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是有人传信说,刚刚仙灵宗的那个杂……小子,对外已经对当年伤害我的修士的门派还有家族宣战,命他们即刻自行来仙灵宗授首,不然,仙灵宗就要杀过去,将他们擒获。”
敖御顿了顿,对苏果说道,“说是为了当年他们冒犯了我,仙灵宗要为我报仇雪恨。”明明不久之前还希望他放下屠刀,可是现在率先拿起刀的却不是他,反而是苦口婆心以和为贵的仙灵宗,与那个笑呵呵的掌教真人。
这突然态度大变,变成了如今这样维护他的态度,敖御摸了摸手指。
莫不是有阴谋。
“看来真人还是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了。”苏果听到敖御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掌教真人的态度,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对他说道,“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你守护宗门,宗门也应该倾尽一切来维护你。掌教真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我觉得,你用不着觉得意外,做弟子的维护宗门镇教祖师,这是应该的,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叫敖御用不着觉得仙灵宗为他张目,就是他又欠了仙灵宗人情。
他本就是仙灵宗的镇教祖师。
所以,他理应享受仙灵宗的这份维护。
天经地义。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苏果,敖御赤金色的竖瞳慢慢熏染了淡淡的柔和。
她原来对仙灵宗说了那么多维护他的话。
在她的心里,他就那么好,那么重要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璇的地雷啦亲亲mua! (*╯3╰)~
☆、仙尊(十)
见敖御静静地看着自己, 苏果歪了歪小脑袋。
她觉得敖御的眼神怪怪的。
“那个……”
“吃抱了,我带你去洞府,”敖御见苏果已经胡吃海喝得差不多, 起身, 带着苏果就往洞府的深处走去。
这是苏果第一次深入敖御的洞府,只觉得这洞府很大, 很冷,很空旷, 更单调了。
直到她被带到了一个大大的石洞前, 嘴角抽搐地看着空荡荡的石洞,转头看着敖御。那幽怨的目光叫敖御侧头, 很久都没有吭声, 片刻之后他才对苏果干巴巴地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去叫仙灵宗准备。”
“起码得要一张软乎乎的床。”苏果眼睛一亮, 不客气地说道,“大大的, 可以打滚儿的那种。”
就算是喜欢修炼的仙女儿, 也喜欢松软的大床呢。
仙女儿又不是只能喝花露水。
“还有呢?”敖御记下, 决定问掌教真人要两张大床,一张摆在苏果的洞府, 一张摆在他的洞府,若是什么时候苏果石洞里的大床坏掉,苏果也能来他的石洞里应急。
这显然是一条想得格外全面的黑龙, 在苏果继续得寸进尺,又是要软乎乎的蒲团,松软的垫子, 舒舒服服的小被子,全都双倍记住,准备报给掌教真人。
他的心情难得今天不错,并不是因仙灵宗第一次这样强硬地为他出头,而是想想,苏果有勇气为了他顶撞她的掌教真人,可见苏果对他是多么放在心上。
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赤金的竖瞳在光线昏暗的石洞里有些诡异。
“其他的就算了,我不是一只耽于享受的,仙,仙女。”苏果哼哼了两声,见敖御已经给掌教真人去发信,自己想了想,就也给宁秀几个发了个信儿,至少给师兄们报个平安,叫他们别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的信很快就到了宁秀的手上,此刻宁秀正焦头烂额,面对着无声流泪,委顿在病榻上伤心自卑的林婉儿,还有正裹着浑身的伤口目光冰冷的林萍儿,他真是觉得够了。
就算是宁秀,也万万没有想到,两道雷光竟然劈得这师姐妹两个都变得叫他有点不认识了。
无论是抓着宁秀的手哭着问她是不是那么讨厌,叫祖师那样厌弃她,甚至出手伤了她的林婉儿,还是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含恨不知道在记恨谁的林萍儿,他都觉得无比的疲惫。
更叫他感到疲惫的是,林婉儿就对宁秀含泪问道,“二师弟,长老将我重伤,是为了小师妹么?小师妹到底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为什么长老对我有我这么大的误会?二师弟,你与小师妹感情最好,你帮帮我,叫小师妹不要对我赶尽杀绝吧。”
她伏在了病榻上,长长的青丝垂落在地上哽咽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不是想要和谁争抢什么。而是我除了师尊身边已经无处可去。小师妹不喜欢我,我无能为力,只求小师妹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地就好。”
她提到自己失踪的那百年,宁秀眼底也闪过几分恍惚。
他动了动嘴角,想到林婉儿失踪的那些年,自己也曾经担心过温柔体贴的大师姐。
可是就算大师姐可怜,这又与小师妹有什么关系?
造成林婉儿百年失踪的又不是苏果。
更何况,苏果也并未对林婉儿做什么。
他恍惚的目光慢慢变得清明,见林婉儿哭得伤心,便坐在她的病榻旁,柔声说道,“大师姐多心而已。阿果从未做过伤害旁人的事,也从未想过与大师姐相争。大师姐想要留在师尊身边,只要师尊答应,旁人谁也赶不走你,与阿果的意愿没有关系。更何况敖御长老性情桀骜,传说中也从未说过他是一个听信旁人所言之人,恐怕是今日大师姐在阿果洞府之前说错了什么,叫敖御长老不满,因此小惩大诫,与阿果无关。”
可不是小惩大诫么。
只不过是被劈得浑身鲜血淋漓而已。
以敖御仙阶的修为,如果当真想要做什么,林婉儿恐怕连骨灰都剩不下。
触怒了镇教祖师还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宁秀想了想,对林婉儿温声说道,“恐怕敖御长老已经是给阿果面子了。”
给面子还把人给劈成重伤?
林婉儿看着这慢慢地与自己不那么亲近的师弟惊呆了。
“可是小师妹她……”
“阿果好得很,大师姐不必将错事都扣到她的头上。”宁秀虽然为人温和,可也不是没有脾气。见林婉儿三言两语,总是对自己暗示苏果对她心怀不满,他当然知道苏果为何对林婉儿不满。
可是这份不满,难道不是事出有因么?
宁秀不想和自己当年敬重过的师姐起这样的冲突,忍耐着站起来,见余下的两位师弟默然无语,四师弟更是双眼放空,在林婉儿的哭声里不知道神游天外到何处去了,他抽了抽嘴角,揉着眉心就准备离开。
“二师弟,既然是我误会了小师妹,我愿意给小师妹赔罪。”林婉儿抓住了他的衣摆,含着眼泪说道,“都是师尊的弟子,有什么误会不能解开呢?我想和小师妹解释,也想求见敖御长老,至少,我不想叫长老还那么误会我。不管是因为什么。”
她含着眼泪期盼地看着宁秀,宁秀下意识地把手中苏果传来的信捏在手里,对林婉儿轻声说道,“阿果的事不着急。大师姐先养伤,等师尊回来再说。”
知道苏果平安,他也就放心了。知道苏果会留在镇教祖师的洞府,宁秀就更放心了。
这世上还有哪里比黑龙的洞府更安全,更叫人放心的地方呢?
把小师妹放在强悍又不会在意什么人情的敖御的身边,他松了一口气。
总比留在师尊的身边,天天风花雪月来得叫人满意多了。
如果能在镇教祖师的身边得到更多的指点,能快点结丹那就更好了。
他没有答应林婉儿要见苏果的请求,带着两个师弟出了洞府,又叮嘱了师弟们一番,叫他们最近不必到处乱逛,多在洞府里修炼,少走动。
如今,掌教真人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了,宗门里关于梵清道君被镇教祖师一巴掌几乎给打得脑袋开花,明显不着镇教祖师待见,清高归清高,可是却是个绣花枕头,竟然一巴掌就飞出几百里这样的嘲笑不胫而走,短短一息的时间,就已经众人皆知了。
这宗门之中虽然对外和睦,可是内部却也有纷争,都是元婴之上的道君,谁服气谁啊?
宗门里不满梵清道君天天清高又清冷,把旁人都对比成了凡夫俗子,想看梵清道君笑话的不是一个两个。
如今梵清道君挨了毒打,面目全非,不仅丢脸,而且这是被镇教祖师给打的,说明什么?
说明镇教祖师不喜欢他。
一个被宗门大能厌弃的道君,在宗门里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更何况梵清道君挨了打,如果是从前,掌教真人总是会遮掩一二。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默认了这个消息传遍了宗门。
这恐怕是掌教真人也对梵清道君冷落了几分。
听到宗门中那些传闻,宁秀本就忧心忡忡,再想到梵清道君听说重伤,而且都是在脸上,他不由忧虑地看向梵清道君的洞府。
那洞府之中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梵清道君已经回到了洞府。
只是以梵清道君一向孤傲的性子,当发现自己在宗门内成了旁人的笑话,而且如此狼狈不堪,他是无法承受的。
“师尊如今闭门清修,最近不要来给师尊请安。”宁秀便叮嘱两个师弟。
两个师弟欲言又止,却还是答应了。
虽然不来给梵清道君请安是大不敬,可是想必梵清道君也不想看见他们。
做师尊的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被弟子们看到自己最狼狈,最凄惨的样子,也从不需要弟子们的同情还有怜惜。
弟子仰望做师尊的尊敬着,憧憬着就好了。
若是无法成为弟子们眼中完美的人,那人生也太悲哀了一些。
他们师兄弟几个都跟随梵清道君多年,当然明白梵清道君这样的心事,因此都各自散去,也懒得去理睬宗门之中的那些不好听的话,闭门修炼。
等苏果在敖御的洞府里修炼了一段时间,她顿时就发现了这洞府的好。
敖御挑选并且隐居下来的洞府当然是有讲究的,不仅偏僻,而且坐在了一处极旺盛的灵脉上,她的洞府之中又有敖御亲自设下的聚灵阵,修炼起来,灵气汹涌地往身体里钻,那种滋味儿苏果一辈子都忘不掉。
就像是哪怕滚在床上呼呼大睡,也有很多的灵气涌入身体,淬炼经脉似的。
这可比苏果自己的洞府要美好多了。
只冲着这一条灵脉,苏果都舍不得离开这里。
灵气自发地就融入经脉的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如今,天天修炼修炼,吃吃掌教真人这次没有送错的肥鸡,再在床上滚动,睡个满足的觉,这样的生活或许在旁人的眼里很单调,可是对苏果来说却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难得从洞府里出来,见敖御盘踞的这片洞府外是郁郁葱葱的山谷,可是山谷里因为畏惧敖御的龙威,没有半点飞禽走兽的影子。
苏果也并不觉得这份过于安静有什么不对,相反,打着小哈欠就对遨御问道,“掌教对外宣布的那件事有眉目了么?”掌教真人诏喻整个修真界,要求当日追杀过遨御的修士来仙灵宗授首……这谁能答应啊!
来了就要把脑袋给你,傻子也不能干啊。
能活到如今这把岁数,就算没有敖御的修为,也绝对是元婴之上的强者,都有傲气,就算是死,也得死得不那么俯首帖耳呢。
苏果就觉得这群坏蛋一定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来仙灵宗。
“有几个来了。”
还真有人来了?
苏果瞪圆了眼睛问道,“自己来找死?”
“死了他一个罪魁祸首,我答应不追究连坐他们无辜的家人。”如果是从前自己去报仇,或许敖御一怒之下直接把害过自己的修士给灭门了也说不定,谁还管无辜不无辜,若说被牵连的人无辜,可是谁又明白他被约束在仙灵宗憋了这么多年的戾气还有仇恨,还有仙灵宗几代掌教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天劝他大度点。就算是不黑化,被憋着也快要黑化了。
敖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愤怒,再看看苏果此刻呆呆的样子。
阳光之下,她的脸被映照在天光底下,白皙得几乎透明,天真又纯善。
她为他出言。
他也愿意为她退让几分。
就叫掌教去觉得他愿意退让,愿意改变都是因为苏果的感化就是。
如果是这样,苏果在宗门之中也会得到更多的偏爱还有威望。
“所以,你放过了他们的家人?”苏果看着敖御,觉得心里软乎乎的。
明明看起来是这样冷酷。
可是偏偏敖御做了最叫人觉得心里柔软的事。
修真界弱肉强食,灭族灭派的事,不留后患的事也很常见。
可是敖御却偏偏放过了那些恶人的亲人,并没有大开杀戒。
他只杀了当年害过自己的人,却没有动那些无辜的人。
这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因为或许千百年以后,也会有这样人家成长起来的强者来找他报仇绵延不休。
苏果揉了揉酸酸的眼睛,软软地蹭过去,她想要抱一抱这个看起来冰冷,可是其实最心软的黑龙长老,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他的修长的大腿。毛团小小一颗,黑龙长老过于高大,也就只能真的抱大腿了。
她把自己的小脸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小小声地说道,“那以后,他们还找你来报仇怎么办?”
她抱了他,敖御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僵硬了。
他觉得自己的腿上软软的,又似乎有火焰从皮肤升腾而起,烧得他总是冰冷的身体灼热无比。
很久之后,他才努力地压住了从皮肤扩散到全身的酥麻,不客气地揉了揉苏果的小脑袋。
“来找我报仇?随便来多少都无所谓。”他有强者的骄傲与自信,无论是来多少想要找他报仇的修士都不会在意,也懒得去为了日后自己可能会被人记恨复仇就斩草除根。
这样的自信,来自于他强大的修为还有力量,见苏果哼哼了一声,他顿了顿,对苏果说道,“此界之中,无人是我的对手。”
虽然他知道修真界余下的大宗门中也滞留着几个仙阶,可是比起寻常的仙阶,本体是龙族的敖御有着更强悍的身体与旺盛的生命,这是其他仙阶不能与他比拟的。他生疏地安慰了一下苏果,叫她知道自己是强大的,不需要被担心的,苏果点了点小脑袋问道,“那你的仇报完了么?”
“还剩下一个跑了。”敖御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