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虽然教主大人面无表情,可摆放盒子,露出里面东西的动作叫苏果莫名觉得有点炫耀。
她见魔教中人都好奇地看着盒子,也探头探脑往盒子里看。
这么贵重的白玉盒子,那里面装的不得是……
山楂丸?
苏果嗅到酸酸甜甜,略带药材苦涩的熟悉的味道,看了看里面熟悉的,绝对不会错认的山楂丸,再看看那么珍贵的白玉盒子,抬头,看着教主大人惊呆了。
这么珍贵的盒子,装不值钱的山楂丸,盒子都要委屈哭了。
“你专门做给我一个人的山楂丸我很喜欢。”宫卿见苏果叼着鸡腿似乎呆住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拿出一颗山楂丸放在了口中。
他细嚼慢咽,吃掉了一颗山楂丸,看着苏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模样,莫名觉得今天的饭菜似乎真的变得叫他有了食欲。他拿了面前的鸡腿,虽然大请早上吃鸡腿很油腻,并不是他所习惯的,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能吃很多很多。
他和苏果对坐,两个人一起埋头吃饭,看着他突然变得胃口大开,郑东小声对合欢问道,“教主这是毛病好了?”
“闭嘴。”合欢嘴角抽搐,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教主不爱吃饭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么,这有什么。”郑东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那山楂丸真这么好用?以前教里多少大夫给教主看过病,也配过山楂丸,不是都不顶用么。”
合欢坐在这憨憨身边,窒息了。
她撑着头看着一脸无辜的魁梧大汉,心想,她都这么美了,江湖上那些什么正道圣女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不如丢下这憨憨,再去迷惑几个青年才俊吧。
“你只要知道,打从阿果来了以后,教主喜欢吃饭了,这就够了,”合欢的话叫内功深厚的宫卿抖动着耳朵听到,那一刻,宫卿抬头,对急忙对自己露出笑容的合欢微微颔首,似乎在这一刻对合欢格外满意。
最近经常被自家教主针对的红衣美人顿时受宠若惊,顾不得去怜悯那渣渣的,听到鸡腿头也不回就跑了的小丫头了,心情很好地夹起了面前的一只鸡腿,啃了一口,僵硬了。
她都这么美了,吃肥鸡腿岂不是坏了形象……
有绝代美人一脸横肉地啃鸡腿的样子么?
“啊!合欢,你啃鸡腿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呢。”郑东突然觉得合欢和从前一脸假笑的样子不一样了。
如今的合欢真实了很多,比从前更美丽了。
合欢顿了顿,优雅地继续啃鸡腿了。
“傻子。”她小小声地哼了一声。
当然,郑护法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一个傻子。他正欢快地坐在合欢的身边继续啃鸡腿。在这一刻,魔教中人似乎全都沉迷在了鸡腿的魅力里,对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了兴趣。
苏果却觉得不应该浪费,她忙着把所有的好吃的全都塞进了肚子里,心满意足地去继续行医去了。这么忙了一天,宫卿又推辞了几天行程,等苏果开始清闲了下来,并不需要她那么忙碌,苏果就知道这是她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收获了很多。
不仅是在实践中验证了记忆里苏神医教给自己的那一切。
还有收获了很多人的感谢还有祝福。
那是最珍贵的收获。
等宫卿叫大家都整顿好了,一起离开这里,很多很多的人一起把魔教众人给送出了城。
听着那么多暖心的话,还有感谢的目光,苏果在这一刻明白了很多很多。
虽然她这短短的前半生遭遇到了很多的伤害,还有波折与流浪,可是却还是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善意。
她愿意珍惜善意,然后……也绝不忘记那些伤害。
直到她和魔教的人一起在夹道相送之中出了城门,突然抬头,惊讶地看着城门上摇摇晃晃挂着的那几道白色的醒目的身影,才突然想到,自己忙忙碌碌好些天,竟然都忘记了乐清还有苏艾和他们那群师兄弟呀!
苏果万万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淳朴的,说把这几个年轻的正道弟子给挂在城门上,竟然真的就没放下来过,不由抬着小脑袋看了看那几道已经仿佛成了晒干的咸鱼的正道弟子,疑惑地问道,“没有人来救他们么?”
但凡来一个岳山派的长辈,也能把他们从城门上给救走了。
“天天有人在这里看着呢,谁也救不着他们。”合欢抚弄着如云的发丝妖娆地说道。
“看着?”苏果更迷惑了。
“你医治了那么多的人,他们知道这几个得罪了你,辱骂你,所以自发地每天都有人来看着他们。”合欢顿了顿,又摸着红润的嘴角说道,“奇怪了,我的确没听说还有其他人进城。”不过大概是乐清师兄弟被一网打尽,都被挂在城门上,无人给门派报信,所以岳山派并不知道,也不可能会相信这么多的小辈会被一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给挂在城门上了。
倒是苏果犹豫了一下,看着乐清形象全无,早就昏迷过去被挂在城门的样子,小小声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关心我,爱护我。可是岳山派小心眼,又狠毒。知道自家弟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样的羞辱,叫门派丢人现眼,我担心他们会报复。”
如果是真正的名门正派,或许对这样的丢脸的事一笑而过了。
可是岳山派心狠手辣,都能为了一本医书就灭苏家满门,那恼火城里的百姓对岳山派弟子做了这样的事,过来杀人放火怎么办?
苏果格外担心。
看到乐清和苏艾都这么倒霉的满意都不见了。
宫卿垂眸看着忧心忡忡,特别爱操心的小丫头。
他对一个走在最后的魔教中人冷淡地说道,“给这城门上贴一封魔教令。”
“什么魔教令?”苏果见那位大哥转身就走向刚刚离开的城门,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道封禁。贴了魔教令的城池,就是宣告江湖,这个城池是魔教势力范围,如果有人敢在城中为非作歹,就是与魔教为敌。这两年正道势弱,遇到了有魔教令的城池绝对不敢斩妖除魔,而是会退避三舍,免得引来魔教的报复。”
合欢耐心地对苏果说道,“教主既然给予了他们魔教令,他们就受到魔教的庇护,不会有人再敢乱来。”
如今正魔两道的关系岌岌可危,很有一不小心就要打起来的样子,正道势弱,会更加小心地维护平衡,哪怕岳山派想要对城中人动手,其他正道也会阻止。至于正道害人再推锅给魔教,这也不可能。
魔教从不在有魔教令的城中作恶。
苏果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宫卿。
“教主,你是因为我的担心,所以才给了魔教令么?”她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不过毛团么,都很喜欢自作多情。
毛团们觉得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想成为毛团的饲主。
宫卿听着城门口,当大大的魔教令被糊在城门上,那些普通人并不吓得浑浑噩噩,觉得自己被魔教霸占,相反欢天喜地的欢呼声,沉默了。
魔教风评……的确被害了的样子。
“是。”就在苏果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宫卿却已经淡淡地说道,“的确是为了你。”他突然这么坦然承认,一点都没有口是心非,苏果惊呆了。她呆呆地看着难得这么直率的自家教主,哼哼了两声,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欢喜还有快乐。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宫卿这么回应了自己,苏果觉得幸福得快要晕倒了。
她在那些欢呼声中一下子扑进了自家教主的怀里,哼哼唧唧地蹭着他,大声宣布,“我最喜欢教主了!”
她们教主真是大大的好人。
苏果只是宣布了一下,就准备跟大家一起上路,可是下一刻,修长的手臂却揽住了她,把她整个人都收到了怀里。
耳边出来宫卿冷淡却慢慢柔和下来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他顿了顿,想到前些天苏果对合欢没有亲她的失望,俯身,薄唇轻轻地亲在苏果柔软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一触即分。
如蜻蜓点水。
可是苏果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苏果摸着自己的嘴唇,嗅到宫卿身上那酸酸甜甜的山楂丸的气息,看着宫卿的眼睛。
一旁,魔教中人也惊呆了。围观自家教主竟然真的对小苏神医下了手哇!
虽然前两天因为大家都格外感谢苏果给每一个身上有暗伤或者陈年旧患的兄弟们看病,配了药,果然叫大家的身体感觉到好多了,因此专门给她腾出一个大房间来,宫卿却压着这小神医不肯叫她跟自己分房睡,这叫大家都觉得自家教主有点那个什么……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教主还真是没安好心,这就把涉世未深,大概还不知道江湖在哪儿的小神医给骗得晕头转向。
特别是看着苏果那晕晕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下子就接受了的样子,合欢都惊呆了。
“阿果,你不坚持一下么?”她忙追着苏果问道。
苏果一脸茫然地歪头看她。
“坚持什么?”
“教主说喜欢你,你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不如叫他多追追你……这男人啊,追到手太容易就会不珍惜。”合欢身为女子,当然跟苏果的一国的,对苏果传授经验。
“可是教主不是那些其他的男人。他是教主呀。”苏果觉得宫卿这个饲主特别好,还对合欢高高兴兴地说道,“我知道合欢姐姐是关心我。可是教主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我相信教主会珍惜我,每天给我吃鸡腿腿,吃宵夜……”
她垂了垂自己的小脑袋,偷看宫卿,叫俊美的男人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听到自己忘形的话,这才挺了挺小胸脯,对叹了一口气的合欢说道,“就算教主不给我吃鸡腿,我也……我也会只喜欢他一个的!”
就算不把她养得油光水滑,可是她还是愿意接受他。
她对教主大人这可真是真爱!
宫卿总是冷漠垂落的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他的手指轻轻地,却始终都勾着苏果的手指,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不肯放开。
“原来你这么喜欢教主。”合欢看着苏果认真的样子,轻声说道。
“是啊。我最喜欢教主了。”苏果用力点头 ,觉得接受了宫卿似乎没有什么突兀,也并不感觉到不喜欢。
她刚刚定情,和宫卿腻歪地走在路上,连带来的马车都不上,一副有了爱情就充满了力量的样子。
却不知道此刻,魔教众人刚刚离开的城镇,几个器宇不凡的江湖人满面风尘,不敢置信地看着城门上贴着的大大的魔教令。
最前方的一个五旬老者,看着那大大的刺目的魔教令,目眦欲裂,抬头又看了看还被挂在城门上的那几道白衣不再潇洒,仿佛咸鱼一样的影子,捂住了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悲愤无力,想要报复,却不敢对这城中人动手,只能无能狂怒,指着头上干巴巴一条的乐清破口大骂。
“废物,丢尽了我们岳山派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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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九)
老者哇哇吐血。
“大长老, 小心您的身体!”一旁一个年纪同样不轻了的老者急忙扶住了他。
他看起来格外担忧岳山派的大长老。
毕竟, 大长老是整个岳山派武功最强横的人。
这些年,也是岳山派最依赖的人。
可以说, 因为大长老的存在, 所以岳山派才会这么风光无限,得以在正道立足。
可是现在大长老竟然气怒吐血,这是多么叫人感到担心的事情。
“是啊。您还有暗伤在,要小心身体啊。”另一个老者也仰头看着不中用的弟子们, 咬着牙说道,“魔教欺人太甚了,应该叫魔教好好跟咱们解释清楚!”他虽然放着狠话, 不过一旁也没有人吭声, 显然知道他也就是背着魔教在吹嘘罢了。
那魔教的教主宫卿,年纪轻轻就武功出神入化,就连岳山派的大长老见到了宫卿都要退避。
而且这些年魔教涌现出一批的高手, 如护法郑东就是其中翘楚。恐怕自家大长老对上了郑东都未必是对手, 更何况是那心狠手辣的教主宫卿呢。
所以, 话也就是这么说说, 给自己挽尊, 叫大家都觉得自己不怕魔教也就罢了。至于真的去和魔教说个明白,那还是算了。
正道,不屑与魔教为伍。
“把他们放下来。难道还不够丢人的么?”大长老眼睛都要流血地看着城门上耀武扬威地贴着的魔教令。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城里正在看热闹的人都给杀了。
可是如果动了魔教的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些年,他的旧患已经沉淀在了身体里蠢蠢欲动, 内力晦涩,他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就是无论是百年人参,还是天山雪莲,无论是什么世间难得的良药都已经无法压住曾经的伤势了。
一旦被压住的伤势爆发,那恐怕就会席卷他的整个经脉,到时候走火入魔,武功全废还算是个好下场,怕就怕这陈年的伤势轰然爆发,叫他直接送了性命去。这世人谁不想活着,享受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被人尊崇的光彩。
一想到死亡,大长老就从心底恐惧。
他想活着。
可是苏神医却已经被他给杀了。
更叫他感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是,苏神医死了,可是苏家的医书他却并没有到手。
大长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紧了自己粗糙的大手,目光凶狠地看着乐清几人被放下来,丢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也难得没有心疼岳山派未来最有出息的大弟子,命人抬手就把乐清几巴掌给打得浑浑噩噩醒了过来。
看着奄奄一息,无比狼狈,早就没有白衣剑客潇洒俊丽姿容的乐清,他不愿意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的目光下给人看笑话,沉着脸拖着乐清到了城门外的僻静无人的地方,死死地看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苏果呢?!”
他本来以为苏艾可以把苏果给哄回来,所以一直都在岳山派安坐。
可是等来等去,不仅苏艾不见踪影,就是派去接应的其他弟子也全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