧的抓着谢图南,唯恐他下一秒就被警察抓走。
  “真的没有。”看着她焦急的神色,谢图南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重复了一遍,“贺婷只是配合了一下警察。”
  是,她乱了。当时应该是报了警的。暮云慢慢的冷静下来,试图理顺当时的情况。
  但是,刚刚经历的一场恐惧,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舅舅好转的消息交织在一起……
  她没有力气思考。
  倒是眼眶越来越酸,渐渐变得湿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往下掉。
  “暮云。”谢图南慌了,用指腹去帮她擦眼泪,但是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别哭了。”谢图南被她揽到怀里,“大夫说你身体有点虚,不能哭了。”
  他大概不知道,“别哭”就是最催泪的两个字。
  听着她的呜咽声,谢图南闭上眼,“我求求你,不许哭了。”
  暮云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边擦眼泪一边放肆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谢图南只能拍着她的背,任由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浸湿,让那种心痛的感觉一点点刻入灵魂。
  终于,暮云停了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谢图南。”她声音沙哑,“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家。”谢图南抽了张纸,擦去她额角冒出的细汗。
  “不是这。”暮云摇头。
  “那你想去哪?”谢图南看着她通红的眼角,喉结上下滚动。
  “想回青城。”暮云说。
  “好。”
 
 
第73章 
  大哭一场后, 暮云的情绪平复了很多,抱着膝盖坐在床头。
  谢图南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润润嗓子。”
  暮云接了捧在手里,食指摩挲着杯沿, “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谢图南和贺辰远的大部分通话内容暮云没听到, 所以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很清楚。
  “第一次视频的时候,贺辰远拍到了前面的一种树, 叫昆士兰伞木,是东郊特有的树种。”
  “但他发给我的地址在西郊。”
  “我打贺婷电话,关机,就让人查了她的航班,然后报警从机场拦住了她。”
  谢图南解释的很耐心, 暮云静静的听着, 这中间, 几乎是一步都不能错。
  不过,“其实我发现了。”
  “什么?”
  “贺辰远一直在看时间, 后来他收到一条消息,应该是航班提醒,所以我猜贺婷要走。”
  暮云小口小口的抿着水,谢图南从背后环着她,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
  他的女孩那么聪明,当时,应该怕极了。
  谢图南亲亲她的耳垂, “真聪明。”
  “没你厉害。”暮云顿了一下,盯着水杯里自己的倒影, “贺辰远,死了吗?”
  “嗯。”谢图南把垂在她脸颊的发丝拨开。
  “贺婷呢?”暮云又问。
  “还在医院。”
  “……她还好吗?”
  “不知道。”应该不太好。
  不想她一直惦记这些,谢图南转了话题问:“想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身体吃的消吗?”
  “我没事,已经睡了一觉了。”
  “那我去订机票。”谢图南环着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让医生进来看看好不好。”
  他怕她被吓到,所以叫了心理医生。
  “好。”暮云同意了。
  谢图南出去叫了医生,给助理打电话:“……去青城,今晚……那就七点半的吧,等会来家里接。”
  挂了电话,他回到房间,听着医生和暮云的一问一答。
  她坐在床头,阳光照着发丝反射出一点金棕色的光,语调轻软,乖的像一只酣睡刚醒的小猫。
  什么时候,她才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二十分钟后,医生道:“谢先生,乔小姐没什么问题,稍微有点受惊,休养两天就好了。”
  谢图南道了谢,等医生出去后,又坐回到床边,“七点的航班,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
  暮云点点头。
  “我让阿姨熬了点粥,做了两个清淡的菜,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喝粥就好。”暮云说,“我去洗漱一下。”
  青城的气温比北城低,晚上可能会冷,暮云洗过澡,换了套厚点的衣服,又加了件外套。
  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家里都有,暮云只拿了个小包就下楼了。
  到了楼下,她却愣住了。
  客厅被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到处是气球和玫瑰,还有一个大蛋糕。
  “这是?”
  “本来想求婚。”谢图南牵住她的手往餐厅走,暮云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客厅的场景。
  阿姨煮了粥,是用鸡汁小火慢炖出来的,里面加了海参、虾仁、小白菜、胡萝卜,色香味俱全。
  但暮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
  他说,本来准备“求婚”,那戒指呢?
  现在,不求了吗?
  暮云粥喝到一半,放下勺子。
  “怎么了?”谢图南问。
  “我……”暮云犹豫两秒,最后说:“想吃蛋糕。”
  “等会去买。”
  “不是有现成的吗?”暮云往客厅看了眼。
  谢图南有点意外,“那是冰激凌蛋糕,拿回来忘了保鲜,不能吃了。”
  “多久了?”暮云戳着碗里的粥。
  “七八个小时。”谢图南有点无奈,“口感不会好了,想吃再买。”
  “噢。”暮云的语调有些小失落。
  七点半的航班,时间很紧。
  暮云那句“回家”是情绪激动后下意识说出来的,其实现在也没那么想走了。
  但人已经坐在了车上。
  兴师动众,好像是不好意思反悔。
  暮云悄悄的打量了谢图南一眼。他似乎累了,阖着眼小憩。
  看了几秒,暮云收回了视线。但隔了一会,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我脸上有蛋糕?”谢图南忽然睁开眼,两人目光相碰。
  他话里有淡淡的揶揄,还有不易察觉的疲惫。暮云垂下眸,拿指甲轻轻的划着掌心。
  离机场越来越近了,琢磨了一会,暮云问:“你跟我一起去吗?”
  谢图南:“嗯。”
  “公司那边没关系?”
  “不要紧,离了我也能转。”
  “老师还在医院……”暮云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犹豫。
  然而谢图南想都没想:“没关系,老爷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看见我还少生几场气。”
  “……”暮云想不到其他借口了,总不能直接问:你还求不求婚?
  这么主动,他该得意了。
  她不想他陪着吗?谢图南的眸光黯了黯,靠的近了些:“不想我跟着?”
  “……我没说,你想跟就跟吧。”暮云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中途在路边停了一会,小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坐上副驾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谢图南。
  打开,居然是蛋糕。做的很精致,两种口味,巧克力慕斯和蓝莓乳酪。
  “不能吃太多,小心胃不舒服。”谢图南叮嘱。
  暮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这两个口味不喜欢?”谢图南从她的表情判断。
  “……挺喜欢的。”暮云有些郁闷。
  算了,大笨蛋。暮云用力挖了一勺巧克力的,塞到嘴里觉得有些腻,但还是吃了大半个。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很快到了机场。
  开车的司机还是小李,一路上都没敢说话。
  他知道后面上来的是老板的特助陈先生,本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居然只是为了送个蛋糕。
  大材小用啊!小李在心里感叹。
  今天陪着老板去买戒指他就很好奇集团夫人该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这样的天之骄子收的服服帖帖。
  现在看着他们的相处模式,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机场,小陈回头问:“老板,明天早上的会已经通知仇总主持,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谢图南指了指前面的驾驶位:“明天带他去市场部实习。”
  小陈有些意外,“好的。”
  “另外,准备点东西送到老程那,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明白了。”
  谢图南又交代了几件公司里的事,末了说:“你们不用跟着了,回去吧,有要紧的事再打我电话。”
  言外之意是无事不要打扰。
  ……
  “那个司机,有什么特别的吗?”进了候机厅,暮云有些好奇的问。
  “挺上进的年轻人。”谢图南说。
  “……是吗?”暮云不记得谢图南是这种心血来潮的人,公司的管理方面,他从来不感情用事。
  不过暮云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也就是随口一问。
  -
  飞机落地是晚上九点三刻,暮云中途又睡了一会,被谢图南喊醒的。
  两人都没带什么东西,打了辆车到暮云家。
  安保系统已经装好,大门处变成了人脸识别,暮云开了灯,家里被打扫的很干净。
  有点饿,但冰箱里很多东西应该都不能用了。
  暮云翻了翻,找出几个番茄和鸡蛋,准备做一碗番茄鸡蛋盖浇面。
  “我做面条,你吃吗?”
  谢图南:“好。”
  厨房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开过火,暮云把砧板冲了水,从橱柜里拿了个围裙戴上,但后面的绳子有些不好系。
  “我来吧。”谢图南接过绳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暮云摆好砧板,从刀架上挑挑拣拣,最后拿了把小的水果刀。
  感觉他没有离开,手从腰侧环了上来,胸膛贴着她的背。
  “小心切到手。”谢图南叮嘱。
  “那你这样抱着,我不是更容易切到手吗?”暮云拿刀尖在番茄上比划着。
  谢图南环的更紧了些,“我不想放手。”
  从接到贺辰远电话那一刻开始,他所有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所有的恐惧、惊惶、愤怒都只能牢牢的压在心底。
  不敢出错,不能出错,只有绝对的冷静。
  直到现在,在这个狭小的厨房,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一切才好像又真实了起来。
  “暮云。”谢图南埋在她发间,“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吗?”
  暮云把刀放到砧板上,脊背缓缓的放松下去,眼眶酸的厉害。
  谢图南手腕用力,让暮云转过身面对着他,“告诉我,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准备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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