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曦曦从小就犟，都是被我给惯的。”贝思明讪讪地开口，轻叹一声，“现在主意大了，我是管不住她了。”
沈言勋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不留神撕破了一个角，发出刺耳的响声，才蓦地回过神来。
贝思明安抚他道：“兴许这孩子就是一时冲动，没想清楚，我找个时间跟她聊聊。”
“谢谢爸。”沈言勋站起身，把协议书往桌子中央推了推，“这个我就不带走了。”
贝思明欣慰地笑了笑，“好。”
沈言勋从椅子前面走出来，后退两步，朝贝思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向您保证过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我不会食言的。”他语气无比认真，“您放心，我爱她，我会让她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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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言勋正在办公室开会，王特助拿进来一个纸箱子。
沈言勋拧了拧眉，“这什么？”
王特助小心翼翼地放到桌角，“您的快递。”顿了顿，补充道：“您最好现在看一下。”
沈言勋抬眸看了看那些高层，说了声抱歉稍等，让王特助打开箱子。
余光瞟过标签上的寄件地址，心底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成了真，箱子里放的果然是离婚协议书。
心底腾地冒起一簇火苗，他正要拿出来撕掉，就看见扉页贴着一张黄色便签，贝曦娟秀小巧的字体写着——
慢慢撕，留一份就行。
沈言勋掀开第一份，下面还有厚厚一沓，数不清多少份。
“……”
王特助只知道是夫人寄来的，却没想到是这种特级炮弹，盯着沈言勋气到发青的脸，慌得后背都汗湿了：“老板，您……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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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个通告开始之前，贝曦有几天休息，歪在家里被林娜逼着看她自己主演的《凤栖梧》，总结复盘。
“唉我去，我太尬了，能不能重拍啊？”
“我求求你了我能不能不要看了……”
“林老板我真的不想看了！求你了……”
“呜呜妈妈你饶了我吧！”
这部剧虽然名字很正经，但其实是个沙雕剧，演技略浮夸，贝曦只看了两集，简直要被自己尬死了，真不明白为什么网上评价会那么高。
第一次她对自己的粉丝和剧粉的审美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妈……”
林娜拿遥控器关了电视，“闭嘴，谁是你妈。”
“那你要跟我爸结婚了可不就是我妈么。”贝曦笑嘻嘻给她揉肩，“放心吧，我没有一点心理障碍，我会好好孝敬你的，就是你能不能别让我看这个——”
“那你看看这个。”林娜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把手机递给她。
贝曦狐疑地点开视频，当看见视频里那张熟悉的脸，顿时面色凝重。
林娜一个眼神飘过来，她不敢关。
这是沈言勋最近的一个访谈视频，网友截取的一部分。
他穿着灰色西装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而不懒散，浑身散发着成功人士的精英气质，神情凛冽，黑色的眸子深邃而冰凉，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们弹幕上有人问，沈总是否单身？请问方便回答吗？”主持人笑盈盈地说。
沈言勋望着镜头，表情认真：“我结婚了。”
主持人张了张嘴，几秒钟才恢复表情管理，笑着问：“从来没听说过您太太的消息呢，请问是才结婚不久吗？还是不方便告知？”
“是不太方便。”他点了点头，眼里难得溢出一丝温柔，“她是娱乐圈的艺人，为了不影响她工作，我们约定暂时不公开。”
“天呐，真没想到。”主持人夸张地瞪大眼睛，“能嫁给沈总的，应该是很有名的大明星吧？”
沈言勋笑了笑：“我爱的只是她这个人。”
话音刚落，弹幕上开始极速刷屏，一条也看不清。
贝曦只好点开下面的评论看。
——这么帅的男人居然有老婆了？怪不得像我这种女神还单着！
——我去，传说中的沈氏集团总裁？
——是啊，直播滤镜还不如他本人帅，本人简直是无懈可击的神仙颜值！我见过一次当场要晕了！
——srds，听说他上位手段不太光彩？这种男人还是别要了吧，长得帅有什么用……
——啊我听说的更可怕，他商场上的对手都被剁手指了。
——天，法制社会不至于吧？
——又一场人间惨案，可惜了妹子。
——这位能活到寿终正寝吗……
——他来了，她终于对女人下手了！
“嗯，大家说得都对。”贝曦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用微博小号在评论区敲字——
祝你们早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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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凤栖梧》大火，贝曦和男主演秦朗突然有了一大批CP粉。
贝曦很无奈，虽然在各种场合被问到都直言自己和秦朗只是纯洁的好朋友关系，依旧挡不住那些CP粉八卦参数满级的眼睛。两人见面点头打个招呼，都能整一个一拜天地。
为了催促某人签离婚协议书，贝曦把他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她依旧不接电话，但每天都能收到骚扰信息。
两人的对话大致是这样的。
沈言勋：【老婆，再给我买几条领带吧。】
贝曦：【别领带了，有空签个字。】
沈言勋：【我想要灰色和蓝色的。】
贝曦：【我想要你签个字。】
沈言勋：【最近不太有心情。】
贝曦：【那您什么时候有心情？需要安排高级SPA一条龙服务吗？】
沈言勋：【不用了，家庭SPA就好。】
贝曦：【……】
【你签不签？】
沈言勋：【不想签。】
贝曦：【那就打官司。】
沈言勋：【你想上新闻的话也可以。】
贝曦：【威胁我？】
沈言勋：【不敢威胁老婆大人。】
【要不要安排一个家庭SPA，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贝曦：【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沈言勋：【谈恋爱。】
贝曦：【……】
贝曦和秦朗的八卦新闻自然逃不过沈言勋的耳朵，他现在对于跟她有关的任何消息都保持着一百二十分敏锐度。
最近有不少人把《凤栖梧》里的片段和他们俩在一些综艺里的互动画面剪辑成视频，配上了暧昧满满的字效和贴图发到视频网站上给CP粉磕糖，那满屏的粉红色爱心和不绝如缕的弹幕，别提多辣眼睛了。
沈言勋注册了一堆小号，专门在那些视频剪辑里发表弹幕和评论，攻击秦朗和CP粉。
贝曦是我老婆：【哪里配了？秦朗三角头眯眯眼鼻子像八戒，就这种人还能演戏？】
此号因为人身攻击被封禁。
我老婆是贝曦：【秦朗丑必糊。】
此号因为人身攻击被封禁。
贝曦只爱我一个：【有本事封我号有本事来打我啊，作业都写完了吗磕什么CP。】
此号因被举报次数过多而被封禁。
我爱贝曦一辈子生生世世：【饭可以乱吃CP不可以乱磕，一群小P孩，再举报我让你们关站！】
此号因被举报次数过多而被封禁。
……
第35章
“老板, 这个月销售部的几个投标——”
王特助刚进门话说一半，就看见自家老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一下合上笔电, 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一副商务会谈的正经模样。
“咳咳。”王特助清了清嗓子，“老板，您又在网上当键盘侠呢？”
“没有。”沈言勋一脸正色，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抬手正了正领带，“东西拿过来。”
王特助眼观鼻鼻观心, 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把标书样本递了过去。
虽然谁都没他看得清楚，向来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自家老板是怎么变成一个争风吃醋的幼稚小男人的，现在只要听到一个秦字, 都有可能原地爆炸。
为了老板的身心健康, 总裁办这层楼负责安保和清洁的工人但凡姓秦的全都被他调走了。
想想也是，老婆一边闹离婚，一边在圈里和小鲜肉传CP绯闻,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沈总也是不容易。
沈言勋看完标书交代下去之后，王特助才神神秘秘道：“老板，我这儿有夫人行程的第一手消息。”
沈言勋表情还算淡定，但骤然缩紧的瞳孔暴露了他的情绪：“说。”
王特助斟酌了一下措辞：“夫人明天要去C市，和那个谁一起参加综艺节目。”
他连秦朗的名字都没敢提。
话音一落, 手里的笔电被沈言勋重重磕在茶几上，语气寒意森森：“什么综艺？”
王特助：“叫……奇幻旅程。”
沈言勋凉凉地扯唇，“立刻马上，想办法联系节目组。”
王特助忙不迭点头：“好,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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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我能不去吗？”贝曦生无可恋地看着吴彤收拾行李，“我真的不想再跟老秦同框了，每次都是给CP粉产粮。”
“你行得端坐得直，又不真的跟他有什么，怕个鬼啊？CP粉要YY你俩就是不同框也能强行同框，趁现在《凤栖梧》热度还够，多维持一段时间，剧组正在筹拍第二部 呢，剧本都开始写了。”林娜一边在笔记本上不停地敲字一边说，“正好你现在离了婚，无牵无挂的，想干就好好干，别瞻前顾后。”
贝曦努了努嘴，说起这事就满腹怨念：“这不还没离得了么。”
林娜睨她一眼，叹了一声。
贝曦：“再这么拖下去我是不是得找律师了？”
“我看你那位沈总啊，是不会轻易放你的。”林娜摇了摇头，“自求多福吧。”
贝曦：“唉。”
结婚容易，离婚难。她可太难了。
没过多久，林娜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色顿时变了。
“……好，我知道了。”
贝曦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林娜忧心忡忡地放下手机，说：“节目组电话，说秦朗不过去了，这期飞行嘉宾换成你和另一个女爱豆。”
贝曦皱了皱眉：“秦朗为什么不去了？不可能啊，昨晚我们俩还聊过天，我让他给我说了活动规则。”
“好像……是资方不满意。”林娜若有所指地说。
吴彤抱着一叠衣服走过来，“资方？资方不是雅特集团吗？外企诶，秦朗怎么得罪他们了？”
贝曦：“对啊，他从去年都去过好几期了。”
“雅特是段氏旗下的国际产业。”林娜看着贝曦，“段行舟的父亲任董事长。”
贝曦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急吼吼地跑到卧室，甩上了门。
嘟声只有两下，那边就接了。
贝曦开门见山：“沈言勋，你这样有意思吗？”
那边语气笑盈盈：“怎么了老婆？”
“别叫我。”贝曦气得浑身发抖，“我跟秦朗参加综艺是为了宣传，你这样胡闹是在给我的工作添麻烦你知道吗？”
沈言勋：“我给你买宣传。”
贝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要你买了，神经病。”
“我不想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沈言勋沉声道，“我是你丈夫，我没有权利吃醋吗？”
贝曦面无表情道：“马上就是前夫了。”
“我不同意离婚。”沈言勋吸了吸气，嗓音微颤，“贝曦，我们就不能好好过了？连我爱你都不行？”
贝曦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扯着唇笑了一声，笑意有些凉：“我本来是想跟你和平离婚，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你别逼我把事情闹得难看。”
那边传来男人略重的呼吸声。
贝曦揉了揉额头，语气平静道：“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我现在只想跟你离婚。等我录完《旅程》回来，如果你还不签字，我会找律师。”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大步流星地走到客厅，“收拾好了吗？”
吴彤正合上第二个行李箱，点了点头：“马上好。”
“那走了。”贝曦从沙发上捞起外衣，出门时往头上罩了个棒球帽。
车上，吴彤一直小心观察着贝曦的反应。
“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我觉得，沈总真的挺在乎你的，他是真的不想跟你分开吧。”
贝曦扯了扯唇，“你养条阿猫阿狗，大半年还会有感情呢，不见了也得哭一哭。他也就是不习惯，过阵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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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伯恩的林总在楼下说想再见您一面，您要不要……”王特助在门口问着，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又迟疑地叫他一声：“老板？”
男人脸埋在桌下，攥着的拳头微微发抖，嗓音异常低沉：“出去。”
王特助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